给你的我从未——归渔【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0 17:16:40

  钱嘉乐惊讶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特地过来一趟啊,我还特地让阿希跟你说来着,没什么事儿,已经解决了。”
  “我睡不着。”云畔脚步顿住,一时有些踌躇。
  周唯璨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惊讶,很自然地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竟然还解释了一句:“手机刚刚没电了。”
  不远处,几只飞虫正绕着橘色的路灯打转,横冲直撞地一次次飞向透明灯罩,不知疲倦,不知死活。
  云畔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眼角的伤口:“疼吗?”
  停了停又说,“去药店处理一下吧,天这么热,伤口发炎了怎么办?”
  “不用,”周唯璨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小伤,别担心。”
  钱嘉乐很有眼力见地插话:“没事,我去药店买药,你俩慢聊啊。”
  等他走出一段距离,云畔才坐到他身边,状似无意地提起:“刚刚那个,是你弟弟?”
  周唯璨笑了一下,眼神却没什么温度:“异父异母的弟弟,算吗?”
  “那……之前医院门口的那个人,是你继父?”
  “嗯。”他手里捏着一个扁扁的烟盒,随手抛了几下,看得出来不想聊这些,却也没表现出不耐烦。
  云畔犹豫片刻,还是往下问,“之前听吴婆婆说,生病住院的人是你妈妈,怎么样,严重吗?”
  “不严重,”他看起来云淡风轻,没有任何避讳,“过几个月,做完手术就没事了。”
  “哦……”
  都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了,还不严重吗?
  然而已经说到这里,云畔只能选择见好就收,一偏过头来,又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痕,实在太碍眼,于是凑过去,轻轻吹了一口气。
  周唯璨无奈地看着她,轻声重复了一遍:“真的不疼。”
  “可是我觉得疼,”云畔又低下头,认认真真检查他的手,“而且这么好看的脸,不能挂彩。”
  他笑了,语气有点像明知故问,“怎么,挂彩你就不喜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唯璨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好了。
  明明刚才还是一张面无表情冷淡至极的脸,随时都会不耐烦地起身走人。
  所以是因为她来了,才变好的。
  这个事实如此清晰,清晰到云畔也找不出其他任何解释,于是鬼迷心窍地开口:“怎么可能。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第一眼?”
  “嗯,在夜市的时候,”云畔简单回忆了一下,“而且你还把最后那串栀子花送给我了。”
  周唯璨随手把烟盒放下,捏了捏她的脸,“我当时是想早点收摊回家。”
  “……我知道!”
  笔直空阔的沥青马路偶尔有车驶过,卷起一阵风,街灯坏了几盏,黯然失色,近处的商铺、远处的写字楼都被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里,看不出轮廓。
  周唯璨没有再说什么,手指拢上她后颈,缓慢地揉了几下,然后在水汪汪的月光底下,很缠绵地吻她。
  分开之后,他的声音变哑了一点:“为什么睡不着?”
  云畔蹭了蹭他的鼻梁:“因为你不在。”
  周唯璨顺理成章地说,“下次试试那个冥想训练。”
  “没什么好试的,”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抵触,“你陪着我就好了。”
  “我也不能天天陪你。”
  云畔不吭声了。
  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开学,要回宿舍,而且就算不开学,等云怀忠出差回来,她还是得回家。
  这一个月更像是偷来的。
  空旷冷清的马路对面,钱嘉乐手里拎着一次性白色药袋,正在等红绿灯,远远地喊了他一嗓子。
  周唯璨没搭理,仍然专注地看着她。
  失眠于她而言是常态,只要不频繁做噩梦,云畔都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聊胜于无地提议:“要不你再借我几件衣服吧,跟你陪着我是一样的。”
  镰刀似的黄色月亮悬在夜空中,透过灰色云层和错落树梢,在地面落下斑驳的黑影。
  耳边时不时能听见知了的叫声,在这样的深夜里,更像是垂死挣扎,灯罩下的那几只飞虫怎么样了?云畔还没来得及分神去看一眼,周唯璨就在此刻伸出手,慢吞吞摘下了脖子上的银链,转而给她戴上。动作看不出留恋。
  “让它陪你睡。”
  口吻也是平淡的,平淡到任谁都会觉得这条项链没有任何特殊意义。那枚银色的圆环在他手里晃晃荡荡,发出清脆的声响,细细的链子上,甚至还有他的体温和痕迹。
  犹如经年累月留下来的疤痕,或烙印。
第59章 世俗目光虽荒谬
  “这次真的触及我底线了, 我发誓,短期内不可能再跟他和好了。”
  绿色树影遮住半扇玻璃窗,叶片被阳光晒得闪闪发亮。
  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 阮希泄愤似的用叉子把瓷碟里的提拉米苏大卸八块, 半小时内说了第三次“不可能再跟他和好了”,不过或许是理智恢复了少许, 这次在前面加上了“短期内”。
  而原因云畔也已经听明白。
  ――钱嘉乐前几天加了一个女粉丝的微信, 被阮希发现了。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聊天,加微信也只是因为那个女粉丝过于疯狂,在幻昼门口拉着钱嘉乐,死活不肯放他走。
  阮希对于这些事情向来是极包容的, 毕竟在她心里钱嘉乐迟早会成为大明星, 不可能没有粉丝追随, 然而私加女粉丝的联系方式就另当别论了。
  按她的话来说,就是“当初我俩就是这么勾搭上的, 谁知道这女的打什么主意呢”。
  云畔不擅长安慰人,只好又说了一遍:“消消气。”
  “我不生气, ”阮希嘴里这么说着, 然而表情的确没什么说服力,“大不了就分手, 我才不在乎呢。”
  “……不至于,”云畔打起精神劝道, “钱嘉乐没来哄你吗?”
