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糯团子【完结】
时间:2023-06-25 14:43:09

  如今又擅自跟了她一路……
  沈鸾轻哂:“你的喜欢,除了给我带来困扰带来痛苦,还带来什么呢?”
  后背冷汗沁出,裴晏身子摇摇欲坠,眼前青紫交加,模糊一片,只依稀看见沈鸾的轮廓。
  他狠命咬破双唇,血腥味弥漫,终找回半点理智:“我没有想打扰你,我只是……”
  腹部的疼痛蔓延,裴晏皱紧双眉,疼痛万分,险些站不住。
  沈鸾轻飘飘瞟他一眼,不耐烦转身,抬脚欲走。
  衣袂忽然被人紧紧攥住,泛白的指尖透出主人隐忍的痛苦。
  裴晏声音喑哑:“你不去神女游行,是因为……我吗?”
  是自己知道也要一同前往,所以早早拒绝了王二丫,所以说自己有约。
  然明明,沈鸾在天水镇,并无相识的熟人。
  落在自己衣袖处的手指指骨泛白,隐约可见手背上青筋凸起。
  沈鸾垂首,漫不经心往下瞟了一眼。
  她伸手,一点一点掰开那紧攥着自己的指尖。
  春光正好,落花满地。
  裴晏听见沈鸾轻声道。
  “裴晏,你没这么大的能耐。”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苍苔浓淡, 廊檐下悬着好几盏羊角灯,许是为夜行赶路的客人照明。
  沈鸾头也不回,淡漠身影渐渐消失在黄昏薄暮中。
  她走得极快, 似乎是怕后头有人追来。
  倏然撞见前来寻自己的沈氏。
  遍身绮罗,沈氏步履款款, 缓步提裙。瞧见沈鸾, 她双眼亮起,上前挽住沈鸾的手, 沈氏眉眼弯弯。
  “你这孩子, 又跑哪里去了,叫母亲好找。”
  融在眉宇间的不悦慢慢消失,沈鸾笑着迎上去:“不过是在后院随意逛逛, 母亲也太紧张了些。”
  沈氏笑得温和:“你还病着,母亲自然挂念。”
  视线越过沈鸾肩头,无意瞥见杏花树下的身影, 沈氏唇角挽起笑容:“那位是……王大夫口中的病人?”
  沈鸾不想在沈氏眼前提裴晏,随口应了一声。
  沈氏笑笑:“先前听下人说, 好像是下不了床, 这会瞧着……”
  声音戛然而止。
  喉咙彻底失了声,沈氏面露惊慌之色, 她怔怔瞧着那转过身的男子。
  眉眼冷冽,唇色极浅。
  那是……五皇子裴晏。
  指尖颤抖,沈氏瞪圆一双眼珠子,心口急促跳动。
  裴晏怎的会出现在此处, 他并未易容, 沈鸾刚刚肯定也认出了裴晏,为何不告诉自己?
  握着沈鸾手腕的手指倏然收紧, 沈鸾忍痛惊呼,她皱紧眉:“母亲,你捏疼我了。”
  沈氏后知后觉,忙不迭松开人,连声道歉:“是母亲的不是,卿卿可无碍?”
  她目光在沈鸾脸上打量,皱着的双眉隐隐透出不安之色。
  裴晏先前曾给沈家送来一张人皮|面具,他会将那事告诉沈鸾吗,还是沈鸾如今已然知晓?
  沈氏心情乱糟糟的,思绪如乱麻。
  强撑的唇角也透出几分勉强。
  沈鸾揉着发红的手腕,抬首,看出沈氏的不适,小心翼翼搀扶着人:“……母亲这是怎么了?”
  声音关怀备至,和从前无差。
  沈氏咽下心底的不安,强颜欢笑:“母亲无事。”
  她觑着沈鸾,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端倪,“卿卿刚刚是在和那人说话?”
  沈鸾“嗯”了一声。
  沈氏捏紧手中丝帕:“母亲瞧着,那人像是……五皇子?”
  她刻意放轻了声音。
  最后一道余晖消失殆尽,光亮找不到的地方,沈氏一张脸落在阴影之中。
  沈鸾只能瞧见母亲高高的义髻,在夜色中描绘出些许轮廓。
  她张唇,莫名觉得有几分怪异,总觉得沈氏对于裴晏的态度有几分怪异,上回在沈府也是这般。
  她的父亲明明是大将军,然在裴晏面前,总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沈鸾柳眉轻蹙,点头附和:“是他。”
  沈氏呆滞,不安的感觉笼罩全身:“他和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和你提过……”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沈氏咬紧双唇,强挽住唇角:“母亲只是好奇,五皇子怎会在此处,还身受重伤,会是有公务在身吗?”
