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阮梨忍下眼底的热潮,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你答应过妈妈,答应过外公,要让我一生随心而活,我这辈子只喜欢过时序一个人,不为他身份地位,不为他家族背景,只因为他是时序,我喜欢他,我错了吗?”
“我喜欢时序,时序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阮梨哽咽着说:“你就只为了阮甜,就要棒打鸳鸯,让我痛失所爱了吗?”
阮岳冷漠的看着她哭,神色不变,只是眉间紧皱,语气责备,“我们在谈你和甜甜的婚事,你提你妈做什么。”
陈蓉蓉更是附和,“已逝的人,提了也没有意义,眼前应该处理的,是你的归处。”
她像是好心,“宋颂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他家风严正,也算是个好归宿。”
“阮梨,你放过时序,”阮甜见她没应,冲上来,大声吼,“你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吗,时序是你该想的吗?”
阮梨冷冷笑了声,眼泪糊了满脸,看着像是绝望的崩溃,“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们就满意了?”
见人松口。
几人一起看向她。
阮梨冷笑,声音平静道:“做梦。”
这句话声音格外小。
可阮家大厅里,所有人都听见了,阮甜瞬间暴走,满是戾气的扇了她一巴掌,“不要脸的贱货。”
阮梨生生挨了这一下,被打的转过头,再回头看她时,眼底染着笑。
阮岳最见不得她这样,从阮甜手里拿过皮鞭,重重摔在她身上,“翻了天了你。”
“老子让你嫁谁就嫁谁,”阮岳一下一下抽打在她身上,“你要识时务就乖乖应下,要不有你好受的。”
陈蓉蓉苦口婆心劝着,“你就应了吧,明天你爸随便找个理由也能打发了时家,你以为时序会为你做到哪个份上?”
阮梨仰着头看着他们,表情轻蔑,“我不会离开时序,你们别做梦了。”
“啊啊啊啊——”阮甜恨她,恨的面目狰狞,上前揪住她的头发,用力砸在地砖上,“我杀了你——”
她从一早就明白,她除了姓氏以外,从来都是个外人。
所以她是保持着体面的笑容的。
一直笑着。
直播间从零星几人,到几百人,再到后面的上万人,十万人,上百万人。
整个a市都沸腾了。
像是平静的湖面,底下翻滚着汹涌的浪潮,终于冲出湖面,激起一片片浪花。
不少人在底下疯狂评论,「卧槽,都什么社会了,还有屈打成招的吗?」
第26章 谁说要她和我分开?
「阮梨坚持住,真爱无价,你爱一个人没有错,要是时家看见了这一幕,也要拒绝你和时序在一起,我第一个不答应。」
「卧槽,家人们,我看哭了你们敢信?阮梨得吃了多少苦啊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
「有没有人有时序的联系方式,能不能人肉一下,他老婆都被人折磨成这样了,他人呢?」
「话说,我好像看见时序了。」
「楼上的,你在哪里看见的。」
「啊啊啊啊啊——快来人拦住我,我怕我忍不住要杀了阮家人。」
「我见过阮梨,在a大座谈会上,真的人美声甜又心善的小姐姐,我当时还和朋友想追她,人很大大方方的说有喜欢的人了,一点不像乱搞的人,就是很清白的一个姑娘。」
「呜呜呜,今天也是为爱落泪的一天。」
任军无聊刷着手机,看到了直播里的这一幕,猝然睁大了眼睛,一句句“卧槽卧槽卧槽”脱口而出,一手去扯身旁清冷的男人,激动喊道:“我小偶像喜欢你?”
时序坐在卡座里,酒吧的镭射灯照在他脸上,更显他轮廓锋利又淡漠,他挑了挑眉,“小偶像?”
“是啊。”任军激动地把手机给他看,“我小偶像在遭遇酷刑,因为你啊序爷。”
任军共情心很强,撇撇嘴,“阮岳那老不死的联合陈蓉蓉和阮二欺负我小偶像呢,要我小偶像和你分手。”
“你看看啊,小偶像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任军气愤不已,“她都不答应和你分手。”
时序看着屏幕里,面色苍白的女人,和刚分开时相差甚大,凌乱的发丝落在额前,看起来脆弱又破碎。
任军还在碎碎念着,“序爷,你看看评论,大家都在呼吁你——”
话音被打断。
时序低淡的嗓音响起,“地址。”
任军愣了,“什么?”
