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采颜神情怪异,道:“……流前辈真是一位……奇人。”怪不得教出来的徒弟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偷的东西都在哪儿。”
流枫对钱财倒是没什么执念,只是想要替师傅证明,“在城郊东南方向过去二十里的一颗树下。”
他讨好笑道:“这位仙女姐姐,你看我都交代了,要不你把我放了吧,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就是偷点值钱的东西。”
令采颜站起身,用鞭子拍拍他的脸,“放不放你要看门主的意思,你还是好好待着吧。”
第25章 赴江湖武林大会
绥宁派令采颜将失物交给失主,但没有交出流枫,而是将他关押在地牢。
失主们欣喜万分,为了表示感谢,派人送了两千两和其他珍宝到罗刹门,引得其他门派眼红。
绥宁毫不在意,将其一半送给了忘尘,忘尘再三推脱。
他双手合十,缓缓鞠一躬,道:“无功不受禄,这件大功可是门主立的,贫僧并未帮上什么忙,又怎好收下这些?”
绥宁便不再勉强,与他在罗刹门大门处告了别。
方翊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花丛掩映中,心下感慨万千。他虽未与忘尘深交,但忘尘的气质实在让人难忘,独立天地之间,身处红尘之外,身无一物地来,再身无一物地走。
绥宁与他心意相通,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道:“忘尘大师乃天授寺的高僧,武艺精湛、盖世无双,品性更是高人一等,渊清玉絜,若是没发生当年一事,他如今该是个一腔热血的孤勇者……”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只是发出沉沉的一声叹息,千言万语化为一句“错落石上松,无为秋霜折。”
这是她对忘尘的评价,亦是忘尘一生的写照。
春分,春华竞芳,五色凌素,武林大会如期而至。
武林大会,即武林高手间的聚会,以武术决胜负,这不仅是各派弟子之间的比试,也是各派掌门人的比试。自家弟子胜出自然风光无限,若是能拉拢到武力高强的游侠,也是实力的体现。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无名之辈想借此一举成名。
各派掌门人盛装出席,绥宁也不例外。
她平常黑衣居多,今儿难得换了一身红衣,一改之前的高马尾,这次换成了半扎发。
繁重的暗红色礼服里三层外三层,袖口、下摆采用鎏金滚边,红色为底,上有金色暗纹,一半黑头用金冠束起来,另一半如瀑布般垂下,华丽又高贵。
方翊为她配上高古玉勾云纹玉环,站在几步之外细细看去,越发觉得她风神洒落,轩然霞举。
这华服上身,叫她少了几分疏狂清傲,多了几分老成持重。
绥宁拿来大裘为他披好,摸了摸他的头,道:“到了那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许离开。”
方翊点头,跟着她上了马车。
这次的马车和上次又不同了,不仅内里精致,外表也华丽,车后浩浩荡荡跟了百来人,确实很符合门主的身份。
此次武林大会在青山派举行。
二人才下车,立刻有人迎上来,是青山派掌门乔敬天,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仙风道骨。
二人行礼问好,乔敬天笑呵呵道:“绥门主,别来无恙。”
绥宁笑道:“许久不见,乔盟主愈加意气风发了。”
乔敬天摆摆手,“绥门主说笑了,老夫年过半百,哪里比得上绥门主。”
他话音一转,换上了一副担忧的面孔,殷殷关切道:“听闻前阵子绥门主遇刺,老夫登门拜访却并未见到门主,听擒月护法说,门主受伤不宜见客。不知门主伤势如何,是否抓到了贼人?”
绥宁道:“擒月也是关心则乱,小辈虽受了点伤,但也并未致命,劳盟主忧心了。 不过,这波刺客来势汹汹,目标明确,训练有素,怕是背后有人,虽是捉到了 ,只是——”
乔敬天道:“只是什么?”
绥宁见他神色正常,一副关心的模样,心道了一声老狐狸,随即眉头紧锁,神情沉重,“只是,那贼人服毒自尽了。”
乔敬天道:“那是否有眉目?”
