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晚上吃的很饱。”相其言自然的拒绝完,却刚好对上赵西南的眼神。
这世上,大概大部分事情都是,原本没有,但说的人多了,就有了,在徐宁、蒋葆儿和区歌先后点出说赵西南喜欢她后,相其言突然便也‘自作多情’起来。
“那个……麻烦你了啊。”而至此,她也不由地变得客气起来。
“这有什么。”
“不光指今晚,还有许自豪的事。”
“哦哦,客气了噻。”赵西南有点飘,在桌下不由自主的翘起了二郎腿。
不过接着等相其言说等徐宁和赵东方期末考后要专门请他吃饭,赵西南开始察觉到相其言今晚的反常了,这么说吧,自打第一次见面,相其言就没对他真的客气过,这点可能连相其言本人都没那么深的感悟,可于赵西南而言,这女人一个过肩摔闯进他的生活后,几乎没有经过任何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便直接成了和他互相调侃着的存在。
“不用了,真的只是些小忙。”赵西南坐正了些,回绝相其言的同时,又专注的等着看对方接下来的反应。
果然,看到了一张格外认真到格式化的脸,全然不如刚坐下面对徐宁时的有生气。
“哦,好。”赵西南一时也没更好的回应,开始想相其言会这样的原因,心情不好又或其它?
“那个……”赵西南决定拓展下话题,好进一步观察相其言的态度。
但相其言则只想快点回家,她迅速的将徐宁的练习册塞进书包里,然后催她,“差不多可以了,吃太多晚上会很难入睡的。”
“哦。”徐宁仍是敷衍的一声,不过还是听相其言的话迅速吃完了碗里所剩的最后一块肉,擦了擦嘴后,拎起书包,利落的跟赵东方和赵西南说了再见。
相其言跟随徐宁也迅速起了身,不过她在离开餐桌后还不忘捉住老板,麻利地扫码付了账。
“那个,真的谢谢了啊,特别是你,东方,最近辛苦你啦!”说完后,她笑着又摆了摆手。
这下连赵东方都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了,他嘴里仍含着肉,含糊不清地,“你把别个得罪了?”
“不是,我没有。”赵西南否认的同时不由地紧张,“怎么你也觉得她今天看起来不太对?”
“嗯,是……”赵东方尾音拉得很长,并且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赵西南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有建设性的分析,认真侧耳,不想赵东方接着却说:“你一定得把关系处好,不要影响了我和徐宁的相处。”
赵西南语塞半秒,胸口上演起了胸口碎大石,“赵东方啊。”
“嗯?”
“你这样的骨质含量,将来如果结了婚,注定站不起来。”
赵西南忍不住敲打起赵东方,赵东方蹙眉沉默了好几秒,唤道:“哥。”
赵西南以为赵东方该有所领悟,不想他以为的再次以为错,赵东方砸来的是一记反向 PUA,“但不管怎样,是有人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对吧?”
*
回家路上,徐宁也看出了相其言今晚的异常,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别扭啊?”
“嗯?我有吗?”
“嗯,突如其来的客气,必有妖。”
“你还是多放点心思在期末考上吧。”相其言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浓重的哈欠。
不过下一秒,徐宁便用一个问句让她清醒了,“你是不是也发现别个对你有意思了?”
“你……”相其言当真气短,“能不能少点胡说八道。”
徐宁撇撇嘴,表现出你想让我说我还不屑于多说的样子,而相其言沉默良久后,竟不自觉被拿捏,把话题主动拉回来,问:“我今天表现得很明显吗?”
“嗯。”徐宁点点头,“又是不停说谢谢,又是抢着结账,但凡男女之间有一人划出这样的社交距离,就是发现了别个对自己有意思,但自己对对方却没意思,又或者还没想好该不该有意思。”
相其言听着,再次沉默,这小孩太要不得了,比她十五六岁时不知多出多少个心眼来,她就不该多说话的。
“你怎么想的啊?反正你不都分手了吗?不试试?我觉得赵东方他哥哥人还挺好的。”
不过徐宁却没有轻易放过相其言,甚至在相其言表示最近不想感情的事后,还八卦的追问她和于智昂分手的原因,“不都到订婚阶段了吗?为什么分手啊?性格不合?不应该吧,也几年了,不合也能磨合吧,难不成是对方出轨了?还是和你最好的朋友……”
啊,越说越离谱,相其言终于忍不住将她打断,“你等等回家,真的别再看那些狗血连续剧了,一天天的,怎么这么能编排呢?”
“我本来就很能,除了学习以外。”
徐宁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怪,相其言看着她倔强的小表情,没法不关切,“怎么了?期末考的压力很大吗?”
“就那样吧。”徐宁轻叹一口气,道:“人生的事,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所以啊,你也别给自己设限嘛,往前接触看看?”
