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轻巧,可这其中有个度的问题很难把握,若李司淮直接说个罪名,他求个情,再让兄长求个情,毕竟只是个奴隶,想必也不会太严重。
可李司淮偏偏丝毫不提,梁有才自家女儿滥用私行,没按法律严惩早已是网开一面了,若软禁的时间短了,只怕要落个徇私枉法的名声;而赔礼就更不好处理了,这舒晏的伤一日不好,他就得关注一日,若以后她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可以说是因此事而患上的隐疾,那自己可万万脱不了干系的,严重点,怕是要关注一辈子。
这郡王大人哪像其他人所传那么温和,明明就是个狠角色啊。
梁有才靠在马车上,现在都还感觉后怕。
梁有为不明李司淮今日叫他们来的目的,说是为了给舒晏讨公道,可刚才那几番话听起来也不像是惩罚,看他轻飘飘的说的几句,倒把梁有为给弄得心里没底起来。
“郡王大人,不知您留下官来是有何要事啊?”既然李司淮不提,他先问,起码有个心理准备。
“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司淮示意梁有为坐下,“我只想跟都督大人借个人一用。”
“借人?”
“是,就是当日在都督府上的那位黑衣侍卫。”
梁有为顺着李司淮的话语想了想:“您说的是当时跟在我那小侄女身边的侍卫?”
“正是。”李司淮道,“都督大人不愿意?”
“郡王误会了,他只是我的一个随侍,只怕不能好好保护大人。”
“是这样吗?”李司淮笑容不减,语气却寒得发凉,梁有为赶紧站起身道:“下官这就让那人过来,郡王大人随意吩咐。”
听得梁有为这么一说,李司淮才点点头:“麻烦都督大人了。”
“郡王严重了。”梁有为走到门口,唤外面的人进来:“樊询。”
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正是那日李司淮在都督府见到的那人。他一进门就俯首行礼道:“见过郡王大人。”
“樊询,难得郡王大人看中了你,以后你就跟着郡王大人吧,听到没有?”
樊询一愣,然后道:“是,樊询明白。”
舒晏鱼也喂完了,甜杏也吃完了,还不见李司淮过来,实在是无聊得紧,好不容易看到李司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想唤他却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那黑衣人。
是迷晕自己和打伤自己的黑衣人。
舒晏心里一惊,李司淮见舒晏表情僵硬,偏了下头,身后的黑衣人上前屈膝行礼道:“前几日打伤舒姑娘,多有得罪,还请舒姑娘见谅。”
舒晏看了看他,又望向李司淮,李司淮走到舒晏身边道:“樊询他前几日所作所为皆因奉命行事。”
这意思,也就是说并不是他本意,舒晏也只有摆摆手作罢:“舒晏明白,不怪公子。”
樊询听舒晏这么说才直起了身子,他瞟了一眼舒晏缠着绷带的脚,目光渐深。
舒晏伸手轻轻扯了扯李司淮的衣袖:“郡王大人,方才你与都督大人说了什么,是关于我的吗?”
李司淮弯了腰轻声道:“只是替舒姑娘讨个公道罢了,希望舒姑娘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待李司淮说完后,舒晏知道这的确也是惩罚了,可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她与两位大小姐只是发生了点摩擦,她们就能下狠手,现在自己脸肿了脚扭了,她们也仅仅只是被软禁了而已,是不是太轻饶了?
“多谢郡王大人为舒晏做主。”尽管心里再怎么憋屈,表面上舒晏还是笑着对李司淮道了谢。
等舒晏回到东泰楼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烟罗和蝶依那几日心都是悬着的,看到舒晏全须全尾的回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走路可以慢慢的走,可跳舞这一两个月是别想了。
没想到何泰这次倒是很宽容:“跳不了就好好休息,等能跳的时候再跳,你这段时日就好好休息,若不想陪客也行。”
舒晏怀疑的看着何泰,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直到烟罗悄悄告诉她郡王府送给何泰一大笔钱,足以抵扣舒晏几个月给东泰楼赚的银子了。
听到这话舒晏却高兴不起来了,她知道李司淮对她很好,虽然不知道他是何用意,没有金钱的牵扯她倒也无所谓,只是如今李司淮替她付了钱,她总感觉欠了李司淮一个大人请,虽然之前就已经欠下了。
“晏晏?你没事吧?”烟罗看舒晏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没事。”
“对了,晏晏,你上次是被梁县令的两个女儿打伤的吧?”
“这事你们也知道了?”
“嗯,知道一些。你怎么会惹到她们呢?我听说梁大小姐是出了名的温柔端庄,没想到对你居然下这么狠的手。”烟罗说,“听说她们被县令大人软禁了不许出门呢,那个吴公子,就是与梁大小姐定亲的那位,说他们的婚事不得不推后了,天天来这里和闷酒。”
舒晏脑中灵光一闪:“你说吴公子天天来?”
