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后和狗皇帝互换体感——枭药【完结】
时间:2023-07-03 14:43:38

  去厄不知道苏允棠是腕力是来越弱,只当小姐是为了好收拾特意留手,并不多想。
  苏允棠打小就被父亲带着跑马行猎,连带身边的侍女也多少有些拔毛炙肉的本事,拿着了食材回到殿内放到一旁,就去查看茶炉上用来拔毛的热水有没有炊成。
  如今自是没人烧地龙了,空荡荡的椒房殿就显得格外冰凉,两人便将厚实的衣裳被褥全都搬到了最里的寝殿内间,留下的炭薪也不够小厨房的灶台烧几回的,索性也一并搬了过来,只用茶炉火盆温饭热水,吃住起居都在屋里,轻易不出去受冻。
  去厄这两日已经试过了,屋子不大,守着茶炉的热度也能凑合取暖,就是夜里还是冷,冻得手脚打颤,偏偏怕中了炭气也不敢紧闭门窗,只能自个忍着。
  因此苏允棠这会儿也在茶炉旁瞧着,闲来无事,便想动手帮忙。
  去厄不肯让她沾手,只是摇头:“腌臜的很,小姐快别碰这个,要不您帮我在筐子里看看,盛水的木瓢是不是在里头?”
  “好。”
  屋子里没地方好好归置,各种零散杂物全都装在筐里摆在椒墙底下,苏允棠蹲在筐前,略耗费了些功夫找到了木瓢,拿着起身刚走了两步,眼前就忽的一黑,直直的朝着去厄倒了下去!
  去厄吓了一跳,好在离得不远,便是脑子还未回神,双臂也下意识接住了人。
  晕倒的人,身子是硬的,要比寻常搀扶时重得多。
  但此刻让去厄手软的却不是臂上的分量,她年岁小,性子又跳脱,跟了苏允棠后还没独自主过事,看着怀中双眼紧闭,浑身僵直的小姐,一瞬间空白一片,只是惶然无措,连该如何处置都凝不出心神思量。
  好在下一刻,苏允棠就没事人似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这情况还很是奇怪的问她:“去厄?你这是干什么?”
  去厄只觉自个的心尖都被拎出去转了一圈,双膝发软,话里都带了哭腔:“还问我怎么回事?你方才晕倒了,就这么直挺挺的倒过来,吓死我了!”
  苏允棠愣了一下,起身疑惑:“晕倒了?方才眼前是有些发黑……可能是蹲的时候长了,好了我没事,别哭别哭。”
  “我没哭……”
  去厄不好意思的抹抹眼睛,扭着头扶人起来,用力时无意触碰到苏允棠手心,才又猛地一惊:“小姐,你的手怎的这么凉!”
  “很凉吗?也还好罢。”苏允棠不以为意。
  去厄将她另一手也一并握住,竟忍不住一颤:“什么还好,冰得都扎手了,您试试我的,没感觉吗?”
  苏允棠微微凝眉,欲言又止。
  她的确没有感觉,和那日去厄按她的膝盖时一般,非但没有感觉到热凉的差别,甚至在没有亲眼看到对方的动作前,都没有感觉到去厄抓了她的手。
  仿佛去厄的触碰不是由肌肤察觉之后传给脑子,而是等得她眼睛看到之后双手被握住之后,脑子才忽的惊醒,匆匆给了她一层浅薄的幻象。
  但要说彻底没了触觉也不尽然,她身上仍旧会有一些奇怪的错觉,比如大清早里缩在被子里梦见自己在大步快走,起势打拳,醒过来之后竟当真会有筋骨舒展之后的畅快,比如只是坐着巴掌大的小木杌两手空空,屁股却好像坐了极宽敞的一片,手指里还忽的发硌,有些像是抓了笔杆玉石那种硬物……
  这些莫名的错觉细微又频碎,若有若无,不难受,那就那种说起来其实没什么事,却又哪哪都不太对劲,总归叫人不太痛快。
  这三日里,她不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状,只是圈禁之中不比从前,说出来也只是平白叫去厄担忧,这才从未提过。
  之前是苏允棠的精神一直很好,去厄才没有多留心,眼下出了晕倒的事,再细一打量,才发现自家小姐不单手冰的刺骨,脸上也是毫无血色,唇色都黯淡的吓人!