绥宁道:“有是有,不过还不明朗。”
乔敬天叹息点头。
他将绥宁带到大堂,又寒暄几句,匆匆赶去招待别的掌门。
青山派不愧是天下第一正派,所到之处金碧辉煌,气派非凡,弟子穿着整齐,有礼有节。
方翊新奇极了,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毕竟他现在也是罗刹门的一份子,代表的是绥宁的颜面,自然不能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大堂里,绥宁与其他门主寒暄应酬,谈笑自若。
罗刹门虽被列为魔教,但表面上并未与其他门派撕破脸皮,因此必要的礼节不可废,各派掌门面上笑意和善,心里怎么想的怕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不过,他倒是知晓了绥宁为何提及其他正派时是一副不屑的模样了,他们互相追捧,把人夸上天,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方翊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氛围,愈发觉得罗刹门自在。
在一众笑意融融的面孔里,有一派与这氛围格格不入,领头人眼里的不屑毫不掩饰,有人与之攀谈,只能得到一句冷哼。
其后还有一位特别抓眼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眉目如画,一身深蓝色劲装,高马尾,银靴,腰间一柄长剑,剑体修长,虽未出鞘,却已然能让人想象到其中的雪白剑身,寒冽剑刃。与领头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他眉眼间的鄙视都快溢出来了。
方翊猜想,如此标配,此人应是崆峒派少门主、绥宁的死对头——程肆野是也,他腰间的佩剑应是大名鼎鼎的流星白羽剑,而他之前的那位,当是崆峒门掌门人、传说中的妻管严——程问道。
接下来的一幕坐实了他的猜想,绥宁与程肆野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绥宁的笑脸冷却,鼻腔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哼”,而此人则是翻了个白眼,脸撇向另一旁。
方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换,觉得自己写他们二人的话本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另有一位脸色苍白,神情沧桑的老者缓步走来,此人正是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昆仑宗宗主罗不秀。
绥宁迎上去,脸上带着关切和沉重,她高声道:“罗宗主!”并快步走向他,“罗宗主,节哀顺变。”
罗不秀向她拱手,道 :“绥门主。”
绥宁脸上难得带了点真心实意,道:“罗宗主,小辈听闻罗少宗主一事,心里倍感惋惜,却被琐事所困,不得前去吊唁,还望罗宗主见谅。”
罗不秀无力挥挥手,“斯人已逝,这些繁文缛节又有什么用呢。”
绥宁叹了口气,向他问了罗衫的安葬之处,两人就此分开。
武林大会第一天并不安排比试,安顿好各派掌门人和弟子之后,夜晚有为各派接风洗尘的宴会。
青山派弟子将绥宁一行人带到安排的居所,行礼之后退下了。
“走吧,”绥宁率先进屋,“去看看。”
方翊紧随其后。
绥宁的屋子宽敞、敞亮,是个不错的住所。
方翊的屋子在隔壁,不过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就共床而眠,看来是用不上了。
绥宁坐入倚中,随手拿起一只瓷杯把玩,道:“今晚是和我一起还是待在这里?”
方翊想了想,道:"我想和你一起。”
绥宁道:“行。”
夜晚,她言出必行,带着方翊去了。
还是中午的大堂,二人到来时已有不少人入座。
管弦丝竹,曲荡人心,彩袖飘飘。
绥宁带着他来到指定的位置,桌上已排好瓜果酒食,等人享用。
第26章 花有清香月有阴
方翊自觉站在她身后,却被一把拉了过来,同她一起坐下。
方翊偷偷瞄着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小声道:“这不好吧,要不,我还是站你身后?”
绥宁揽住他的腰不让他动,语气不容拒绝:“没什么不好,就坐这。"
手下的腰肢细若杨柳,似乎两只手就能握住,每天吃那么多,也不知道吃到哪去了。绥宁手在他腰侧摩挲,不时捏捏,扰的方翊扭腰乱动,“别、别,你别弄我腰啊。”
绥宁莫名觉得口渴,她喝了口茶,道:“我不弄了。”
她是不弄了,却大胆地掰过方翊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若说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还经常脸红,经不起逗,如今长时间浸淫在擒月的浪言浪语中,人变得流氓许多,有人没人都要亲他一口,捏一捏他的屁股。
方翊小小瞪她一眼,却离她坐得近了些。
不消多时,人差不多来齐了,只剩一张桌子空着,方翊猜想应该是崆峒门。
果然,宴会开始后,程问道才姗姗来迟,他向乔敬天行一礼,施施然坐入位子中。
乔敬天未置一词,仍然笑呵呵,确实有盟主的宽容大度之气。
他作为东道主早早来到大堂招待客人,说完祝酒词,双手一拍,即有一群穿着飘逸的女子转出来跳舞,花瓣从天而落,像仙子降世,美妙不可方物。
轻歌曼舞,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方翊乖乖坐在绥宁身边,接受她的投喂。
