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人刚靠近,从人家院里头突然窜出一条凶神恶煞的大狼狗冲着她就是一阵狂吠。
陆慧绢吓了一跳,转头拨腿就跑,她不跑还好,这一跑,大狼狗就拨腿追来。
就这样,她接连被狗追了几条街,崴了脚不止,还吓得差点没尿了。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陆慧绢悻悻然来到了集市,以为又是空手而归的一天,她拖着腿走在道上,见一群人围在一块不知在看什么。
她向来是喜欢看热闹的性子,想都没想就凑了上去,原来是围观官府刚贴上的告示。
抬头一看,只见白色告示上画着一个人的画像,那人浓眉大眼,胡须满面,见状,她微微一怔……此人不正是木修吗?
她不认得字,只好向一旁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的男子问道:“先生,请问这告示上写的啥字?”
那人见她衣着破烂,一脸鄙夷地冲她说道:“这哪是告示,这明明是通缉令。”
说罢,对方念起了上面的字。
缉拿:胡人,阿达木修,穷凶极恶之徒,曾效力东胡,与大承朝为敌,现与李贼为伍,若有人拿得此人,告官随文赏银三百两,粮食十石;如有隐匿或知情不报者,与犯人同罪。”
对方文绉绉地念了一段,陆慧绢不懂其义,不由得追问道:“这啥意思?”
对方显得相当不耐烦,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关心这个干啥?去……去……去……。”说话间,就要赶她走。
围观者中有好事者见状,多嘴说道:“就是说若有知道这斯藏身之地的,报告官府,可以拿到三百两银子和三石粮食。”
一听不但有粮食,还有赏银,陆慧绢不由得眼前一亮。
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饼非但掉了,还直掉到自己脑袋上。
陆慧绢没有声张,而是选择在一旁干候着,待到围观的群众都散开了,这才悄悄上前把那张通缉令给撕下来。
回到家,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明新,让其出面去衙门报官。
张明新半信半疑,但他耳根子软,最终还是被她说服了。
当日,他就拿着通缉令进了衙门。
官府得知消息后,立马派出了官兵,把犯人藏身之处堵得水泄不通。
很快,从这座私宅里头押出了数名犯人,其中还有一个文弱弱的女子。
见此阵仗,不少百姓都围上来对其指指点点。
陆慧绢躲在人群中远远地瞧着,看着木修与沈青被上了戒具,五花大绑地押着往前走,她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自己一心只盼着将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这回亲手将两人送进地牢,也算是如愿了。
仇报了,还有大把的赏银和粮食到手,日后的日子别提多快活了。
想到这,陆慧绢心里是相当的得意……
一张笑得相当变态的脸顿时变得扭曲难看,旁边的人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吓得连忙后退了两步。
沈青被押着往囚车走去,她一扭头,目光扫到围观群众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微微一怔。
就是这片刻的出神,令她脚步慢了下来。
身后押解的小吏见状,一脸不耐烦地从后方伸手推了她一下,沈青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小吏见状,扬起手中的藤条就往她身上抽去,不远处的木修见状,顿时目露凶光,他奋力挣脱了押解人的手,冲着那头吆喝道:“干什么?别打她,住手。”
身后两名吏差赶紧上前按住了他,他奋力挣扎着,后方又上来两人,把他整个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很快,藤条落在了他身上。
然,由始至终,木修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前方。
前方的小吏回头,见他一个虎落平阳的丧家之犬,竟还敢如此嚣张,心中恼火冒起,发起狠来,扔下藤条,抬脚就往地上那女人踹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侍寝
木修见状,眦目欲裂:“住手,混蛋……”
围观者见了这情形,纷纷向受刑的女人看去……
这女人也是硬气,被抽打,甚至连踹了几脚竟一声未吭,她越是不示弱,那吏差就越是气愤,脚上的力度一下比一下重。
女人身子本就虚弱,被一顿毒打之后,闭眼昏厥了过去。
吏差见状,这才收了脚。
“沈青……”,随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昏迷中的女人被人抬起,粗暴地扔进了囚车之内,很快,囚车被押解着,沿着大街小巷而去……
最终进了关押重刑犯的牢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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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夫人来到自家后院,见女儿愁眉不展地坐在亭台边上,呆呆地看着池水,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就连自己走到其身后都未曾发现。
郝夫人退了两步,把女儿的贴身丫环翠儿招来,问道:“华儿这是怎么了?”
翠儿欠身:“回夫人话,奴婢不知,最近小姐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可什么话也不愿跟奴婢说。”
“她没找沈姑娘?”
