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糯团子【完结】
时间:2023-06-25 14:43:09

  绿萼笑道:“走了,刚坐上步辇。”
  “绿萼!”沈鸾当即站起身,往暖阁走去,“我新做的衣裙呢,都拿出来,还有我脸上的妆容……”
  沈鸾捧着靶镜,左右端详都不满意:“太素了。”
  茯苓和绿萼齐齐傻眼,无奈,只得依言照做。
  日落西斜,沈鸾的步辇终于从蓬莱殿起身。
  黄色绫彩宝相花纹宫裙曳地,云堆翠髻,高高的峨髻上缀有珠翠梳蓖,高贵华丽。
  沈鸾扶着绿萼的手下了步辇,脚上的乳烟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小巧精致,她缓缓前行。
  在宫门口和裴仪同时撞上。
  对方早换了一身衣衫,遍身绫罗,珠光华贵,头上的白玉嵌红珊瑚鎏金银钗累丝珠钗炫丽夺目。
  沈鸾别过脸:哼,骗子。
  裴仪也别过脸:呵,骗子。
  行在身后的jsg宫人不约而同弯唇,连连摇头无奈。
  青石涌成小路,沈鸾和裴仪走在中间,手臂相互碰撞,互不相让。
  沈鸾扶着珠钗:“绿萼,我怎么记着,有人说丑人才需要在衣衫上下功夫。”
  裴仪同样也扶着珠钗:“紫苏,我怎么记着,有人曾说过,我皇兄并非肤浅之人,断不会以貌取人。”
  沈鸾转首,直盯着裴仪:“女为悦己者容,我不过是为了自己舒心罢了。”
  裴仪也笑:“长安怕是忘了,我也是女子,我也是为了自己舒心罢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斗嘴,身后跟随的宫人习以为常,皆缄默不语。
  日落雪消融,树影参差,忽而却听前方传来一声笑。
  紧接着是一串叽里呱啦的声音。
  沈鸾和裴仪皆吓一跳,两人齐齐往后退。
  定睛细看,却见花荫后钻出一个猴人。
  说是人,其实不过两尺多高,浑身毛发厚重,盖住了一张脸。
  刚才那声音,就是自这猴人口中发出。
  是……天竺语。
  有一人自花荫后转出,那人一身白袍,头发用白纱裹着,单手抚肩,朝沈鸾和裴仪鞠躬。皮肤极白,只一双眸子乌黑。
  是天竺的二王子。
  “方才说话的是我的奴仆,吓到二位殿下,我替他赔不是。”
  话落,又叫那猴人翻译。
  不想沈鸾抢先一步。
  沈鸾过目不忘,又曾在书上见过天竺语,所以此时无需他人,沈鸾也能交谈。
  裴仪怒而瞪大眼,偷偷拽了沈鸾衣袖,她气呼呼:“你又背着我偷偷念书!”
  少顷,又不甘心,低声呢喃问沈鸾:“他适才说甚么?”
  沈鸾面不改色:“他说我好看。”
  裴仪:“不可能,定是你学艺不精,听错了,他定然是夸我好看。”
  话落,又让紫苏唤懂天竺语的通事官来。
  翻译后,方知这猴人实为羌人。
  传闻羌人天生聪慧,能言善辩,博古通今,是以先前曾遭受过屠杀,人间仅存的羌人不过十个。
  不想今日竟能见到真人。
  裴仪低喃:“原来书上说的,竟是真的。”
  二王子笑着解释:“安奴亚是我在南海遇见的。”
  可惜他亲人皆被斩杀,只剩他一个。
  ……南海。
  沈鸾忽而来了精神,她还惦记着南海有一药物,能学人声。本想问父亲的,不想耽误至如今。
  无需通事官,沈鸾便能和二王子交谈。
  裴仪看看沈鸾,又看看二王子。
  忽然心生不好的预感,先前她担心裴衡肤浅,会为那天竺公主驻足。
  怎的现在成了沈鸾肤浅,竟和那天竺二王子相谈甚欢?