掌门人们不时过来向绥宁敬酒,她居然还能抽时间一会儿给他塞个菠萝果、含桃,一会儿又给他喂口点心饭菜,看的各派掌门人呆若木鸡。
她菜没吃几口,全喂给方翊了。
方翊腮帮子鼓鼓,说不了话,就睁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绥宁。
绥宁看懂了,是让她不要喂了,他吃饱了。
她放下筷子,拿了杯酒给方翊。
“尝尝,味道不错。”
方翊接过,将嘴里的艰难咽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确实不错,味道甘甜,还有果味,唇齿留香,他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绥宁提醒道:“慢点喝,这酒后劲大。”
后面她忙起来,也管不住他,叫他偷着喝了好几杯。
方翊自诩酒量不错,不算千杯不倒,但也能与人在酒场上较量几回,可这几杯酒下肚,他已然晕乎乎的了。
绥宁回过头来,却见他两颊红红的,眼里已有醉意,便将酒杯拿过来不许他喝,他却伸长了手臂要去抢,无奈之下,她抓住方翊的手腕困在身前不让他动弹,刚想提着他走,恰巧乔敬天来了。
乔敬天端着酒杯,惊愕地瞧着眼前这一幕,“绥门主,你这……”
绥宁笑道:“家事,家事,叨扰乔盟主了,我先行告退。”
语罢,也不管别人什么眼神,抱着方翊离开了。
醉酒的方翊与往日安静的模样有点不同,他还是不吵不闹,但总喜欢动来动去,甚至大胆地往绥宁脖子上凑,啃啃舔舔,跟个小狗似的。
绥宁忍着燥热飞快将他带回房间。
她将方翊小心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走出门正想叫人端杯醒酒汤来,却被方翊从身后抱住了,他比绥宁矮一些,细细密密的吻全映在她后颈上。
“绥宁……绥宁……”
方翊胡乱地亲她,一边亲一边小声喊,声音断断续续,好像含着蜜一般甜,呼吸滚烫带着酒香喷洒在她颈侧,熏得绥宁也有些醉了。她掰开方翊的手,转身看他,一双眼睛本来就大,此刻雾色朦胧,微微眯着看绥宁,好像勾引似的。
绥宁不是柳下惠,这番景色就算不举也能举旗敬礼,更别说她是个正常人,她再也忍不住,狠狠吻上去。
欲望在酒精的加持下无限放大,愈演愈烈,呼吸交缠,唇舌缠绵共舞,你追我赶,水声在黑夜里越发清晰。毫无技巧可言的吻,反而更加热烈凶猛,逼得人丢盔卸甲。
“绥……”方翊脸涨的通红,缺氧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躲避,双手挡在胸前阻挡绥宁的进攻,却被她抓着两只手腕困在身后,另一只手将他的头狠狠压向自己。
绥宁百忙之中还记得关门,方翊是什么也不知道了,被迫仰头接受她攻城略地般的吻,被勾着腰跌跌撞撞倒在床上。
意乱情迷之间,方翊手忙脚乱扒掉了自己的衣服往她身上蹭。
绥宁手一路向下,正要突破那处,头脑猛然清醒,手上的动作停止,她将方翊按在床上,双目泛红,在黑夜像一头虎视眈眈的凶兽紧紧盯着方翊。
她凑到方翊耳边轻声道:“容川,我想好了。”
方翊的脑子此时糊成一片,哪里还能思考,“什么……想好什么了?”
绥宁道:“我要你,你肯不肯?”
方翊头脑发热,身上滚烫,伸手揽住她的脖子,热切道:“好、好、我肯的,你想要什么都给,我的人也给你……”
绥宁呼吸剧烈,心中的野兽迫切想要冲出牢笼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她将方翊的衣服穿好塞进被子里,整理好衣装,想出去叫碗醒酒汤,被方翊拉住袖子。
方翊的脑袋被酒精侵占,眉毛一皱堪堪凑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道:“为什么?”
绥宁摸摸他的头,声音隐忍,“这里没有东西,你会受伤的,回去再做,乖。”
方翊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点头。
没了激情,困意渐渐占了上风,绥宁喂他喝下醒酒汤,哄着他洗漱好,抱着一起睡下了。
又是一晚不眠之夜。
第27章 武林大会进行时
翌日,方翊醒来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昨日他好像喝醉了,但是关于喝醉之后的事他没有一点印象。
他问绥宁:“我昨日没做什么吧?”
绥宁道:“没什么。你还记得你欠我一样东西吗?”
方翊知道她说的是红包的事,道:“记得,你想好要什么了?”
绥宁道:“昨晚你就答应我了。”
方翊“啊”了一声,“我不记得了,我答应什么了?”
绥宁挑眉道:“先别管答应什么了,反正你已经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方翊道:“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要?”
绥宁道:“武林大会结束,回罗刹门的那天。”
方翊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他在照镜子时还是发现了端倪。
“绥宁,”他拉开衣领努力从黄铜镜里看,“我脖子上是不是有很多红点。”
绥宁咳了一声,含糊道:“好像是有。”
实际上不止脖子,后背也有,满是艳丽的红。
他看了看绥宁的脖子,也有很多红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只道:“青山派的蚊虫好多。幸好我带了药膏,我给你擦点?”
绥宁满心污浊,根本不好意思看他清澈的目光,道:“不用了,我没事,我给你擦点就行了。”
“好吧。”方翊将脖子露出来凑到她面前。
绥宁喉头上下滚动,拿起药膏细细抹在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