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姐看过我们的表演。”
“嗯，见过舒姑娘惊为天人的舞蹈，心里敬佩不已。”崔锦书陈赞道。
一旁的云袖见二人还有话要说，于是跟舒晏道：“舒晏，我先回去跟何老板报账，一会儿晚了他又得发脾气了。”
“好你去吧。”
崔锦书看云袖走掉后看向舒晏：“舒姑娘，有空我们出去走走吧？”
“……”舒晏也不知道这崔小姐要做什么，上次被那两个毒辣千金搞得现在都有点怕和大小姐打交道了，更何况她还是李司淮喜欢的人，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舒姑娘没空吗？”看舒晏不说话，崔锦书问了一句，舒晏轻轻一笑：“有空。”
崔锦书与舒晏并肩在河边走着，两个丫环不近不远的跟在身后。
有种微妙的感觉，这崔小姐难道是想告诉自己要和李司淮择日成亲，然后不会再来东泰楼了？
“舒姑娘，外面都在传我与郡王大人的关系，”崔锦书在一处拱桥上站定，缓缓地开口道，“想必舒姑娘也知道。”
“崔小姐与郡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舒晏说。
崔锦书闻言奇怪的看了一眼舒晏：“舒姑娘没有其他想法吗？”
“舒晏不明白崔小姐的意思？”舒晏道。
崔锦书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眸子里波光粼粼：“郡王大人并不喜欢我。”
“……”
“我也不喜欢郡王大人。”崔锦书接着说。
嗯？舒晏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既然不喜欢，为何要成亲呢？”
崔锦书幽幽的说：“在我们这个位置上的人，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或嫁或娶，对方都不一定是自己心仪之人。”
“舒晏明白。”好歹舒晏十五岁以前也是长在世家大族，为了前途和财富两家联姻的事并不少见，当时有不少人前来提亲，舒晏是唯一的女儿，父母都捧在手心上，并不想让自己太早嫁出去，因此都婉言回绝了。
待舒晏全家获刑之后，那些天天盯着舒晏的公子哥们全都消失不见了，现在想来颇为唏嘘。
“前些时日我在都督府上见过舒姑娘，后来听说你出了点意外，不要紧吗？”
“只是崴到脚而已，不打紧的。”舒晏说，她看崔锦书眼里的样子，试探着问了一句，“崔小姐是有相思之人吗？”
“看得出来吗？”
“许是许久未见了吧？崔小姐的思念都写在眼睛里了。”
崔锦书点点头：“嗯。”
“那位公子，近日要回来了吗？”
崔锦书轻微一愣：“这也能看出来吗？”
“嗯，因为崔小姐虽然满眼都是思念，嘴角却是上扬的，舒晏就斗胆猜测了一下。”
崔锦书有些惊讶的看着舒晏，随后轻轻笑了起来：“舒姑娘真是好眼力。”
“崔小姐过奖了。”舒晏在东泰楼这么多年，那些为情所困的公子小姐见得多了，基本都能猜出个一二。
“舒姑娘，若你与心仪之人两情相悦，可父辈不允许你们二人在一起，你会怎么做？”崔锦书的问题，像是在问舒晏，又像是在问自己。
舒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之前她的脑子里只有“搞钱和脱籍”两个词。
“崔小姐真觉得那人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吗？”
崔锦书回想起与贺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是，我相信他。”
“那就……私奔吧。”舒晏一笑。
这违背三纲五常的话使的崔锦书惊得嘴巴微涨，她从小所受的教育，身处的环境都不允许她这么想，更别说去做了。
“私奔……”她在嘴里重复了一遍这个从未说出过的词语，心脏随着猛地狂跳了一下。
“崔小姐既然觉得认定了那个人，为了不使自己与他抱憾终身，那就私奔吧。”舒晏说，“不过这只是下策。”
“那上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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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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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策自然是得到双方长辈亲友的祝福，风风光光的嫁人咯。”舒晏说。
崔锦书苦笑了一下：“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不知崔小姐的长辈是因为什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呢？”
“我父亲嫌弃他没有建树，不过听郡王大人说他这次回来会被封为将军。”崔锦书说着。
“这样的话，崔小姐的长辈应该会重新考虑的。”
“嗯，只是父亲很喜欢郡王，而且郡王的身份和地位都不是他能相比的。”
“您的父亲以前提过要把你嫁给郡王的事吗？”
“这倒没有。”
“那现在为何突然喜欢他了？”
“父亲见郡王这次回京，性格改变了不少，觉得他会好好对我的。”
