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不为人知的暗恋——唐六一【完结】
时间:2023-06-12 23:04:51

  可她不需要他的道歉,因为飞蛾扑火时的她,真的极尽幸福。
  宋清然忽的坐起身,挪到床沿,黑暗中摸索着他的脸庞,她看着他,依旧是温和的笑,“你从未对不起我,因为最初的我们都一样,你始终如一,只是我变了。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
  她摸着他的眉眼,笑得释怀,本以为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知道自己可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但是我还是想任性一次。”
  和结婚那次一样,就让我再任性最后一次。
  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眶也因此泛着泪花,她说话的声音逐渐慵懒软腻起来,“酒店里的那盏水晶灯,真的好漂亮好漂亮,”
  他看着床上逐渐沉睡过去的她,温柔安静,忽然就反应过来,她那晚说的那句话,‘何以随,那天的雪好大’。
  她说的那场雪,不是A市,是北京。
  他站在床边驻足良久,接着那一杯月光,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熟睡的人,等她呼吸逐渐均匀,他才收回视线,往阳台那边走去。
  待他走远,床上的宋清然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男人指间的星火灭了又明,他烟瘾重,应该忍了很久了。
  她以为他的烟瘾是穿越后才又重了起来,但其实不是的,他一直都这样。只是因为他们初相识那次,她向他抛出的那个问题,所以从不在她面前抽。
  他那样坦诚的人,说出口的真心话又怎会不真心。
  他们之间,太多事情,早就说不清了。
  宋清然突然又想到唐六一在北城给她打视频电话的那晚,她在民宿外堆雪人,堆得又圆又胖,丑得不像样。站在一旁的向风满脸嫌弃,却还是按照唐六一说的,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雪人围了上去。
  唐六一突发奇想,要尝尝雪的味道。向风拗不过她,于是给她捧了一大把,女人满意地咂咂嘴,“还行。”
  她又看向屏幕里的宋清然,由衷感慨,“这雪人可真丑,你在就好了,你手巧。”
  向风看了眼笑得娇憨的唐六一,掏出手机拍照,“母不嫌子丑。”
  宋清然叹了口气,她真的太羡慕唐六一了。她翻了个身,不再看他,闭上双眼,陷入了真正的沉睡。
  凌晨三点,宋清然再度惊醒,又是那个梦。她来不及深想就看着地铺上蜷缩成一团的何以随,秋天夜里凉,他只盖了那么薄的一床毛毯,怎么可能不冷。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将被子分了一半盖他身上,这才又安心地躺下。
  余下的后半夜都是好眠。
  宋清然是被林子里的鸟儿吵醒的,她睁了下眼睛,很快又利落地闭上,被窝里太暖和她不想出去。
  等会儿,宋清然再度睁开眼睛,惊得瞳孔直接放大,她被何以随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感觉怀里的人在动,他用下巴来回摩挲了下她的头发,像是在梦呓。
  “乖,再睡会儿。”
  她昨晚自己滚下来的?
  男人力道有些大,宋清然推不开,重点是她自己也跟个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她睡相的确是不太好,每每天冷的时候就总是缠在他身上取暖,他倒是也由着她抱,从未推开过。
  两人距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他的气息如数喷洒在她的耳畔,痒痒的,宋清然忽的就绷紧了身体。她侧头,细细地看着男人熟睡的脸庞,有那么一阵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他们。
  她看着他的唇,忍不住凑近,可又在关键时刻及时刹住。她轻叹一口气,算了,少女时代等不到的,重头再来一次也还是等不到。
  那种近在咫尺却又万水千山的远才最让人痛心。
  宋清然轻轻地抬手,妄想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眼见着就要挪回脚之际,男人忽的睁开眼,眉目一如往日般清明,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瞬间绷紧了,整个人变得不知所措起来,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他。忽的又被何以随胸前那道疤吸睛,她伸手就去摸,眉毛蹙紧,宋清然抬头望向他,“你说,为什么你会带着身体一起穿越过来?”
  何以随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目前关于他们穿越的事情,依旧一片迷茫。唯一的头绪,还是那场大雪。陈爷爷翻阅了很多的古书,也查阅了很多资料,可依旧没有查明他们穿越的缘由。况且这件事不能声张,只能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
  宋清然打开窗户,雨下了一夜总算停了。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你最近又梦到了?”何以随问。
  宋清然点头,“你最近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何以随细想了一番,答得毫不犹豫,“没有。”
  他随即又问,“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
  宋清然冲着他晃了晃脑袋,“没有,我随便问问,想着能找点线索,尽快想到办法回去。”
  “按照古书记载的,我们如果想要穿越回去,估计得等到奇异气象再度出现,可这种机会百年难遇。”
  尽管那本书里并没有记载那位自述者是因为大雪而穿越,可在差不多的时间里,的确也下了一场大雪。也可能是天有异象,这种怪异超越了那场大雪,所以自述者没有说出来。可无论如何,他们穿越的事,总归是跟天有异象息息相关。
  后面的话他没明说,可宋清然心中明了,他们很有可能回不去了。
  而何以随显然早已做好了接受现实、无法回去的准备,那么她呢?
