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武功这么好,之前怎么会被那些混混打呢?
“那只是些皮毛功夫,不值得一提。”李司淮谦虚道。
“这样啊……”看李司淮不愿解释,舒晏也不追问,只是双手拖了脸颊撑在窗台上,“郡王大人能跟我说说您的事情吗?”
“你想知道我的事情?”李司淮的表情有些讶异。
“嗯,因为我感觉与郡王大人的关系似乎更好了一点。”
这话到把李司淮逗乐了:“舒姑娘是觉得以前我们关系不好吗?”
以前的李司淮在舒晏眼里就是行走的摇钱树,加之很好相处的客人罢了,更谈不上关系的好坏。
可仅仅只是客人,李司淮大可不必为自己做这么多。
难道是说这郡王为人其实很好?
舒晏扬唇轻笑起来:“那我和郡王大人交换故事吧,我告诉您关于我的,您跟我说说您的过去?好吗?”
“……好。”
二人或站或坐的在那一方窗台处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夕阳余晖尽散,月亮爬升,淡淡的银色月光洒在院落的树枝上,落在两人的身旁,气氛闲淡融洽,很是放松。
前一日李司淮跟舒晏说了许多,从他年少气盛到之后的受伤养病,只是对于自己回京的事他只字不提。
舒晏发现李司淮似乎不用上朝,也不进宫,更像个闲散王爷。可和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们不同,他既不成娶亲纳妾,就连酒与赌都是浅尝即止,更多的时候他不是出门办事,就是在后院凉亭坐着。
他的随侍杜鹰见天气好时会给他把琴搬来,李司淮琴后坐定,指尖起落间,琴音流转,恰似那涓涓的流水之声,又如幽幽密林的静谧,或像清脆鸟鸣。
这一拨一点奏出的琴声,与宫廷乐师相比都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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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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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晏在李司淮的府邸已经呆了三日,婢女告知她,东泰楼那边王爷已经打点好了,让舒晏安心养伤。
这人也太好了,舒晏想着,下次他再来东泰楼就不给他推荐那些又贵又难喝的酒了。
今日舒晏终于是在婢女的搀扶下从屋内挪到了花园,她在池塘边坐下,婢女给她拿来了鱼食,供她逗鱼解闷。
聊胜于无,舒晏看着鱼儿围过来吃食,想着以后自己家也要有这么个池子养鱼,不求多大,养个四五条足以,上面再种一两株荷花,待夏日荷花盛开肯定好看。
“舒姑娘?!”
花园拱门那的人看到舒晏惊呼出声,舒晏看到他也愣了一下:“亲王大人……”
婢女连忙站起身行礼:“见过裕亲王。”
李云快步走过来,看着舒晏道:“哎呀,你怎么会在这里?听司淮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谢亲王大人关心,只是脚崴了而已。”
李云看了眼舒晏包着绷带的脚:“那就好那就好,只没想到司淮把你接家里来了……”
“嗯,郡王大人为人很好。”舒晏笑了笑。
为人很好……李云想到若是七年前的李司淮,是断断与这个词沾不上边的。
“亲王是来找郡王大人的吗?”舒晏问道。
“是,哎,这人跑哪去了。”
“回亲王,郡王大人去辅国公府上了。”
李云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啊……”
看舒晏看着自己,李云向她解释道:“那辅国公府的大小姐崔锦书是司淮儿时一直喜欢的人,如今司淮回京了,两人的婚事只怕也要定下来了。”
“郡王大人有心悦之人?”舒晏心里忽然一揪,他原以为李司淮那样子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这几日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差点想歪了,幸亏幸亏,舒晏你得摆正自己的位置啊舒晏!
“是。”李云突然想到了什么,往舒晏面前凑了凑,“舒姑娘,你觉得蝶依姑娘有可能喜欢我吗?”
“什……什么?”舒晏还沉浸在方才“李司淮一直喜欢崔锦书”这句话里,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你觉得蝶依姑娘有可能喜欢我吗?”
舒晏张了张嘴,啊,这以前怎么没看出李云喜欢蝶依呢?
“亲王大人您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李云干脆坐在了舒晏身边的草地上,“我以前都没发现,蝶依姑娘是这么的好。“
舒晏倒是收了笑容,蝶依相比她和烟罗来说要单纯得多,虽然知道李云这人不错,可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看舒晏一脸认真的在想着什么,李云说:“舒姑娘,看你这表情,我是没戏了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并不是蝶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你。”舒晏诚实的说。
“也是。”李云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蝶依姑娘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尊重她而且对她好的。”
“我很尊重蝶依姑娘,也会对她好的,而且只要蝶依愿意,我马上给她脱籍。”李云忙说。
“亲王大人,其他的我不知,可您若以为蝶依脱籍而让她感激您的话,只怕会事与愿违。”舒晏说,“她一定会生气的。”
“这么严重?”李云突然想起上次李司淮也这么说,同时他也觉得很奇怪,“舒姑娘,为何你们都对别人为自己脱籍这件事这么抵制?是头牌姑娘脾气都比较大的原因吗?”
