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不溯生【完结】
时间:2023-06-11 23:10:24

  裴止风的人大撤退,问雨赶来时,闻衍璋正抱着怀里的姑娘跌跌撞撞往外走。
  问雨下巴掉了会又被闻衍璋瞪的合上。
  菡羞一头发胡乱披在身上,已经冻的晕了过去。只不过问雨刚泪眼婆娑滑跪过去,闻衍璋脸色铁青。硬挤出一个字:
  “回——”
  便倒了。
  问雨一琢磨,这回肯定是回宫了。于是马不停蹄叫人来将陛下抬回去。
  这二姑娘么…正为难,林嘉昱匆匆找了来,见菡羞居然在此处,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摸上菡羞的人中沉声:
  “大人,二姑娘不妙。恐怕撑不到回宫。我家中离猎场不算太远。不若先把陛下与二姑娘都安置到我宅子里先稳下命再做打算。”
  问雨一探,皱眉。
  呼吸着实微弱。
  他想了又想,点点头:“我去抓个医师。这该死的裴止风!”
  林嘉昱将菡羞打横抱起来,两人带着侍卫迅速坐上车改道前去京城十八巷。
  半途中菡羞吐过几次水。
  林嘉昱居然熟门熟路,照着第一次救她起来的流程给她揉了肚子。再脱下自己的衣裳裹好。
  奈何她还是冷,林嘉昱只好抓着菡羞的手期盼着送些暖意。
  问雨在一旁依葫芦画瓢的给闻衍璋盖上自己的短打,顿了下看不过去:
  “林侍郎,人家那大姑娘家家的你抓着手做什么…”
  林嘉昱耳朵一热,低头:
  “她冷。”
  问雨又低头看了眼自家陛下,这嘴唇乌青,恐怕也冷。于是忍着恶心情深义重的抓住了闻衍璋的手来回摩挲。
  车里封闭,慢慢积蓄些热气。
  最后一段路,问雨赶跑两股战战的车夫自己驾车,顺溜拐进去把人放下。刚到地一抬头——往前走走可不就是自己宅院了吗?要什么有什么,还能防着贼人追来。
  便和林嘉昱知会声,马不停蹄把人送过去,一派捣弄,人安然无恙。
  许是私心,林嘉昱也不忍菡羞再受磋磨。给她烧了一大桶水,又拜托问雨拿了些驱寒镇魂的药。
  徽墨吓一跳,一边念叨着荷花姑娘怎么不在宫里呢,一边快手快脚去熬肉粥。
  待到第三日李霁找过来,菡羞已经发完烧,睁开了眼。
  徽墨凑在她床头立马笑了:
  “荷花姑娘?”
  菡羞一怔,险些以为自己开花了眼:
  “徽,徽墨?我怎么?”
  徽墨给她掖了把被角,叹完气同她说笑:
  “我家公子把你救回来的。这可是第二次了。荷花姑娘,换旁人早以身相许谢救命之恩了。”
  菡羞面色一僵,咧咧嘴角。
  徽墨正还要说笑话,菡羞正色,央他把来去说了下。
  徽墨也不遮掩:“我家公子抱着你那可叫个急啊。话说问雨将军还来瞧过你呢。”
  他起身,正要开门,那门却被自发推开,冲进来一个圆溜溜的丫头,扑到她跟前就笑:
  “小姐!攀儿回来了!”