  沈鸾摇摇头:“不过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母亲莫担心,我们赶我们的路就是。”
  沈鸾的表情不像作假,沈氏暗笑自己一惊一乍,然还是忍不住,偷偷往后瞧了一眼。
  裴晏早已不在院中。
  ……
  已是掌灯时分,屋内灯火通明,光影绰约。
  沈鸾歪倚在绣墩上,素手纤纤,轻揉着眉角。
  忽听门外传来一声轻笑,是茯苓和绿萼在说话。
  “我先前说,姐姐还不信,这会见了人,总该信了罢?”茯苓抿唇笑。
  “是是是,是我孤陋寡闻,不该说你的不是。”绿萼轻声回,满脸堆笑。
  二人有说有笑,木扇门没人能轻推,悄声迈步入屋。
  沈鸾扬眸:“说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
  茯苓推着绿萼上前:“奴婢不说,让绿萼姐姐说。”
  绿萼笑睨茯苓一眼,终忍不住:“先前茯苓说遇见一妇人和郡主相似,奴婢也瞧见了,那眉眼确实像极了郡主。”
  一个两个都这般说,沈鸾果真来了兴致,她好奇,拿过一旁的靶镜左右端详:“……真和我那么像,改日我也瞧瞧去。”
  绿萼点点头:“奴婢也是碰巧在客栈门口瞧见的,听客栈掌柜说,那人是来天水镇寻人的,说是在找她姐姐。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姐姐离家十几年了,至今杳无音讯。”
  绿萼悄悄拿眼觑沈鸾,若非年纪对不上,且沈鸾长安郡主的身份不容置疑,她定会有所怀疑。
  且世上的奇闻异事多如鸿毛,沈鸾又是自幼在皇城脚下长大的,哪会和外面的人扯上联系。
  绿萼摇摇头,只道自己果真是魔怔,定定心神,伺候沈鸾宽衣。
  今夜坐更的是茯苓,绿萼轻手轻脚,放下帐幔,移灯炷香,轻声回至自己屋子。
  无意瞥见自己半开的支摘窗,绿萼摇头,暗叹自己近日果真心不在焉,出门都忘了关上窗子。
  款步移至楹窗下,倏然瞥见临窗炕上的一封书信,绿萼一整张脸褪去血色。
  ……
  翌日。
  今夜是神女游行。
  天刚露出鱼肚白,大街小巷早早有人提着灯笼出来,摇曳光影照亮前路。
  人人眉开眼笑,烛光跃动在他们眉眼,似一团小小的火簇。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感慨连连。
  “也不知今夜谁有这般荣幸,能被神女看上。”
  “反正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这个老婆子!”
  “滚滚滚,说起来,我觉得屠户家的小女孩不错,眉清目秀的,神女应会喜欢的。”
  “难说,也有可能是客栈住的那位,你们见过那位真容吗?我远远瞧过一眼,那才是真真仙女下凡。”
  薄雾浓云,隔着一条街,沈鸾坐在妆台前,昨夜睡得不安稳,总觉得今日有事发生。
  沈鸾早早起身,唤绿萼进屋为自己梳妆。
  忽见门口多出一个黑影,王二丫背着双手,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沈鸾弯弯眉眼:“进来罢。”
  她只当王二丫是来寻吃的,叫人端来好几个十锦攒盒:“吃罢,若喜欢,我再叫他们送来。”
  王二丫一改往日对吃食的忠诚,抿唇摇摇头不语在,只盯着铜镜中的沈鸾瞧。
  簪花别柳,满头珠翠,是她以前闻所未闻、从未见过的。
  透过铜镜瞧见那一双大眼珠子,沈鸾莞尔:“是不喜欢吃吗?”
  王二丫摇摇头,一双小手紧紧捏着衣角,她吸吸鼻子,小姑娘终究藏不住事。
  犹豫许久,终还是将自己拿沈鸾的耳坠子换了金锞子一事告知。
  “我想换回来,可是他不愿意。”王二丫眉眼低垂,垂头丧气,“都jsg是我不好。”
  她本想着,换了金锞子,她和王大夫的日子会好过些,可以顿顿吃得上肉。
  不过是一对无关紧要的耳坠,沈鸾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你若喜欢,我再送你便是。”
  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只别再给那人就是。”
  王二丫疯狂摇头:“再不会了。”
  她不肯接沈鸾递来的妆匣,只瞅着沈鸾道,“沈姐姐今夜可以多带我一人吗?我保证不乱跑,就跟着姐姐走。”
  王二丫垂着眼睛,“我师父今夜要出城去给人看病,若只剩我一人,他定不会允的。”
  有约一言,不过是昨日搪塞裴晏的话语。
  不想王二丫竟当了真。
  沈鸾笑着点头,应允:“自然是可以的,我……”
  话犹未了,青丝忽的被绿萼一拽。
  沈鸾小小惊呼一声。
  绿萼忙忙伏跪在地:“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奴婢……”
  绿萼目光低垂,欲言又止,闪躲的眼神暴露出她心神的不宁。
  王二丫识趣告退。
  茯苓也叫沈鸾打发出去。
  她高高坐在太师椅上,窗前的日光晃晃悠悠,抖落一地的明媚。
  背着光,沈鸾缓缓起身,鬓间的金镶玉步摇映着光亮,流光溢彩。
  她轻声:“说罢,你今日是怎么了?”