“嗯,借酒浇愁。大家都理解,本来都要成亲了,结果闹这么一出,难怪吴公子心情郁闷了。”
“吴公子今日也会来吗?”
“会吧,他昨日还说要看今日云袖她们跳的惊鸿舞呢。”
这样啊,舒晏一手搭在唇边,眼波流转,自己受的委屈还是得自己讨回来才是.
“烟罗,帮我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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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公子再不出场我都忘了他是谁了。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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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吴公子早已在大堂搂着女子对着台上的表演喝彩了。
阿成端上来新的酒和下酒菜,怀里的姑娘给他斟了酒道:“吴公子,这段时日经常光顾我们这里,最近比较得空吗?”
吴公子没回答,阿成却接过话道:“吴公子可是心情不好才来的。”
“怎么会心情不好呢,吴公子可是马上就要成亲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姑娘说。
“还不是因为梁小姐出了事……”阿成说着然后马上住了口,一脸说漏嘴的样子,“唉是我多嘴了。”
吴公子听到这话奇怪的看了阿成一眼:“你知道蓉蓉被禁足的事?”
阿成打着哈哈道:“这个,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只是说梁小姐只是因为心情不好,然后听了旁人挑唆而打了人,这才会被县令大人关在家里的。”
“心情不爽?”吴公子皱起了眉,在他印象里梁蓉蓉永远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温柔美丽,连脾气都极少发,怎么会打人。“少听那些流言,蓉蓉怎么可能打人。”
“是是,吴公子说得是。”
那姑娘也说:“阿成,你别老听那些小道消息,人家梁小姐温柔脾气好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这么做,你想说她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哎哎,姐姐,我可没有这么说过。”阿成连忙说,“只是我表舅爷的儿子刚好在县令府上当差,所以我就知道了。”
“都是乱说的 ,吴公子呀,你可别忘心里去,梁小姐什么人您自己还不清楚吗?”姑娘笑道。
“我可没乱说啊,听说梁小姐小时候本就性格暴虐,只是张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才突然变得温柔贤淑起来,哎,你说这人的本性会说变就变吗……”阿成压低了声音在姑娘耳边说。
“胡说八道什么,去干你活去!”姑娘轻骂道,阿成立刻嬉皮笑脸的走了。
“吴公子,您别听阿成瞎说,就算梁小姐小时候脾气不好,可遇到您之后就全好了呀,这也是爱情的力量呀。”姑娘说着又给他斟了一杯酒。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公子没再言语,只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
舒晏和烟罗站在二楼,见吴公子喝得差不多了才珊珊下去。
“好!”吴公子看得表演有些激动,迎面看到舒晏和烟罗朝自己走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欢喜。
只见舒晏被烟罗扶着,似乎腿脚不便的样子,一步一缓。
“见过吴公子。”舒晏轻轻一笑。
吴公子看着舒晏问道:“舒姑娘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多谢吴公子关心,我只是身子有些不适罢了。”烟罗把舒晏扶坐好,自己也坐在吴公子的身旁。
一次得两个大美人主动相陪,这是吴公子从未有过的待遇,本来郁闷的心情已经扫去了大半。
舒晏坐了下来,看了看桌子道,“吴公子怎么只喝酒呢,这样对身子可不好,今日我们厨子新出的下酒小菜可解酒了,吃一点,待会儿您喝多了也不会那么难受了,端来给您尝尝?”
听着舒晏关心自己,吴公子有些感动,舒晏给了他搂着的女子一个眼神,女子会意的站起身道:“吴公子,奴家先给您端小食来。”
烟罗边给吴公子倒酒边说:“舒晏她见吴公子您来了,非得要来看看您,自己腿脚都没好全呢……”
“烟罗,别跟吴公子说这些。”舒晏假装生气道。
吴公子不由得看向舒晏。
舒晏却笑盈盈道:“吴公子,听说您心情不好啊?是出了什么事,能跟舒晏说说吗?”
吴公子看了她一眼,闷了口酒道:“别提了。本来与梁家定好的这月十五号成亲,可不知道县令大人怎么想的,居然说婚事退后,也不让我见蓉蓉。”
“想必是和什么日子冲突了吧,吴公子等等也好啊。”烟罗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要是那样就好了。”吴公子想起梁县令那含糊其辞的语气,不知道他家发生了什么事,看上去挺严重的。
“听说是因为梁小姐前段时日打伤了人,这才不让出门的。”烟罗低声道。
吴公子立刻反驳:“不可能!蓉蓉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伤人?”
“烟罗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消息可是县令大人的府上传出来的。”烟罗摇摇头,“听说是因为梁小姐听信小人谗言,才会性情大变的。”
“小人谗言?说什么了?”