怎么又拐到了她这里?相其言无奈,可看着徐宁那有些单薄的背脊,她只觉心情复杂,这个小孩,其实是在安慰她吗?
“你啊!”她按住了徐宁的脖颈,又捏了捏,徐宁想甩开没甩开,倒也不动了,只轻哼了一声。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然后一前一后踩亮感应灯上了楼,相其言掏出钥匙开门时,忽然内心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在涌动,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和一个人一起回家了,并且这人还是她原本并不熟悉的表妹,这么向来,亲情的远近疏离也充满变动和玄妙。
第55章 男女之间的感情,说白了,就是没点破时装傻就好,点破了坦诚以待就行
相其言这一晚上很多梦,并且所梦到的一切都和前一晚所发生的一切有关。
她梦见许自豪和蒋葆儿成功领了证,但不想被追来的蒋父打断了胳膊和腿。
她还梦见徐宁考上了大学,她则带着徐宁去给大舅上坟,抹着眼泪把录取通知书烧了过去。
最后将醒前的梦则和赵西南有关,梦里,她穿着一身火红艳丽的红色玫瑰真丝吊带裙,手抱一捧妖姬蓝玫瑰,用霸道的走位到达了赵西南身旁,并且还无不油腻地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问:“你是看上劳资了吧?这样,你留在成都,帮我照顾好我妈老汉,我嘛,保证不得亏待你。”
这断断续续的每个梦都过于戏剧,最后一个更充满羞耻感,以至于相其言醒来后在床上枯躺了好一阵,直到脚指头痒得厉害她才不得已的坐起身查看。
昨夜回来晚,她忘记插蚊香液了,蚊子也非常会挑地方,在她右脚大拇指留下深情一吻,但相其言又觉得,这也可能是她在梦里尴尬抠地抠出来的。
而‘尴尬夜之梦’的男主很快便又在现实里降临,相其言已然忘记今天赵西南会过来开会并和她一起去现场勘查的事,所以在会议室里看见他后,只错觉自己仍在梦里。
赵西南今天起得格外早,为的就是早些见到相其言,好确认下昨天她的礼貌疏远是否只是他的错觉,不过相其言却是踩着点姗姗来迟。
当着林栗、陈若愚、何大志的面,赵西南没表现得太热情,只假装有意又无意的抛了个眼神过去,当作是打招呼,可这眼神则也没挑准时机,被相其言完美错过。
“这桌上哪来这么多柚子?”相其言的注意力全在会议室桌上堆成堆的柚子上,七月并不是柚子丰收的时节,有的大概都是泰国运来的宝石柚,一颗就要大几十,她想象不出有谁会买来这么多放在公司供大家分享。
“严亮给的,说是下单时填错了数额,一人消化不了,就拿来给大家一起吃。”林栗回答。
“是吗?那也是……”相其言撇撇嘴,不置可否,“多的有点离谱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柚子其实是严亮来不及向区歌送去的真心,从他们姐弟三人被从派出所保释出来起便积压在严亮家中的冰箱里,严亮本想一人慢慢消化,奈何库存实在巨大,他也只能拿来‘献礼’。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嘴。”林栗听了,不满地小声说。
相其言愈发能从林栗对她的不满中觉察出些别的东西来,那是出于对严亮的维护,只是不知严亮本人是否知晓,以及严亮,他对‘欧阳欣怡’又是什么态度?她本已做好准备,想若严亮过来询问,她便帮他们约见面,但也只是约见面,不过现实却是,自派出所一面后,她和严亮甚至很少打照面。
这些个关系,没一个好处的。相其言心里叹气,想逃离成都的心情再次主导了情绪。
*
赵西南这个会议开的很糟心,全程都止不住的去看相其言的脸色,可这女人,公事公办到过于板正,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赵西南总觉得相其言在能够与他有眼神交流时,都忽然地调整了方向,变得眼高于顶起来。
中途,赵西南喉头发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相其言也终于拿正眼看他,问:“你有别的意见补充吗?”