  裴仪紧紧拽住沈鸾衣袖:“沈鸾,你还记得我皇兄吗?”
  沈鸾不解:“这与阿衡有何干系?”
  话犹未了,她又望向那二王子。
  二王子摇摇头:“我并未听过,不过安奴亚肯定知晓。”
  传闻这世上没有羌人不知道之事,沈鸾好奇上下凝望:“羌人真的什么事都知道?”
  二王子笑着颔首:“自然。不仅如此,安奴亚还通晓前世今生。”
  二王子望着沈鸾的眼神带着探究之意,“他能……望见一人前世之事。”
第四十一章
  春梅绽雪。
  通天阁静静立于雪地中, 崇阁高耸,仙宫环抱,如入云霄。皑皑白雪抚檐, 檐角上悬着彩色琉璃灯笼,远远望着犹如蓬莱仙境。
  青石涌路, 台阶上的厚厚积雪早就被宫人洒扫干净, 乌金西坠,余晖落下, 好似上好的盘金绸缎。
  裴仪提裙款步, 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踏上月台,穿过抄手游廊。
  “二哥说的果然不错,这天竺的二王子, 果真也是个草包纨绔。”
  转首见沈鸾悠悠走在自己身后,裴仪驻足等人,面露不悦。
  “沈鸾, 你不会真信刚刚那人说的话吧?”
  天竺语裴仪虽不懂,然她身边还有一名通事官。
  待那人将二王子的话转述, 裴仪当即沉下脸, 不由分说将沈鸾拉走。
  她清清嗓子,遥看沈鸾心不在焉的样子, 裴仪着急。
  “我可听二哥说,那天竺二王子刚来京城两天,驿站房内就多了十来个侍妾。满口的胡言乱语,油嘴滑舌, 怪不得哄得那么多小娘子上当受骗。”
  沈鸾笑睨她一眼:“你不信他说的话?”
  “我为何要信?”
  裴仪梳着高髻, 通身华贵气派,“书上却有羌人一说, 然世人见过的少之又少,谁知道是那说书的人杜撰,还是却有羌人一流?再者,若有人照着书上所言,依着模样活生生造出一个羌人出来坑蒙拐骗,谁能认出真假来?”
  沈鸾乌黑眸子染着笑意:“依公主所言,那二王子身边的羌人是他编排出来的?”
  裴仪:“编排不编排这我可不知。”
  她笑盈盈望向沈鸾,“不过你的前世,我也是知道的。”
  沈鸾双眉稍蹙:“……你说甚么?”
  裴仪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沈鸾眼前。
  她俯身,轻覆在沈鸾耳边低语,“你上辈子定然行善积德做尽好事,这辈子才这般好运气遇见了我。”
  怔忪片刻,沈鸾倏然回神,视线轻飘飘在裴仪脸上掠过,若有所思。
  裴仪往后仰:“你作甚这般看我?”
  沈鸾轻声:“先前听闻有人往脸上贴金,我还好奇来着,不想今日这般巧,竟真真叫我撞见了。”
  她笑眼弯弯,“没见过,遂多看两眼。”
  裴仪目瞪口呆:“你……”
  沈鸾直直越过裴仪,头也不回。
  徒留裴仪在身后气愤跺脚。
  ……
  为宴请自天竺远道而来的贵客,皇帝特在通天阁设宴。
  宫人穿金戴银,遍身绸缎,双手捧着梅花式的翡翠盘子,自殿外缓缓踏入。
  地上铺着锦P蓉簟,两侧罗柱上雕梁画栋,花卉虫鸟应有尽有。
  席上推杯换盏,耳边细乐声喧,十来名舞姬腰间系轻盈飘带,随着琴声翩跹起舞,如春日百花齐放。
  案几上摆着一把乌银洋錾自斟壶,有前车之鉴,茯苓和绿萼双双站在沈鸾身后,错眼不眨,深怕沈鸾闹了笑话。
  “作甚么这般盯着我?”