  “哄了, 但是没什么诚意, 所以我把他轰走了。”
  “你觉得怎么哄才算有诚意?”
  “至少也得――”阮希顺着这句话思考片刻, 忽而狐疑, “畔畔, 你该不会是打算给他通风报信吧?”
  云畔眨了眨眼,立刻否认,“没有啊,怎么可能。”
  “反正我已经想好了,这次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男人不能惯着,否则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你的底线,到时候你再想纠正,可就来不及了。”
  阮希慷慨陈词了一番,随即又好奇地问,“对了,畔畔,你跟璨哥平时吵架的时候,一般都是谁先道歉啊?”
  这个问题一时把云畔问住了。
  如果从寒假算起,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他们基本没吵过架。
  唯一一次她感觉到周唯璨真的生气了,应该就是他从北京参加竞赛回来的那晚,不过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拒绝再回忆。
  那么其他时候呢?他们还因为什么事情争吵过吗?
  云畔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
  虽然看起来总是很冷淡,很不近人情,但是记忆里,周唯璨的确没有对她发过脾气,情绪也从来没有失控过。
  是因为不够在乎吗?
  因为只有在乎的人才会患得患失。
  咖啡厅里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正在用电脑办公的上班族,气氛静谧,阮希的手机铃声有点突兀地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毫不犹豫地摁断。
  云畔因此猜测:“钱嘉乐?”
  点点头,她把手机调成静音,心情似乎轻快了不少:“哼,这次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可。”
  说完,又看了眼时间,“你饿了吗?我们出去吃个晚饭吧,然后一起回学校。”
  开学已经两周多了。
  大二和大一的课程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甚至还更加自由,因为不用再强制性去上晚自习。
  刚开学的那几天,云畔很难适应,夜里一个人躺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只能用手指一遍遍摩挲那条项链,想象周唯璨正在她身边熟睡。
  她很宝贝那条项链,虽然周唯璨给她戴上的时候,表情很平淡;虽然半梦半醒之间,她曾无意窥见周唯璨试图把项链丢掉的画面。
  云畔也试图思考过,他为什么想把项链丢掉,当时站在窗边又是什么心情,然而理所当然地毫无头绪。
  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是像团黑色的雾。
  她越是身处其中,就越是看不清。
  所以云畔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就算周唯璨原本是打算把这条项链丢掉的,就算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也没关系,这毕竟是他贴身戴了这么久的东西,既然送给了自己,那么就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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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下午,素描课上,趁美术老师不注意,盛棠凑过来跟她说悄悄话:“宜安跟颂南的学生会一起搞了个聚餐活动,你知道吗?今晚八点半,就在美食街上那家生意很好的火锅店。”
  云畔转着手里的炭笔,兴致缺缺:“听谢川说了。”
  “一起去呗,”盛棠试图劝说,“妙瑜有事去不了,你要是也不去的话,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再说吧。”
  云畔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一是她不喜欢这种大型社交活动,二是周唯璨应该也没时间去。
  不过下课之后,回宿舍的路上,她还是被谢川半路截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眼神说不上是恨铁不成钢还是别的,念叨着说:“你都多久没跟我们一块出来聚了?别谈个恋爱把人谈傻了,没有周唯璨你活不下去是不是?”
  云畔挣脱不开,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出宜安正门,正巧撞上盛棠,于是便一起往美食街的方向走。
  盛棠挽着她的手臂,兴冲冲地闲聊:“听说颂南帅哥很多的,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饱饱眼福。”
  谢川冷哼一声:“什么意思,宜安帅哥少吗?”