舒晏安慰道：“崔小姐，可怜天下父母心，自然是希望自家未来的女婿对女儿好。你父亲不喜欢你心仪之人也只是担心他不能给你好的生活，如今那位公子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用自家的能力证明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可以好好和父亲聊一聊，他们都会理解的。”
一翻话语推心置腹，崔锦书听得有些感动，她牵起舒晏的手看着她：“谢谢你，舒姑娘。”
舒晏轻拍她的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看时候不早了，跟在崔锦书身后的婢女上前告诉她该回家了。
与舒晏告别后，崔锦书心里轻松了不少，坐上马车后一个婢女不满道：“小姐，我觉得你不该相信那舒晏的话。”
“嗯？为何？”
“她居然教小姐私奔，果然只是个卖艺的，不知道这是多严重的事。”
“就是。小姐你可别动这个心思啊，她什么都不懂就乱说。”另一个婢女也附和着。
崔锦书微微皱了眉：“多嘴，不许议论别人。”
“是。”挨训的两人乖乖闭上嘴，崔锦书倒是觉得舒晏说的话都很对，无论如何她先回去和父亲聊聊吧。
舒晏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崔锦书要和自己说那些，自己也不是李司淮什么人，不过看她最后挺高兴的，也罢。
“晏晏，你这是去哪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舒晏背后响起，却像一声炸雷炸得她动作停滞了下，缓缓回头，正是那俊美绝伦的郡王，舒晏扯出一个微笑：“见过郡王大人。”
李司淮点点头,向前一步道：“今日晏晏身体可好些了？”
“是……谢郡王大人关心。”舒晏都差点忘了自己扯谎身体不适了，“郡王大人为什么在门口不进去？”
“我听何老板说你出去了，未免你回来后又身体不适不见人，于是在这里等着了。”李司淮微微一笑，话里意有所指。
“怎会，郡王大人来我一定会相见的，前几日确实身子不适。”不顺着这个慌扯下去就太尴尬了，舒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
“可有见过大夫？”
“……只是，老毛病了。”舒晏脑子飞快的转着，他肯定会问是什么病，得胡诌一个才行。
“是什么病？我倒是略懂医术，说不定可以帮晏晏诊治。”
果然，舒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女儿家的隐私，不方便告诉郡王大人。”
李司淮点点头，也不知道他理解没有。
“听何老板说你们七夕要出新的舞蹈？”好在李司淮主动转移了话题。
“是，郡王大人有空来吗？”
“这舞也是为我跳的吗？”李司淮这话到让舒晏一下子没明白过来，记忆似乎隐隐约约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只要郡王大人来，晏晏就为郡王大人而舞。”舒晏本作娇羞状，抬起视线却看李司淮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心脏突然被狠狠揪了下。
“你脚伤刚好，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了。”李司淮轻声道。
舒晏忙移开视线：“晏晏知道了，郡王大人放心。”
下一刻，舒晏感受到一张温暖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回眸看到李司淮一脸温柔，这下脑子断了片，一向善于找话题的舒晏脑子静止了一般转不动了。
“听说七夕那日不仅夜市开放，有烟花，还有河灯呢！”
“哇，太棒了！我要约许公子去。”
“我也要邀陈公子一起。”
两个可爱的女孩说说笑笑的从舒晏身边走过，聊着七夕那日想要做的事情。
烟花和河灯啊，也是多年没有见着了，每年七夕东泰楼也生意火爆，舒晏她们是固定要在节日之时表演的。虽然之前提过一次想去，被何老板给否了。
快点脱籍离开这里，她一定要好好过一次七夕。
看着舒晏一脸憧憬，李司淮轻笑道：“晏晏想去吗？”
“嗯？去哪？”
“七夕看河灯。”
“想去！”快速的回答让舒晏想起每年繁忙的七夕，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可是每年七夕都很忙，老板不允告假的。”
李司淮却道：“无妨，我与何老板说一声即可。”
“当真？”在见到李司淮点头后，舒晏高兴起来：“太好了，舒晏多谢郡王大人。”
说着舒晏往回跑了几步，又转过身冲李司淮挥挥手，她是真的高兴。
看到她如此高兴，李司淮也笑了起来，本就生得极好的相貌与气质，加上这笑容，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李司淮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身上了马车，樊询从黑暗里走出来冲他行了礼：“大人。”
“说。”
“按您的吩咐，我摸进了宫里，里面每处都有禁卫军巡逻，而里面路线复杂，我花了约莫半个时辰才从里面出来。”
“去御花园看过了？”
“是，御花园花池那刚好有假山挡住，若不是知道那后面有人的话，是不会那么精准从墙上翻出直达那处的。”
李司淮靠在马车上，手指抚着手中的折扇，半晌，他开口道：“宫内这么多高手，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进翻出，还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果然是暗卫出身的人，我的确没看错人。”
