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闹——不是ju【完结】
时间:2023-06-28 17:14:51

  “是裴焕么?还是咱们驸马?”
  李霁狡黠一笑,“都是。”
  阿瓷捂住脸低叫了一声,旋即露出两只眼睛望着李霁,“不愧是公主您呀,阿瓷可能问一句,滋味如何?”
  李霁却不羞涩,认真分析道,“说来也怪,亲裴焕时我这心口跳得厉害,脑袋也晕沉沉的,差点让他看了笑话,我想许是我经验少的缘故,便想和驸马讨教讨教,谁知他才是个外强中干的,不过碰下他的嘴唇,硬生生给吓跑了,我都不曾有什么感觉呢。”
  阿瓷听得呆了,顿了顿才道,“许是您一回生,二回熟了。”
  李霁点头,“这话不假,可这熟了反没意思了,碰上了好像也无妨,不过是嘴唇。”
  阿瓷反而有些回过味来,“亲便亲了,您可是喜欢那个裴焕?”
  李霁沉吟,她想了想道,“许是吧,所以,我让他做我的面首。”
  阿瓷瞪大了眼睛,“您真这么说了?他也应下了?”
  “他应不应的有什么要紧,这事是他说了算吗?”李霁忽地不想去想裴焕的脸,那脸上总像是有种嘲弄的神情,让她生气,“他还欠着我三千两呢,三千两还不够买他来我公主府任我驱策?”
  阿瓷想想也是,这天子脚下,阳平公主的话比什么都好使,在军队里混可不一定有公主府有前途,他有何不肯呢。
  伺候李霁歇下后,她转而去整理李霁的笔墨纸张,公主的字是好看,她一张张细细看来,如此规整之字,书得尽是些淫词艳赋,无他,李霁就记这些记得牢。
  她一张一张叠着,忽而看到如此一句。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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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霆没发作李霁,李霁自觉无碍,歇了几日便进宫去了。
  进宫按说程序繁琐,李霆特许李霁这位出降的公主仍如未嫁时一般,随意出入皇宫,一是怕烦着她,二是怕她烦着就不肯来了。
  李霆在与大臣议事,李霁便自己在宫里面转,池子里的荷花有些已开败了,几个宫人便在清理残荷,荷花是成皇后喜爱的花,因此李霆便在她居所附近种了一池。
  李霁见了荷花,不觉想起来病中做过的梦,有些恹恹,正欲离去,忽而池边走出一个粉衣的少女,鲜灵灵的眉眼,走起路来环佩叮当。
  “霁姐姐!”
  李霁是先帝独女,能叫她姐姐的人屈指可数,她偏头细细看了少女的脸孔,稚气未退的一张脸,长着双娇柔的杏眼。
  她辨认着,“阿芜?竟然是你么。”
  李芜是荣亲王的女儿,她母亲是惠贵妃亲妹,说起来既是李霆李霁的堂妹,也是表妹,关系格外亲近些,惠贵妃去得早,先帝怜李霁少年丧母,便送去荣王妃身边住了些时日,可到底思念女儿,很快叫李霆接了回来。
  “我道是哪位娘娘在此,远远看着便觉得是位美人,近了更是了不得,原来是公主娘娘。”
  李芜仰着脸,轻快地朝她靠了过来,那副娇憨的神态与小时候一般无二,让李霁不由失笑。
  她往李芜的脸上一捏,“还是副呆样,怎么,今日皇后宣你进宫么?”
  “正是,与娘娘说了会话,德荣公主已会走路了,很是可爱。”
  李霁点了点头,她见皇后次数极少,原来德荣已这般大了,又听得李芜道,“霁姐姐,都说你的马骑得极好,不知是哪位师父教的?我怎么也学不好,我爹也不肯找人好好教我,他自己的马就骑得不行,以为我不知道么。”
  说着便皱起了眉,极为嫌弃的样子,李芜的性子一点未变,说起话来唧哇不停,当年李霁经历丧母之痛,郁郁寡欢,却被李芜的嘈杂弄得无心悲痛,每日被她痴缠不休。
  说到马,李霁莞尔一笑,“骑马,师父不是顶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不能怕摔,你可怕痛?”
