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女明星——洇梦【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7 23:10:21

  与此同时,看到周意起身的王嵩冷笑一声,“开枪击毙!”
  黄天成悚然一惊:“他投降了!”
  “他没有!我看到他的口袋里有木仓的影子!”王嵩振振有词。
  放屁!黄天成一口牙差点咬碎。
  他深深看着王嵩突然陌生的面孔,意识到什么,却不能表现出来。
  接到报警时,黄天成没想到会和卢克有关,但只要她出现肯定是和新娱他们有关联,她明明是在做好事,现在他们却因为身份不同而被迫站立在对面,这种认知让他处境变得很艰难。
  和大逃杀那种通缉意义不一样,今天无论卢克逃不逃,都会被列为极度危险的恐怖.f.子!
  而他身为警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放水!
  黄天成艰涩地咳嗽一声,紧紧举着木仓,久久没有按照王嵩指示去做。
  他的犹豫让王嵩面红耳赤:“你是要违反命令吗!”
  “我只是没有看到他有任何过激行为!”黄天成知道卢克不会轻易就犯,硬是咬死不动。
  他身为刑警大队长不动,身后警员都不敢动,王嵩气到吐血也只能憋红脸等着。
  一分钟后,王嵩眼睛亮起,直接抢过来冲周意开了一木仓。
  “嫌疑人动了!击毙!击毙!”
  一分钟前。
  周意缓慢朝他们走过去,悄无声息拉近自己与桥边的距离,余光瞥着桥,估算起跳下去需要多少秒。
  在确认过后,她终于正视前方,却在不远处车流里看到徐砚舟的宾利。
  他仿佛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向来锋利冷峻的眉眼难得染上悲伤神色,隔着重重车海与她对视。
  死神仿佛来过又走,任凭他看着曾拥有的希望流逝,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指尖的火焰戒指。
  风呼啸而过,凌冽随着血腥味飞扬而起,像是祭奠某个本不该在此时消散殆尽的生命。
  周意少见的怔愣,耳边是徐砚舟极度无力的声音在响起。
  “他死了。”
  “扶上车的时候,这小孩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周意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应声,不见徐砚舟模糊的身影,亦不见远处繁复闪烁的霓虹灯,她气血上涌,目之所及,只剩下逐渐泛红的整幅画面。
  这个消息令她很痛苦,照理说不应该是现在,但她的确控制不住这种失去的痛苦。
  元存他,是为了她的父母在战斗啊。
  鼓膜在随着心跳狂躁振动,她皱眉甩甩头,毫无缘由的,想要在这一刻听徐砚舟再多说几句话来冲散这困恼。
  说什么都好,说一句也好。
  就像是某种保险绳,总要下意识的扯几下,才能确定那点安全感。
  “虽然这句话我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是……”
  期待被满足,冲淡了痛苦的存在,带来一点预料外的温柔,她听见那人说:“周意,现在你往下跳,我会找到你。”
  耳边声音渐渐消失,周意眸光微黯,心底莫名其妙的安宁。
  这种宁静很难形容――就像沉浸入海,却发现,自己可以呼吸。
  在他突然启动车子撞上前面来吸引目光的时候,她趁机跨过栏杆,抱臂旋出,随即在半空张开双臂,自桥上一跃而下。
  飞跃从来都需要勇气,而这一刻,徐砚舟就是那些勇气的全部来源。
  那破茧蝶般的身影刚刚落下栏杆,而后徐砚舟清晰听见,什么高速而尖锐的小东西穿过了周意的血肉,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心脏急速收紧,指尖深陷进掌心,看着周意的动作凝固变形,听到戒指里传来那声不由自主的痛吟。
  周意忽而自嘲地勾起唇角,她摸了摸胸前锁骨下方,只觉一片湿濡。
  新鲜的血液带着温度,比她手上结痂的血痕更鲜艳明亮,也更多。
  她中木仓了。
  徐砚舟瞳孔皱缩,不受控制想要推开车门出去,好似要赶在教堂的丧钟敲响前,越过死神的镰刀去接住他无端陨落的蝴蝶。
  但他没有,也不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落。
  因为一旦出去,就会有暴露她是谁的危险。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打出去一个电话:“现在去南澜江下游,帮我找个人。”
  “人越多越好,不要被人发现。”
  “就找等会新闻里会出现的那个人。”
第82章