樊询恭敬道：“谢大人夸奖。”
“只是。”李司淮顿了下又说，“我已经向都督大人把你要过来了，作为暗卫，什么是最重要的你应该知道吧？”
“大人放心，我既然跟了大人，自会对大人忠心耿耿。”梵询言词恳切。
李司淮终是轻轻笑了下：“好。下去吧。”
“是。”唰地一声，樊询从原地消失了。
坐在车夫位置上的杜鹰嘟囔道：“大人，若是进宫您派我也行的，我武功不比樊询差的。”
“暗卫的武功路数讲究一个悄无声息，而且长期在黑暗中办事，比你更合适。”李司淮说道，“你是觉得自己太闲了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人毕竟是从梁都督大人那里来的，不比我从小跟着您啊。”
杜鹰连忙解释。，“万一他把你在调查的事情说出去怎么办？”
“……他没有那个胆子。”李司淮的眼里闪过一丝光。
在离京三日的凤州，数千军队临时在这里驻扎，怀化大将军钟武意带军回来了，一同回来的是这次立了不小功劳的贺辰。
夜深，钟武意本欲熄灯就寝，一名斥候连夜送上一封信。
钟武意一看，封皮上署名写着“梁有为”三个字。
信的内容除了汇报近一段时间的京内治安情况，上至皇宫内侍，下至各坊市治安。
最后梁有为提到，郡王从他这里要了一个人去，只说觉得那人武功不错，可以保护自己。
钟武意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他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李司淮在想些什么了，他真的武功全废，需要别人来保护了吗？
他目光随着烛光闪动，伸手烧掉了那封信。
门口的守卫看斥候出来忙上前好奇这么晚送来的信是不是有重要的事。
斥候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只是看将军脸色严肃，眉头紧锁，估计信中的事很严重。
“不会出什么变故了吧？”
“呸呸呸，乌鸦嘴。”
眼看七夕没有几日了，可舒晏还是想不通这次编的舞到底哪里不对劲，云袖看了几遍都觉得很好，可舒晏总觉得差了什么。
“晏晏，我觉得，她们好像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蝶依今日也围观了下舒晏她们的舞蹈。
“这不是很好吗？要的就是仙子下凡跳舞。”舒晏伏在桌上看着台上正在练习间隙休息的姑娘们说，这一个两个都出挑，跳这种舞再合适不过了。
蝶依想了想说：“可是晏晏，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若这群仙子没有感情，那也不好看呀。”
舒晏一惊，她看向台上组织大家重新练习的云袖，为什么只有云袖跳起来这么合适？
“云袖，来一下。”待大家练习完之后，舒晏把云袖喊道一旁，云袖脸红扑扑的，比以往更加好看，现在连表情都变得柔和起来。
“怎么了？”云袖擦擦额头的细汗。
“云袖，你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我觉得你变了许多，笑容比以前多了。”舒晏问道。
云袖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被你发现了，嗯，有件好事。”
“什么什么？”舒晏凑近了耳朵，云袖红着脸支支吾吾道：“阿甫已经向老板交了足够的赎金为我赎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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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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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舒晏听了很是意外，那小子是真的用情至深啊，云袖的赎金应该也不低的。
“嗯。”云袖垂了视线道，“七夕完了我就离开这里了，与他回老家成亲。”
“……这可是大喜事啊！你怎么不说呢？”舒晏也跟着高兴起来。
“我担心她们知道我可以走了心里难受，所以暂时没有说。”云袖看了眼台上的姑娘们，“而且这也许是我最后一只舞了，我想好好跳完它。”
舒晏终于是知道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了，蝶依说得对，仙子们各自美丽，不包含感情，美则美矣，却像没有感情的人偶，七夕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坚持的勇气，是爱情的伟大，是重逢的喜悦，她的舞蹈里偏偏少了这些。
“我明白差什么了。”舒晏高兴的对云袖说，“云袖，这次你来领舞吧？”
云袖一愣：“可领舞是你……”
“这次我跳不了了，我脚还没完全好呢。”舒晏说，“而且你跳得这么好，一定没问题的！”
“可是……我……”以前一直暗中跟舒晏较劲，如今得到了舒晏的认可，还能站领舞的位置，云袖一时间没能接受这个转变。
“云袖，你跳得很棒，比我有天赋，而且你不是说这是最后一支舞了吗？你难道不想在最耀眼的位置留下回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