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荆棘——载阳【完结】
时间:2023-06-29 23:07:01

  不成想在事业鼎盛期,她不知道突然被谁搞大了肚子,一夜之间又从头牌变成了酒吧的头号清退对象。
  那天刚好程传学跟几个老板在这里喝酒,去卫生间途中无意听见了谢敏娇和老板的争吵。
  看谢敏娇可怜,便收留她当了家里的保姆。
  后来程今的亲生母亲因为难产去世,程传学伤心欲绝,受了谢敏娇不少照顾,二人一来二去便成了又一段姻缘。
  谢敏娇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原本叫谢淼,因为这个便也改名成了程淼。
  谢敏娇和程淼在家里的状态,几乎可以用跋扈来形容,再加上程今的归来,显而易见地威胁到了程淼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的继承权,刚开始,这对母女没少给程今使绊子。
  但一来程今人在国外,和她们再有争执也争不出什么花,二来大概是谢敏娇的经历,总让她不免想起马兰,无形中就拉低了她心里对很多事情的接受阈值。
  对很多事,她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她们才会觉得她好欺负,回国第一天就给她如此“大礼”。
  那她们还真是把她看的太简单了。
  程今理也没理,径直从酒店大堂走了出去。
  *
  酒店20层的商务套房里,许西泽站在布满夜色的落地窗前,目光不知落在哪片星云之上,瘦薄的身型如松如峭。
  手机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响个不停,他兀自出了会神,才一条一条点开未读消息。
  这次宴会的主办人蓝向廷是他在京市为数不多的朋友,是一个比苏贺辞还夸张的二世祖。
  作为目睹程今扑倒许西泽的旁观者之一,他整整给许西泽甩了能占满两页屏幕的语音条。
  许西泽翻到最上面,点开第一个,语音开始自动播放。
  “诶我去,你什么情况?”
  “把持住啊兄弟,真把持不住记得call我给你送套。”
  “啧,我觉得你恐怕很难把持住……”
  一连听了几个,尽是这种没有营养的废话。
  许西泽面无表情地掐断了自动播放的语音,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你到底要说什么?]
  大半夜的,蓝向廷像只守西泽等八卦的兔子,竟然秒回。
  [蓝向廷:一个问题,那妹子是谁?从哪来的?你们以前认识?她跟你有仇?]
  讲个笑话,一个问题。
  大概是习惯了蓝向廷这种说话的风格,许西泽竟然罕见地没有讥讽他。
  他们所在的酒店在京市最繁华的商圈中央,从20层高的窗户朝外看去,可以俯瞰到城市中心最漂亮的夜景。
  立交桥上的车灯川流不息,绵延成一条斑斓的线,像是流淌的时光。
  许西泽在窗前站了一会,垂眸打字。
  [初恋。]
  对面沉默两秒,回过来一串看不到尽头的问号。
第41章 能碰见就是不容易。
  华灯依旧, 许西泽站在落地窗前,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骨上的手链。
  黑色的小猫神情矜贵地在他掌心假寐,一如既往的是一副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慵懒姿态。
  许西泽不知道程今当初挑这个手链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和这只小猫很像。
  可惜他怎么努力, 也做不到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
  当年程今从他家里离开后, 他同尹星遥说了几句话, 便仿佛冥冥中受到吸引般出了门。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那就是他和程今的最后一次见面, 也不知道那之后,他们之间会相隔万里,彻底无法相见。
  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跟了出去,被空气里的寒风吹了个激灵才意识到,程今已经走了很久,什么脚程也赶不上的。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她会去哪。
  他迷茫地站在路口, 像个丢了罗盘的荒野旅人。
  但大概是老天爷眷顾, 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 竟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程今。
  女孩像是走错了路, 同门卫说了两句话之后才清醒过来,他看见她在原地站了几秒, 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丢进了路边的草丛, 又看见她走出两步之后返回来, 弯腰捡起了什么。
  她捡走的东西,许西泽没有看清。
  他只是走过去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然后在泥里看见了这只黑色小猫手链。
  再然后, 这只手链陪着他走过了少年时期的最后时光, 陪了他整整七年, 像是在弥补某个缺位的身影。
  这些年,许西泽辗转从不少人那里听说过程今的情况。
  程传学给她转去的是当地最好的高中,她其实很聪明,只是不愿意用功,到了那边之后,借助中国高中学科难度的血脉压制,很快便申请到了好几所排名不错的大学。
  她最终选了位于纽约市的哥大,那座城市很大,大到横穿都市的河流都有好几条,穿行的河流会让人偶尔想起谭江,而城市的繁华程度又远比谭江高了几个量级。
  四年的大学生活之后,她又申请到了本校的研究生,也读上了她喜欢的机械制造专业。
  在没有他的时光里,她过的很幸福。
  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了支撑他的精神慰藉。
  谁能想到,重逢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而且,从今晚的情形来看,他怎么觉得她的生活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
  那个搀着她的女人是她的姐姐?下药又是怎么回事?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许西泽蹙着眉,点了接听键。
  对方上来便是一句粗口,“我听老蓝说什么初恋,是程今吗?她回来了?”
