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的对象哪里就有那么容易找”相其言小声嘀咕。
“你也知道不好找,那你还不配合点!我给你说,最近我又帮你物色到一个不错的对象,是……”
“哎呀,妈,真的,你就少操点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好你个人那摊就可以了。”
“我个人那一摊不包括你哦?那我等于白生你了呗!”
徐孟夏的逻辑很强势,相其言一时哑口无言,徐孟夏又接着道:“反正你就折腾吧,陈家这事肯定没完,反正我是不会再管了,你们小辈闹出来的麻烦,你们去解决。”
相其言不知说什么了。
徐孟夏则还有更猛烈的输出,“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也有儿孙的债,你们那么了不起,最好能全部抗下。”
*
徐孟夏的预估很准确,没过几天,陈家人又再次杀了回来。
他们咨询了律师,明白了那商标如果没有背靠什么好的企业,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的价值。但他们又觉得,徐家人不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照旧认定这里面是有利可图的,只是要叫他们投资却是万万不可能的。而那律师也不想错过这个生意,建议陈家人不如就把徐宁的抚养权要过来,这样不管徐家人后续要用商标做什么,都避不开他们这一关。
这一招非常地毒辣,相其言听完陈家人的要求后,离奇愤怒,她想如果眼神能够迸射子弹,陈家人一定已经在她面前千疮百孔了。
区歌和许自豪也是惊掉下巴,没想到陈家人的下限还能有被刷低的空间。
正所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有了律师指点的陈家人再次跟相其言等人交手,已不再是简单的撒泼耍赖,他们在说完诉求后,也不和他们做过多纠缠。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知道你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就直接法庭上见吧。”陈小伟说起这话来十分地人模狗样。
相其言被反将一军,却没有太多空间回击,简直憋闷,她不敢轻敌,立马联系了云杉杉。
云杉杉表示,按照法律规定,未成年人的父母已经死亡的,祖父母、外祖父母是第一顺序的监护人。
“不过鉴于你妈妈跟徐宁之间的监护关系已经成立,而且徐宁已经年满八岁,所以即使陈家人上诉要拿回监护权,法庭也会充分考量徐宁的意愿的,但这一点我能想到陈家人的律师也一定能想到,你们现在要谨防,他们估计会去收集些对你们不利的证据。”
“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他们主张你妈妈他们并没有能力监护好徐宁,并提出相关证据,会对你们很不利。”
云杉杉说,相其言则不太以为然,“我妈妈他们再本分不过了,倒是他们家更站不住脚吧。”
第96章 你们出了问题从来不会想着怎么去解决问题,只会先顾着发泄情绪
站不住脚的陈家人很快便给相其言上了一课,叫做——叫你不信邪。
他们在表达了要争取回徐宁监护权的第二天,便在徐孟夏的小区里拉起了横幅,红色横幅上缀着扎眼的白色字句——【黑心徐家人,还我乖乖外孙女】。
而陈母则像刚接受完老年话剧团的培训一般,不再只会坐地叫骂那一套,她就委委屈屈地坐在水泥台阶上,人多时,她便抹泪哭诉,说自己的女儿是如何间接被徐家的小儿子害死,而她自己又是怎么稀里糊涂被徐家人算计失去了外孙女的监护权,人少时,她则就安静抹泪,任周围看过热闹的‘知情人’向新的看官帮她‘伸冤’。
“那个黑心的徐孟冬哦,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我女儿,那晚喝醉了还非要开车,我女儿怎么劝都不听,最后连人带车还连带着我女儿……”
“还有徐家其他人,也真的不是个东西,他们霸占了大部分财产,只给我们间要倒闭的工厂,原本我不在意,因为他们说会好好带我的乖乖外孙女,送她出国读书,我们老两口先开始考虑到我们年纪大了,年岁有限,就答应了下来,可最近才知道,他们拿着钱到处挥霍,根本没用来投资我的乖乖外孙女……”
陈母乖乖外孙女叫得很勤,叫不知情的外人听了无不动容,纷纷指责起徐家人来。
徐孟夏哪里受得了这番屈辱,下楼与他们争辩,说明明是他们当初为了多要财产才放弃要监护权的,怎么现在竟好意思过来颠倒黑白。
不想陈小伟根本不跟她在这件事情上争论,只反复问她,“我姐姐是不是被你弟弟醉驾给害死的?”
这话说到了徐孟夏的痛处上,而这一点,也是他们拼命想向徐宁隐瞒的,他们害怕徐宁对徐孟冬有怨恨,背上更重的枷锁。
所以到了最后徐孟夏只能落荒而逃,这样一来,更坐实了他们徐家人的心虚与心黑。
徐孟夏束手无策,相其言也是没了章法,恨极了自己那天为什么要来那样一出,给了陈家人这样顺杆爬的机会,许自豪更是悔恨无比,恨自己不该瞎折腾。
“我早该知道,我就是做什么什么不行的人!”他懊恼又充满担心,“这事,如果让徐宁知道可怎么好?”
