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眼角上扬,“那你怎么知道,他来这没和我报备过呢?”
秦默拉下脸。
时妍更高兴,“一天之内,秦小姐帮我两次忙,可惜晚上我们还有安排,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秦默一个人站在大风里,跺了跺脚,拨通经纪人的电话。
“你不是说,今天一定不会出岔子吗?”
经纪人愣住,“被傅总甩掉了?”
秦默眼眶都气红,“被截胡了,快点派人来接我,冻死了!”
时妍和傅卓弋坐上车,并没回栖梧苑,而是找了家酒店开房。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时妍听着,冒汗的手一遍遍揉着照片的边角。
心烦意乱,都不足以概括她现在的心情。
她忽然想起,之前很长时间,傅卓弋总是突然失踪,就连她安插的人都找不到他。
之前觉得没问题,因为他工作也很忙,但现在呢?
没去老宅,没回栖梧苑,是不是去找这个孩子了?
她是藏不住事的人。
刚刚是他醉了不清醒,那之后呢?她面对清醒的他,能忍住吗?
她思绪前一秒刚落,下一秒“吱嘎”一声。
时妍急急转身,负手把照片藏在手心。
脸上的笑和哭其实差不了多少。
傅卓弋只围一条浴巾,侧脸紧绷如风雨欲来,不容她拒绝地,把她摁在墙壁上。
接触她脸颊的那只手冰凉,望着她的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时妍知道他冲的是凉水澡,现在应该已经清醒了。
她讨饶地挣了挣,“我有话跟你说。”
傅卓弋哂笑,“你是求我做你的小三,还是要和我分开?”
时妍心猛地一坠,杏眼瞪圆了看他。
他掐住她脸颊的手越来越紧,问她问题,却分明不让她回答。
时妍眼眶里有了水雾。
喜的是,这两个答案他都不愿意接受,说明他还没有和她分手的打算。
悲的是,今晚他怕是不肯善罢甘休。
果然,下一秒,她只是在他手中稍稍挣扎了一下,脖颈便被单手扣住。
他目光锋利,仿佛鹰隼,扼住她喉咙,去吻她,呼吸本就艰难,氧气更加稀薄,又被他这样对待,她几乎是短短几秒钟,就在鬼门关绕了一遭。
之后是疯狂地捶打,踢他,锋锐的指甲去抠他英俊的脸和挺阔的背。
男人却把唇齿抵入,肆无忌惮掠夺她的呼吸,攫取她口腔里那点甜香。
后来舌尖被他吮破,甜香变成腥甜。
这时的时妍瞳孔已经涣散,没有他单只手臂撑着,几乎要摔在地上。
呼吸几乎窒住,像搁在浅滩上的鱼。
最后一秒,在她几乎要窒息的前一秒,男人的齿重重咬在她肩膀上,喑哑的声音落满讽刺。
“知不知道,我真想掐死你。”
时妍还恍惚,未从死亡的恐惧里挣扎出来,听到这句,浑身一颤,身体差点站不稳。
她垂下的眼,看向肩膀处汨汨流血的伤口,忍着疼。
“我和吴岳只是演戏,我想拿回属于时家的东西。”
傅卓弋漆眸沉沉,拉开和她的距离,轻嗤一声。
“你想要的,傅家都给的起。”
时妍眼眶红着。
第118章 报复
“可那不是景家欠时家的,爸爸出来,还要忍气吞声吗?景长安应该下地狱!”
酒店朦胧的灯光罩在他刚毅的侧脸上,紧绷的弧线融进阴暗的光影里,他整个人被阴郁侵袭,像来自地狱的魔鬼,时妍不敢对上他的眼。
半晌,他突然一声讥笑,犀利的眸光薄刃般剐在她脸上。
“假结婚,真名义?”
时妍撇开眼,不敢开口。
“滚。”
他漆眸中建起层层的壁垒,如霜雪般一层层蔓延,裹挟而来,雪粒冻人,时妍几乎是被他掐住腰丢出门外。
光影一墙之隔,只要她伸手拍一下,或许就能进去。
但她没有勇气,尤其手心还攥着一个烫手山芋。
时妍在隔壁小旅店开了间房,用的自己的钱,第二天回家,江明却已经将她的行李收拾好。
动作疏离又客气。
“傅先生让我送时小姐一程。”
时妍怔愣一瞬,艰难开口,“他要赶我走?”
江明:“傅总说,现在你们的关系,住在一起,不合适。”
喉咙里好似卡了根鱼刺般,不上不下,她找不到合适的话辩驳。
死皮赖脸只对会心软的傅卓弋管用,现在两人连面都见不到,谈何撒娇卖乖?