  “……也不少,但是天天看,再帅也看腻了啊。”盛棠说到这里,又问云畔,“对了畔畔,周唯璨来吗?之前在路边的惊鸿一瞥我记了好久呢,后劲儿太大了。”
  闻言,谢川脸色更难看了,“出息,要不干脆把你打包送去颂南得了。”
  云畔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聊天,低头给周唯璨狂轰滥炸地发消息:
  「你来吗?」
  「想见你。」
  「晚一点也没关系。」
  直到视线里出现那家火锅店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才收到他的回复,说下课了就过来。
  心情瞬间多云转晴,云畔有点亢奋地跟着他们一路上了火锅店二楼,走进预定好的包厢。
  两张方桌中间用雕花屏风隔开,包厢里已经坐了差不多半桌人,基本上都是熟面孔,之前在陈屹的生日会上见过。
  显然,这些人也都认得她,并且流露出了相当复杂的神色,应该是回想起了当时在KTV里发生的那场闹剧。
  阮希坚持了一周多,昨天还是跟钱嘉乐和好了,所以没来,照旧去了幻昼。
  据说钱嘉乐熬了好几天,手写了一封上千字的情书,废稿扔了满地,差点把新华字典都翻烂了,才勉勉强强把人哄好。
  对于周围形形色色的眼光视若无睹,云畔和盛棠穿过半张方桌,捡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由于身体的缘故,这些活动盛棠平时参加得不多,正在目不转睛地四处打量:“也没有特别帅的啊,这几个长得还不如谢川呢。”
  旁边坐着几个颂南的女生,应该是大一新生,其中有人不服气道:“我们学校最帅的几个都在物理系603,还没到呢。”
  “物理系能有什么帅哥,书呆子还差不多。”盛棠不屑一顾,戳了戳云畔的手臂,又问,“周唯璨是哪个系的来着?”
  聊天间,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云畔还没得及回话,包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红油锅底和套餐里的配菜已经端上桌了,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牛油特有的香气飘了满室。
  先进来的人是宋晗,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整洁,标准的理工男打扮,盛棠客观点评道:“这个也一般啊,最多就是清秀,跟帅不搭边。”
  话音刚落,陈屹紧随其后,笑得吊儿郎当,在跟谁说话。
  盛棠多看了几眼,“嗯……这个确实帅,应该挺能招桃花的。”
  云畔忍住了想站起来的冲动,望眼欲穿地盯着门口,少顷,周唯璨总算走进来,顺手带上了包厢门。
  包厢里灯光打得很亮,周唯璨就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逐一跟认识的人打招呼,包括谢川,过了会儿,又从谁手里接了支烟过来,不过没有抽。
  他穿着宽松的烟灰色短袖和牛仔裤,明明简单到没有任何点缀,就是让人觉得很特别,手臂线条流畅又漂亮,视线再往下,手背上已经结痂的牙印清晰可见。
  ――是云畔在床上咬出来的。
  当时她整个人水深火热的,怎么求饶都没人理,一气之下就把他的手拉过来,狠狠咬了一口,当时也不知道到底用了几成力气,结束之后才发现竟然都咬出血来了。
  而周唯璨只是捏了捏她的脸颊,问她消气了没。
  “这个就是真的没办法了,”盛棠还在盯着周唯璨看,感慨道,“而且过目不忘啊,要说唯一的缺点……应该就是太难驾驭了吧。”
  “没骗你吧?”刚刚那个颂南的女生眉飞色舞地炫耀,“这可是我们学校的门面,听学姐说,当年刚入学的时候别提多轰动,论坛上天天挂着八百个相关的帖子呢。”
  云畔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些许危机感,正想顺着打听点什么,周唯璨已经跟人聊完天,转头望向她。
  人声鼎沸的包厢里,对视来得猝不及防。
  到了今时今日,她竟然还会因为被这个人看了一眼而感到害羞。好可怕。
  周唯璨冲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和陈屹在仅剩的位置上落了座。
  跟她隔了大半圈,离得很远。
  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方向,云畔听着盛棠和身边的女生闲聊,不免感到失落。
  早知道刚刚就在身边给周唯璨占个座了。
  不过他大概也不会愿意跟一群女生坐在一起。
  四川火锅的蘸料种类不多,有人在帮忙盛料碗,周唯璨把其中一碗里的葱花撇掉,起身走来,放到她手边,低声道:“好好吃饭,别老是盯着我看。”
  云畔忍不住抬头看他:“你怎么坐得那么远。”
  “没位置了,”很自然地把手肘搭在她椅背上,周唯璨安抚似的说,“等会儿带你出去玩。”
  她立刻追问,“去哪?”
  “你想去哪?”
  云畔思考片刻,直起上身,凑过去,他也配合地弯腰,听她贴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话。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周唯璨听完,警告似的用指腹摁了摁她的嘴唇,等她条件反射性地张开嘴,又做了个嘘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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