  左右一双眼睛,沈鸾被盯得好不自在,唤了绿萼上前,将那装了美酒的乌银洋錾自斟壶撤走。
  她眼睛盛着满满笑意:“这下可心安了?”
  绿萼笑而不语,福身退下。
  沈鸾见着人离开,转身,猝不及防见裴仪盯着自己瞧。
  两人齐齐想起上回双方偷酒吃闹出的笑话。
  一个捞月,一个敲木鱼。
  沈鸾和裴仪双双别过脸,心有灵犀,各自揭过不提。
  觥筹交错,琴瑟和鸣。
  裴仪左右张望,忽而好奇:“六弟呢,他怎么不在?”
  这般重要的宴会,裴煜竟然缺席,着实叫人稀奇。
  沈鸾坐于裴仪右首,缓声解释:“他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裴仪双眉紧皱,“我前儿还见他好好的,当时他还和郡国公家的小孙女……”
  沈鸾笑而不语。
  裴仪恍然大悟。
  皇后近来都在为裴煜相看人家,今日天竺的大公主也在宴上,裴煜若来了,兴许今夜就多了一位天竺皇子妃。
  裴仪轻笑:“他倒是聪明,居然知道装病躲过。”
  一语未了,忽觉奇怪。
  装病躲过,能混过皇后娘娘那一关吗?
  裴仪轻声道出心中疑虑。
  沈鸾抬袖掩唇,在手心上落下一个“药”字。
  裴仪凑过去瞧,眼睛顿时瞪如葡萄:“六弟怎么敢?太医看不出来吗?”
  沈鸾又在手心写下一个“洪”字。
  这药丸是洪太医给的,为裴煜诊脉的也是洪太医,不可能会被拆穿。
  裴仪瞪大眼,忽的愠怒,气恼攥紧双拳:“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宴上声乐喧嚣,沈鸾唬了一跳:“你作甚么这般大惊小怪?”
  裴仪气呼呼:“居然有这种事,居然有这种事!”她猛地回头瞪着沈鸾,“有这种好事,六弟居然不告诉我!”
  她忽而挨着沈鸾,以手掩唇,“这药丸你有吗,赶明儿给我两三颗。”
  裴仪作苦恼状。
  静妃近来也在帮裴仪相看人家,兴许过了年,就要为裴仪挑选夫家。
  “天下男子一般黑,别的不提,就说这天竺来的二王子,还不是和二皇兄一样,整日卧花眠柳。”
  她狠命瞪沈鸾一眼,“还装神弄鬼,满口花言巧语,也就你这种傻子,才会和他聊那么久。”
  她还对沈鸾会天竺语一事耿耿于怀。
  沈鸾笑看她一眼:“说归说,可别把阿衡拉下水。”
  裴仪轻哂:“就你护短。”
  她抬眸瞥一眼上首的裴衡,倏然心生好奇。
  也不知道这天竺来的公主是何等国色天香。
  先前自蓬莱殿回去,裴仪还悄悄找了紫苏出去打探说是京中有男子见到这位天竺公主,jsg竟丢失了魂魄,一时失足跌入湖中,引来众人频频发笑。
  裴仪只觉得实在夸张。
  又怕自己偷偷被比下去,趁人不留意,悄悄自袖中取出靶镜,对镜理云鬓。
  余光瞥见身侧也有一道银光,裴仪勾唇:“刚不是还说别拉皇兄下水吗?怎的你也担心皇兄如天下男子那般肤浅,会被那天竺公主迷住脚……”
  话犹未了,倏然听见台上鼓乐骤歇。
  裴仪和沈鸾都收了靶镜,抬眸望去。
  礼乐声喧,天竺来的使臣缓缓上前,走在前方的是先前见过的二王子,而在他身后,是传闻中美貌无双的天竺公主……
  沈鸾下意识去望上首的裴衡,却见对方正低声和来福耳语。
  而后来福躬身,悄无声息自裴衡身边退下,缓缓行至沈鸾身后,手上提着的攒盒掀开,却是一碟翡翠玉糕。
  来福轻声:“殿下知晓郡主爱吃,特让奴才送来。只这糕点不好消化,郡主切莫多吃。”