  李芜那花瓣似的小脸不由拧巴起来,眼睛忽闪忽闪。
  “公主!原来您在这里,叫奴才好找!”
  一位青衣的小太监急急奔了过来,“皇上传您呢,知道您来了,皇上别提多高兴啦。”
  走到近旁,眼见着李芜也在,他又道,“县主您也在,这会子荣亲王刚走没多久,奴才估摸着在永安门等您呢。”
  李芜听了一笑,“那霁姐姐,我就去找我爹啦,我得让他给我挑匹性子最温和的马,这样便摔不着我。”
  李霁道,“横竖也是个法子,你自个琢磨去吧。”
  语罢,便随小太监走了。
  李霆似是议事议得累了,李霁进来时,他正闭着眼,揉着太阳穴,看来是有事情想。
  她索性也不言语,往旁边一坐,宫人即刻奉上了她爱喝的茶,李霁在外面逛得久了,是有些口渴,便掀起盖子饮了起来。
  “不是来找我?怎么这么沉默?这可不像你。”
  李霆半眯着眼,声音懒洋洋的。
  李霁把茶碗一撂,“我怎么敢打扰皇兄您休息,凭它天大的事也得等您点头了,我才敢开口。”
  李霆低低地笑了,“有你不敢的事?朕的禁足令,你遵了么?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公然抗旨。”
  “怎么能说是公然呢,我连阿瓷都没带,低调得很。”李霁道,不自觉带了些心虚,“您不也没罚我不是。”
  “罚你,是要你长记性。”李霆长叹口气,“如今看来没什么用,朕还做那无用功干什么,让你有理由生朕的气?”
  “可不敢生气!”李霁悄没声地走到李霆身后,替他按起了肩膀,“非但不会气,眼见皇兄如此为国事操劳,还要分神管我的事,我心里已然知错了。”
  李霆哼了一声,“所以?”
  “所以您把惊月还了我吧!”
  “还你?”李霆的语气冷了下来,“需要来问朕?朕说了算,还是裴之旸说了算?朕应了他把马赏给他,他却如此胡闹,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他?”
  李霁心道,不知裴焕这厮是不是私自把惊月牵了出来,也不知他与镇北侯关系有多深厚,若是李霆降罪下来,裴之旸是否会处置他?若能挫挫裴焕的锐气,倒也乐见其成,只是军规向来森严,不会真让他倒了大霉吧。
  她这边想着,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李霆察觉到她的犹豫,“怎么走神了?”
  李霁心念一转,忽而想到,她在公主府卧病几日,这么长时间够李霆罚好几回了,可见他并不有意怪罪。
  她哦了一声,慢悠悠道,“我只是在想,此事也不全怪镇北侯,毕竟本公主想要,他又怎么拦得住?”
  果然,李霆说道,“确然如此,你的脾气是朕和先皇纵出来的,不过他到底藐视朕躬,又叫你受伤,罚他几回都是轻的,只是这节骨眼上,他战功又建,朕也有意给他赐婚,这时候因为你罚他,一来显得苛待有功之臣,二来也叫荣亲王没脸。”
  “荣亲王?”李霁困惑道。
  “不错,朕正属意和嘉县主,将她赐给裴之旸,你觉得如何?”
  李霆忽然拿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正与她四目相对。
  阿芜小她几岁,年方二八,正是青葱年华,李霁想起她荷花池旁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若是叫她远嫁幽州,就是裴之旸再年轻贵重,也够叫她不舍了。
  李霁明白李霆的心思,眼下他不愿裴之旸与和任何权臣结亲,但若赐婚个门第不高的,也实在说不过去,真要说起来,李霆巴不得德荣立刻长成了,要了裴之旸做女婿才好,李芜,已经是这个问题的最优解,荣亲王是个闲散王爷,纨绔了一辈子,而阿芜,是与他们兄妹关系最近的宗室之女。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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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亲王怕是不愿吧。”李霁道,阿芜和她这个纨绔爹很亲,说是从小骑在荣亲王脖子上长大的也不为过,这样宝贝的眼睛珠子,怎么愿意许嫁北境边关,一生再难相见。
  她哥哥点了点头,“他是不情愿啊,朕也不欲恼了他,阿霁,你以为该如何?”
