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把老公变小啦!——九锡【完结】
时间:2023-06-30 14:38:13

  “我知道了,我们会考虑的。”齐星辉冷冷道。
  他扭头扫一眼墙上的挂钟,蒋蔓立刻就明白了,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孟玉蕾起身相送,齐星辉懒洋洋地靠向沙发,忽然又觉一个大男人如此表现情绪属实小心眼儿,便强挤出一个表情来缓和气氛,“那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别客气。”蒋蔓的笑容也很僵硬。
  孟玉蕾去送闺蜜,齐星辉坐回床头,浑身都不自在。被蒋蔓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已经够难堪了,再加上她那一通自作聪明的发言,更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儿子已经睡熟,齐星辉眼看着比自己还要大出一圈儿的儿子,心里实在有火都发不出。他咬着牙掐着大腿,恨不得立刻就找出让自己缩小的罪魁祸手来,他恨不得将“它”撕成碎片,将“它”挫骨扬灰!可是他却难以确认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不大相信孟玉蕾的“吉普赛老太太”说辞,若是那老太太有这样的本事,何至于靠在路上摆摊卖破烂为生?
  越想越烦躁,齐星辉起身,去箱子里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箱、取笔记本、将它举到床上、再连接电源打开,当他坐到宛如电影院一般的电脑屏幕前时,已经气喘吁吁。好在枕头如今竟像沙发一般舒服,半靠半躺,竟也惬意自在。
  西方巫师、苗族下盅、小人国,这些在他大脑里出现过的字眼他决定一一彻查。可是翻来查去,除去小说虚构的情节,论坛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几乎全是胡说八道。
  齐星辉越查越烦,可依然不肯放弃。每一个链接都要打开,支言碎语也都要过目。他迫切需要从这包罗万象的网络上找到蛛丝马迹来,哪怕像从大海里捞一根针,他也决不放弃。
  “你怎么了?”她伸手摸他的额头。
  齐星辉将她胳膊挡开,目光依然锁在屏幕上。
  “你找出什么了?”
  是的,找出什么了?什么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像个飘在海上的蜘蛛,什么都想抓,什么都抓不住。他心里一沉,捂着脸直勾勾倒了下去。如今他的体格,竟连电脑也无法撼动半分。
  “你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小。”
  “如果真的一辈子都这么小,怎么办?”
  齐星辉只觉眼睛干涩发疼,他看着孟玉蕾庞大的一张脸,觉得她也变得陌生。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关掉电脑,起身将电源线卷起来一起放在床头柜上。她重新坐回齐星辉的身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以前,你是家里最高大的那个,天塌下来,你得顶。现在,天塌下来,我顶!”
  孟玉蕾拉了被子,“睡吧!我累了。”说完,她关了灯,背向儿子和齐星辉躺下了。
  月光如洗,从半开的窗帘照进来,照亮了床尾。于一个自尊丧尽的男人来讲,妻子的安慰话虽觉温暖,但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那样的安慰,更像是对他从此失去价值的一种确定。他宁愿她讲一些不确定的虚伪话,欺骗他明天或许就可以变回来,可是她没有。
  五分钟不到,孟玉蕾已经打起了轻微的呼噜。自打生了孩子身材发福后,她睡觉都会有小小的呼噜。齐星辉告诉过她,可她怎么也不可承认。她总是用那个疲倦到连呼吸都困难的口音说:“睡吧!”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齐星辉依然坐在床头,皱着眉头看着她。原来,当两个人躺在床上时,她那么短小,她的脚只够得到他的小腿。那小小个子的妻子,会带孩子、做家务,在这不足百平的房子里,她熟练的使用每一样电器,熟悉每一个角落,知道每一根针的下落,可是出了这间屋子,她能干什么呢?天塌下来,她怎么可能顶得住,她一定是第一个垮掉的人!
  原来,这份挫败感里除了被碾碎的自尊,还有对这个家庭深深的担忧。齐星辉看着儿子的脸庞,又想到隔壁的女儿,便更焦虑了。他下了床,从床头柜摸出两包烟来。他依然站上阳台那只凳子,望着月亮,点燃了烟。第一根看月亮,第二根看手机,第三根看着地上的月光,第四根目空一切,只有心里无休无止的旋涡,一圈,又一圈......
