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糯团子【完结】
时间:2023-06-25 14:43:09

  又想着五皇子果真是最不受宠的一位,皇帝问都不问一声。若换了长安郡主身子抱恙,皇帝定不似这般气定神闲。
  一路碎碎念,垂眼小声嘟囔,无意撞到一人,小太监连连跪下。
  却是沈鸾身边的绿萼。
  绿萼眉眼紧张,视线慌乱在人群中搜寻,只抬手唤人起来。
  “无事,你起来吧。”
  找不到人,绿萼失望收回视线,目光重回小太监身上,“你在这守了大半天,可曾见过郡主身边的茯苓姑娘?”
  小太监细细回想,终是摇头:“未曾。”
  “这可真是奇了。”绿萼拢眉。
  一路走一路寻着人,然直至回到宴上,仍是不见茯苓的身影。
  沈鸾笑望她:“你找什么呢,见你转悠半天了。”
  绿萼福身:“茯苓那小蹄子,也不知道哪里疯去了,奴婢找了这半日,也不见她身影。”
  沈鸾不以为然:“兴许还在宫外晃悠呢,我放了她半日假,难得她今日兴致好,由着她去。”
  绿萼仍皱眉:“那也不能这般,郡主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的。”
  “我身边有你就够了,再不济,还有其他宫人。哪就真缺了她这半日假。”
  绿萼无法,只能福身应了声是。
  然一直到宫宴歌停乐止,仍不见茯苓的身影。
  绿萼心下狐疑,茯苓虽爱玩,但也知道分寸,断不会在宫外晃悠这般久。
  蓬莱殿灯火通明,绿萼穿藤引树,自曲折游廊穿过。
  廊檐下铁马摇曳,敲碎夜色的安静。
  沈鸾端坐于高软席靠背拐子纹太师椅上,鎏金开光双耳三足铜香炉燃着袅袅藏香,然却怎么也抚不平沈鸾心中的愁绪。
  
  云堆翠髻,沈鸾一双纤纤素手揉着眉心。
  闻得有人掀帘进屋,沈鸾当即从椅子上站起:“如何,找到茯苓了吗?”
  绿萼愁容满面,摇头:“未曾。”
  沈鸾双眉紧皱,丝帕揉成一团,她低喃:“怎么会?”
  今夜满城同乐,又无宵禁,满京城年轻的世家公子并各家小娘子,皆相约出行,同游江边。
  茯苓瞧着有趣,遂和沈鸾要了半日假。
  然约定时辰已过,茯苓却迟迟未归。
  绿萼扶着沈鸾坐下,又着人取了滚滚的姜茶来:“郡主喝一两口,祛祛寒。适才在江上吹了风,小心受寒。”
  ……江上。
  沈鸾忽而记起,自己最后一次见着茯苓,便是在画舫上。
  官窑青瓷茶碗在案几上发出清脆声响,沈鸾沉声:“绿萼,你找人沿岸问问,当时江岸两侧,可有看见……”
  倏地,门外传来宫人紧张的声音。
  “郡主,五皇子身边的李贵公公求见。”
  五皇子?
  裴晏?
  沈鸾双眉紧拢,只觉得心烦意乱:“不见,就说我歇下了。”
  小太监仍归于门外月台上,他操着尖细的嗓子:“郡主,李贵公公说,是和茯苓姑娘有关。”
  ……
  雾霭沉沉。
  寒风凛冽,数十名宫人手提羊角灯,浩浩荡荡。
  沈鸾坐于步辇上,催促宫人疾行。
  绿萼加快脚步:“郡主,既知道了茯苓在明蕊殿,也可稍稍放宽心。”
  至少,不是叫歹人带了去。
  沈鸾眉心作疼,在她眼中,裴晏比歹人好不到哪里去。
  高高宫墙伫立,长安郡主的步辇,最后在明蕊殿停下。
  沈鸾抬首望,高高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底下一对石狮子高耸,宫人手持戳灯,安静侍立在一旁。
  几株红梅晃悠,暗香浮动。
  沈鸾凝神细看,总觉得眼前宫门熟悉,似曾相识。
  像是……她已敲过上千回。
  绿萼侍立在一侧,小声提醒:“郡主?”