“没……”可真等和相其言对上后,赵西南又偃旗息鼓了,“了。”
相其言其实完全不如看上去那般自若,倒不是因为她真的对赵西南可能喜欢她这件事有负担,男女之间的感情,说白了,就是没点破时装傻就好,点破了坦诚以待就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她眼下之所以闪躲,实在是因为昨晚的梦过于羞耻,更甚她在看到赵西南时,竟忍不住开始想他的屁股捏起来会否如梦里感受到的那般 Q 弹。
怎么说呢?只能说她终归只是个饮食男女啊。
会议终于结束,将赶上午饭,赵西南干脆邀大家一起午饭,然后再和相其言一起去天富做考察。
到时候,总能试探下相其言的态度吧?赵西南如是想,虽然再往深一步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毕竟他的这场单恋,大概怎样都是没有结果。
过了一夜,相其言已没那么多矫情了,她无心在成都发展浪漫爱情,更何况对方也无什么进一步的表示,所以她只要做好跟他的工作对接,减少在生活上的牵扯即可。
只不过……相其言又看了一眼赵西南,感觉有点可惜,他今天穿的休闲装,如果是西裤,那应该能更清楚的看见他臀部的轮廓。
赵西南并不知晓相其言对他那另类的‘心猿意马’,只假装若无其事的问她中午想吃些什么。
“都行,简单点就好。”相其言说着,没再回避赵西南的目光,算是恢复了坦然。
“那就去吃附近的那家蒸菜吧。”林栗则故意忽略相其言的意见,选了家颇为火热的餐馆,还说:“我想吃它家的粉蒸排骨和粉蒸牛肉很久了。”
“也行。”相其言想了下,觉得时间也该够用,没做异议。
五人于是鱼贯走出会议室,好巧不巧,和同样刚开完会的严亮撞上,赵西南于是顺便拉他一起,但严亮一见相其言就条件反射性的想逃,就似他还在逃避欧阳欣怡并不是欧阳欣怡这件事一般。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
严亮抬脚就要溜,却被眼疾手快的相其言拽住,“再忙也得吃饭啊,刚好我还有件工作上的事要和你对下。”
相其言是故意的,一来幼稚的想看林栗的反应,好再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想,二来则是出于工作,她和严亮毕竟是半个上下级,总不能一直这么别扭下去。
严亮被相其言当着大家的面拽住,没了撤退可能,只能半推半就的加入,而途中他好几次想要和赵西南走一起,却都被相其言拦下了。
“严总监,你这样总躲开我,我们还怎么正常工作?”相其言直捣黄龙。
严亮则装蒜,“我有吗?没有啊,最近是真忙。”
“别装了,赵西南什么都跟我说了。”相其言又直亮底牌。
这下,严亮只有语塞了,他皱眉苦思了几秒,最后终于放弃抵抗,道:“好嘛,怪我太拧巴了,主要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聊欧阳欣怡……就是区歌的事。”
“那就不聊啊,而且你愿意聊我也不愿意多说,你们之间的事,全在你们本人。”
相其言的过分坦诚反倒让严亮无所适从了,他以为她要么会劝他别打扰欧阳欣怡的生活,要么会鼓励他去跟区歌见一面。
“是这么个道理,我顾虑可能还是有点多,想着她都结婚了,又有孩子了,可能并不愿意……”
“她没有啊。”
严亮在找补着,相其言又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嘴太快。
“没什么?”严亮眼睛亮了亮。
相其言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掌,她是真不想过多地参与到区歌和严亮的这件事里,沉闷半秒,她支吾道:“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能说的我都跟赵西南讲了,他没跟你说吗?”
*
有些午饭,吃着吃着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林栗因为不满相其言和严亮走得过近,坐上桌后便故意把碗筷碰得清脆响亮。
严亮隐约从相其言的话里捕捉到了些什么,再看赵西南时,眼里直冒火,只不过碍于桌上一堆人,他只能通过面对面发送微信的方式,进行诘问。
严亮:【格劳资,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跟我说?】
赵西南:【有吗?】
严亮:【劳资再给你一次机会。】
赵西南:【大概有吧,但还是得看你表现,上次的事你还一直没跟我正式道歉,我还在等。】
严亮:【爬,你搞威胁这一套,先掂量下个人经不经得起威胁。】
……
话说到此,赵西南略有不安了,他思量了片刻后,终于回,【行吧,我说,你那个欧阳欣怡一早就离婚了,她是单身状态。】
严亮:【龟儿子你不早说?】
赵西南:【我说了你就敢去见她了?】
赵西南狠狠敲打着严亮这只纸老虎,而严亮则把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不再回复。
相其言能大概猜到两人之间为了什么而对话,却只一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假装置身事外,但坐在她身侧的林栗虽然嗅出了反常,却无法准确洞见这反常的背后是何源起,在想了又想后,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她的心头,叫她差点激动的打翻水杯。
她想,这严亮和赵西南该不会都喜欢上了相其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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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勘查工作主要是由 WE 的勘查测绘部负责,原本只需相其言在现场负责对接即可,可赵西南却坚持要参与,理由是作为第一设计人,他不能只看递呈上来的报告,还必须做到对现场的无比熟悉,才能真正的让最终的设计作品围绕人展开,同时也和整个城市做到真正的相融。
赵西南如此认真严谨且周全的工作态度,倒是让相其言省心不少,于是这个下午,她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悠闲,带着防晒口罩,防晒袖,还多此一举地打着遮阳伞站在赵西南的左侧或右侧,看他跑前跑后地参与着勘测工作。
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同时亮的晃眼的还有赵西南露出的脖颈和两条胳膊,相其言被他过分白皙的肤色吸引的挪不开眼睛,不由想,究竟是这人防晒工作做得好,还是他就是晒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