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神探搞钱我们是认真的—— 陆南楼【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8 23:02:02

  听说,那婆子亲眼见到老太太的死状后,受不住刺激疯了,想来也问不出什么。
  桑云得知许遵的困境后,提出一个想法:“或许,可以传李姨娘过来问问话,我总觉得,她知道的,比咱们想象得还多。”
  许遵听罢,命人去传李姨娘。事到如今,草也打了,蛇也惊了,实在不必再去李家跑这一趟,可以公然传唤。
  谁知,下属将李姨娘带来大理寺时,还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房氏落胎了。
  落胎的原因竟是她自己像疯了似的,拿着枕头左右挥舞,不小心绊倒,失足滑的胎。
  李姨娘虽是一身素衣,但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妆容虽淡,但妩媚的风情还是能从举手投足间漏出来——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民妇问大人安。”该有的礼仪,也丝毫不差。
  “你久居后宅,又曾管过家,应当对李家的事儿知之甚多。传你来,是有些事儿要问你,你如实回答即可。”许遵端坐于堂上,沉声道。
  “是,大人请问。”李姨娘谦恭地应道。
  “老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礼佛的?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老夫人礼佛礼得特别勤?”许遵问道。
  李姨娘有些微错愕,她的反应,令许遵感觉自己问到点子上了。
  “都是早些年间的事儿了。”李姨娘口气云淡风轻,“其实我也不想多事儿,但大人问了,我就有义务说出来。以前大娘子有过孩子的,还是个成形的男胎。但她自己气性大,跟老夫人怄气,落了胎,老夫人当时在气头上,忽视了大娘子。等到发现她不对时,赶忙去叫了大夫,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而且自那以后,大娘子就再难怀上了。老夫人呢,一直认为这件事自己有罪过。所以礼佛才那么勤,想要亲自超度未来到世间的孙儿。”
  “老夫人菩萨心肠,大人您说哪家的儿媳敢给婆婆气受?咱们家这位大娘子就敢,偏偏老夫人为着家和万事兴,总是一再忍让。但李家总归要有香火继承,那时候我已经进了门,后头又给主君送了两个丫头,就是为开枝散叶。老夫人说了,这几个丫头生了孩子,都养在她名下,偏偏她觉得这是老夫人在羞辱她。娇奴进门时,她又大闹一番,我和秋娘再不济,也是良民,那位可是贱籍,可主君喜欢呐,当娘的还能不随儿子吗?”
  李姨娘说这些往事时,唇角一直似笑非笑。
  许遵盯着她,突然冒出一句:“房氏此番又落胎,你似乎很高兴?还有兴致打扮。”
  李氏一愣,随即笑了,“大人,我名下是有儿子的,还是庶长子。她的孩子落胎了,我为什么不能高兴?大人该不会真的以为,当妾的,都是真心盼着主母好的吧,何况还是房氏这样的人。”
  她倒是坦诚得很。
  许遵一时也没别的话要问,便放她归去。
  桑云从屏风后走出,一直皱着眉。
  “你有什么看法?”许遵问她。
  桑云摇摇头,“我就是觉得李氏太坦诚了,反而有些奇怪。”
  “说具体些。”许遵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叩击扶手。
  “我暂时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奇怪。”桑云想了想,尝试去形容这种感觉,“在所有发生的事情里,她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但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觉得奇怪,似乎掌控一切。还有,照理说,房氏这个人品性恶劣到这种程度,她居然能在这种人的眼皮子底下混得风生水起,还生下庶长子...我总觉得,她的能耐远超过我们想象。”
第37章 教书先生
  “房氏发疯,听起来似乎也是中了迷药。要不然,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么护着都不为过,如何会这么不小心?房氏若也是受害者之一的话,那李氏确实很可疑。”许遵接着桑云的话说道。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沉默。
  “报——”一名衙差从外面进来,将手中信件递交给许遵,“禀大人,府中的信。”
  能这么急着给自己来信的人,只能是母亲。
  许遵忙将来信拆开,寥寥几行,看完后,眉头舒展不少,可不知联想到什么,又皱得更紧了。
  “钟大,去查一下,汴京城内买卖这种迷药的渠道,设法子将名单拿来。”许遵吩咐道。
  “是。”钟大应下。
  “我和钟大哥一道去。”桑云积极性很高。
  许遵凉凉地看了桑云一眼,钟大挠挠头皮,尴尬地笑着说:“桑姑娘,这种交易一般都在鬼市,这地方鱼龙混杂,又是在夜里,带着你,反而不便。”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去了吧。”桑云有些失望道。