  沈鸾一双柳眉轻蹙,仔细端详左右一对石狮,她脚步趔趄,只怔怔望着宫门口几株红梅。
  傲雪寒梅,迎风而动。
  沈鸾面露怔忪,她忽的低声呢喃。
  “绿萼,我以前……是否来过此处?”
  她将心底疑虑道出。
  绿萼愕然,不解其意:“郡主,宫门……不都是这般吗?”
  沈鸾低喃:“……是吗?”
  她皱眉,款步提裙,终跨入那道宫门。
  明蕊殿亮如白昼,穿过影壁,遥遥的,便看见端坐于上首的裴晏。
  一身玄色圆领家常长袍,裴晏高坐于四出头官帽椅上,旁边的四面平内翻马蹄长条案上设炉瓶三事。
  他手上握着一册书,遥见沈鸾走来,也只慢jsg悠悠掀过一页。
  “五皇子好兴致。”
  不及通报,沈鸾一脚踏入殿中,视线直直迎上裴晏的目光。
  “茯苓呢?”沈鸾冷声。
  裴晏充耳不闻,只唤人倒茶来。
  茶香浓郁,是沈鸾素来爱喝的那种。
  沈鸾蹙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萦绕在心口,淡淡的,不曾离去。
  转首,忽而瞥见裴晏手心的青玉扇坠,沈鸾瞳孔骤缩。
  那是……她赏给茯苓那枚。
  沈鸾急声:“这扇坠……”
  她想问裴晏这扇坠为何在他手中,想问茯苓在何处。
  然未及沈鸾开口,裴晏已淡淡出声打断:“郡主觉得这扇坠如何?”
  沈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是极好的。”
  只有一点她不解,“这扇坠为何会在你这里?”
  她瞧裴晏眼睛,只当裴晏是喜欢这扇坠。
  一块青玉扇坠换得茯苓的周全,实在不亏。
  沈鸾随口道:“你若喜欢,就拿了去,但是茯苓今日我必是要……”
  “何人喜欢你都能随手送出去,是吗?”
  裴晏忽的沉声,阴郁的眸子寻不到半点光亮,他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沈鸾,一字一顿:“沈、鸾。”
  沈鸾乍然一惊,只觉得裴晏这怒火实在莫名其妙。
  她轻哂:“……不然呢?”
  不过是一块青玉扇坠,她库房比这价值连城的珍宝比比皆是,她实在想不通裴晏为何会动怒。
  裴晏仍盯着人,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
  许久,终喃喃道出那二字:“若是……阿珩送的呢?”
  “……阿衡?”
  不解裴晏为何会提起阿衡,沈鸾双眉紧皱,“旁人送的,怎可和阿衡相提并论?”
  裴衡送的,哪怕不是稀世珠宝,沈鸾也会视若珍宝。
  沈鸾狐疑蹙眉:“你问阿衡作甚么?”
  裴晏紧紧盯着沈鸾,喉结滚动。
  从前沈鸾也是这般,但凡是他送的,沈鸾都会小心翼翼护在怀里。
  即便那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一个小玩意。
  阿珩,阿珩。
  沈鸾所有的偏爱所有的爱意都只给了阿珩。
  裴晏知晓沈鸾认错了人,知晓她将裴衡错认成自己。
  他想告诉沈鸾她喜欢的阿珩是自己,然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剩下一片血腥。
  这世间最想让沈鸾记起“阿珩”的是他裴晏,然最怕沈鸾记起所有的也是他裴晏。
  裴晏手指紧握成拳,颤栗不已。
  他怕沈鸾恨自己,怕沈鸾如同前世一样,自望月楼高高坠下。他再也寻不得,再也找不到。
  然偏偏沈鸾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对阿珩的缱绻情意。
  裴晏眼底掠过阴翳。
  他该早早杀了裴衡的,若没有裴衡,沈鸾兴许还会重新喜欢上自己。
  沈鸾彻底没了耐心:“五皇子若是想叙旧,还是等明日。”
  她转首,声音淡漠,“……茯苓呢?茯苓在哪?”