  “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分, 南安警方插播一条新闻,据热心居民举报,昨晚九点零三分香槟路建刚机械厂发生社会闲散人员械斗火拼,伤及无辜群众三位, 目前小大部分犯罪人员已经落网, 其余人在逃。”
  “根据警方审查, 其中有数十位男性来自纳北, 均涉嫌吸毒、持械斗殴等违法犯罪行为。另外,在逃一名犯罪嫌疑人疑似为外籍人员,化名sera,真名未知。经调查, 此人曾在米国造成恐怖袭击,已被多个国家列为国际通缉罪犯。如有线索,请广大市民踊跃提供,线索若有效, 将酌情奖励奖金。”
  新闻电视台女性广播员的声线宽阔, 板正动听。
  荧幕泛着蓝光, 上面轮番播放三张周意以sera身份出现在国外的清晰黑色劲装照。
  周意盘腿坐在酒店床上,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目不斜视看着电视。
  近心口处的木仓伤被冬日江水泡过后,寒气仿佛无孔不入钻入了骨头, 被救起来这么久她还是能感觉到逼仄的寒冷。
  落地窗外是雾茫茫的夜, 脑子里是混乱的画面与交错的声音,她视线忽然有些虚无。
  【没关系,伤条腿嘛。】
  【大概是因为想给我妈妈圆梦吧。】
  【值得。】
  【为了真相, 就算没法毕业或者死掉也无所谓。】
  元存青涩腼腆的面孔在她眼前不停来回循环,他在她眼前像颗小黑点般晃了晃, 又陡然变成吊在那里失去双手的血腥模样。
  画面犹如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令人窒息。
  凌晨近三点的南安忽然下了场大雨,雨势狂烈,仿佛要冲刷掉沾染美好人间的赃物,冲刷掉元存无声无息落在黑暗里的血,彻底抹除他存在的证明。
  忽然,一道身形开门进来,快速从她眼前闪过,然后按掉了电视。
  “你起来做什么?!”徐砚舟声音带有沉怒,却被他死死压抑住不敢放大,他看向床头柜上被拆卸的吊瓶,顿时火冒又三丈。
  “看新闻。”
  周意收回视线,虚弱到几乎在用气声说话。
  她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感觉,疼和烫充斥在脑海不停提醒她发生了什么,持久剧烈运动后,浑身上下的骨头似乎都在发痛发酸。
  明明她醒着,但还不如死了才舒坦。
  沈宙受伤也不轻,还在为了她跑东跑西,god他们紧急飞回澳洲查看姐姐情况,她却只能窝在酒店里看新闻。
  在新闻上看到自己的通缉信息是个很奇妙的事情,周意甚至有点想笑。
  “你……”徐砚舟想骂她,目光触及到她惨白无色的面庞,忽然又噤了声。
  幸好有沈宙。
  沈宙重伤了那女人及时赶到,看见她跳下去也一并跳了下去,即刻带她离开现场并帮处理好临近心口的木仓伤,才没有后顾之忧。
  他动用了徐家所有保安,花掉整整两个小时才在下游这家酒店找到他们。
  他到的时候周意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是两人帮她紧急处理各种伤口,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她现在居然拔了吊瓶!
  他知道她很难过。
  对于今晚发生的事,徐砚舟心也是痛的。
  那陌生小孩看起来太年轻,年轻到还以为他还在读高中。
  徐砚舟听说他叫元存,把他交给沈宙的时候,他想看看这小孩长什么样,可他脸根本就不能看,不难想象他受到多少折磨。
  青紫、红肿仿佛是元存最后存在的证明,从他肿胀唇瓣里呼出的一句句妈妈沉寂在开始发凉的呼吸里,呼吸散,证明散,听在他心口亦是刀割般可怖。
  一个本该在上学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甚至连最后几句话都没能讲上。
  本就难以形容的闷涩心情,等再看见周意身上那么多道刀伤时,徐砚舟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心如刀绞。
  劈在她身上的刀好像一并劈在他心口,每一道口子都足以撕裂他的五脏六腑,紧急治疗时偶然瞥到的陈旧伤痕也让他窒息痛苦。
  他不断告诫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但还是想指责自己无能。
  倘若他更早遇见她,那么他是不是能见证她所有伤痕的故事,倘若他权势更加滔天,那么一切也许都不会如此?
  可惜人世间从来没有倘若这件事,只有冰冷的现实。
  许久之后,他慢慢蹲下身子虔诚半跪在床边,伸手将她藏在被子里的手牵出来。
  余光瞥见她指关节破皮的红肿伤口,他羽睫狂颤,脑后边都是嗡嗡作响的雷响,几欲猩红双眼。
  周意察觉他正轻轻揉捏她冰凉的手,于是抬眼看向低眉顺眼的他。
  他表情似是安慰,又似是心疼,好似……她很脆弱一般。
  但她并不脆弱。
  周意冷声:“人送到了没?”