  菡羞愣住,攀儿抱住她,呜呜的哭。早侯好了的林嘉昱关上门,淡笑:
  “可不要太高兴,伤身。”
  “林公子…”菡羞鼻子发酸,正不好意思面对他,林嘉昱摇头:
  “也不知唤你荷花好,还是二姑娘好。我唤惯了荷花,你不要在意。”
  菡羞笑着哭:“怎么会。”攀儿又开始拱她。林嘉昱与徽墨十分知趣的出去,留攀儿哭过了和菡羞说话。
  “我这些天过得不十分差。虽然天牢里有大老鼠吃人脚,但是不吃我的。一日三餐都准时送,饭开始馊,后来不馊了。”
  “今早问雨将军过来把我放走的。我问他缘由,他只说放我回来看你。我还不信,问了徽墨哥哥,他说原是小姐昨日发汗,梦里叫着我的名字,林公子特地去和问雨将军说了,才拜托他将我提出来。”
  “我出宫的时候,问雨将军要我给小姐带一句,说你以后不是宫婢了。你还是陆家二小姐,老爷和姑爷昨日都升了官,现在可威风了…”
  听着絮叨,菡羞惊讶过后抱着攀儿的脸抿唇。
  这算闻衍璋兑现了诺言吗?
  可她是个骗子。
  不过,没瓜葛了。
  菡羞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几次大难不死后的看开。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攀儿说话。
  林嘉昱在门外,同来看菡羞的李霁对视一眼。两人到院下,李霁沉吟后张口:
  “如你所见,菡羞与陛下之间颇有纠葛。你还是一心想娶她?你的仕途,我等的仕途…你想想清楚。”
  檐下积雪深,林嘉昱轻拂开打上肩头的雪块。沉默片刻抬脸,竟是面若春风:
  “若荷花愿与我归隐山林。”
  李霁拧眉,大叹:“你辛辛苦苦考上来,才做了几天官?伯父伯母若知晓了何等痛心。”
  “我从前也并非做官不可。伯仲,你知晓的。”林嘉昱笑容柔柔:
  “都知我好竹。往后不仅好竹,还要好一位姑娘。”
  “了不得我去做一位教书先生,父母虽盼我振兴家族,却也望我成家。若荷花首肯,待好了,我带她去江南走一走。”
  颠沛流离者,多愁思。林嘉昱感性,却不冲动。
  李霁瞧在眼里无言一刻,蓦地拍手:
  “上京确实不好。我同阿枂也是这样想的。只要她同意,等菡羞身子好了我们便都慢慢隐退。你带着她溜走,朝堂上风云变幻,还不如布衣生活,与田为伴。”
  窗子里,攀儿听完徽墨的小话,推一推菡羞,涨红了脸。
  菡羞沉默许久。再转身,眼睛酸涩。
  “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竟然真的能遇到林嘉昱这样一见倾心的良人。
  她转脸,纸窗上时不时便打来雪团。
  上京的雪,真大啊。
  攀儿正想安慰,忽地听菡羞笑道:
  “不知江南的雪是什么样子。”
  只剩下这些日子,不如随心过吧。
  *
  动乱的第五日,十八巷里的一隅悄默默的驶出一辆车。
  问雨因着忙于逮捕孽党,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因害怕裴止风又查到,前两日他就偷摸把闻衍璋运回了宫。
  途中陛下醒了一趟,面无表情的说了几个字。问雨挨个问了遍,刚问完,陛下又晕了。
  “啧,这是第四回 烧了。可真要把人烤糊。”
  这位陛下平时身子也不弱,偏偏这会发了梦魇,整日噩梦不醒。
  提起精神再找林嘉昱商议,却听得他告假不出。问雨琢磨,那新来的小厮说是家中二老急病,公子无奈回去一趟。
  问雨也不追究,问:“陆二呢?我进去看看,她应当恢复的不错吧。可要记着点陛下的好…”
  小厮一脸懵懂:“什么二?”
  问雨一愣,霍的踢开门冲进去查一遍,只见人全空了。
  他怔怔站院心,忽地大吼:
  “人呢!”
  小厮哆嗦,“没有人啊,我,我是刚来的…”
  问雨气急,忙去陆家和李家找人,却得令道:
  “大人,老爷夫人回乡探亲。”
  问雨:“…”
  “李霁!怪不得你们都称病,李霁出来!”