  李霁垂下眼睛,她自然是不想委屈了阿芜,然而宗室子女,婚事从来身不由己,好比她嫁了徐琛,既非她所愿,实则也并未尽到一分妻子的责任。
  她终于道,“或许,让阿芜心甘情愿呢?如果她瞧上了裴之旸,荣亲王也不好说什么。”
  李霆一直看着她,闻言微挑了挑眉,“你竟能提出这么个法子,不错,裴之旸一表人才,又是少年英雄,那番气度确实让女子倾慕,若是见了他,阿芜未必不肯。”
  李霁道,“阿芜近来想学骑马,可一直不得其法,我看就让这个裴之旸去指点一下颇好,马场上跑两圈,这感情或许就来了。”
  她越说越觉得好,竟把自己说得笑了出来,一抬眼,不妨李霆正古怪地瞧着她。
  “看来你挺情愿促成这桩婚事,这样的好的主意也愿意出给朕。”
  李霁听得莫名其妙,“我情不情愿有何用?李芜她情愿才要紧,我替您出个把主意,全当是尽我对您的一份心。”
  她一面说,一面觉得自己有功不小,紧接着道,“您要是念我一分好,就把惊月还了我吧,我也好趁这暮春的天气,出去跑一跑马。”
  话又让她绕了回来,眼看着她身体刚好,脸色还有两分苍白,却特意进宫一趟,与自己瞎扯一通,全是为了那匹马,李霆还有什么好说的,无奈挥挥手,“你自己牵回去吧,只一样,再因骑马受一回伤,惊月,立刻送去幽州。”
  李霁一听就笑了,胸有成竹道,“本公主的骑术,不会给您借题发挥的机会。”
  此行目的达成,李霁心情十分美妙,陪着李霆用了午膳,眼见他又有政务要处理,她说笑两句便出了宫。
  她的马车就在宫门口,连续病了两回,阿瓷不肯她再骑马了,怕她吹了风受寒,李霁最近犯懒,也乐得听她安排,阿瓷把她迎上马车,“公主,一看皇上就没为难您,您这气色比进宫前好多啦。”
  “皇兄几时难为过我?他从来舍不得的。”李霁掩饰不住的喜色,吩咐道,“先别回去,去一趟镇北侯府,本公主要光明正大地迎惊月回府。”
  阿瓷点了点头,撩起帘子吩咐了下去,这才感叹,“怪不得您这么高兴呐,也算是了了您一桩心事,顺便去那裴焕面前摆摆谱,让他老在您面前耀武扬威的。”
  要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呢,阿瓷两句便说进了李霁心里,这些日子她在病中,他是她玉口钦点的面首,好说歹说有点交情,竟一回没来探过她,虽说他一个外男来她府上于礼不合,可他在她面前几时守过礼数来着。
  李霁琢磨着,既然去到镇北侯府,不去拜会一下这个镇北侯似乎不太妥当,何况如今他又与李芜有了牵连,她也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她遣阿瓷去通报,侯府门口看门的小兵颇年轻的模样,他回道,“侯爷这会不在府上,尊驾可以留下拜帖,我转呈就是。”
  李霁在车上听见了,随即掀帘下车,走了过来,“无妨,裴焕可在?我见他也行。”
  她今日虽未盛妆,可毕竟进宫面圣,衣服妆饰一应合了礼制,加之她经年养尊处优的气派,那年轻兵士哪里见过这样华美的贵女,一时都看得有些呆了。
  他磕磕巴巴地问道,“尊驾可是阳平长公主?”