  许遵面色这才好了些,他冲着桑云道:“你若是真无聊,可以再去李家一趟,查一查李家的账。”
  就在刚刚,母亲来信告知自己,肃亲伯爵一家子都在为长子的前程做打算,那孩子文不成,武不就的,想走太后的路子,看看能否捐个官,哪怕是个闲职。
  虽然房氏和李抻的夫妻关系如此恶劣。按理说,房氏不太可能为着李抻的兄长一家如此打算。但她既已嫁作他人妇,为李家考虑,一荣俱荣,这个道理也是说得通的。
  桑云还真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听到有事儿可做,又立刻打起精神。
  到了李家,守门的人直接让她进了。这些天,几进几出的,李家的人都对桑云十分熟悉了。至于她要账本,管账的人经过李抻的同意后,也给了她。
  桑云自幼跟着父亲认字,也跟着母亲学过记账,所以账本她能大概看懂。
  厚厚的一本账本,记着李家今年的支出与收入。桑云直接翻到了前三个月的记录,逐一看着。
  李家的收入无非就是城里城外大大小小的绸缎铺子,及庄子上的收成。支出除却一家主仆的吃穿用度外,还有给家中公子小姐请的教书先生的束脩,以及每个月孝敬给肃亲伯爵府的一笔钱。
  初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
  本朝「高薪养廉」,文官收入都不低,但还是抵不过做生意的。商人赚得多,到底没身份。若是官商互为倚靠,则都能过得好。
  但是在这个月,李家供给肃亲伯爵府的钱却比上两个月多了两倍不止。
  这可就有意思了。
  桑云指出这一点,问管账的,管账的反应很快,回道:“年底了,主君今年生意做得不错,便多给了些。若没有伯爵府护着,主君的生意也不能这么好做,毕竟这里是汴京。”
  “如此。”桑云点点头,心中却是将这件事记下了。
  她再前后翻了几翻,无意中发现,李家给教书先生的束脩,这两个月的,比前两个月的要高出不少。
  “你家主君今年生意挣得多,连带着教书先生也沾光吗?”桑云随口问道。
  管账的一愣,随即面色有些不自然道:“这倒不是,从前的教书先生教得不好,公子小姐们不喜欢,现在换了个人而已,名气更大,价钱自然就更高。”
  “哦。”桑云点点头,又将账本往前翻。
  她很快又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既然从前的教书先生不好,为何还教了快一年,近两个月才换?
  看来,管账的没说实话。不过,桑云也没问,而是暗暗记下了。
  怪不得许大人要自己来查账呢,这李家稀奇古怪的事情确实不少,一本小小的账本就能窥得许多。
  桑云合上账本,和管账的拉起家常来,“你们大娘子身子好些了吗?”
  管账的唉声叹气,“身子是好些了,但精神却是很差,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却...哎...咱们家接连发生祸事。看样子要找个道士来做场法事的好。”
  桑云虽是厌恶房氏的傲慢,但也怜悯她丧子之痛。所以她脱口而出的这声「祝愿她能振作」是发自真心。
  回到大理寺,桑云将在李家账本上所窥见的,一一说与许大人听。
  听到李家给肃亲伯爵府大笔钱,许遵的表情平淡。但在听到李家重新请了个教书先生,还给了大笔束脩后,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这位新请的教书先生,是谁?”许遵问。
  桑云摇头,“我没问,怕他们起疑。”
  许遵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看似鲁莽,关键时刻倒谨慎。数次的经验告诉他,这丫头确实是个宝藏。
  “这事儿不难查,汴京有名气的教书先生就那么多,肯去商人家中教书的,更是屈指可数,多是爱财之辈。至于从前的教书先生为什么离开,也许可以从李家的孩子们这面下手问问。”许遵顿了顿,“待钟大查得迷药的线索,就是个时机。”
  “好了,我瞧你连忙几日,也够疲惫了,去领了钱,回家歇着吧。”许遵看到她眼下的乌青,又开口道。
  桑云听到「钱」,眼睛发亮,但又想到什么,犹豫着,还是开了口:“许大人,你家缺厨子不?”
  “什么?”许遵一脸莫名。
  桑云解释道:“我每次办完事儿,可以领到两贯钱,其实很多了。但是我初来汴京,什么都没置办,快过冬了,我需要买冬衣、靴,还有炭火。张兄考试也不知考得怎么样,但九天挨下来,也一定需要吃点好的,补补身子。所以,我想多赚钱。”
  许遵听到她「哭穷」,原本是打算给她想想办法的。但她提到「张兄」,许遵就打算苦一苦她。让她知道人世间的险恶,让她知道,自己都泥菩萨了,还要去接济男人,这样是不对的!
  “我们家可不缺厨子,何况,你凭什么觉得你的厨艺能进伯爵府?”许遵冷道。
第38章 难缠的李氏
  桑云走在街上,一直在想许遵的话。
  他似乎轻视她,但他将她从蓬莱那样的沼泽地里救出来,对她处处优容,处处照顾,似乎又是重视的。
  其实桑云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许大人长得好看,有钱,又心善,在「克夫克妻」的名声上,两人还挺般配。
  从前不敢深想,现在觉得,坦然面对自己的仰慕之情,也没什么。
  她走着走着,走到西街绸缎庄门前,被门前木板上醒目的红字吸引。
  ——招私家耳目一名,重酬!