  那李家小厮讪笑:
  “大人,夫人闹脾气离家出走,郎君去寻了。好几天了……”
  问雨被打了当头一棒。赫然反应过来了。
  跑了,都跑了。岂有此理?
  又不曾正式拜官,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连连哀叹,急得团团转。这厢陛下还不醒,生怕他醒来怪罪。
  问雨又不懂政要,前几天全靠林嘉昱帮忙。这下整个都萎靡不振。无奈只能派人去找。可这会再找,还不在上京,多少都有些难办。朝野也开始人心惶惶,新提拔的官员都愣头青,自以为是的很,整日互相看不顺眼指着鼻子对骂。
  几天下来,问雨硬是老了十岁。
  冬阳越发浅短,小雪这日,宣齐宫终于有了些生息。
  团龙衾被里缓缓伸出一只手,握上铁钳,拨一拨燃的旺盛的碳。
  问雨抱着折子一边偷着哭一边往回走,门一开,手里的折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那手又伸开鲜明的骨节,不紧不慢捡起折子,沉顿了许久才翻看。他略蹙眉,揉一揉太阳穴,眼底压抑着什么疯狂跳动的火点。
  似是思索了许久,才看向问雨,一字一句,仿佛百般才挣出:
  “陆菡羞呢。”
  问雨腿一颤,噗通跪下。
  “二姑娘…不见了。”
  *
  彼时的江南清溪镇,菡羞来到这里已有五天。看过小桥流水,心愿也满足。
  今日,她最后一次郑重道:
  “我活不过多久的。这心疾无法治愈。嘉昱,我们…不办婚礼,也可以的。”
  这些事,除了林嘉昱,菡羞不敢和任何一个亲人说。他诸多照拂,无形之中,她信任他非常。
  只是出于愧疚,菡羞觉得太对不起他。
  他初闻时,结结实实愣了。是以菡羞才更加愧疚。
  林嘉昱俯身给她整理了一下袄子,轻点她鼻尖:
  “已不上报官府了,这流程再不走可不像话。东西都置办好了,只等我们礼成。你我父母就不请了,免得生是非。逢年过节去看一看便好。”
  见菡羞面色凝重,他又笑:
  “我生来随性,不在意这些。父母养育之恩虽大,可总有不得已的时候。荷花比我更超前,怎么这时候纠结了?”
  菡羞失笑。
  “是我瞎想。”
  她抬脸,也像模像样给林嘉昱重新系了一下披风带。夸赞道:
  “好俊俏的郎君!”
  青年脸微红,低头忍俊不禁。菡羞逗完了,背手到处瞎转悠。他捏着糖人,耐心的随她一起挑挑拣拣。
  独碰上个绢人摊子,菡羞身子一僵。林嘉昱侧目,不曾言语。
  晚上回去,却凭空变出两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绢人。
  菡羞默了,半晌抓在手里,孩子气的瘪了嘴。林嘉昱慌忙要哄,她却又笑了,眼里全是颤抖的星子:
  “江南的冬和上京一点也不像,我喜欢这里。”
  “咱们的婚事,定在大雪吧。”
  “过了大雪就是冬至,冬至后就是腊八。嘉昱,江南的腊八粥也是那八样吗?”