  许西泽刚才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彻底勾起了蓝向廷的八卦欲,但他知道这位是个撂棍子打不出响的主,干脆转头去问了苏贺辞。
  “嗯。”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苏贺辞震惊道:“你们见面了?”
  许西泽又“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苏贺辞忽然就说不话了。
  作为这段感情全程的旁观者,没人能比他更知道许西泽对程今的感情。
  半晌,他近乎无奈地叹了口气。
  “能碰见就是不容易,怎么说,这次还要放弃吗?”
  *
  当年,大概也是受了程今的影响,严沫他们几个后期越发奋起,到高考时超常发挥,都去了还不错的学校。
  其中严沫、夏小明还有学委来了京市,后面也陆续有几个同学因为考研、工作的关系过来。
  刚好张丘这几天也来出差,一群人商量了一个时间,也是借着给程今接风洗尘的由头,好好聚一聚。
  自从高中毕业以来,20班的人还少有像这样聚齐过,连夏小明这个外人都忍不住唏嘘,说时光过的真快,当年青涩的大家都已经成了如今人老珠黄的模样,成功收获了一众女生的毒打。
  他这话说的欠揍,但里面的道理却是一点没错。
  程今一一扫过桌边的面孔,还真有几个已经快要认不出了。
  但无论样貌如何变化,一到酒桌上,曾经那股熟悉的感觉还是两三杯酒就喝了回来。
  嘻嘻哈哈里,有人说我想死你了今姐,也有人埋怨程今一出国就不知道回来,为什么这么狠心。
  程今笑着和他们一一碰杯,能应付上的就说两句,应付不上的便囫囵揭过去。
  大家都成了当初无比向往的成年人,却也在成了年之后才知道,原来成年人的世界一点也不美好。
  一桌子人,有的已经过上了社畜的生活,有的还在为一纸学位头疼,各有各的愁。
  或许是老同学见面分外眼红,几轮酒下肚,一群人便都有点收不住舌头,席间话题从苦逼的人生聊到疼痛的青春,哇啦哇啦说了一通,最后还是落到绕不开的几个校园名人身上。
  “许西泽,你们……还有几个人记得?”学委喝的舌头都大了,红着脸盯视全场。
  “小许老师嘛,这谁不记得啊,”有女生说,“我当年还暗恋过人家呢。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勇,那种家世的人也敢高攀。”
  “你不能攀的是家世吗?是脑子吧?哈哈哈哈哈……”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没变的话,张丘的不说人话大概能排上前三,女生喝了酒,本就放开了性子,当即便抄起酒瓶子追了过来,穿西装打领带的张丘顿时像高中那样抱头鼠窜起来,其他人也嬉笑着看起热闹。
  刚才的话题便被这久违的傻缺气氛冲散。
  程今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她还以为能多听到一些关于许西泽的故事。
  嘈杂的声响里,严沫拎着酒杯坐到了程今旁边。
  这姑娘从小就长着颗擅长共情的七窍玲珑心,如今她留长了短发,稚嫩的婴儿肥褪去,五官变得更立体,也更有女人味儿了,她身上的香水是凛冬的玫瑰调,闻来叫人无端舒缓几分情绪。
  程今瞥了她一眼,便听她问道:“今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意他吗?”
  或许是酒劲上头,又或许是严沫身上的香水味让她放松了神经,程今垂眸坐在那里,安静了一会,忽然转头看向她,问道:“你知道他多少消息?”
  严沫顿了顿,说:“不算少吧,看你想听哪方面的?”
  “全部,”程今说,“我想听全部。”
  严沫看了她一眼,点头说:“行。”
  她将酒杯放在桌上,在一片喧闹中放出了一个让程今十分惊讶的消息,“其实刚才没说,我现在就在许西泽他们家公司上班。”
  “我本科学的传媒嘛,”严沫说,“刚好搭上新媒体的快车了,毕业的时候拿了好几个offer,其他几个公司都没有许氏给的钱多,加上又是老同学,我就挑了他们。”
  “入职的时候公司有给我们做培训,但那个时候没人关心官方的说法,都在听老员工科普公司的野史。”
  “你还记得许西泽他爸出车祸的事吗?”