  去厄焦急又自责,一声不吭的翻出棉棱斗篷来给苏允棠系上,再把火炉点旺,搬到自家小姐身边,之后就匆匆出了门:“我去找人,要叫太医来好好给小姐看看!”
  去厄走的太快,苏允棠劝阻的话都没能出口,看着晃动的门帘,忍不住一声叹息。
  刘景天在荣喜宫外的话言犹在耳,“等她听话回来的一日”,圈禁她就是要她不忍磋磨,听话求饶的,又怎么会准她传太医来治病养身?
  果然去厄回来的很快,苏允棠原以为是吃了闭门羹,不料去厄却很高兴:“小姐!我遇到一个守门的禁卫,叫徐越,说他是苏军出身,听说您晕倒了,答应立马就把找太医的事报上去,都没收我的孝敬银子!”
  苏允棠的父亲身为威武大将军,最鼎盛时曾掌兵十万,其中有一万先登,由大将军亲自统领,都是百里挑一的亲信精锐,作战骁勇,声名赫赫,又因大将军身先士卒,冲锋在前,这先登军便又称为苏军。
  真正的先登苏军在主帅病重后,便已拆散零落各处,可苏大将军征战多年,声名赫赫,有许多跟随过大将军,感念大将军恩德的,也会自称苏军出身。
  在这深宫之后听到苏军二字,苏允棠不禁嫣然一笑,恍惚间还如在将军府般颜若芙蓉,只是面上带了几分病态,长颦减翠,面色苍白,却又远远不及从前那样明艳快活。
  看着这样的小姐,去厄的面上就满是心疼:“这起子见风使舵的小人!我方才找人,没一个肯理会的,要不是遇见徐禁卫,要不然只怕捧着银子都送不出去!只不知道能不能派来太医……”
  苏允棠不说扫兴话,只打趣她:“你这性子也知道拿银子打点了,当真不容易。”
  “您又笑话我,无灾姐姐出宫前,我也跟着学了好些年呢!”
  去厄皱皱鼻子,说着又忍不住自责:“要是无灾姐姐还在就好了,她最聪明,肯定有办法,不像我这么没用……”
  想到自幼照顾自己,处处贴心的无灾姐姐,苏允棠面上也有几分怀念,只是不欲去厄自惭,便打岔道:“我都饿了,这雀儿什么时候能好?”
  去厄闻言连忙转回炉旁,低头看见自个的手,又想起一桩事:“我手上还有那雀儿的血污呢,快叫我看看有没有沾您裙子上,若是沾上了趁早拿棉帕子浸水……”
  去厄一面说着,一面掀开斗篷查看苏允棠裙面,看到背后便是一顿,仔细瞧了瞧,这才恍然:“哎?怪不得站起来头晕呢,小姐等等,我这就去灌个汤婆子,之前吃的乌鸡丸、逐瘀汤也不知有没有剩下的,有一阵没用了,也得好好找找……”
  苏允棠听着不对:“逐瘀汤?”
  忙碌的去厄诧异扭头:“对啊,小姐不知道吗,您来月事了!”
第7章 看笑话
  ◎既怕又怕◎
  帝王寝宫,养乾殿。
  “朕身上,到底是何病症?”
  刘景天面色苍白的靠着软枕,一手按着小腹,质问榻下太医的声音虚弱又惊怒。
  陛下其实并不是暴虐性子,他爽朗大度、不拘小节,还在家乡当游侠时便颇能服众,许多年岁比他大的同伴都愿意听他派遣,岭南起事后便是天下皆知的仗义疏财、礼贤下士。
  等到前朝覆灭,新帝登基,便更是举重若轻,不露喜怒,宫人奴婢都不会无故迁怒,更莫提臣属,这样怒色已经很是少见。
  可殿内一众太医们却没一个奇怪的,反而一个个都颇为体谅。
  陛下这两天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先是患了腿疾,双膝刺疼不已,还没寻出是什么毛病呢,今早又开始头晕无力、双臂酸乏,心烦意乱,等到了晌午时越发开始腰酸腹痛、下坠如搅!