烟罗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想道:“似乎是被什么三教九流之徒教唆的,说有人要与梁小姐抢您,梁小姐气不过这才般的。”
吴公子显然不能理解烟罗说的意思:“烟罗姑娘,你是说,蓉蓉的情敌?”虽然爱慕吴公子的人很多,可他已与梁蓉蓉定了亲,那些花花草草早就散去了,这突然的情敌是怎么回事?
“烟罗,别说了。”舒晏摇摇头,目光看向吴公子却又很快移开,一脸的委屈之情。
吴公子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舒姑娘你……等下,你是说蓉蓉打伤的人是舒姑娘?”
见吴公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烟罗叹口气道:“梁小姐与舒晏在路上相遇,没曾想梁小姐误会舒晏对吴公子的感情,这才生了气的。”
“……那不是误会,是真的……”舒晏声音很轻,有些羞涩的扭过头去不看吴公子。
吴公子的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了,被第一舞姬倾心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
“舒晏一向欣赏吴公子,可碍于您与梁小姐已经定了亲,她不好明说,没想到被梁小姐知道了,这才引发了冲突的。”
“舒姑娘,你被伤到哪了?”吴公子放下酒杯关心地问道。
“只是我不小心脚扭了而已,不碍事的。”舒晏轻轻一笑,这到把吴公子的心给揪了起来。
烟罗有些生气道:“什么只是脚扭了,你被关地牢的事呢?被掌嘴的事呢?若不是被及时救出,你这条小命都没了。”
“烟罗……”舒晏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她略微慌张的看向吴公子,“您别信她说的,我没事,梁小姐没有对我怎么样的。”
舒晏这遮遮掩掩的一套表现下来,吴公子心疼都写在脸上了,他一把握住舒晏的手:“舒姑娘,我没想到你对我的感情如此深,让你受委屈了。”
“是呀,吴公子,舒晏本不能出门的,今日听说您来了,怎么说也要下来看您一眼。”烟罗在一旁推波助澜道,“您可要为舒晏主持公道啊。”
“烟罗,别让吴公子为难了。舒晏也相信梁小姐定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在乎您才会做出这种事的。”舒晏柔柔一笑,显示自己的委屈与大度,“能在吴公子成亲前再见您一面,舒晏就知足了。”
“舒姑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的。”吴公子信誓旦旦的说着,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也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的缘故,只是看舒晏这委曲求全的样子也是心疼,撂下话就猛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吴公子?”舒晏疑惑的看着吴公子走掉,然后和烟罗对视一眼,捂着嘴笑出了声。
“晏晏,你这戏演得好啊,看着都让人心疼。”两人回到二楼,烟罗打趣道。
舒晏嘴角一扬:“你也不是第一日认识我,演得不好,他们能相信吗?”
烟罗掩嘴而笑:“你这次可别过火了,万一那吴公子要回来娶你呢?”
“不可能的。”舒晏早就看透这些人了,大多数都是嘴上说说而已,这吴公子虽然提过多次要为舒晏赎身,可也只是醉后的胡话而已,不能当真。
过了两日,坊间的闲话变成了吴少庄主与梁县令千金的婚事告吹。
这金童玉女的婚事本来颇受关注,对于这件事是议论纷纷。
然而有内部消息称,吴少庄主觉得梁蓉蓉轻信小人,从而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性格,导致吴少庄主觉得自己被欺骗,可为了给县令大人一个面子,只对外说是感情破裂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舒晏正躺在床上把玩着李司淮赠她的那把扇子,扇子轻巧精致,她学着李司淮转扇子,却发现转不起来,扇子还掉下来砸她脸上,可她揉了揉被砸到的地方,却不觉得疼,只觉得扇子扇来的气息很是好闻。
这日辅国公崔平举一脸严肃的把李司淮请进书房,有的没的扯了一些后,他试探着问道:“郡王大人,你看,你也与小女交往快一个月了,这婚事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李司淮轻轻笑道:“国公大人,这事难道不该征求崔小姐的意见吗?”
提到这事崔平举就很生气:“她意见?她意见是那远在边疆不知死活的小子!”
“既然崔小姐已有心仪之人,那与司淮成亲是否不妥?”
“不存在不存在。你们成了亲,她也就断了那念头了,我昨日才找先生算过,你们这生辰八字是相当的合。还有这家室,小女也配得上你。”崔平举想让李司淮放心,“更别说你俩的性格和爱好了,我看你们不是相处得很融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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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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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相处融洽并不代表可以成为一家人。”
崔平举不理解李司淮的话:“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父亲!”崔锦书突然推门进来,看到两人本欲发作,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有人找您。”
“书儿,说过多少次了你进我书房得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