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玫瑰——别漾【完结】
时间:2023-06-23 23:07:21

  他当然希望这辈子都找不到沈从宴最好,但找到了,他也不介意将他作为可以随便欺负的玩物带回去。
  “阿宴当时见到我们,就跟小刺猬似的,身上的刺根根竖起……”
  老爷子转头望向窗外,不让身边的人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泪花,“我当时早该察觉不对劲的。”
  大概是骨子里的敌意作祟,沈从宴不想回去,反倒激起了沈望跟他反着干的念头,第二天夜里,他到平房前放了一把火。
  那个点万籁俱寂,很多人都沉睡在梦里,直到被冲天的火光和嘈杂的人声惊醒。
  小小年纪的沈从宴差点儿没能逃出来,火灭后,他失神地跌坐在化为焦炭的老房子前,手里死死攥着从火场出来时护在怀里的相片和胸针。
  至此,供他缅怀曾相依为命的生母的东西,只剩了这两样。
  许星宁一颗心随着故事的深入,逐渐揪紧。
  早在十几年前,他便经历了一场火灾;而在十几年后,为了她,他又经历了一场同样的噩梦。
  可大抵是怕她愧疚,这些,他从没跟她提起过。
  老爷子揩去眼角晶莹的泪花,转头看向她,“阿宴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很苦,可他不稀罕我的补偿,我也补偿不了……”
  “丫头,我承认说这些是存了私心……我希望,你能多心疼他一点,这世上,大概只有你能让他感到幸福了。”
第65章 玫瑰 “抖什么?我可舍不得害她”
  沉默的人变成了许星宁,她喉咙发紧,没什么想说的,只想去到沈从宴身边,好好抱抱他,哪怕是隔着屏幕看看他也行。
  好半天,她才艰涩地开口:“可是这些和您想让我做的,没什么必然联系。”
  沈老爷子长长地叹息一声:“我亏欠阿宴的已经太多太多,还不清了,他自己也争气,不需要任何照佛仍然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哦,又说远了……”
  老爷子平时很少夸谁,看得出来,他打心底为这个儿子感到自豪。
  他将话题绕了回去:“我也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回看过去这一生,我没做过亏心事,唯独对不住他们几个,所以我想,在我走之前,能补偿一个是一个。”
  这个“他们”,大概就是谭招娣,沈从宴以及沈乔南了。
  许星宁听懂了老爷子的意思,话说得好听,归根结底其实是一个意思:他欠沈从宴的太多,横竖是还不清了,但欠沈乔南的可以借这次机会还上。
  这样一来,令他不安甚至怀有负罪感的存在,便又少了些。
  “沈爸,”车内暖意融融,许星宁却觉得有些发冷,她一改往日的天真娇憨,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语气质问:“您是因为沈望才觉得亏欠了乔南,而沈从宴什么也没得到,却要平白为您对他人的愧疚买单,这是不是有些为难人了?”
  而他要求沈从宴帮的,甚至是曾经欺辱过他,如今也依旧与他存在竞争关系的沈乔南。
  沈老爷子一愣,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那番话,没想到被许星宁三言两语点破了。
  是啊,说到底,将沈乔南当做血库,受害的是他,受益的是沈望,和沈从宴又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为此买单呢?
  活了大半生,沈懋书鲜少感到这样无地自容。
  沈乔南闻声回过头:“二嫂,你曲解了爸的意思……”
  “罢了,罢了,丫头说得对,”沈懋书打断他,摆了摆手,“也许的确不该一错再错……我没资格要求阿宴做什么。”
  他闭眼往椅背上靠了靠:“丫头,是沈爸老糊涂了,你当我今天没来过,至于乔南的事,我会另想法子。”
  沈乔南张了张嘴,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沈老爷子已经摁下车窗,唤回了司机和保镖。
  “丫头,你住酒店还是哪儿?”沈懋书问了句,打算让司机先送她回去。
  “没,我住……”
  许星宁刚想报阳明山的地址,却被沈乔南再度打断:“我送二嫂吧,爸,您身体不好,早些回去休息。”
  许星宁倒是没考虑到这茬,她附和道:“他说得对,沈爸,我回阳明山,和老宅不顺路,一来一回耽搁时间,您先回去吧。”
  见她坚持,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许星宁推开车门下了车,没走出两步,之前停在红旗后面那辆车滑过来,在沈乔南面前停下。
  “二嫂,你等等。”在老爷子面前喊顺了口,沈乔南对她的称呼一时没有改过来。
  许星宁停住脚,语气疏离而客套:“你也回医院吧,我的司机应该还没走。”
  她撒了个谎,其实在方才谈话的间隙,她就已经让时雨和司机先吃饭去了,这会儿也不知在哪儿。
  但自从知道他曾挑唆沈望欺压沈从宴的事,她面对沈乔南就不自觉多了几分复杂的心情。
  算起来,他们认识彼此已有十来年的时间,但即便相识这么久,她也从未看透过他温顺皮囊下的另一副面孔。
  沈乔南摇摇头,一向柔和的那张脸上带了几分固执:“星宁,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需要聊聊,上车再详说吧。”
  和老爷子在车上聊了不知多久,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搭个顺风车也不是不行,正好她也有些话想问。
  许星宁抿抿唇,抬脚往停驻在近处那辆车走去,沈乔南见状,眼神黯了黯,担心她反悔似的,连忙跟上前,叮嘱司机发动了车子。
  “你想聊什么?”许星宁主动开口。
  沈乔南坐在离她半臂远的位置,转头看向她:“星宁,你不觉得最近我们之间的相处太奇怪了吗?我很多时候都有种,你在讨厌我的错觉。”
  许星宁能感觉到他投在自己侧脸上的炙热目光,但她克制着没有回头看他,怕自己忍不住想揭穿他的伪装。
  “我想先问问,”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十三岁那年,你送的蝴蝶胸针,是从哪儿来的?”