翠儿摇了摇头:“前段日子沈姑娘来得勤,自从那日家宴后,就未曾来过了……”
郝夫人点了点头,:“行了,我跟她聊聊,你退下去吧。”
翠儿施礼往后退去。
郝夫人来到郝官华身边,轻咳了一声,郝官华听到声音愣愣地回头,半晌才反应过来,喊了她一声:“娘亲。”
郝夫人冲她一笑:“华儿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郝官华摇摇头:“娘怎么来了?”
郝夫人踱步过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她沉吟了片刻,说道:“你爹让我来跟你说件事。”
闻言,郝官华一脸狐疑地望着她母亲,她不明白,为何母亲脸色会突然凝重了起来。
“爹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跟我说,要娘亲替他转述?”
郝夫人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官儿,你也知道,是你爹爹把城门打开让承军进城的。”
郝官华点点头。
这些政事,爹从来不跟作为女儿的她提起,这些消息都是她从丫环口中听来的。
郝夫人看着她,说道:“现如今藩王是恨不得拆了你爹的骨头,如今我们郝家可以依仗的就唯有那率大军进城的主帅了。”
见女儿一脸懵懂的表情,郝夫人又加了一句:“这主帅就是当今朝廷的摄政王赵彦。这位陵王娘亲也未曾见过,只是据你爹所言,此人非但位高权重,还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听到这,郝官华心中隐隐不安了起来,她看着她娘亲,问道:“所以呢?”
郝夫人回视着她,坦言道:“现如今,陵王在掖云院落脚,那原是藩王李昌在仓城的产业,你爹的意思是,想让你过去侍候他……”
听到这,郝官华身子猛地一颤,她把两人相握的手抽了出来:“娘的意思是,让女儿去给他……侍寝?女儿不愿意。”
郝夫人连忙宽慰她道:“华儿别着急,你爹爹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只是你爹爹觉得这陵王人品贵重,是值得托付的人。娘知道你倾心于绍军,可你爹爹看不上他呀。”
听她提起自己的表哥,郝官华不由得忆起家宴那日,那人死皮赖脸地纠缠着沈青的模样。
也觉得自己是瞎了眼,她不由得说道:“娘,女儿不是非表哥不可,可女儿也并不想嫁给什么摄政王,女儿只想找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奢望能攀龙附凤。”
“娘知道,娘知道我儿心头不高,只是如今我们郝家落入进退维谷的境况。”
说话间,她再次抓住郝官华的手:“华儿,就算不为爹娘,也得为你哥哥的前途想一想。娘也差人打听过了,听说那陵王的确是人中龙凤,并非你爹爹要忽悠于你。你要是不相信,我让你爹爹领你悄悄上那掖云院去看一眼,见过人了,你要实在不愿意,娘再跟你爹说说。”
实际上,她夫君的态度是相当强硬的,把这女儿送出去已是既成的事实。
但自己这个女儿的性情她是太清楚不过了,多情且敏感,事情如若操之过急,逼出心病来,只会适得其反,要劝她,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果然,经她如此一说,郝官华犹疑了片刻,终是点了头。
见状,郝夫人欢喜一笑,上前把她拥入怀中……
郝官华回到闺房中,想起娘亲的话,于是向自己的丫环翠儿打听起陵王此人。
不打听还好,一打听方知此人的确骁勇善战,却也心狠手辣,听说当年在西陲边境,一场战役,他凭一人之力就砍杀了数千胡人,就连投降的战俘也被全数砍杀。
她知道爹爹认定的事难以更改,说什么只要自己不愿意就不勉强的话,只是哄骗自己的权宜之计。
想到自己日后要侍奉一个这样的人,郝官华是惶惶不可终日,她左想右想,想起沈青来。
从平日的接触中她知道,这沈青表面上是名普通的郎中,实际上却是一名奇女子,除了学识渊博,还见多识广。
自己还是想听听她对这事的看法。
是以,她再度派郭管事去请人,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对方早已人去楼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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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呻吟着醒过来,睁开眼不到片刻,又无力地闭上了。
醒了没多久,又再度昏厥过去,然而又再次醒来,如此反复,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
痛,她头痛欲裂,肩膀、后背,手,甚至脚,总之全身哪哪都痛,过了片刻,她再次强撑着睁开眼睛,
她被关在一个牢房当中。
潮湿的地面,昏暗狭窄的空间,还有空气中散发的一股难闻的臭味……
沈青总感觉自己对这种环境并不陌生,似乎似曾经历过一样……
她忍着痛坐了起来,这一动,扯动了后背的伤口,她不由得“嘶”地叫了一声。
听到声动,数双眼睛齐刷刷向她看来。
这牢房虽狭窄,却关了不少人,而且全是跟自己一样的女囚犯,她们已经不知在这个地方关了多久,一个个的目光呆滞,如行尸走肉一般。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买官
此地昏暗,分不清白天黑夜,仅有的一点光线让她只看得见所置身的牢记的情景,别的什么都瞧不见。
耳边又传来一阵哭嚎声,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吼叫声。
那声音特别熟悉,沈青精神不由得一震,她冲至牢门处,双手紧握着木制的栅栏,趴在那就冲着声响的方向喊道:“木大哥……木大哥,是你吗?”