时序:“阮家地址。”
尽管知道阮梨是个不会吃亏的性子,也明白可能这一切都是阮梨提前准备好的戏剧,演给他看,时家人看,让舆论的风口堵住时家人的嘴,用大众的传播,去渲染一个不争的事实,“阮梨爱他,不为他身份地位,不为他家族背景,只因为他是时序。”
好一个一箭三雕,既能顺利成为时太太,又能挫一挫阮家锐气,更是借着网络力量,让他不得不去一趟阮家。
时序喉结滑动。
戏台子都搭好了,他哪有不去的道理。
他坐在车后座,车里暖风吹在脸上,他竟然有些恍惚,恍惚想起那张破碎又脆弱的脸,他打了个电话给任军。
任军很快接通,“怎么,见到我小偶像了吗?”
时序:“你很喜欢阮梨?”
“......”任军发觉,这人是不是有点问题,还是没敢说:“我错了,序爷,你见到嫂子了吗?”
时序语气平静,“没有。”
任军:“......”那你给我打什么电话,还是没敢说。
时序:“帮我走一趟。”
任军:“?”
时序:“拿一下户口本。”
任军这回真愣了,“拿,拿什么????”
时序挑眉,“听不懂人话。”
“......”不是听不懂,是听不懂你说话,任军很诚实,“你要和阮梨玩真的?”
时序没应。
任军马上回,“我这就去。”
趁着人还没挂断电话,任军又问,“送阮家去?”
时序难得理了他一下,“嗯。”
任军眼睛蹭的亮了,“得勒。”
——
苏夏一直守在阮家对面,看着镜头里一碰就碎的阮梨,心都快揪在了一起,她不太清楚时序会不会看到这场直播,会不会因为阮梨真的去阮家。
如果时序去了。
那就是真的坐实了他们两个人的恋情。
如果时序没去,明天时家大可以宣传一下,时序和阮梨根本没有谈恋爱,两个人只是朋友清清白白。
那阮梨今天受的苦,就全部白费了。
苏夏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渐渐发白,她站在窗前不住的看着阮家别墅门口,就在她决定要去一趟阮家,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阮岳的暴行时,一道嘈杂的引擎声响起,一辆黑色跑车停在了阮家门口。
苏夏心跳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暗之中,一抹颀长的身影下了车,雪花飘落,男人身上的戾气尽显,周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苏夏心脏剧烈的跳着。
恨不得冲出去告诉阮梨,“没有输,我们没有输。”
苏夏站在窗前,眼眶泛红,喃喃道:“团子,我们赢定了。”
——
时序按下阮家门铃,佣人开的门,一眼看见时序眼底出现短暂的慌乱,下意识想关门。
被时序一脚踹开。
他走进来,一眼看见躺在地上,易碎的阮梨,这一刻,他一直平静的表情产生裂隙。
他步履生风,快步走向她,轻轻揽在怀中,轻声安抚,“我来了。”
阮梨用力抿住唇,看着柔弱又脆弱。
时序抱起她,温声,“别怕。”
阮梨脸上表情顿住,心跳了跳,明知道在做戏还是觉得这样的时序,难怪这么多女人喜欢。
被时序温柔以待的人,有几个能全身而退呢。
阮梨往他怀里钻了钻,配合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时序顿了顿,笑着说,“嗯,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
话落,他转而看向阮家人,声音又恢复惯常的冷漠,“也不知道我女朋友怎么得罪了你们,要这样欺辱她。”
这话说的直白,碍于时序身后的时家人,阮岳一时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倒是陈蓉蓉反应的快,“小梨说她想了很久,想明白了和时家到底有缘无份,我们劝了好久,也是劝不住的。”
“是不是啊,”陈蓉蓉朝着阮梨使眼色,“你快告诉时少,别让人误会了我们。”
阮岳急忙,“是这样的,小梨这个身份和时家天差地别,我们自然是不敢高攀的。”
阮甜一见时序护着阮梨,就嫉妒的发狂,她强忍着恨意,眼睛猩红的盯着时序怀里的阮梨。
时序浑不在意,敛去了平日里的散漫和浪荡,多了几分肃然和认真,“谁说要她和我分开?”
