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余烬——峨盐【完结】
时间:2023-07-03 17:15:02

  余津津在三楼的走廊,背后是楼梯的栏杆。
  一种随时被两人之外的人发现的置露,让她心生不安,眼神求救边柏青。
  边柏青嘴角泛着无比的得意,垂下眼神,盯着她的求救。
  隔岸观火。
  甚至,火上浇油——
  他故意往前。
  坏到骨子里,边柏青低声戏谑:
  “你在呜呜咽咽的说些什么?我听不清,你大点声。”
  变本加厉的装聋作哑:
  “还是听不见,那——我,靠近一点。”
  几秒后,边柏青后悔。
  ——余津津口误,差点咬死他。
  她抱着他的小腿,才能不匍匐到地上,像条岸边搁浅许久的鱼,重回水里,猛烈吸氧。
  边柏青忍着剧痛,弯腰,提起余津津。
  她双脚腾空,脑袋漂浮,随他进了浴室。
  脑袋因为缺氧,还没从一个场景里回神,又到了新的场景。
  余津津愣了愣神,才发现被他摆布,自己的双手抓着空浴缸的缸沿。
  瞻前,无法顾后。
  想起那次去马场,他非要她跟着骑马。
  毫无防备,扬鞭策马。
  空的浴缸,像茫茫的山谷,荡着余津津的回音。
  她从一拨又一拨的回音里,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得意笑声。
  于是,她使劲憋声。
  边柏青的办法很多。
  他把她的头发绕了几圈在腕上,往上一提,或者往后一拽。
  总是毫无防备下。
  余津津的细颈子被弯成一道向后的白色弧线。
  这次的声音,响在边柏青凑低过来的耳边。
  他这样的表情,不太常见。
  完全坏的笑,肆意妄为的得意,脱缰所有社会身份的松弛。
  这一刻,他只是个男人,她只是个女人。
  只有最原始。
  因为疙疙瘩瘩的置气,两人不是没有近密的接触,但很久没有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余津津想吻边柏青。
  他躲了。
  拿她的头发,绕在她的脖子上,像海藻卷在了礁石上。
  动态中的他的吻,便成了扑落的浪花,有时落在礁石上,有时落在海藻上。
  不直直吻,有种隔靴搔痒的恶劣!
  他就是会如此多的方式,折磨人。
  于是,她心中生出一种类似于永远的期待,像是乞求:
  求你。
  求求你。
  “还命令我吗?”
  边柏青得意问。
  挑衅,是种深刻的互动。
  她挑衅,他必然回复。
  这种事,他一定要占上风。
  余津津摇头。
  他便装不懂。
  全然停下。
  余津津迷醉的双眼生出一种失落的怅惘,回头望边柏青。
  边柏青装作一脸的无辜:
  “是你摇头,means no.我尊重你。”
  余津津嗫嚅:
  “我不是……停止的意思。”
  边柏青缓缓凑嘴到余津津耳边:
  “那你什么意思?”
  不知为什么,她脑子里完全宕机掉西语,fxxk、shag这种暴烈的词汇,想不起来了。
  只剩一种东方的、含蓄的,犹垂长发半遮面的,无法启齿的。
  这个常不耐烦的男人,在折磨人上,有百般的耐烦。
  边柏青伸手指,别过余津津耳后的头发。
  她小巧的耳朵露出来。
  氤氲的气氛,不适宜长久的沉默,会断掉其中的缠绵感。
  边柏青凑到余津津耳边,把一字一句喷出热息:
  “那你还给我一句话,我就继续。”
  余津津抬着迷蒙的眸子,望着嘴角牵着坏的边柏青。
  “什么?”
  “我曾说做你的玩物,现在,你说给我听。说。”
  边柏青命令。
  他就是要践踏、破坏她的羞耻心。
  余津津还没还完他曾经的情话,边柏青就冷不丁破门而入。
  他也不真的要什么还一句话,也没那个耐心,无非就是喜欢她屈服于自己的姿态。
  ······
  躺在空的浴缸里,边柏青搂着余津津,他摸到水龙,开始放水。
  按摩浴缸不小,余津津之前在这洗澡,能打个旋,可以在里面游两下。
  可边柏青的长身一占,存在感强烈,余津津只好趴在他身上。
  水放满,余津津甚至有点漂浮,只好紧勾着边柏青的脖子。
  度过激烈的他,对她变得温柔,笑呵呵拉她到怀里。
  望着他脸上的溺爱,她忽然生出一种空前的嫉妒,嫉妒他曾对别人也有过这样。
  ——也许之前也有,为了展现大度,憋攒着呢。
  余津津有点没好气,质问:
  “你和赵畜畜谈了多久?怎么认识的?”