  裴晏垂首,掩去眼底的阴霾:“她窃了我的扇坠,自然有她的去处。”
  沈鸾瞪圆眼睛,错愕不已:“窃?不可能,茯苓她不可能做出这等偷鸡摸狗……”
  话犹未了,沈鸾猛地仰起头:“这扇坠,是你送的?”
  裴晏面不改色应下:“是。”
  他目光幽深晦暗,“那是我送给你的,自然只能你一人戴上,别人若拿了……”
  裴晏冷笑。
  “――裴晏!”沈鸾怒不可遏,“你对茯苓做了什么?”
  宫中擅用私刑的,沈鸾听过不少,此时迎上裴晏的眼睛,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搜宫!”沈鸾气急攻心,“今夜就算将这明蕊殿烧了,也要给我找出……”
  话音未落。
  忽的,远远传来茯苓的声音:“郡、郡主!”
  茯苓跌跌撞撞朝沈鸾跑来,神色慌张。
  她是在江边被人打晕的,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明蕊殿的柴房,双手双脚皆被缚住。
  此时才被松了手脚。
  沈鸾推开抓着自己的宫人,朝沈鸾奔去,惊魂未散。
  “奴婢、奴婢没事。”
  猝不及防对上裴晏的视线,茯苓仍惊吓不已,忙不迭低下头,避开裴晏的视线。
  沈鸾不放心,细细检验一番,幸而茯苓除了手腕上有勒痕,再无其他。
  她悄无声息松口气,
  裴晏垂眸,漫不经心:“郡主如今可还要烧了明蕊殿?”
  罪魁祸首还在殿中,沈鸾转身,视线冷冷在裴晏脸上掠过,最后落在那枚扇坠上。
  她冷声。
  “既是送我的,那便由我处置,五皇子应该不介意吧?”
  裴晏拢眉。
  下一刻,一阵清脆声响骤然在耳边落下。
  沈鸾高高扬手,将那扇坠狠狠摔在地上。
  青玉易碎,顷刻碎成一地。
  裴晏目光稍怔。
  碎片四分五裂,映着淡淡烛光。
  沈鸾昂首,双眸冷冽:“五皇子以后若是舍不得,还是别送人了,省得丢人现眼。”
第三十五章
  两侧的抄手游廊静静伫立在夜色中。
  苍苔浓淡, 树影参差。
  沈鸾疾步匆匆,在夜色中穿行,长袍曳地, 扰乱一片树影。
  茯苓和绿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刚惹上祸事,茯苓脑袋低低埋着, 心下惴惴不安, 只觉得过意不去:“郡主,就为奴婢一人……”
  
  沈鸾今夜大张旗鼓、兴师动众闯入明蕊殿, 这会儿, 估摸全宫上下都知道这消息。
  茯苓悄声凑近:“其实奴婢无大碍,五皇子并未对奴婢做甚么。郡主,奴婢听说, 晋城赈灾五皇子立了大功,若是因奴婢一人得罪了……”
  “那又如何?”