她刚要喊第三声,一名狱卒不知打哪出现,二话不说用手上那根长长的棍棒就往她抓着栅栏的手上打了过去。
十指连心,沈青倒抽一口气,松开手的时候,只觉得这五根手指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那狱卒恶狠狠地指着她,骂道:“别再叫了,再叫就不是一棒棍的事了。”
受了教训,沈青自然不敢再闹,她一步步地退回了原位,当她坐下来之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头,见身旁的女囚在冲着自己咧嘴笑着,那笑容只一看眼,沈青就已经可以判断,此人脑子已经不正常了……。
沈青轻轻把她的手拂开,并无力地闭上双眼。
她不知道,木修被关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
这一切的未知,令她无所适从,令她心生恐惧。
她怕,怕自己会永无天日地被关在这牢营里,关到像身旁这女人一样变得痴痴傻傻,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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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慧绢躲在一棵树的后方,不时地往衙门门口张望着,十分的焦急。
衙门前的守卫见她行迹可疑,上前来盘问。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自己的男人进了衙门办事,自己只不过是在这里等候。”
“等人就等人,弄得鬼鬼祟祟地……”守卫不满地说了她几句,这才又回去站岗。
这回,陆慧绢不敢再躲在树干后,在那守卫的注视之下,她小跑到衙门对面的茶楼里头坐着,花了点小钱,要了壶茶。
店小二刚把茶水端上来,她就看见张明新从衙门的小门走出来,心中一喜,连茶也顾不上喝了,快步就冲了出去,把人一把扯到路边。
她打量了一下张明新全身上下,问道:“赏银呢?”
“在这呢”张明新给她递过来一个钱袋子。
她拿到手上掂了掂,满脸疑惑地问道:“就这点东西就三百两了?”
张明新忙摇头:“没有,没有,这只是三十两。”
“那剩下的银两呢,还有那十石米呢?”
“当官的说现在城中粮食紧张,先欠着账,日后再去领。还有,那个支钱给我的官老爷跟我说可以用赏金换个官来当,我就答应了。所以到手只有三十两。”
“什么?”陆慧绢尖叫一声:“你花二百多两银子买官了?”
见她这反应,张明新一脸不解地挠了挠头:“不好吗?你不是稀罕当官太太吗?”
“当什么官太太,你这榆木脑袋,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眼前兵荒马乱的,谁还愿意还当那劳什子官啊?”
她一边讲一边捶打着对方:
“你没见那被你送进牢的木修,前几天人家还是藩王李昌跟前的大红人呢,这会一转眼成界下囚了。现在这世道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可靠的。哎哟,我怎么就遇着你这么个蠢猪,我这命是真苦啊……”
见她当场急得跳脚,张明新当即说道:“别着急,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回去跟他说咱不换了,就要银子。”
“那你倒是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陆慧绢气急败坏地一把将那三十两银子抢过来,催促着他赶紧去办。
张明新转身快步进了衙门,可没过多会功夫,就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怎么样?银子拿回来了没有。”陆慧绢一心想要钱。
却见他摇了摇头:“那官老爷说,我已经画了押,钱拿不回来了。”
“什么……”
听了这话,陆慧绢顿时怒火攻心,她撕心裂肺地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襟,喊了一声:“我的银子……你还我银子……”
说没说完,双腿一蹬,眼珠一翻,竟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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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停在了掖云院的西门,候在门前的郭管事见状,快步迎了上去。
对着车厢里的人说道:“小姐,掖云院到了。”
听到这话,丫环翠儿率先撩开车帘子,她从车厢上下来,看了一眼这跟前的大门,不由得惊叹道:“哇,这掖云院围墙这么高啊……”
说话间,她回身搀扶着郝官华从马车上下来,郝官华看了一眼跟前那巍峨的建筑,心中是万分沉重。
一旁的郭管事说道:“这只是西门,南门那边更是壮观呢。”说话间,就引领着两人从西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