  边柏青开了按摩,舒适躺着,不愿回忆。
  回忆,对每天有八百件具体事由需要处理的人,如果不是为了精进,是件毫无意义的事。
  情绪反刍,是留给没事干的人的。
  边柏青打个哈欠:
  “好好的时光,聊别人做什么。谁知道她。”
  切!
  用一种轻飘飘的“谁知道”,企图消解他和赵畜畜至今的还有联系!
  余津津拍了下边柏青救她时砸伤过的胳膊,翻身起来:
  “你不是还喝过她亲自炖的蹄子汤吗?吃什么补什么,吃了她的蹄子,你蹄子不就好了吗?”
  边柏青倦倦的笑了,笑了又笑,胳膊出水,捏了捏余津津不饶人的嘴角。
  “傻不傻。那我给你讲一次,不许再问我第二次。我没有留恋在过去的习惯。人是要往前看的。”
  他索□□代了过往恋爱史。
  他“采访”她,她回访,在他眼里,也算情侣间的坦诚相待,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和赵楚楚,是在边柏青北京读大学时。
  在北京,有许多高奢的展和宴会,沈青渊忙不过来,就叫他代为参加,他替他妈买下需要的款式。
  一天,他从万国体育练完击剑,匆匆赶往某品牌的秀。
  挤在后面的人,看对面的头排,特别清晰。
  运动后洗过澡,头发没干,配上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周围精致粉饰、绷着仪态的人不搭。
  独树一帜。
  一众小演员相互问,那个年轻的帅哥是谁。
  赵楚楚也年轻,太需要任何机会,绝对不会放过结交公子哥的机会。
  主动钻到前面,要了他的微信。
  年轻的边柏青,看来要微信的,是个漂亮女孩,顿了顿,通过了。
  赵楚楚发现非京圈的边柏青,在人大旁,居然有自己的大房子。
  但他从不说具体的位置。
  赵楚楚只知道,每次开完房,边柏青都会回到自己房子,不同她过夜。
  他总也没有邀请她去过。
  只要她不主动找他,他就从不主动。
  四处求戏的赵楚楚,还要分出心和时间,赶回北京温存男友,以免他很快被别人分走本就不多的注意力。
  有次,她大着胆,带着一帮小姐妹找他。
  他没课,便在宝格丽酒店请大家下午茶。
  赵楚楚觉得非常有面子的同时,也感到了悲哀——
  一众年轻而漂亮的女人堆中,边柏青甚至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女友。
  她才知道,在他眼中,漂亮女孩,差不多一样。
  自那以后,赵楚楚只得接就边柏青的课业,晃着两条长腿飞去北京提醒他,女友有美腿。
  但还好,边柏青除了上课,还有许多正事要忙,似乎没空搞些七七八八。
  赵楚楚没有资源,边柏青正需要一个空降集团的初成绩,他便组了不大不小的盘子,她有戏拍,他有钱赚。
  她把这些,当□□情。
  不是不想结婚,公子哥完全没意向。
  她敢提,他就敢分。
  就这样,若有若无的存续着,赵楚楚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关系,无非,她主动,还可以拖他借到一些高定,以至出席活动不被嘲笑寒酸。
  直至今年一开春,这丝长达几年的若有若无,直接断了。
  边柏青有了新欢。
  听说叫余津津。
  见识了,很狂。
  想象不到的,他居然可以容忍那个疯子砸他的牌桌,毁了他难得的不用应酬的下午。
  为了那个剪烂了礼服、打了经纪人的疯子,边柏青居然掉头骂赵楚楚和她的经纪人······
  ——但这些,在边柏青的眼里,或者说是记忆里,只变成:
  “我每天的午饭差不多是工作,必须得节制。猪蹄汤?给老谭了?还是给谁了?”
  “赵楚楚还行,工作还算认真吧?她的工作室有点草台班子,结账不专业。我已经不跟她合作了,影视城的业务还没摸清呢。不提影视城的工作,头疼。”
  “任何人,只要不是仇人,过路桉城,招待一下,尽尽地主之谊,这是客气。不必把接送个人当大事,而且接送有专门的车子,和我常用的,不搅合在一起。别胡思乱想了。”
  即使记得赵楚楚,边柏青对她的回忆,也几乎只是工作,还不大认可她工作室的专业度。
  余津津心底暗爽,提醒:
  “她给你炖的是排骨汤,不是猪蹄汤。是我为了骂你们两只烂蹄子,故意那么说。”
  连他也骂,边柏青不乐意,在水中拧了余津津一把,不悦:
  “疯了?刚才还我见犹怜、含羞带臊的,怎么一转头,又变烈马,欠驯!”