  沈鸾驻足,眉眼尚有恼怒之色, “赈灾有功,是该论功行赏, 然皇子犯法, 尚且与庶民同罪。总不见得他有了功劳,便可随意在大街上烧杀抢掠。”
  沈鸾尚在气头上。
  绿萼悄悄拽了下茯苓衣角, 朝她递了个眼色,摇摇头。
  茯苓福身往后退,不敢再多言。
  夜色浓重,行至宫门口时, 天上竟如搓棉扯絮般, 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雪。
  绿萼躬身,怕沈鸾淋雪着凉。忙不迭着人取了青油纸伞来, 亲自为沈鸾撑开。
  四面白雪皑皑,如粉妆玉砌。
  空中梅花香浮动,似有若无。
  沈鸾抬首往前望,果真又见宫门口几株红梅,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沈鸾眼前飘忽,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萦绕心间。
  绿萼撑伞提醒:“……郡主?”
  “绿萼。”沈鸾忽的拢眉,“你去后头瞧瞧,看那一处,是否有一个半人高的狗洞。”
  绿萼心下狐疑,然还是应声退下。
  不多时,果真笑着寻上来:“郡主真真神了,那处果真是有一个狗洞,不过现在叫人拿石头堵上了。奴婢适才还怕自己眼拙,亲推开石头瞧了瞧。”
  沈鸾怔然,呢喃往后退:“……居然真的有。”
  她心思恍惚,绿萼和茯苓急急搀住人,着急:“……郡主?”
  “无事。”
  转眼天色已黑,沈鸾轻摇摇头,暗道这明蕊殿果真邪乎,她抬脚上了步辇,“走吧。”
  一墙之隔。
  菱花扇木窗上烛影晃动,李贵步履匆匆,低头弯腰伏身进殿:“主子。”
  裴晏仍坐于上首,一动不动,和沈鸾先前离开时的姿势如出一辙:“……她走了?”
  李贵躬身,毕恭毕敬:“是,奴才亲自见着郡主离开的。”
  他悄声抬眼,却见裴晏只盯着烛光不语。
  满地碧绿凿花砖上狼藉一片,青玉扇坠碎了一地。
  李贵低着头。
  他是亲眼见着裴晏彻夜未眠,见着裴晏一次又一次划伤自己的手,终将那扇坠做成。
  然如今。
  那巧夺天工,神似蓬莱殿的青玉扇坠,如今却是粉身碎骨,看不出原样。
  李贵心里绞痛,低声:“主子,这地脏了,奴才唤人进来收拾……”
  “不必。”
  裴晏沉声,他视线终从跃动的烛光上移开,扬手示意李贵退下。
  李贵躬身,应了声是,悄声退下。
  廊檐下夜色漫漫,无意瞥见殿内的裴晏,李贵悚然立在原地。
  裴晏俯着身子,半蹲在那堆青玉碎片前。
  门口案几上高高立着青花水草带托油灯,光影摇曳,如鬼魅般落在裴晏脸上。
  碎片扎伤指尖,沁出点点血珠。
  裴晏低垂着眼眸。
  烛光诡谲,映照在他眉眼。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裴晏一点一点,自地上捡起青玉碎片。碎片锋利,割破指尖。
  裴晏视若无睹,只低声喃喃。
  碎片细碎,裴晏一点一点捡至怀中,重新拼上。
  ……
  沉沉雾霭在深宫弥漫。
  穿过游廊,秋月形色匆忙,眉眼之间难掩喜色。
  坤宁宫内。
  一众宫人手持盥漱拂尘等物,伺候皇后更衣歇下。
  厚重的菱花扇木门推开,秋月掀开猩猩毡红软帘,脚步轻快。
  皇后端坐于铜镜前,透过镜子朝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心领神会:“都退下吧。”
  自宫jsg人手中接过巾帕,秋月双膝跪地,摘下皇后手腕上的金玉镯子,伺候皇后净手。
  皇后双眼半合,声音懒懒:“什么事,这么高兴?”
  秋月眉开眼笑:“奴婢适才听说了件趣事。”
  皇后睁开眼:“嗯?”
  秋月压低声,细细将刚刚听到的趣事道出:“奴婢适才听说,贵妃娘娘回宫路上崴了脚,偏偏还摔在了陛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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