  她不知道,于是转了话题,“你那晚为什么会受伤?”
  谈起这个,何以随自己都有点好笑,“飙城门口的路灯坏了,天太黑了我没看清,被绊了一下。”
  想到他错失的竞赛,宋清然难免失落,语气也变得娇嗔起来,“怎么不小心一点啊?”
  何以随抬眼,视线落在女孩白皙的脸颊,“我下次注意。”
  宋清然摇头,“不要再有下次了。”
  他抬眉,刮了下她的眼角,轻声应道:“嗯。”
  “那上一次呢?”
  她着实好奇上一次又是什么缘由。
  “邻居家的小妹妹被她爸家暴,我帮她挡了下。”
  这一次何以随提前提醒了邻居阿姨,小妹妹得以幸免。
  宋清然忽然想到他手臂上的那个疤痕,估计就是那次留下的。突然想到什么,她扒开他的短袖,那个疤痕还在。
  心里刚提上来的那口气,泄了大半。
  看出她的心事,他安慰道:“世事难料,事事注定。”
  知道她的心思,两人坐在山顶,看完夕阳才慢悠悠地下了澜临山。目送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在那抹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时,何以随忽的又叫住她。
  宋清然停了脚步,回头望向他,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走到她跟前才停下脚步。他看着她,目光沉静,下一秒,他开口。
  “清然,不离婚行不行?”
  那么轻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又那么重,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向她的心口,砸得她心颤。
  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第49章
  高三上学期, 宋清然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艺考上。没日没夜的练舞,以及没完没了的考试,还有那日复一日的噩梦。
  12月份, 艺考落下帷幕,宋清然全身心回归校园。往日乱哄哄的走廊与吵闹的教室早已沉寂下来, 就连向风心爱的篮球也在角落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而关于宋清然与徐静秋的谣言非议仍在继续, 可宋清然早已释怀, 学会坦然面对一切。总以为越长大越坚强, 但其实也不尽然,真正的成长应该是对全世界温柔以待。如今的她,早已可以温柔地接受那个千疮百孔的自己。
  走廊外书声郎朗, 中午的风又大又软,宋清然迎着风, 穿过长长的走廊。
  “听说光头要查违禁品。”
  男生不屑, “都听说几回了,查过吗?高二的时候何以随为了不影响咱班评选优秀班级, 跑到操场那边扔的烟和打火机,到头来还不是虚惊一场。”
  整个教学楼都特别安静,她磨蹭了一会儿,脚下越走越慢, 男生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她的耳朵,她抿着嘴, 转身进了教室。
  她以为,那时的他只是单纯的是烟瘾犯了而已。
  万千思绪在她脑海中盘旋,心乱的一塌糊涂。窗外的风排山倒海似的灌了进来, 可宋清然仍觉不够。
  回忆顺着风声滚了进来, 猝不及防地挤进脑海中。眼睫狠狠一颤, 宋清然固执地望着窗外,自他们穿越至今,他好像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她。
  蓝天白云,那个恍惚并非真的只是恍惚。他是真的在看到她跑上操场后,跟同学借了雨伞想要拿给她。突然间拥有的那份片刻的幸福感也并非错觉,而是台阶处,那个男人就站在那儿,看到坐在伞下惬意乘凉的她后又安心的回了教学楼。
  那年也是这样,A市的夏天一如既往的暴晒,少年的身影被影子拉得老长,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跟徐静秋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台阶,眼眶泛起大片酸涩。她蹲下身,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原本此刻应该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拍宣传片的人,分明是她。
  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到滚烫的地面,又瞬间蒸腾。
  无论是曾经还是后来,她真的看了太多遍他的背影了。
  那他呢,如今的他是否也想从前的她一般。
  一阵静默被坐下的向风打破,看着被她压在笔记本下的那本刊物《知欢》,笑出声来,揶揄道:“哟,都看多久了,还不腻啊。”
  《知欢》于2009年6月停刊,而她有全套。宋清然突然想起,她离开何以随的别墅时,忘记带出来了。
  《知欢》里有一句话,她很喜欢。
  知欢而逐,风止则终。
  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敢爱敢恨,要及时止损。不过短短八个字,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难于登天。
  视线未抬,她答:“喜欢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放下。”
  喜欢的人也是。
  向风哪听得懂她的别有深意,拿了单词本就去了自习室。
  宋清然垂眸,看着书桌上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笔迹,熟悉又陌生。
  风里忽然染指上冬日里深沉的冷意,吹得人心里直发冷,她怎么记得从前的A市分明没有这么冷啊。
  青春总是兵荒马乱,奔腾得不像话,让人根本来不及感慨生悔。
  “清然,不离婚行不行?”