  她甚少见绿萼这般,慌里慌张,心不在焉。
  晨间伺候沈鸾漱盥,绿萼失手打翻了两个杯子,如今又是这般战战兢兢……
  
  沈鸾垂眸望她:“……可是出了何事?”
  绿萼跌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地板上,嗓音带上哭腔:“郡主,奴婢对不住您。”
  ……
  双螺髻顺着台阶往下,王二丫手中捧着一个漆木攒盒,眼睛笑成弓月。
  火急火燎冲至师父屋里,王二丫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师父夜里自己要随沈鸾去看神女游行,她跑得极快,迎面险些撞上扇木门。
  “师父师父,我今夜可以随沈姐姐……”
  一语未了,王二丫忽的顿在原地,一双眼睛直溜溜转动,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深怕扰了窗下双眼紧闭的裴晏。
  王伯怒瞪王二丫一眼,他手边摆着一个沐盆,那里面澄澈透明的温水早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盆血水。
  }人可怖。
  伤口还未痊愈,裴晏换下的纱布也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王二丫悬着一颗心,语出惊人:“师父,他会……死吗?”
  王伯狠瞪王二丫一眼:“别乱说。”
  话虽如此,然看着那沾了血的纱布,王伯也并非胸有成竹。
  裴晏那伤口就在要害附近,若是要好全,兴许还得有个十天半个月,且不可再用力,否则定会留下后患。
  他低声叹口气,转而望向自己的小徒弟:“……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小孩子忘性大,王二丫当即收回落在裴晏脸上的目光,笑盈盈道:“师父,我今夜可以出门吗,沈姐姐答应和我一起出去。”
  窗下的裴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
  余晖未烬。
  天还未全黑,绿萼心惊胆战,时不时踮脚,悄悄往楼下望。
  那扮作“沈鸾”的侍女早就乘上马车,挽着茯苓的手翩跹而去。
  长长的帏帽挡住了一整张脸,若非知晓内幕之人,定然不会有所怀疑。
  客栈门口似乎还有王二丫的笑声残留。
  青纱帐幔低垂,烛光影影绰绰,摇曳多姿。
  沈鸾轻执一红柄彩绣盘金团扇,双眉紧皱。
  宫中想要她命的人不少,然沈鸾还是第一回瞧见,有人胆大包天,竟将书信送到绿萼手上。
  那人只说叫绿萼将沈鸾带至河边,多的话没再说。
  随那书信送来的,还有绿萼家中幼弟的一个手指头。
  手指头绿萼不敢告诉沈鸾,只将那书信递上,绿萼忧心忡忡,在房中来回踱步。
  手中的丝帕都叫她捏皱。
  沈鸾轻声安慰:“游行还未开始,那人若是想动手,定然会选在最热闹的地方下手,这个点……早了些。”
  且这客栈早就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包围住,外人根本进不来。
  绿萼稍稍安心,紧皱的双眉舒展,她上前福身:“郡主可要用些点心,奴婢瞧着您晚膳没吃多少,特让厨房做了杏仁露。”
  沈鸾点头,笑着宽慰:“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饿。”
  绿萼弯唇:“那奴婢去端上来。”
  转身往前两三步,绿萼忽然想起不知沈鸾欲加蜂蜜否,她侧目,视线无意那空无一人的美人榻时,绿萼陡然一震,冷意自足尖升起。
  如坠冰窟。
  帐幔光影交错,适才还言笑晏晏和她说要吃杏仁露的人,此时却不见了身影。
  青纱帐幔晃动,那榻上徒留一柄彩绣盘金团扇,安安静静躺着。
  ……
  “别挤了别挤了,我的鞋呢?我的鞋不见了。”
  “快快快让开,神女来了,神女来了!”
  万人空巷,人山人海。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高呼,百姓齐齐翘首以盼,恭迎神女游行。
  数十名男子手持羊角灯,又有八名男子手持拂尘、销金提炉,簇拥着神女缓缓走来。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百姓垂首相迎,偶有胆大的小孩子,偷偷抬眼往上瞧,然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又被身侧的长辈按下脑袋。
  低声斥责:“不可对神女无礼。”
  沿街悬着各色玻璃绣灯,金碧辉煌。
  点点光影跃动在神女眉眼,神像眼睛低垂,慈眉善目,庇佑众生。
  众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深怕扰了神女的安宁。
  落针可闻,无人注意到神像中,传出的一声又一声――
  咚、咚、咚。
  那声音极轻,极轻,细弱蚊呐。
  双手双手皆被绳索紧紧捆住,红唇也叫布条紧紧捆着,许是先前在客栈遭了重重一击,后脑勺疼得厉害。
  眼前漆黑一片,手脚无力,好半晌,沈鸾方从外面传来的只言片语,辨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在神女泥像内。
  众目睽睽,沈鸾听着泥像外一声又一声的高呼,想求救,然没人听见她的声音。
  手指无力,沈鸾只能强撑着,一点一点敲击泥像。
  咚、咚、咚。
  人潮汹涌,人人拥着神女往前,唯有茯苓,逆着人流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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