  沈乔南浑身一僵,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听得到窗外不时响起的鸣笛声。
  半晌没等到回答,许星宁终于没忍住侧过脸,正好捕捉到沈乔南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
  “什么意思?”他生性谨慎,即便听她这么问了,仍旧没有就此坦白。
  许星宁轻叹口气,说不上是失望更多还是什么。
  她懒得同他打太极,亮了明牌:“那是沈从宴母亲的遗物,你怎么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事?”
  沈乔南紧绷的姿态反而一垮,明确地摊牌总好过胡乱揣测,他并未惊慌,而是平静地问:“二哥跟你说的,他还说了什么?”
  许星宁摇摇头:“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沈乔南轻呵一声,兀自摇了摇头:“你不会理解的。”
  “从我有记忆起那天,就是沈望的回血包,亲生父母我更是一眼都没见过,懂事后,我干什么都小心翼翼,我当沈望的狗,做听话的便宜儿子,生怕惹恼了沈家人被赶出去,但好歹,那时老爷子对我还不错。”
  “再后来,我知道沈望注定活不长,心里有了丝期待,期待在他死后,能顶替他的位置,成为沈家的一员,我会拿老爷子和老太太当亲爸亲妈看的,结果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个沈从宴。”
  沈乔南皱了皱眉:“他比沈望更让人讨厌,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老爷子却几乎全心扑在了他身上,哪怕他并不领情。”
  “分给我的那一部分原本就少得可怜的亲情,在他来沈家后,就彻底被收回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头一次难掩憎恶,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幸好,沈望比我更讨厌他,我不敢动他,但沈望敢,我不过是在沈望身后,小小推了他一把。”
  “至于送你的那枚胸针,”沈乔南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很快又垂下眼,“抱歉,我承认一部分原因是想膈应他,另一部分,是因为那枚胸针的确跟你很配。”
  沈从宴那地位低贱的生母,怎么配拥有那样璀璨美丽之物?
  许星宁目光在沈乔南脸上停留片刻,眼前这张脸,越看越让人感到陌生。
  她心头涌上强烈的不适感,看了眼窗外,这是市区里较为繁华的一段路,打车应该不难。
  “放我下车。”她突然出声。
  司机闻言,下意识松了油门,车速明显减缓。
  沈乔南皱起眉头:“继续开。”
  司机权衡了下,选择听自家老板的话。
  “你干嘛?”许星宁转过脸,重复一遍:“我要下车。”
  沈乔南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忽然探过身,从储物格里摸出一个纯白色包装的小塑料瓶。
  他莫名其妙冒出句:“对不起,原谅我。”
  许星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抬手将喷雾瓶推到她面前,快速摁动喷头的同时,抬起另一只胳膊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再加上许星宁对他没什么防备,喷出的雾气几乎全数被她吸进鼻腔。
  她很快猜到这大概是迷药,可想做些什么却为时已晚,许星宁挣扎着想克服眩晕感,却抵不过快速挥发的药效,数十秒后,到底是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司机也没料到这一出,从后视镜里目睹全程的他手都有些抖,沈乔南揽过人靠在肩上,扫了一眼,嗓音明明是柔和的,却无端让人感到害怕:“抖什么?我可舍不得害她。”
  紧接着,他报了个地址:“掉头,去这儿。”
  //
  不知昏睡了多久,许星宁隐隐恢复意识,费力地睁开眼时,只一片朦胧昏黄的灯光映入眼帘。
  她缓了缓,大脑仿佛过载的机器,过了许久才加载出失去意识前的记忆。
  想起了什么,她心下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她撑着床沿坐起身,观察一圈周遭的环境,发现就是正常酒店的装潢,但她心下一惊,彻底清醒过来,第一反应是去查看身上的衣物。
  还好,仍旧是她之前穿的那身完整的衣服。
  她这才慢慢撑着床沿坐起身,观察一圈周遭的环境,目之所及就是正常酒店的装潢,但屋内没有其他人。
  这一动,后脑勺又有些发晕,许星宁揉了揉脑袋,余光捕捉到床头柜上自己的包。
  她伸长手臂去摸手机,却意外在包底发现了一张纸条。
  “是我太喜欢你,在那个瞬间只想留住你,所以做了那样的事,虽然没让难以挽回的事发生,但我依旧没脸见你,对不起。沈乔南留。”
  许星宁看了两遍,才看懂字里行间的意思。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想干什么,颤着手将纸条一点点撕碎,直到完全拼凑不出原本的字迹。