舒晏笑出声:“亲王大人误会了,只是我们几个并不想因为脱籍这件事欠别人人情,因为总感觉自己是被别人买回去的,人生只不过是从东泰楼转移到了别人家中,我们并不想过这种日子。”
舒晏说着看着天空,她们想要的是自由,去哪都不会有人管的自由。
李云看着舒晏突然道:“如果司淮给你脱籍你也会生气吗?”
舒晏心猛地一跳,表情却没有变化:“亲王大人别开玩笑了。”
李云看了看舒晏,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亲王大人,当年郡王大人被刺的时候很严重吗?”
李云挑挑眉:“嗯?你居然知道这个?”
见舒晏点点头,李云叹口气说:“岂止是严重,简直是只剩一口气了。若不是司淮内力深厚护住了心脉,估计人当场就没了。”
“郡王大人以前武功很高吗?”
“嗯,当时在京城里能排前三吧,可惜。”李云说道这里摇摇头,“伤及心脉后他武功应该是全废了。”
武功全废?救自己的时候甩得那一手好折扇,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武功全废的人能使出来的。
“云哥?”
李司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云一见他赶紧站起身:“我找你半天了。”
“有事吗?”
“对啊。”李云走过去,搭着李司淮的肩膀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那我先走了,你到时候记得来啊。”嘀咕完后李云拍拍李司淮的肩膀。
“知道了。”
李云看了眼舒晏,舒晏颔首行礼,然后见他转身走掉了。
“郡王大人。”舒晏看李司淮走过来,“您回来了。”
“嗯。”李司淮看了看舒晏的脸,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脚踝还包着绷带看不出来,“脚伤怎么样了?”
“好许多了。”舒晏微微一笑。
李司淮看了看舒晏:“裕亲王和你说什么了?”
“说您要成亲了。”舒晏直接说。
“成亲?”李司淮看舒晏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他抬了下手,一旁的婢女懂事的退下了。
“云哥跟你说的。”
“嗯,亲王大人说您与辅国公的千金青梅竹马,现在回京与她再续前缘。”舒晏笑道,“到时候我能不能蹭杯喜酒喝呢?”
李司淮把扇子搭在唇边,没有立刻回话,他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舒姑娘说的这话怎么听起来如吃醋一般?”
舒晏迎上他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本来李司淮也是抱着一丝打趣的心态说的,没想到舒晏回答得这么爽快,自己反而有些跟不上了。
看李司淮盯着自己,舒晏手指绕着鬓边的秀发说到:“郡王大人成亲了就不会再来东泰楼了吧?这么一想人家还挺寂寞的。”
舒晏说的是实话,成亲了以后还老来点姑娘的人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了,眼看着财神爷要走了,她是真的舍不得。
李司淮看舒晏侧过头不去看自己,一向只有笑意的眸子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半晌,他笑了起来:“舒姑娘放心,我是不会与崔小姐成亲的。”
“真的?”舒晏的声调一下子提高。
“真的。”舒晏的反应让李司淮感到意外,可他的眼底都是温柔的笑意。
舒晏心里松了一口气,是因为财神爷还能继续光顾的缘故吧。
再过几日舒晏就能扶着墙一瘸一拐的慢慢行走了。
她住在郡王府邸倒是自在,反正在这里也不用陪客,还有好吃好喝的,日子比在东泰楼不知道好了多少,也使得她越来越向往脱籍入良后的日子了。
她这日正学着弹那凉亭里的古琴,可之前只跟烟罗学过一点点,只会弹音而连不成曲,再想想李司淮弹琴时的样子,她想着早知道就多学一点了,现在呆在这里的确是挺无聊的。
婢女给她端来了洗干净的甜杏,个大饱满,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
“郡王大人不爱吃水果呢,若不是今日府上来了客人,只怕这杏子过季了都吃不到呢。”
“郡王大人府上来客了?”
“嗯,看起来一个是凶神恶煞的将军,另一个是个文弱的中年官员。”婢女说,“我听郡王喊其中一人为‘大都督’。”
舒晏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莫不是那日那两姐妹的伯伯?