  冬日的寒意翻山越岭而来,她伸手握了下窗外的风,关于这个问题,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给出否定的。
  他们的起点便是男女间最亲密的关系,他对她是真的好,好到说是纵容也不为过。以至于整整四年的婚姻里她都只看得到庭院里盛开的玫瑰,却全然忘了滋养玫瑰的,是泥泞。
  倘若无法回去已成定局,她总是忍不住会想,重来一次,或许会大有不同呢?
  凛冬的寒意最为鼎盛的时候,在这场兵荒马乱中,高三时光就这样匆匆流逝,于是轰轰烈烈的高中三年又过了六分之一。
  这一年,他们十七岁半,苏打绿的一首《小情歌》穿梭在A市的各个角落。
  拾玖酒吧。
  向风搞了个小型的同学聚会,挺难得的是,许久未见的陆远深也来了。他不知何时起也开始学会抽烟,宋清然到的时候,他站在路灯下,昏暗的灯光落在他的肩上,烟灰蓄得老长,陆远深微微弯了下食指,烟灰瞬间随着冷风散去。
  他抬眸,眉目间染了层冷意,一眼锁定站在不远处的宋清然。
  就目前而言,她俩并未有什么交集,可宋清然无法与他形同陌路。于她而言,陆远深算是她人生路上的指路人。
  当她被告知无法重登舞台时,是他告诉她,你怎么确信换个活法就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于是,她成为了一名老师。
  可能只是看在何以随的面子上,无意间的一句提点,可倘若没有他的点醒,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沉浸多久。
  于是宋清然也抬眼望向他,目光淡且沉静。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可能在他眼里,她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可她永远不会为此道歉。
  人潮穿梭,两人之间始终一片静默,宋清然几次动唇却还是没有开口。正当她以为他们之间可能无法聊下去的时候,陆远深却又突然开口。
  他声音很淡,和他人一样,了无生机,“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这应该是她三次听到这个问题了,徐静秋,罗一一,现在又是陆远深。
  宋清然抬脚走近他,抿着唇在想措辞。她的步子很慢,走到他面前也就开了口,“想要一枝独秀的话应该拔尖自己,而不是阻止其他的玫瑰盛开。”
  她迎着他的目光,坦然又坚定,宋清然其实犹豫过片刻,到底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可人总是要学会面对现实的不是吗?
  某些人的出现,是在告诉你,被爱者的前提是要值得被爱。
  这是她第二次谈起这件事,胸口处压的重石依旧让她久久喘不上来气。她想,无论多少次她都会为那朵还未结苞就走向凋零的玫瑰心痛。
  女孩语气沉重又惋惜,只是一味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将那个事情讲了个大概,男生听得眼眶通红,宋清然长叹一口气,将许知舟遗留下的日记里最为令人动人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又说了一遍。
  “世界上的鲜花是有限的,有的人能拥有无数朵,而有的人或许连一片绿叶也无法拥有。”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睫一颤,轻声道,“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或许打败了无数个小怪,通了无数个关卡,可是我好像这辈子也无法打败那个终极BOSS X’。”
  宋清然重新抬头,视线回落,握着衣角的指间不自觉用力,她眼圈慢慢泛了红,“深哥,新的一年了,我们都应该往前看的。”
  “深哥,往后要擦亮眼睛,爱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要往远处走,往高处看。
  指间的烟燃尽,灼痛陆远深的食指,他没动,固执地捏着烟蒂,仿佛要将它揉进心底,“我遇到她的时候,是在春天,正是天气回暖的好时候。”
  徐静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生,没有之一。
  “她是天生的舞者,面对数台闪光灯也毫不怯懦。”陆远深嗤笑一声,自嘲道:“那年我十五岁,作为省级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那是我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面发言,我很紧张。”
  回忆总是夹带着美好,谈及心中挚爱,陆远深眼角含着笑,“在我上台前,她越过一众人群,走到我面前,轻声和我说了句加油。”
  果然,唯爱者唯见其善。
  少女的裙摆随风起舞,在少年心底,翻起惊涛骇浪。
  宋清然当然知道那种感觉,她真的知道,但她还是不得不出声打断,“可是,她终究非你良配。徐静秋,只爱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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