第12章 被迫出师
  齐星辉一夜未眠,他一直站在阳台的凳子上,望着日出的方向一动不动。地上是满地的烟头,他连不让孩子吸二手烟的约定都忘记了。齐星辉向来是个开朗的人,他父亲去世时孟玉蕾才见过他伤心憔悴的一面,可这次,他身上更多了烦躁与焦虑,变小似乎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恶。
  看他那样消颓的样子,孟玉蕾着实开始担心了。昨天晚上,她将能说的话都说尽了。可她知道,夫妻感情再好,说出来的话都不见得有效。各自心里的结都须各自去解,靠不得别人。
  孟玉蕾洗脸、刷牙,给睡梦中的儿子换了纸尿裤,又去给女儿做早餐。忙了一圈儿回到卧室,齐星辉还在那里,像个小雕塑一动不动。
  “我去送笑笑了,你看着安安。”孟玉蕾小声道。在她眼里,如今这个小小要求都很难说出口,她生怕齐星辉会更不开心。
  齐星辉扭头,望了望她,一言不发。
  孟玉蕾拿了扫把,上前扫了满地的烟头,又打开窗子让屋里透气。
  门口传来笑笑一声“妈妈”,孟玉蕾转头时,女儿已经冲了进来。孟玉蕾扬手一扯,把窗帘扯到齐星辉身上,把他挡在身后。
  “妈妈,屋里好大的烟味儿。”
  “楼上烟道好像坏了。”说罢,她又注意到手上簸箕里的烟头,忙往床边抻了抻,“书包整理好没?咱赶快走。”
  “安安在家呀?”女儿看向弟弟。
  “奶奶马上就过来。”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齐星辉突然从凳子上滚落下去,被窗帘裹着,他连滚带爬地起来,差点儿又被簸箕跘倒。
  女儿在前,孟玉蕾也管不了他,扔了扫把杆儿就冲上去搂着女儿朝外推。
  “赶紧的,别迟到了!”
  女儿依然扯着脖子看向窗帘的方向,“妈妈,那是什么呀?”
  “楼上怕是在装修”。
  女儿半信半疑,孟玉蕾也懒得解释了。在糊弄女儿这方面,她早练就了一身的本领。
  送完女儿,孟玉蕾将车开出校门口的巷子,一个没留意,就走错了车道直接开上了高驾桥。恰逢早高峰时段,从下一个出口再调头回去,没有一个小时也得四五十分钟。她既忧心齐星辉,又担心着儿子。齐星辉一夜没睡,要是困到睡着,那是被人拖走卖了都不知道的,儿子又那么小,没人看着可怎么办呢?
  孟玉蕾给齐星辉打电话,想要叮嘱他先别睡,起码撑到自己回去。可是电话打过去,他竟然关机,怕是他昨晚翻了一夜的手机都忘了充电。
  想到儿子起床找不到妈妈从床上滚下去哇哇大哭、想到天这么凉他还没穿衣服、想到他抓到什么吃什么,孟玉蕾急得满头冒汗。她想给婆婆打电话,却怕婆婆发现变小了的齐星辉。昨天被蒋蔓发现,齐星辉已经沮丧成那样儿了,再被婆婆知道他不定得再气成什么样儿。孟玉蕾抓心挠肺地纠结担忧着,却未料到,前面车一个急刹,她便直直地撞了上去。
  前车停下,一个圆脑袋大肚皮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皱着眉,不叫不嚷,却气势十足。
  孟玉蕾不常开车,出交通事故也是第一次。她慌忙中换了 P 档,却趴在方向盘上不知所措。她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地后背直冒冷汗。
  男人敲了车窗,孟玉蕾看着他,动也不敢动。他扬了下巴,手指一勾,孟玉蕾𝖒𝖑𝖟𝖑明白,是让她下车。
  下就下吧!光天化日之下,他总不敢跟一个女同志动手吧?孟玉蕾想着,也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你说,怎么办吧?”男人抬抬下巴,指向自己的车。
  孟玉蕾认得,那是宝马,巴掌大蓝白色的小圆图案让她又起了一层冷汗。而图案下面,车屁股被撞得凹下去一个深坑,白色车身上还擦上了自家车黑色的车漆。
  “你说怎么办?”她小声道。
  “我说?你追的我,你全责好吗?”男人声音高了八度,脸上显出怒容。
  孟玉蕾满头大汗。赔钱,还是修车?遇到这种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平时连车都开得少,遇到这种事根本毫无经验。
  车从提回来就是齐星辉在开,关于车的一切都是他在管,孟玉蕾除了能去加油站加油,她连车上几个灯什么时候该怎么打都分不清楚。可如今齐星辉的电话关机,她连个能求救的人都找不到。正在孟玉蕾绞尽脑汁时,那男人喊着“哎——哎”,一张大圆脸也开始逐渐扭曲。
  接着,“嗵”一声响,孟玉蕾一回头,车竟然无人驾驶又撞了上去。
  “高架下坡,你不拉手刹啊?”男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次,除了着急,孟玉蕾更多了惭愧。不怪别人骂,她自己都想骂自己了。
  一白一黑两辆车就那么头对屁股地贴在一起,一点缝隙都不留。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跳上孟玉蕾的车。很快,车子后退了半米,他停了车又下来了。
  宝马车的凹痕似乎更深了一些,黑漆的剐蹭图案也变得更复杂。
  “你会不会开车?有照没你就上路呢?”男人怒气冲冲地发问。
  孟玉蕾连声道歉,又是点头又是呵腰,都快要跪下了。男人依然盛气凌人,只是一遍又一遍逼问她怎么处理。
  情急之下,孟玉蕾拔了蒋蔓的电话。很快,听筒里响起蒋蔓懒洋洋的声音,她大概还没睡醒。
  简单描述了情况,蒋蔓的声音也变得精神起来。
  “车险在哪家买的?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我哪儿知道啊。齐星辉昨天一晚上没睡,这会儿电话又关机了。”孟玉蕾几乎哭了出来。
  “你在哪儿?”