  堂堂七尺昂扬男儿,硬是叫这浑身的不痛快折磨的面色苍白,冷汗潸潸,躺在床榻一动都不能动,任谁态度都不会太好。
  可太医们再是体谅,有心为上解忧,摸出的脉象都是强健有力,检查过膝盖腰腹也是结实健康,没病就是没病!
  分明没病的人,却非说自个身上难受,难受的地方还越来越多,但凡瞧的是个常人,太医就敢说是中邪癔症,先捆起来扎个几针试试,若还不成,就该劝患者去找鬼神,求神佛了。
  可他们要治的偏偏却是开国皇帝,九五至尊——
  谁敢说皇帝癔症了?
  殿下立着的原本都是多年的杏林圣手,可此刻面对帝王的震怒质问,却都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半晌,还是为首林医正只得上前开了口:“陛下这等异症,世之罕见,臣等无能,亦是第一次听闻。”
  话不能乱说,又不能不说,只能说自个没本事、不知道。
  刘景天的额角都已疼出了一身冷汗,身上也是一片黏腻的不爽快,浑身上下简直没一处是不难受的,饶是他这样耐得住的性子,此刻都快按捺不住满心的躁郁之气,恨不得将这群废物统统处置了,另选贤能。
  好在刘景天多年历练,素来有泰然之能,暗自沉一口气便也控制了这无端的冲动,只是声音显得有些阴沉:“可有缓解之法?”
  他甚至都没说治愈,只问了缓解。
  这样的问话,也让林医正再不敢说自己无能,只撑出德高望重的姿态,谨慎低头:“臣这就与几位同僚斟酌药方。”
  说是斟酌,其实众太医心里也知道,这种情形,查不出病因,他们能开的也就是些无功无过的太平方,只求陛下先天壮健,龙气庇佑,过两日能够自个缓解最好。
  刘景天强忍着不适颔首垂眉,正要叫人退下,一旁李江海便禀报道:“陛下,小林太医求见。”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都有些疑惑,小林太医本名林芝年,正是林医正的幼子,前年也进了太医署,为了与他父亲分辨,便只称为小林太医。
  此次陛下病的急,病情又蹊跷难辨,眼前的太医的确有不少都是在家中休沐,就被匆匆召进宫来的,可是不说小林太医与林医正同住一处,要来也该一起,更要紧的……是小林太医这两年,可是专给皇后娘娘请脉调理的,皇后娘娘才刚刚被禁,太医署怎么着也不该召他啊!
  刘景天停了一瞬,却似是想到了什么,径直开口:“宣。”
  十几息功夫后,殿内便又进来一个眉目端正,神色恭谨的素衣少年行礼问安。
  “叩见陛下。”
  比起殿内一众德高望重的太医们,还未加冠的林芝年显得过分年轻,跪着榻前的模样,如一颗刚刚头出头的挺秀新竹。
  刘景天神色淡淡:“你来求见朕,所为何事?”
  林芝年眉目低垂,声音清越:“臣今早闻报,皇后于禁中昏迷,中宫的平安脉,一向是微臣之职,有始有卒,方是为医为下之道,故来求陛下准臣入永乐宫,为皇后娘娘诊脉。”
  这话一出,殿内便忽的沉寂,帝王原本就在强子忍耐的面色也瞬间更冷几分。
  皇后已然被圈了三日,消息自然也早已传了出去,皇后出自苏家,与陛下结发夫妻,猝然被圈,朝野皆惊。
  可今时不同往日,陛下登极称帝,积威日盛,苏大将军又已然病逝,此消彼长,除了外头几个冲动莽夫,谁敢为了苏皇后冒头出声?连太常署与礼部都各自寻借口封印装死,提早半个月回家过年去了。
  旁人躲还来不及的事,小林太医还这样往前凑,年纪轻轻的,这是不要自个前途了不成?