  「重酬」这两个字简直叫桑云迈不开脚步,鬼使神差就走进去了。
  “我来应耳目一职。”桑云对着掌柜的,自信满满。
  掌柜的是一个精明相的胖子,上上下下打量桑云好几眼,口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
  这些天来应耳目的人不少,多少腿脚好使的男人都不够格。眼前的小姑娘凭什么?
  桑云当然知道掌柜的心里所想,她从腰间将大理寺的牌子摘下,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我能在大理寺做活儿,还不能给你们做么?”
  掌柜的狐疑地盯着腰牌看了又看,再将桑云看了又看,目光从怀疑变到不可思议。
  “掌柜的...”一声底气十足的女声从珠帘后响起。
  桑云看过去,愣了一愣。眼前身姿丰腴的女人,她在街上见过。那日,她抄着一根棍子,领着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在大街上追赶一个妇人。
  “东家,这个姑娘是大理寺的人,来应咱们的耳目。”掌柜的禀道。
  “哈?”女人分明不信。
  桑云只得又亮出腰牌,并说了些与案件并不相关的大理寺日常,来佐证自己的身份。
  女人看向她的目光,从不屑到惊喜,忙拉住她,将她请进内屋「详谈」。
  考试结束的这一日,天气并不好,雨要下不下的。
  桑云拎着伞,挤在人群里,看到张敦礼,拼命向她招手。张敦礼也看到了她,极其疲惫地挤出一个微笑,移步到她跟前时,已是脚步虚浮了。
  “快回家歇息,我买了一只母鸡,炖汤给你喝。”桑云闻到他身上轻微的酸味儿,又道:“再烧水,洗个热水澡。”
  张敦礼点点头,在看到桑云特地雇了一辆马车来接自己时,十分诧异,“你哪来的钱?大理寺的待遇这么好吗?”
  桑云神秘一笑,“我又找到了一份钱多的活儿,回家再详细地告诉你。”
  两人坐上马车,桑云将早已备下的小点心和茶水递给张敦礼,迫不及待问他:“考得如何?”
  “就这样吧。”张敦礼喝了口茶,淡笑道:“尽人事,听天命。”
  “反正我信你。”桑云不光对自己很有自信,对朋友同样是。
  到了家中,桑云添了柴,将水烧上,和张敦礼闲聊起来。
  张敦礼听到桑云做了绸缎庄老板娘的耳目,帮抓她丈夫的外室,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事儿听起来似乎很危险,其实你真的不用为了挣钱,做这么危险的事。我若是考上了,以后我来养着你。若是考不上...《王相公与我娘亲二三事》、《那日我被榜下捉婿》这样的话本子,我也不是不能写。”
  “你就放心吧。”桑云拍拍他的肩,“第一,我是大理寺的人,谁敢动我?第二,老板娘手底下也有不少人。第三,这些破坏别人家庭的人都是道德败坏,我这是替天行道,天会庇佑我。”
  张敦礼见她斗志昂扬,便不再说话。
  “我家的案子...有眉目了吗?”他换了个话题,这件事一直是压在心上的石头。虽然知道催促不对,但他确实很想知道一些消息。
  “登州到汴京有些路程,再加上查案也需要时日。若是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桑云安慰他道。
  张敦礼点点头,可是他眼底的愁云不散,总显得心事重重。
  “张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等到真相大白那一日,我希望你能够真正舒心。痛失亲人,实在太过悲苦,但我们总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像太阳一样明亮。”桑云说道。
  “嗯。”张敦礼用力点头,将手边的鸡汤一饮而尽。
  又过了一日,桑云刚从老板娘那儿拿到定金,正盘算着怎么进行第一步行动呢,阿岳就来敲门,说是迷药那边有线索了。
  桑云和阿岳速去到大理寺,正听到钟大跟许遵禀这件事儿。
  “李氏做得很隐蔽,她的爪牙去黑市买药,还额外付了一大笔钱用作封口。若非我威逼利诱,这行有这行的规矩,还真的查不出来。”钟大说道,“另外,人我已经带回来了,暂且关押在牢内。他若肯配合咱们查案,他贩卖迷药的事儿,可以从轻发落。若是不肯,那就数罪并罚,并将他驱逐出汴京。”
  “做得很好。”许遵眼眸一眯,“立刻缉拿李氏。”
  “居然真的是她。”桑云喃喃自语。
  这个结果,在情理之中,却又有些意料之外。因为桑云觉得,房氏因为怨憎,有杀害老夫人的动机,可是李氏和老夫人又有什么仇怨?为何要借房氏的手除掉老夫人呢?而且房氏是主母,如何会听从一个妾的建议?这根本说不通。
  看来一切只有等李氏来,才能解答疑惑了。
  李氏被缉来时,穿着格外艳丽,衣裳还熏了香。许遵看在眼里,认为这是对司法的一种挑衅。
  “你还有心情打扮,果真内心强大。”许遵讽刺道。
  李氏娇媚一笑,抚摸着自己的脸,“大人,女人爱俏是天性。一个女人,连穿衣打扮都不重视了,那还算女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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