相其言最初也很怕陈家人会去徐宁那里闹一番,不想却没有,这叫她更加不安,以为陈家人一定还憋着大招,于是再次求助云杉杉。
云杉杉:“他们这是为后续开庭做准备呢,闹到孩子那里难免会被说不顾孩子身心健康,只闹你们,则是在保护孩子。”
“妈的,这什么律师啊。”相其言要炸了。
云杉杉笑,“律师嘛,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当事人而战,你放心,我给你介绍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
“行吧。”
相其言想她只能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了,以及同时,她还要不断去安抚家里皇太后的情绪。
徐孟夏已经不再出门,每天在屋里发着脾气,相其言在身边时,她就指着她教训,相其言不在屋里时,她就通过语音或文字。
相其言当真有些崩溃,但还是勉强支撑起最后的理智,要跟徐孟夏沟通,她表示,“现在不是我们互相指责的时候,问题已经出现了,我们最该做的是积极的去解决问题,至于剩下的,完全可以放在后续再说。”
“哦,你们闹出这么个大麻烦事来,我还不能指责两句了?”
“可以指责,但是起码有个度吧,现在的重点明明该是如何去应对陈家人的诽谤。”
“那是你们要解决的重点,不是我,我再说一遍,事情是你们闹出来的。”
“行,我们去解决,那至少你们能缓一缓,不要在这个时候揪着我们不放行吗?”
“我们怎么揪着你们不放了,哦,你们做错事,还不让人说了?”
……
徐孟夏的话像是紧箍咒,翻来覆去就一个逻辑加几句指责,粗暴到不行,却叫人难以逃脱,几个回合下来,相其言身心俱疲,最后,她颓坐在沙发上,忽然有了心如死灰的感觉。
“妈。”她有气无力着。
徐孟夏哼一声,“别叫我妈。”
相其言:“你知道这个家,你们这些长辈,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你们出了问题从来不会想着怎么去解决问题,只会先顾着发泄情绪。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真的也是有些够了。”
她声音淡淡地,没了方才争执时的激动,徐孟夏怔了下,接着便看见相其言站了起来,走到了玄关处。
“就这样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完,至于成都,我肯定是不会留的。”
*
对付恶人,还是得粗暴些啊!相其言想,无比后悔前些天的抖机灵。
眼下她也再顾不上别的了,拉上赵西南、严亮,又让他们找了个唱清音的剧团,预备就让他们在陈家人的旁边搭个台子唱起来。
这法子过分剑走偏锋,区歌有些迟疑,相其言却是这么想的,“你跟她争辩?还是跟着她一起哭?索性大家喜欢看热闹,那就换个热闹给他们看好了。”
“行吧。”区歌仍有犹豫,却觉得有时候确实是下猛药不如下邪药。
几人于是就这么达成了共识,第二天摸着黑起来,聚集在了徐孟夏的小区广场。
赵西南很能感觉到相其言的身心俱疲,事先叫了许多个外卖,于是在清音剧团搭台子的间隙,相其言不间断地收到了小蛋糕、咖啡、巧克力等各种带甜的小物品。
相其言被塞了一手,不像是要去上战场,倒是要像去郊游。
“你行行好,不要老逗我笑。”相其言:“我等等还得扮演座山雕。”
“那我这边挑战有点严峻啊,得一下扮演好八大金刚。”赵西南仗着身高优势,直接上手捏了捏相其言的脖颈,叫她放松。
相其言想这真是个大考型选手,完全不带慌乱的,她的心稍微舒缓了些,看着赵西南的耳朵,忍不住想上手捏捏,但又怕被小区里的熟人看见给徐孟夏汇报了去。
严亮今天为撑排场,又换回了全黑的装扮,纵使天还没全亮,也坚持带着墨镜,但看着赵西南的‘过度表现’,他只觉得自己完全不够,于是一个跨步横跨到了区歌旁边,煞有其事的问:“你说我要不要去再把头发剃了?”
区歌还在想这法子的可行性,被这么突然一问,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光头会不会更有气势些?”
“嗯,你这样就挺好的。”区歌看出来了,赵西南跟严亮,就是堪比哈士奇加阿拉斯加的二傻。
*
台子搭好,只等着陈家人来。
而为防止陈家人应激,相其言和区歌躲去了角落,把赵西南跟严亮安排在了前方。
没过一会儿,陈家人果然如上班般准时到岗,并熟练地拉起了横幅,陈母、陈小伟看见一旁的小台子,不由愣住,赵西南则迅速摆上纯良无害的笑容,解释:“我们是社区请来的清音剧团,过来给小区的中老年人慰问演出。”
陈母、陈小伟都没认出赵西南跟严亮,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大概是嫌弃他们会打扰到他们的发挥。
“你们呢?是做什么啊?”严亮也上前,故意问。
陈母抹眼泪的动作已非常醇熟,“我啊,我来给我那可怜的女儿……”
“哦哦哦,听说了。”只是不待她发挥,严亮便将她打断,“没关系,你们控诉你们的,我们尽量按照你们的节奏来,不打扰你们!”