  沈鸾怔忪片刻,扬起头,眼底愕然未消,已然对上裴衡一双笑眼。
  沈鸾回以一笑。
  收回视线时,沈鸾方想起自己早忘了天竺公主一事,急急抬眸去看。
  婀娜多姿,莲步款款,天竺公主一身薄纱珍珠长裙,祖马绿宝石镶满云髻,她声音轻盈,好似空谷幽兰。
  传闻天竺公主自带异香,果真名不虚传。
  面纱后的一双眼睛如绿宝石晶莹剔透。
  裴仪眨眨眼,看看天竺公主,又看看沈鸾。
  顿觉无趣。
  不过尔尔,连沈鸾一半都比不上。果真天下男子都是一丘之貉,不过是见了一双稀奇绿眼睛,便连路都走不动了。
  若说天姿国色……
  裴仪眼前忽然晃过一张脸,是先前她闯入沈鸾浴池,无意撞见的一幕。青丝柔顺,沈鸾肌肤似雪,细腰纤纤,再往上……
  裴仪面红耳赤,擎住案几上的官窑青瓷茶杯,一饮而尽。
  沈鸾飞眼望去:“你在想甚么,脸这般红?”
  沈鸾只当裴仪是见了天竺公主所致,她笑开怀:“何至于如此,你揽镜自赏,也不输给她半分。”
  裴仪险些咬到自己舌头:“我才没想她。”她眼神飘忽,“不过是刚才喝得急,呛着了。”
  又好奇,双手捧住脸:“你真觉得我是不输给她半分?”
  “自然。”沈鸾眼都不眨,声音轻轻。
  裴仪心花怒放,又偷偷拿了靶镜出来,攥在手心左右端详自己。
  ……
  通天阁帘飞彩凤,金碧辉煌,说不出的富贵堂皇。
  细乐喧嚣,天竺公主站在中间,悄悄抬眼看坐于上首的天子。
  她自幼生得貌美,天生一双绿眼睛,身带奇香。就连生她的阿姆也说,堤娅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没有男子能不对她动心。
  然此刻――
  堤娅偷偷往上瞧,除了最开始对她眼睛的惊讶,天子的目光并未在她脸上多加停留。
  下首的几位皇子亦是如此。
  堤娅悄悄咬住唇。
  身侧的二王子瞥她一眼,依天竺之礼向皇帝请安,道堤娅乃天竺最尊贵的公主,愿抚琴一曲,以贺两国友好邦交。
  皇帝连声道好。
  二王子躬身,乌黑的眼底极快掠过一丝笑意,他笑言:“公主抚琴,需有人献舞。”
  皇帝笑意微敛,望向下首的视线威严肃穆。
  二王子不卑不亢:“可否请最尊贵的皇子殿下,为堤娅舞剑。”
  满座寂然,落针可闻。
  鼓舞声消,沈鸾双眉紧皱,再不复先前的惬意从容。
  天竺来者不善。
  谁都知道,裴衡乃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子,天竺此举,和挑衅无差。
  位于上首的皇后面色铁青,染着蔻丹的长指甲紧紧掐进肉里。
  裴衡自然不能舞剑,然若是换了另外的皇子上台,便是承认裴衡并非最尊贵的皇子。
  皇帝脸色和皇后一样,如出一辙的难看。
  僵持之际,忽见一人不疾不徐离席。
  裴晏一身松石绿广袖长袍,风姿绰约,芝兰玉树。
  他朝皇帝拱手,又望向那天竺二王子。
  裴晏轻笑出声。
  “二王子此言差矣,父皇勤政爱民,普天之下皆为
  父皇的子民,又何来亲疏远近、尊贵贫贱一说?”
  皇帝怔怔片刻,随后抚掌大笑:“晏儿说的极是,普天之下皆非朕的子民。既如此,你便舞剑一曲。来人,取朕的湛卢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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