  林医正更是满心担忧,忙以目光制止幼子,低头求肯:“陛下恕罪,臣这儿子年幼不知事……”
  “林医正此言差矣。”
  可话未说完,刘景天却忽的打断了林医正的请罪,他桃花眸眯起,似笑非笑:“尽忠职守,哪里有罪?爱卿有这样的好儿子,该高兴才是,你既有忠仁之心,朕自然答应。”
  林医正不料帝王竟又如此心胸,惭愧又动容,正欲为自己的轻率请罪,刘景天便已摆了摆手:“皇后病倒,朕亦是忧心,原是想叫你父亲晚些走一趟,你既来了,也好,朕这就下一道手谕,你拿着去。”
  这话还当真不是胡说卖好,刘景天昨晚就收到了永乐宫的禀报,也知道皇后只是昏迷一瞬,现在早已醒来,该是并无大碍。
  若没有这个林芝年横插一刚,他原本是想过两日便派林医正去好好瞧瞧,至于现在……
  刘景天轻敲椅背,剑戟森森。
  林芝年不知天子心思,只是连忙下拜谢恩,自退下等着领谕。
  一刻钟后,养乾殿的廊庑下,匆匆赶出来的林医正叫住得了谕旨的儿子:“芝年!”
  林芝年闻讯转身,举手下拜:“父亲。”
  林医正眼底透着慈色,语气却郑重严厉:“你胆子也太大了,为父不许你来,你就来私自求见?”
  林芝年规矩低头,举止恭敬,可就是不吭一声。
  林医正见状更是忧心气恨,拉着他向前几步,在空旷之处压低了声音:“娘娘曾救过你,于你我父子都有恩,皇后患难,你当为父便不忧心?可人贵自知,你我又算哪个牌面上的人?陛下不怪罪你已是仁德之君了,插手帝后龃龉?你自个也瞧见了谕旨了,现下如何?”
  林芝年初入太医署时,恰逢南康公主长公主的次子腹泻不安,邀了他过府诊治,林芝年少不经事,见幼儿受不了药汁苦口次次服药都大哭不止,便在长公主的要求下改了同僚的温补药方,换了立时见效的重药,只是用过此方后,半个月内都需小心饮食,清淡温养,否则脾胃失调反会下泄的更厉害。
  长公主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却不忍小儿哭求,私下喂了一碗肉糜粥,果然当夜便腹泻不止,险些不治,长公主刁横,不怪自己,反骂林芝年庸医误人,要将他逐出太医署,再不许行医。
  还是苏允棠听闻此事后,拦下长公主,将林芝年保了下来,又怕他被排挤,亲自点了他专为永乐宫请平安脉,直到如今。
  最后一句话,让林芝年面带失落,可他咬了咬下唇之后,仍是轻声坚定道:“娘娘于我有援手之义,庇护之恩,父亲从小教我礼义廉耻,若连知恩图报四字都忘了,人都不是了,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医者?”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看着幼子初露棱角的稚气面庞,再想想儿子无辜获罪时,皇后娘娘的仗义执言。
  林医正终究也只能叹一口气:“你!罢了……为娘娘请脉仔细些,早去早回。”
  “是。”
  林芝年再拜一次,转身而去。
  ———
  永乐宫内,去厄为苏允棠熬着姜茶饮子,一面扇火一面庆幸:“还好小姐这次月事不难受了,要不然圈在这冷宫里,换洗都不方便,才是难熬呢!”
  祭天大典上的冰锥拜垫不光伤了苏允棠的膝盖,寒气入体,加上体虚不畅,还又给她添了个月事不调的毛病,再不像姑娘时月月准时不说,且每次月信时,都是腰酸腹疼,浑身冷汗,难受床榻都下不来,无异于一场煎熬。
  如昨日一般,还能毫无感觉的酣然安睡一整晚,当真算是菩萨保佑。
  苏允棠依在床头,身上盖了三条棉被,虽然这次不疼,手下也是习惯性的捂在小腹,闻言忍不住抱怨:“是啊,这次当真没事,你也不必给我捂这么厚,实在热得很,我觉着这身上都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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