她没赖太久。
出了栖梧苑,被冷风一吹,她倏地清醒。
“去景家老宅。”
江明看向时妍,发现她纯粹干净的眼底,是满满的狡黠。
去的早,时妍到景家,才不到八点。
景家所有人都还没起,只有佣人在打扫做饭。
佣人着急忙慌报给景长安白雪薇夫妇时,两人还没醒,听到这消息几乎跳起。
“她还敢来?”
景长安咬牙,上次扇脸上那巴掌,疼痛和屈辱感,他现在还牢牢记着。
“她说要来这里住着,要老爷夫人帮她准备间屋子。”
佣人战战兢兢说完,只听一声巨响,玻璃渣子都溅到裤子上,她一摸,脸都扎破了。
白雪薇比景长安镇定。
冷静地安排佣人打扫,又安抚了景长安几句,自己下了楼,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来这么早,是不是还没吃早饭,和我们一起吧。”
时妍:“早饭我不吃了,房间给我安排一下。”
对着这一家人的嘴脸,她压根吃不下去。
白雪薇一顿,“已经让佣人去收拾了,咱们坐下面聊着等会儿。”
时妍:“没什么好聊的。”
白雪薇笑笑,好像热脸贴冷屁股也不尴尬。
“那你来这……”
“我也是景家女儿,回来住着有什么不对吗?”
白雪薇还没说完,就被时妍打断。
前者脸色一僵,一错目,发现景长安站在楼上,横眉怒目地瞪着时妍。
“你之前不是嫌景家脏?”
时妍嗤笑,“不想我在这住着也行,那给我在外面买套公寓。”
“凭什么?”
说话的是刚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景希,“你穷疯了,自己没房子住吗?”
一阵低低的笑声在时妍喉间溢出。
“我的是我的,哪有这里的房子住得舒服?”
时妍说着,又望向白雪薇。
“阿姨,你说我说的对吗?”
白雪薇不知道话题怎么又丢到自己身上,但清楚绝对没好事,“只要你在这住得方便,随时欢迎。”
景长安要发作,白雪薇和他对视一眼,他脾气随即收敛。
楼下开饭的时候,时妍只待在自己房间里找了视频来看,没搭理楼下的人。
转眼过年。
景家年味很浓,一家人其乐融融,除了时妍,她好像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只是一冠了名姓的鬼魂,住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
这天景家的亲戚也在,大家围在一起烹茶煮酒,其中不乏孙辈。
和景希一般大的男女,大多都已结婚,甚至已有孩子,自然不免谈到结婚生子这件事。
“伯父真是好福气,傅家在焰城的牌面数一数二,以后景希嫁过去,景家生意只怕还要更上一个台阶。”
傅景两家退婚的事,还没来得及往外传。
这下被戳中痛处,景长安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但他也得强颜欢笑,隐瞒这件事,要不然事情泄露出去,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正要开口,一道带着银铃轻笑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伯父还不知道吧?这订婚宴,你们是无缘参加了。”
“无缘参加,这什么意思?”
“不是,这位是谁啊?薇薇,怎么住在你家?”
初嘉茵也在人群里,听到时妍的声音,立马起身大骂,“一个小破店的打工人,怎么敢来这,你胡说八道什么?”
时妍怼初嘉茵可是毫不嘴软。
“打工人怎么了?你手上戴的戒指还是我不要的呢!”
“够了,时妍!”
景长安额头青筋直跳,一声怒喝。
时妍挑衅般笑笑,“哪够了?我还没说,傅总为什么和你们女儿退婚呢,你想听吗?”
所有人都被时妍重新拉回这个话题上,都在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雪薇和景长安脸色难看,景希更是要上去打她。
时妍毫无畏惧,唇畔笑容讥诮。
“我要是没说到点上,景长安为什么这么生气?”
“初嘉茵,你也别瞪着我,我是景长安的大女儿,住在这天经地义,你要是聪明点,就把我不要的垃圾丢掉,省的在这碍我的眼。”
所有信息炸得他们神思混沌,几乎个个眼瞪得溜圆。
景希忍无可忍,眼珠红透,一副要揍时妍的架势。
她说为什么这几天她沉静的可怕,原来是憋着这股坏水呢。
而时妍又怎会任人宰割?