  程今点头。
  严沫继续道:“他爸后来一直在病床上没起来,据说是变成植物人了,公司群龙无首,差点被几个老董事争权争到崩盘,是许西泽靠一己之力压住了几个老家伙,才保住当时摇摇欲坠的许氏。”
  “当时?”程今道,“当时他才多大?”
  “说的就是啊,”严沫附和道,“当时我们还是同学嘛,因为这层关系,我下意识就觉得这个野史太扯了,但后来转头一想,那段时间,许西泽好像确实很少来上学,这其实是能对得上的。”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严沫说,“你知道他怎么搞定的那帮老头吗?”
  程今不知道。
  “他把许家手里全部的股份拿出来,逼董事们跟他一起打赌,赌一个月内许氏的市场份额能在他的带领下上升一位,如果成功,董事们不仅不能再发难,还要每人交出5%的股,如果失败,就让所有人平分许家的股份,”严沫一口气说完,忍不住感慨道,“那可是45%的股份啊,他说赌就赌,不知道他爸听了能不能从床上蹦起来,反正我是真服气。”
  程今也听的心惊肉跳。
  “后来呢?”她问。
  “后来当然是许西泽赢了,”严沫笑道,“这件事之后,许氏的内乱就彻底被平定了,许家拿了董事们的股份,成了毋庸置疑的第一大股东,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许西泽能在一个月内达到这种成绩,也让董事们输的心服口服。”
  “不过这还只是许氏的第一次危机,”严沫又道,“许氏之前做的电子产品,但是这东西更新换代快,许氏的产品线逐渐跟不上市场的需求,大概是三年前吧,几乎快要破产了。”
  “这次也是他?”程今问。
  严沫点头,“对,要不说人家是学霸呢,脑子就是比一般人好,他当时敏锐地察觉到了芯片的价值,是远超一般的电子产品的,于是带领技术团队招兵买马,不眠不休地干了两个月,把许氏整个的业务线全部掉转了过来,结果你猜怎么着?许氏不仅顺利度过了破产危机,因为独一无二的技术还得到了国家资源的倾斜,从谭江走到京市来了。”
  “接下来还有更传奇的呢,”没等程今发出感叹,严沫紧跟着又道,“解决危机之后,许氏终于走上正规,结果,许西泽就在这种情况下急流勇退了,他把公司所有的管理业务都交给了他弟许兆阳,自己认了个技术顾问的职位,就拍拍屁股,潇洒地回学校上学了。”
  “真的我草,”严沫越想越带劲,“整个业内都没见过像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你知道吗?许氏发公告换总裁那天,行业内用地震来形容都不为过。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许西泽出什么事了,后来发现真相是他要回去读全日制的硕士,没时间管公司,他那帮竞争对手的脸当场就气绿了。”
  想到那个画面,程今不自觉笑了一声,只是刚笑出声,又很快被心疼的情绪取代。
  那个人的七年,就这样被口口相传成了一个又一个传奇,人们敬佩他雷霆手段,小小年纪就能掌舵一艘大船,实在是能力超群,可她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却咂摸出了埋藏在岁月里的酸涩。
  如果不是孤立无援,谁又至于在悬崖峭壁上搭索谋生?
  每一次的风口浪尖,他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东西的呢?
  那些时候,他的身边……
  “他和星遥还好吗?”程今问。
  “啊?”严沫愣了一下,猛地一拍脑门,“我去,把这事儿忘了。”
  程今不解地看着她,竟然发现严沫在一瞬间露出了几分心虚的表情。
  “他俩……”她顿了顿,“没结婚。”
  “什么?”听到现在,这算是最震惊的一个消息,程今捏着酒杯的手指一僵,眼神里的探究意味几乎要把严沫洞穿。
  “你你你别这么看着我,”严沫感觉自己好像一直被架在火上烤的鹅,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当时给你那个消息的时候,是尹星遥被人传出来隐婚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许西泽嘛,不过这件事火速辟谣了,据我的观察,许西泽怎么样我不知道,至少尹星遥肯定还是单身。”
  程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酒杯。
  她想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许西泽那么喜欢尹星遥,怎么舍得放人走呢?
  那他现在,也还是单身吗?
  *
  因为程今在酒会上轻薄了许西泽,又被许西泽带回了房间,一连几天,谢敏娇的心里都在想这件事,想到根本睡不着。
  半夜三更,她跑进了程淼的房间。
  程淼被动静吵醒,眼神还很茫然,就听见谢敏娇说:“不行闺女,我越想越怕,你说要是那丫头真攀上了许家这棵大树,以后我们娘俩在家里的日子岂不是就更艰难了?”
  程淼揉了揉眼睛,想让谢敏娇放宽心,有什么话等白天再说,她真的很困。
  话没说出口,就听谢敏娇自己已经拿起了主意,“要不你也去接近接近许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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