  烛火明灭。林嘉昱轻哂,抬手抱住了这正伤怀的姑娘:
  “揉花催柳,平晓无云。依旧光明一片春。”
  “同,也不同。”
  又是月初。皇宫死气沉沉。问雨颤巍巍跪在地上细数着查到的踪迹。
  闻衍璋坐在太师椅中,也不知听还是没听。直到问雨小心翼翼的说道清溪镇三字,他才睁眼:
  “有多远。”
  问雨掰指头:“快马加鞭的话,三日。只怕到了人却不在了。”
  殿内似有一物碎了。闻衍璋抚摸着流血不止的掌心,忽地大力一捏,让痛更刺激他的蠢蠢欲动的心。
  喉结鼓动,他杀意翻译如骇浪,手缓缓捏一个圈。恨不能捏的是陆菡羞的脖颈。
  落水昏厥,莫名困于梦魇数日,他求解脱不得,日夜望着出去,甚至许下诺言,只要能脱身,爬回人间。
  舍寿也可。
  可他艰难醒了,却闻该死的陆菡羞带着一群人跑了。
  好,恨。
  好不容易信她,好不容易真的容下她。
  却再一次,被她骗的彻彻底底。
  所谓的两不相欠是假的,奋力想救也不过为了寻另一条退路。
  她的谎从没有停过。他好不容易敞开的信任,是她随手一扔的棋。
  他忽地微笑,齿白如银,却叫问雨毛骨悚然:
  “乔装打扮,围住。”
  这些日子的清溪镇,突然就多了很多生面皮。菡羞不怎么出门,也没发现。
  不过今天是要走一遭的。
  以防万一,她特地搬了家到隔壁镇子,认认真真穿上夹棉的特制喜服,菡羞新奇的在攀儿面前转了圈。
  “肿吗?”
  攀儿也穿了一身红,乐呵的嘴合不拢:
  “正好!快坐下梳妆,不能误了吉时。”
  菡羞笑了,虽然莫名没有做新娘子的那种悸动,可还是很有趣的。
  原汁原味的婚礼。
  风吹的小院唰唰响,她瞥一眼。攀儿作怪:
  “哎呀,不能乱动!今日大寒嘛,风自然大一点。小姐再动,姑爷可要在外面冻死了。”
  她说着,冲外头叫一声:
  “姑爷慢等!”
  却没人回,攀儿痴痴笑了会才觉奇怪,不过很快笃定道:
  “姑爷脸皮薄,肯定是害羞不敢回。清溪镇世外桃源,许是他想到往后就心里美,这会矜持些。”
第59章 拜堂
  菡羞被掰正脸, 直勾勾望着镜子里的姑娘。
  眉心点花钿,两腮扑红霞。胭脂虫磨作的口脂由深到浅晕上两唇。没怎么化过妆,但菡羞很喜欢挑起眼线。反复练习几天, 终于也可以给自己细致的画上眼尾。在她强烈的拒绝下, 没有把整张脸涂成死百。
  这样贴近现代的多,也自然。
  从上京离开时她身体还不算太好, 幸得整日躺在屋里有人悉心照拂,好吃的一股脑往嘴里灌。削尖的两腮很快充盈了些,没那么尖酸。
  菡羞默默绞住手, 抿出一个雀跃的笑。目光略过刘海, 一顿。菡羞伸手点点额头:
  “这上头我扑点粉, 还有疤呢。怎么都祛不干净。”
  芙蓉膏的作用很有限, 并非什么奇药。
  但菡羞也知足了,只是偶尔看这片细碎的小疤不太得劲。
  重新理好了发,菡羞把妆奁打开。里头没什么东西, 除却一支簪子几对耳环, 就剩个黑布包裹的长条。
  她目光在最里头的长条上略过, 随即拿起了金簪。
  荷花模样,林嘉昱前些日子特地去置办的。菡羞那时还很惶恐, 一个劲回绝。想到那天,她笑笑, 随后自己给简朴的鬓团插上簪子, 由攀儿盖上红盖头。
  攀儿准备上去知会徽墨, 道:
  “小姐, 躲一躲, 门一开风可要进来了。”
  菡羞于是起身,直勾勾盯着脚尖坐到窗下, 安静的等待攀儿过会牵她出门。
  未想,攀儿出去了好一会也没声息。反而不知是谁在吃果子,咀嚼的极平稳,匀称,听个脆响。
  菡羞奇怪,攀儿难不成偷吃去了?
  那徽墨,林嘉昱呢?
  门还开着,她犹豫了片刻,又起身决定去看一看。红鸳鸯的绣鞋刚踏足门外泥地,突如其来的罡风忽而冲来,门窗啪啪作响,险些叫菡羞仰倒。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