她云淡风轻后退两步,轻松踏进房间里面,锁上房门,留给楼下炸开锅般的嘈杂。
初嘉茵胸口起伏,白温礼脸色难看,白雪薇和景长安面对这堆烂摊子,不能生气,只能耐心安抚。
好歹都是至亲,除了丢脸,大家还都耐心出了主意。
但气氛很好的一顿年夜饭,也被时妍搞得天翻地覆。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时妍心想。
她稳稳当当坐在房间里,饿了点点外卖,不饿就在那织毛衣,偶尔刷刷视频。
生活好不惬意。
但当自己的外卖被景希摔在地上,汤汤水水浸湿了地毯,她瞬间就爆发了。
“捡起来。”
景希红着眼,“凭什么?”
时妍眯眼,“你故意的。”
景希:“你不是故意的?住进我家,把我家搞得乌烟瘴气,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你才是真狠。”
第119章 别碰我!
“阿姨后来又怀过儿子吗?”
突然转了话题的时妍,把景希一瞬的错愕慌乱尽收眼底。
“你……你什么意思?”
时妍轻描淡写,“损失一个孩子,既能把我送进牢里,又能永绝后患,说不定还能把我逼疯,你们的狠毒,胜过我千倍万倍。”
“所以我比较好奇,后来阿姨有没有再怀上儿子,弥补景长安这么多年的缺憾呢?”
景希气得浑身发抖,“你害死我弟弟,我们没继续上诉,已经算饶你一命,你别给脸不要脸。”
“不要脸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时妍呵笑一声,绕开她往外走。
看着她下楼的身影,景希喊住她,“你又去哪?”
“吃饭,不然饿死吗?”
不在景家吃,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纯粹犯恶心。
把他们一家膈应坏,出了气,她也奖励奖励自己。
时妍出了香洲别墅区,直接搭了出租车往商场去。
她挑了一双最贵的裸色高跟鞋,又专门选了最精美的包装袋,去了半山别墅。
远远的半山被薄雾笼罩,车子在平坦的山路上缓慢行驶,她往窗外看去,视线都被遮挡。
她猜到傅卓弋和其他傅家人会在老宅过年。
但没想到,即使是大年三十,老宅里也只有傅姜苓一家,并没有傅卓弋的踪影。
傅姜苓看见她,倒不像以往头顶一脑袋火。
出奇的平静中,夹杂着一点讽刺,“大忙人,怎么有空来?”
不等时妍回答,又哼一声,“进来吧。”
傅征走在傅姜苓后面,在她转身的时候找补,“妍姐,我妈脾气不好,你别生气。”
时妍:“……”
她能说早就习惯了吗?
傅姜苓却在这时候回过头来,后知后觉发现她手里的东西。
“哟,千年等一回,你还会送礼?”
时妍“嗯”一声,“给你的赔礼。”
傅姜苓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奇怪,她拎过去又叽里咕噜地嘟囔几下,拎出那双细高跟,眼神明灭几次,嘴角撇了撇,要笑不笑的模样。
“还以为你忘了。”
时妍:“你那天那么疯狂,这辈子不敢忘。”
傅姜苓这次倒没有讽刺她,喜滋滋试穿了一下,还不忘夸她,“脑子还没太笨,记得我的脚码。”
见她手里还有东西要伸手拿,被时妍缩回手去,“不是给你的,傅卓弋呢?”
“说今晚回来,你们吵架了?”
时妍一顿,“你不知道吗?”
“什么?”
“傅景两家解除婚约的事。”
“知道啊,怎么了?”
时妍:“你看起来并不奇怪。”
傅姜苓切了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时妍不敢再说了。
她这么烂,傅姜苓都能原谅她,要是知道她又为了一己之私,伤了傅卓弋的心,现在肯定恨不得拿鞭子抽死她。
她溜得快,“那我先走了。”
“等下。”
身后一道苍老严厉的男声响起,时妍浑身绷紧。
“上来陪我下盘棋再走。”
时妍踌躇,很慢很慢地回头,语气可怜巴巴。
“我不会。”
“不会不是借口,可以教你。”
今天的傅老爷子并不和蔼可亲,甚至眉眼有乌云罩顶的模样。
“下完这盘棋,我告诉你卓弋在哪。”
时妍闻言,浑身一颤。
她的确是来找傅卓弋的,不然不会自己往“虎穴”里闯。
刚刚要遁,也是想自己打探虚实,没想多留,也怕撞上老爷子。
老爷子屋子里熏着香,有股别样的味道,像佛手柑。
她在棋盘对面坐下,上半身几乎僵硬。
老爷子一边下棋,一边教她,严厉得仿佛教师。
时妍不敢看他,生硬地点头,尝试出手。
那棋下得,一看就是心不在焉,纯属糊弄。
老爷子余光扫过,冷哼,“都不要他了,何必在这假惺惺?”
这话让时妍浑身抖了下,手里的棋子差点丢出去。
“…要,我要。”
她赶紧抬眼,诚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