  “就在笑笑学校东边的高架上。”
  “你先去车上找找,看看有没有保单什么的。我现在就过去,你等着我。”
  听到蒋蔓要来,孟玉蕾一颗心终于稳了。挂了电话,一扭头,那男人在她身后,嘴里叼着烟,正斜着眼看着她。
  “你倒是快点儿啊,我这还着急上班呢!”他催促。
  孟玉蕾低头不说话,绕过他坐回车上,开始埋头找保单,抽屉,座椅后背,她挨个地找过去。男人在外面拍着车窗,拍了两下,见她不理,干脆拉开车门,嚷着:“你听没听见,我还有事儿呢?不行咱私了吧!”
  “怎么私了?”
  “五千块钱,各修各车。”
  孟玉蕾气不打一处来,五千块钱,他也真敢开口要。她不说话,也不下车,只顾忙着找保单,可是车上都快找遍了,连一张带“保险公司”的纸都没找到。
  男人越来越没有耐心,后面来的车也在用喇叭发泄着对他们占了车道的不满。在宝马司机喊着要叫交警的时候,蒋蔓终于赶来了。她将车打着双闪停在孟玉蕾的车后,引得后面几辆车又连声按喇叭。
  一下车,蒋蔓急问孟玉蕾,“保单找到了没?”
  孟玉蕾摇头。
  她挡在孟玉蕾身前,对宝马车主道:“车平时都是我妹夫开的,我妹对车况不了解,保险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我妹夫这会儿忙,人联系不上,咱们私了吧!”
  “早都给她说了,五千块,各修各的车。她不愿意,还坐在车里不吭气,也不知道她想干啥!”
  “她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儿,吓着了,您别介意。”
  “车撞了修车就行了嘛,有啥吓的?我又不会吃人!”
  男人态度依然不善,孟玉蕾朝他翻了个白眼儿,被蒋蔓推到了车里。
  “五千块钱有点儿多了,咱这都天天路上跑的——”
  “五千还多?”男人瞪大了眼睛,指了蒋蔓的车,“你也是开宝马的,修次车什么价位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都撞凹进去了,得动钣金,还得重新上漆。我自己的功夫事儿都没算,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讹你不成?”
  “您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讹我们两个女人?这不是大家挣点儿钱都不容易嘛。”
  蒋蔓和颜悦色,几句话说得那男人怒气全消。最后,两人达成一致,四千块钱私了,大家各修各的车。蒋蔓扫了那人的微信,给他转了钱。宝马车主上了车,很快就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先开下桥,到车少的地方说话。你跟在我后面。”蒋蔓说完,替孟玉蕾关上了车门。
  蒋蔓绕到前面,孟玉蕾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下了桥,两人将车依次停在路边车位。蒋蔓锁了车,坐到孟玉蕾身边。
  “你回去找齐星辉,报保险修车。”
  “四千块钱我转你。”
  “急什么?”
  可孟玉蕾还是立刻就转了,虽然她脑子里停不住地盘算四千能给儿子买多少罐奶粉和多少纸尿裤。
  “谢谢你,大清早跑过来。”
  “没事儿,也不远。”
  孟玉蕾想起儿子来,急急道:“我得赶紧走了,齐星辉昨儿一晚上没睡,他看着安安我不放心。”
  “行,那你快回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蒋蔓下了车,站在外面,又回过头扶着车门,道:“阿蕾,你一定可以的。”
  孟玉蕾有些不明白,但是来不及琢磨,就点了头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想明白了,蒋蔓是在鼓励她。在齐星辉变小之后,将会有无数个类似撞车这样的时刻在等着车。她也不得不承认,仅就车辆剐蹭这件小事上,她已经看到了自己和蒋蔓的差距,也意识到了这些年自己在当家庭主妇的时候,蒋蔓是如何在社会上游刃有余,而自己却在小家庭那一亩三分地里如何止步不前。
  回到家,孟玉蕾本想对齐星辉发一通脾气,责备他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关了手机。可是看到齐星辉懒洋洋地卧在床上,对着儿子却疲惫到连眼睛都睁不开时,她忍住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睡眠,而不是被责怪。
  儿子张开双臂喊“妈妈”,发出“nienie”的音。孟玉蕾还没坐下,又回厨房去冲奶。
  儿子咕嘟咕嘟喝奶时,齐星辉叹了口气,瘫在了枕头上。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单位打电话,我不想接。”他淡淡道。
  “我刚把别人车撞了,是辆宝马,赔了四千。”
  齐星辉睁了睁眼,什么也没说。
  “咱车买保险了吗?”
  “只买了交强险。”
  “那是什么险?够修车吗?”
  “算了,赔了就赔了。”
  “这叫什么话?如果有保险不就不用自己花钱了吗?四千块钱不少呢!”
  齐星辉摇了摇头,翻了个身躺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平时车的事情都是你在处理的,我哪儿懂啊?”
  “我太累了,等我睡起来再说吧!”
  刚才被蒋蔓比了下去,现在又被齐星辉瞧不起,孟玉蕾更来了气,“你什么意思?你也不问问我有事没事,我问你修车的事情你反倒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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