  阿瓷忍不住插话道,“都说了,我家公主要见侯爷,你也不想想,大齐有几位公主?”
  他撇撇嘴,道,“我久居北境,哪里就清楚这些内廷的事情。”
  又向李霁道,“回公主的话,裴将军也随侯爷一起出去了。”
  李霁这下真是有些失望了,她气势汹汹而来,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怎么竟让她闯了回空门。
  却又听得那兵士道,“公主可是为一匹马而来?”
  李霁有些意外,不动声色道,“怎么,你也知道这马?”
  他不答只道,“若是为马而来,公主只管随我入府便是,侯爷说了,您随时牵走。”
  李霁玩味地笑了,“侯爷?怎么,镇北侯给我这么大的面子?”
  看来这裴焕确是裴之旸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样一件可能触怒李霆的事情,裴之旸也都随裴焕的心思来么,而裴焕,居然也能料到自己会上门讨要,她几乎看到他那得意的神色,向她炫耀着他的料事如神。
  那兵士低头不再答话,李霁轻笑,“既然镇北侯都替本公主考虑到了,本公主也不好不承他这个情呀,你便前面带路吧。”
  镇北侯府不知建于何年月,但是现在看来已有经年的痕迹,想来也是,镇北侯久居边关,此次回京也回得仓促,哪有时间修缮旧宅,可旧虽旧了些,可并不脏乱,所见之处并无什么装饰,倒也清静质朴,尤其树木,笔直挺拔,马厩便在这排树的尽头。
  望见那个雪白的身影,李霁不由喜道,“惊月!”
  说罢便也不管那小兵如何,径自冲了过去,拉下缰绳,踮脚便抱住了惊月的脖子,“乖乖,这回可能和我回去了。”
  惊月也有日子没见她,长嘶一声以作回应。
  李霁心中喜悦,大笑出声,一偏头,说不出的明媚夺目。
  “阿瓷,这些日子就数今天最快活,我可要好好贺一贺这失而复得之喜。”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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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霁先回了公主府,眼见天色还早,她耐不住家中待着,便卸去钗环脂粉,换了身男装,要带阿瓷街上逛去,京城的街她逛得纯熟,那些市井上的人见的人多,眼睛毒,如何认不出她女儿身份,只道是哪家娇养的小姐玩心重,也无人敢想是那位鼎鼎有名的阳平公主。
  吃够了一圈小吃,李霁饱足地一笑,便极熟门熟路地七弯八拐,溜进了一个名为冷月斋的地方,此处开得幽僻,门头也颇雅致,进来一看是个书斋。
  一个老妇坐在那,把一本书举了老远,正凝神细读,见李霁进来,立刻把书往桌上一坎,“季公子,您可是许久没来了,我可替您备着不少珍品。”
  李霁手里晃着把折扇,悠悠便走了过来,低头一看,那书上画着两个男女,裸身相对,上书四个大字:隔墙花影。
  一扇子打在那封面上,“这种珍品便免了罢!”
  老妇伸出手,抚着书面笑了,“公子的喜恶我晓得,只是我不免替公子可惜,正如可惜那些吃不得辣味的人,多少美味就这么错失了。”
  李霁道:“或许哪天我也转了性,到时再来问你不迟。”
  她随意地把扇子打在手心,朝四周望了望,“和掌柜,你看你的珍品吧,我自己转转,不用你陪着。”
  那老妇笑眯眯地应了。
  这冷月斋显然不是为士子们开的书斋,这里的书册与仕途学问一概无益,多是些惊奇话本,艳情诗词,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和掌柜还搜罗了好些春宫,件件卖得上价格。
  这地方做的熟客生意,有了新鲜玩意就会往熟客府里送,唯独李霁不肯留下住址,回回都是亲自来店里看,店里人并不多,李霁逛得舒心自在,她寻摸了几本女帝豢养男妃的话本,想着为自己攒些经验,又被一些描述海外仙山的异闻游记吸引,翻翻捡捡,又坐到一边看得入神,不觉天色已经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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