“我能去看看吗?”舒晏询问到。
婢女面露难色:“舒小姐,只怕是不太好吧。”
也是,舒晏虽然在李司淮府上被待如上宾,可自己也不能得意忘形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可她的确很想知道李司淮会和这位梁大人谈些什么。
婢女见舒晏的样子便问道:“舒小姐认识来的人吗?”
“不认识。”舒晏想着,那就只有等等再问问李司淮了。
正堂内,大都督梁有为和县令梁有才正在位置上坐立难安,没想到自家孩子竟然闹出这种丢人的事情。
“有才,不是为兄说你,蓉蓉和莞莞也被你宠得太无法无天了,身为千金大小姐,不贤良淑德也就罢了,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看她们的性子是越来越像弟妹了。”
梁有才唉声叹气道:“我哪知道她们会做出这种事?更不知道区区一个舞姬竟然是郡王大人的宠姬啊。”
”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该做出这种事,枉你为人父母官。”梁有为叹口气。
“大哥,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就别数落我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郡王交代吧!”梁有才从位置上站起来,搓着双手围着桌椅转圈。
梁有为倒是显得更平静些,毕竟他生死杀伐见得多了,这件事按理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舒晏既不是郡王妃子,也不是郡王妾室,若真如梁有才所说只是个宠姬的话,就不知道李司淮为何要自己专门跑一趟了,还是等他来了再作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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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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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候。
梁有才背后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服,梁有为虽在位置上看似闭目养神,可不断抖动的腿脚和端起又放下的茶杯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
“郡王到!”
杜鹰的声音响起,两人立刻站起身看向门口,李司淮手持折扇,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缓步而来,气质沉稳高贵,只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全然没有为自己迟来解释半句。
“郡王大人。”二人行礼道。
“都督大人,县令大人,有礼了,请坐吧。”李司淮先在正座上坐定,抬眼轻扫了二人后却不急着开口,只端了一旁的茶抿了一口。
“郡王大人,前几日的事是下官管教无方,冒犯了您的宠姬,还请郡王恕罪。”梁有才先低头弯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李司淮听得“宠姬”二字表情微变:“梁县令,舒姑娘并非我的宠姬。”
梁有才一愣:“啊,是,是……是下官失言了,小女不知舒姑娘与您关系匪浅,做事没轻重,还请您看在她们二人一时糊涂的份上,从宽处理。”
李司淮并未出声,他静静的看着梁有才,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视线却很冰冷,梁有才头都不敢抬,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梁有为也起身道:“郡王大人,我这个作为长辈的也不知自己两个侄女竟为了一次误会做到如此地步,下官向您赔罪。”
李司淮放下茶杯,身子靠向后面的椅背,俯视着二人:“二位大人不用如此紧张,我今日请你们来倒也不是只为了这一件事。”
“郡王大人?”梁有为疑惑的看着李司淮。
“不过在说此事之前,还是要把舒姑娘的事解决了。”
“是是。”梁县令身子一颤,“请问郡王大人要如何处置小女?”
李司淮轻轻笑了两声:“我听说梁家大小姐可是以温婉贤淑出了名的,可这所作所为并不像一个大家闺秀所能干出来的事情。莫非,是受了他人挑唆?”
梁有才一怔,他万万没想到李司淮居然是在为他开脱,忙点着头顺着李司淮的话语说下去:“对对,郡王大人说得对,小女一定是被奸人利用才会,才会误伤了舒晏姑娘的。”
李司淮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听说这几日京城里涌入了一些三教九流之辈在街上流窜,那梁县令可得把两位千金看好了,以免她们又再被挑唆了。”
“是是。”
“不过,这伤了人,还是得道歉赔礼的,当然,不是与我,而是与舒姑娘。”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回去就让小女给舒晏姑娘登门拜访。”梁有才点着头。
“很好。那县令大人先回去吧,本王还有要事与都督大人说。”
“是是,下官告退。”梁有才余光瞥了一眼梁有为,头也不敢抬地退出了房间。
等在郡王府门口的下人看自家大人出来忙迎上去,看梁有才已是满头大汗,掏手帕的手都还微微颤抖。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这天也不热啊,您怎么出这么多汗?”
“别提了别提了……”梁有才想起刚才李司淮那气场,为官这么多年只在两人身上看到过,一个是先皇,一个就是当今圣上。不愧是亲兄弟,这气质太像了,梁有才边想边玩马车上爬,第一脚还踩空了,下人忙扶住他。
“大人,郡王大人说什么了?他难道要严惩两位小姐?”
“恰恰相反。”梁有才说,他为官几十年,李司淮话里的意思他不是听不出来。刚才不轻不重的几句言语就两个意思,一是把自家女儿看好了别让她们乱跑,说白了就是软禁;二则是给舒晏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