  我见犹怜?
  余津津得寸进尺:
  “赵畜畜都那么漂亮了,你也没想过跟她结婚?我不信!她叫起来,还蛮好听的,咿咿呀呀的。我要把她扔鱼池,你救她时,也很英勇。”
  边柏青不耐烦推开余津津:
  “跟你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不然,你别问!没有的东西,你幻想什么?不是自寻烦恼吗?丝毫不切实际!”
  他气得又戳她肩头两下:
  “你把任何人扔鱼池,在我的管辖范围内,都很不合适!”
  说起这事,他忽然记忆变得很好,索性点在她额心上,呵斥:
  “就你还当主任!我看你除了会贪污,一点谋略都没有!”
  哈?!
  贪污!
  余津津括约肌一紧。
  和舅、社长,分钱的事,边柏青又知道啦?!!
  呱!
第68章
  在水中,彼此试探了几句,余津津见边柏青朝她斜着眼睛,只是望着她,差点,她吓得就交代了。
  话到嘴边,她赌:
  他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再说了,自己拿的是最小份的“鸡汤”,大块的肉都叫社长和舅吃了,算下来,自己分到的,约等于无。
  贪得太少,等于没贪。
  那本副主任可太“冰清玉洁”了!
  余津津朝边柏青回个天使般的圣洁对视。
  跟太多次容忍过她一样,边柏青只是最后似笑非笑,问了句:
  “提个‘贪污’,你紧张什么?”
  余津津海瑞脸、圣洁眼:
  “我有什么好紧张?”
  他脸上的似笑非笑有点明显:
  “你没紧张吗?”
  “你搞笑吗,大哥,我刚走马上任才一天,我就是贪污,也得来得及!”
  她捶了下水,表刚正不阿。
  边柏青抿紧一边的嘴角,别过头,抬出水面的手掌撩起水,抹了把脸。
  余津津伸着脑袋去看他的表情,没看到,她迟疑:
  “你别着头做什么?”
  他偷笑够了,又抹了把脸,无事的表情转过来,有点思维乱码似的:
  “交代了我的过往,你的呢?”
  突然转折,这么惊人的问题,边柏青轻飘飘问出,在余津津头顶却如炸雷。
  事后?在同一个浴缸里?聊薛永泽?!
  余津津不想破坏气氛。
  ——薛永泽破坏的东西够多了,破坏了她的以前,不能连她的当下、她的未来,还继续破坏着。
  尤其是看到边柏青胸膛上掉痂的刀疤,余津津简直不忍直视。
  像是看多了,又把他刺一遍似的。不忍,不忍。
  光是这么想,她的心就痛到想剁薛永泽几刀解解恨。
  提都不敢提那个渣。
  他差点杀死她最爱的人。
  遑论聊他和自己的过往?!
  因为余津津垂着眼,不提薛永泽,在独想着什么,像不够坦诚,两人间的气氛微妙一低,有几秒的默然。
  还是边柏青撩起水,溅在她脸上,让她回了回神。
  “跟只惊弓之鸟似的。”
  一句玩笑似的话,消解了她短暂的沉默。
  余津津变得笑嘻嘻,游到边柏青怀里,靠着他。
  好在边柏青智力和情感比较成熟,即使他有情绪上的窄门,但能做到若无其事。
  但有微微的发泄,半拧半挠着她的腰,叫她在水里不停扑腾。
  他是个即使心不完全属于他,但人在他身边,他也有耐心耗下去的人。
  第二天上车,余津津看到副驾上的破帆布包,里面盛着6万块钱,铁证,在车里扔了一夜。
  怕夜长梦多,余津津把手头的钱一凑,又回边柏青的房子,开了保险箱,偷了几万,交了首付。
  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自己在边柏青眼里早就劣迹斑斑。
  还不如直接黑成一片。
  房子是现成的,前□□完钱,后脚立马给钥匙。
  置业陪着余津津逛她的新房子。
  可能在边柏青父母家住久了,看着哪里的房子都破烂、逼仄。
  余津津很难接受新房子的客厅,还没她早上洗漱的卫生间大。
  ——边柏青家,就是这么夸张。
  三楼的独立卫生间,有软床,可以坐着刷牙、躺着敷面膜,干区还有按摩区和化妆区,有音响环绕音乐。
  也难怪那次沈青渊到儿子住的房子,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虽然那套房子也有180平,两套相通360平,相当于大平层。但装修对沈青渊来说,还是简单到像毛坯。
  安置房虽小,但到底是上面写自己名字。
  只是有点······像太多努力后的结果,不尽人意才是常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