第27章 爷爷,我要娶她。
“难道阮梨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时序停了下,笑了声,“我们不止是男女朋友,我打算和她结婚。”
结婚。
在场的人表情都僵住,像是不敢相信这是时序说出来的话。
这时。
任军匆匆赶来,手里拿上户口本,高喊,“序爷,拿到了,明儿就能扯证。”
红彤彤的户口本在男人手中,格外显眼。
见状。
阮岳表情彻底垮了。
他知道时序,也知道他浪子的称号,却到底低估了阮梨,居然真能让浪子回头。
阮岳停了下,看向时序怀里的丫头,转而一巴掌扇在陈蓉蓉脸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家庭医生来给小梨看看。”
谁不想攀上a市时家,之前因为更疼爱阮甜更愿意把机会给阮甜,但今天时序立场明确,他要娶的人,是阮梨,是他阮岳一直看不上的阮梨。
既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阮梨在他手上有任何闪失。
阮岳气急,“让你好好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偏说甜甜和时序在谈恋爱,是小梨插足,这下好了,我看你怎么解释。”
锅甩的很快。
很干净。
陈蓉蓉愣了下,又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生疼,却也明白这个节骨眼上,不得罪时序是最明智的。
她和阮岳毕竟是一条船上的,只能硬生生背下这口锅,“好好好,我这就去喊老许过来给小梨看。”
陈蓉蓉踉踉跄跄要去打电话。
时序声音响起,“不用了。”
他声音冷冷清清的,“我家姑娘,我自己会照顾。”他扫了眼在场的人,“至于你们,要不要追究就看阮梨高不高兴了。”
话里意思明显。
你们的下场,全部取决于阮梨要不要原谅你们。
陈蓉蓉当即傻眼了,流着泪解释,“真不是这样的,时少,你误会了我们和小梨的关系。”
“我们是一家人。”陈蓉蓉说:“哪里会真的对她不好。”
阮岳:“都是我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自然都是疼的。”
陈蓉蓉哭的撕心裂肺,哀求着阮梨,“你快解释一下啊,小梨,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说啊。”
阮梨依偎在时序怀里,整个人都破碎。
她闷不吭声,就静静看着面前的人,虚伪的讨好着她。
她没有半点怜悯心,甚至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缺了点同理心。
倒是阮甜,从没有见过陈蓉蓉这副模样,她不懂母亲为什么要去求阮梨,她恨恨的盯着阮梨,往后退了几步,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陈蓉蓉绣花的剪刀。
她盯着阮梨,仇恨蒙蔽了理智,遮住了双眼,攥着剪刀整个人冲上去,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决绝的刺向了阮梨。
变故来得太快。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之下,阮梨被人用力拽过,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时序的同时,余光瞥见冲向她的阮甜,一眼明白时序的意图,他要帮自己挡这一刀,可她怎么能够。
她从时序怀里一挣,猛地推开时序。
鲜血飞溅。
世界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过了好长时间,又像是几秒的功夫。
终于有人先一步反应过来,大喊,“叫救护车。”
滚烫的鲜血流淌在指缝,时序脸上褪尽了血色,阮梨倒在他怀里,像是毫无生气的娃娃,双目无神的看着他,轻声说出那句,“你不欠我的,要救我这件事,超出了我能承受的预期。”
超出了我的预期。
时序自幼时那件事后一直顺风顺水,看待世事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像是没有任何事任何人都能够入他的眼,可当怀里的女人气息渐弱,他第一次生出了恐惧,生出了要让所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滔天恨意。
任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时序。
一点也不冷静,也不淡漠的时序,几乎是疯了一样抱着怀里的人冲出去,直奔医院。
那一刻。
任军有点不认识时序了,时序游走在感情边缘,却从不交付自己真心,他以为时序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从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女人闯入时序生命里,居然真的就这么盘踞在时序心里,生根发芽了。
手术室外。
时家老爷子听到消息赶来,一眼看见失神的孙子,喊他,“阿序。”
时序倏地一顿,抬头,“爷爷。”
时老爷子处理好了一切事宜,跟在他身后的是时序父亲的秘书,秘书说:“我去处理医院事宜。”
时老爷子点头。
空荡的走廊里。
只剩下爷孙。
时老爷子坐在走廊,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坐。”
时序坐下。
时老爷子轻声,“网络上的东西我听了看了,还有今天这件事,我是来听听你意见的。”
时序没应。
时老爷子也不急,静静的坐着,等待着他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时老爷子又说了句,“阿序,你要还恩情,你就要明白,恩情和爱情是两个不同的事情,你还有一整个家族要背负,不能随性一辈子,你要真背上了这么个包袱,你后面会很累的。”
他不希望时序和阮梨在一起。
阮梨的所作所为,他一清二楚,他相信,时序也清楚,但是时序还是愿意陪着她疯陪着她闹,足够说明这丫头在时序心里的地位。
时老爷子说:“一个小小的阮家,当作礼物送给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希望我的孙子,能从这件事上清醒过来。”
时老爷子眉目深邃,精神矍铄,十分有威严感,却在时序面前慈祥的像个平凡人家庭里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