  随即,她听见他微微沉下去的声音,“沈宙已经联系上姐夫了,他们现在应该要把元存送回青市。你木仓伤太重,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明天。
  周意知道明天醒来一切并不会不同。
  为她父母在战斗的元存还是死了,姐姐生死未卜,方秀玉她也没护住,而这一切是她此生都要背负的罪责。
  她哂笑,无意牵动伤口,轻微咳嗽几声,才意味深长地笑下去。
  “明天啊,又是一月八号了。”
  徐砚舟微愣,不太明白这个时间对她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个日期反倒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因为每年一月八号是盛家满门忌日,照例他们要去禹城扫墓。
  他想起要去宴会前母亲叮嘱他明天请假一事,自己明天或许要离开南安,他眉头扭紧,握了握她的手。
  “明天我可能要去禹城,原本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但现在看来不太适合,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已经帮你和罗导请假,借口是陪我回家扫墓。”
  “去禹城扫墓?”周意终于抬头看他,冷寂双眸中有了一丝神采。
  “是,关系很好的世交亲戚。”
  “那你去吧。”
  周意的平静让徐砚舟眉端拧得更深,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或者说该怎么正视她此刻的心情,只能摩挲她伤口旁软肉,和缓出声:“周意。”
  “事情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你已经非常努力,如果不是你,很大可能连元存的身体都救不出来。那孩子死了,你肯定在想替他报仇,所以我会陪你,你得打起精神来。”
  我会陪你――
  我会找到你――
  两道如出一辙的声音在周意耳边交错,如同飞跃立交桥时,给她的勇气再度肆虐生长。
  她喜欢这两句肯定又安心的话。
  原本平静的双眸渐渐凌厉起来,盖过伤怀与悲戚,她一字一顿说:“你不用担心,我很有精神。”
  疼痛酸软反复发作只会让她更加坚定信念,她从不久久沉溺悲伤,因为那是最令敌人快意的愚蠢选择。
  手刃敌人,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
  那群恶臭毒贩得跪在元存他们坟前痛哭流涕,得受遍他们受的伤才行。
  “你去扫墓,我很好。”
  周意打断他还想说什么的话头,眸光冷然,语气不容拒绝。
  徐砚舟剩余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他忍不住抬眼仔仔细细观察她神情,试图从中找出一丝可以称之为难过的情绪来。
  他希望她可以短暂难过,而不是这样在麻木中镇定,如同没有正常情绪的行尸走肉。
  好半晌,他叹口气,选择退步。
  “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
  他重新帮她打上吊针然后关上门,周意目送他离开,眸光沉静,始终没有叫住他。
  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安排。
  简陋的酒店房间安静异常,过去许久,她拿起手机给欧亚打过去。
  *
  翌日下午,禹城象山陵园。
  临近过年的天气愈发多变,禹城已经开始下雪,天际暗灰,不见日光,黑压压的云朝地面压下来,隐雷在天边卷着,暗含金戈铁马之势,似乎要将天地压塌。
  细雪飘扬,冷空气席卷扑面,吹在人脸上犹如针扎,刺骨盛寒。
  偌大陵园里没什么人,唯有一处无字墓碑前放着几捧思悼的白菊。
  “小存每月都定时寄钱回来,思婉虽然还不能动,但最近已经可以开始讲话,她总是问我小存去哪,我只好跟她说小存还在读书,他成绩可好了,还交了个女朋友呢。”
  元存父亲元洌缓缓蹲下身,他身形佝偻,重病才愈不久的纤瘦身体被包裹在臃肿羽绒服里,即便是蹲下,背影看起来还是那么细窄。
  他伸出皮包骨的指尖,轻轻扫去儿子照片上的飞雪,又欣慰地笑道:“然后思婉就会问我他女朋友好不好看,我说好看,那姑娘和小存特别般配,等她身体再好点,小存就会带她回来见她,她高兴极了。”
  可事实却是,他的儿子连大学都没能毕业,如今死了,不仅无法得到烈士荣耀,更无法光明正大接受入葬,连名字都不能被镌刻在上面。
  说着,元洌还是无法按捺心中悲凉,滚烫热泪夺眶而出,痛哭起来。
  “可是……可是小存没了,我该怎么跟思婉解释,她一定会非常自责的,如果不是她执拗,小存就不会选择去当卧底,早知道有今天,我也不会同意他去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原因。”卞鸿宇酸涩出声,说完立即仰高头努力让眼泪回去。
  元洌知道这一切还是不能怪卞鸿宇的,要怪就怪那些无视仁慈的毒贩。
  他身为陈思婉的丈夫,妻子是一位正直刑警,那么他再清楚不过历年来有多少在滔天罪恶下孤苦死去的英雄。
  他们和他孩子别无二致,也许亦是青葱少年少女,也许是一腔热血孤勇,但无一例外,他们勇敢、坚毅。
  寻找正义的路途是短暂且艰险的,一路上罪恶之手划出广阔荫蔽,他们仍然义无反顾,那么做为家人既无法做他们有力的靠山,就只能选择支持。
  所以他才会将小存埋在禹城,埋在他们一家恩人的坟墓旁边。
  他的儿子,得亲眼看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元洌抹去热泪,哽咽道:“鸿宇,我们也是多年老朋友了,小存肯定不希望我们互相责怪,你们能把小存带回来我就很满意了,况且穹致和情意两人的尸骨至今未找到,以你的性子肯定还会接着查,那我们都向前走吧,这样才能给小存和思婉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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