  她不敢想,倘若沈乔南真的做了侵犯她的荒唐事,她会怎样,沈从宴又会怎样。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一无所察的时候,有些事已悄然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第66章 玫瑰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无论如何,以后再不能这样疏于防备了。
  许星宁深吸口气,强自压下心悸和几欲作呕的反胃感,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包里传来手机震动的闷响。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拿起包的瞬间,微弱的震感顺着包包传到她手上,许星宁伸手摸了两圈,却愣是没能把手机找出来。
  说不上为什么,她无端感到心慌,还有一丝烦躁,索性把包倒了个个,里面气垫、口红、钥匙纸巾之类的东西洗漱掉出来,零零碎碎的物件哐当哐当砸在床头柜上。
  东西都掏空了,才发现手机在隔层。
  不巧的是,在她摸出手机的瞬间,那端正好偃旗息鼓。
  屏幕左下角通话记录的标识上,显示有着几十个未接来电。
  许星宁点开记录,快速往下划拉一遍,除了助理和吴妈等人的几通电话,其他全部来自于沈从宴。
  她正准备回拨过去,手机却再一次锲而不舍地震动起来。
  不出所料,是沈从宴。
  她清了清喉咙,以确保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
  “沈从宴……”
  却不料,刚一开口,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话到嘴边又生生拐了个弯。
  一整宿联系不到人,偏偏他远在千里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着急质问的话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却在听到她带着颤音叫出自己名字那一瞬,又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整夜找不见人的焦躁消失殆尽,他顿了顿,柔声问:“怎么了?”
  等了会儿没有回应,沈从宴皱了皱眉,怕吓着她,只耐着性子问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许星宁仍旧没有回答,只是又低低唤了他一声。
  沈从宴抿了抿唇,没再追问:“在家等我。”
  找她的这段时间里,赵登高从执行经纪那儿找了她的行程发过来,他知道她前一天收工晚,今天要下午才出工,这会儿应当还在休息。
  “等等,”许星宁抓着手机,嗫嚅道:“我没在碧玺湾……”
  “回别墅了吗?”沈从宴问。
  许星宁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她盯着脚尖,脚趾不自觉地蜷了蜷,然后她轻轻嗯了声。
  “好,我知道了。”沈从宴挂了电话走出机场。
  //
  方才通话时,许星宁耳尖地捕捉到了听筒那端熟悉的机场广播声。
  不知他是登机还是下机,许星宁没敢耽搁,简单洗漱完匆匆离开酒店。
  回到阳明山没多久,门铃便响了起来。
  她整理着刚换的家居服,趿拉着拖鞋跑过去应门。
  随着“咔哒”一声,她拉开门,沈从宴一身黑色大衣杵在门口,身上沾染着冬季的严寒,她一抬眼便撞上他沉沉的目光,漆黑的眸底压抑着这些时日来倾盆的思念。
  沈从宴薄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被温软的气息铺了满怀。
  许星宁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巴掌大的鹅蛋脸埋在他胸前,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她喃喃:“沈从宴,我好想你啊……”
  虽说他确信自己的想念不会比她少,却还是有些惊讶于她这股子粘人劲儿,他挑了挑眉,不禁失笑。
  都说小别胜新婚,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许星宁听到他的笑声,松了松手仰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前,有些不满地嘟囔:“你笑话我?”
  “没,”沈从宴摇摇头,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不过知道你这么想我,我很高兴。”
  “勉强让你得意一下,”许星宁扒拉下他的手,低头玩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无意识地重复了句:“真的很想你。”
  老爷子展示在她面前的那段往事,沈乔南的所作所为,都让她无比想待在他的身边,因为想抱抱他给他安慰,也因为,现在只有他能让她感到安心。
  能听见她说这样的话,固然是甜蜜的,可甜蜜之下,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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