“那谢谢了!”陈小伟不知道这所谓的按照他们的节奏来是指他们一发声他们就开唱,忙表示感谢。
又过了一会儿,天大亮,小区里走动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有些先前已经看过了陈家人的喊冤,倒是对陈家人旁边新搭建起来的台子更感兴趣。
陈家人不想会受到这样的冷落,今天是他们最后一天过来‘演出’,按照律师的指点,希望能够把徐家人再次引出来,好获得一些更多对他们不利的‘视频证据’来。
眼下……
陈母眼珠转了转,哎呦了一声,竟一下撞在了旁边的树上,用了最大的声音开始哭嚎。
“今天……今天如果徐家人不出现给我个交代,我这把老骨头干脆就散在这里好了……”
这么猛?竟然直接就用以死相逼的大招?角落里,相其言已是呼吸不畅,她立马掏出了手机,要给赵西南发去‘开唱’的指令,只是还没等她将微信打开,便先注意到那人群里徐宁的身影。
她穿着宽大的灰色 T 恤加牛仔短裤,还戴着顶鸭舌帽,很刻意地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相其言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怎么了?”见相其言迟迟不按约定发出指令,区歌蹭过来好奇的问。
“徐宁来了。”相其言沉声道。
“什么?”区歌也是万分诧异,“她怎么会过来这边?”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尽力瞒着徐宁,不想到底还是没瞒住。
相其言一时有些心乱,开始不确定是否要把这局面弄得更加混乱,那边,赵西南一直没等到相其言说开唱,主动拨来了语音,问:“怎么回事啊?还唱吗?”
“再等等吧,徐宁来了。”相其言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她突然觉得他们根本没可能在陈家人这里占上风了,他们没有底线,没有顾虑,可她有,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徐宁去经历这场闹剧。
“怎么办?我们要过去把徐宁带走吗?”区歌远远地便能听见陈母恶劣的说辞,心揪成一团。
相其言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太阳已升入高空,今天是个无云的天气,光线没有阻挡地投下,可也把这世间的肮脏事照得更加无所遁形。
“去吧。”
她终于下了决心,可接着,还没等她抬脚,那边,一个黑色的身影单手插袋悠悠闲地走到了陈小伟身旁,然后顿了半秒,抬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踹倒在了地。
陈小伟全然没防备,被突然踹倒,在地上缓了好些秒才缓过劲儿来,而后,他愤怒不已,指着黑衣男子,“你……你谁啊?神经病吗?干嘛动手打人。”
黑衣男子照旧是一副闲适的模样,先不疾不徐地把墨镜摘下,而后才答:“我动的是脚。”
“什么情况?”相其言跟区歌都是懵圈,问对方,“你找来的?”
而接着,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黑衣男子一声响指,又接连窜出来好些人,他们迅速在陈家的旁边拉起了另一道横幅,一样的红底白字,一样耸人听闻的文字——【黑心小三陈家人,停止吸血】。
横幅挂好后,那些人又接连搬来了太阳伞,桌子和椅子以及一箱箱饮料。
黑衣人则在这一切布置好后,坐到了伞下,拿起喇叭,开始喊话,“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这儿准备了饮料,你们随便拿随便喝,别热到。”
“我去,这人到底谁啊?”区歌怀疑相其言,“你还准备了 plan b?”
“我有这 plan,我早把他们干翻了。”相其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位仁兄从何而来,干脆拉着区歌往人群里凑,以看得更清楚些。
同样心底打鼓的还有赵西南跟严亮,不同的是,他们的不解里还带着些慌乱。
“什么情况?这你家相其言的追求者还是区歌的追求者?”
“不应该吧?”
“应不应该这都不像是个简单的对手啊。”
不过最最慌的还是陈家人,陈母挣扎着扶树站了起来,拿手指黑衣人,“你是哪个?跑来添什么乱?还有这横幅,你在造谣!”
“造谣吗?”黑衣人笑了笑,又将喇叭举起放在嘴边,一字一句说:“陈家奶奶,你记性那么差吗?那时候天天跑到我屋头喊我妈妈让位给你女儿,怎么现在对我一点印象没有了?”
这话一出,相其言跟区歌只觉周遭的一切都被按了暂停键,而她们则被迅速传送回到十多年前的记忆里,被放置在那个跟小舅暴脾气如出一辙,整天挥舞着小胳膊要冲锋陷阵的小男孩跟前。
“徐安。”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喊出了黑衣男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