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知道,寄生于世、美梦被打断,醒着却有更多的甜蜜。
白天,边柏青抽空带沈今今去马场散心。
他似乎并不太信夜晚她的随口搪塞。
临近婚期,到处飞行旅游是不大可能了,集团的一堆事等着边柏青处理,郊区的马场已是远足。
虽是大晒天,但马场的绿化程度高,沈今今跑在树下的草地,凉爽惬意。
边柏青骑了几圈马过瘾。
他神姿飞扬,她跑着远望,知道白天的他喜欢征服。
最终,白天的沈今今没忍住,跑过去,非要边柏青辞退了余绍馨。
越说,她心中那股恼怒越盛。
边柏青牵着马绳,皱眉:
“她不在我的管辖,我把她介绍到了别人的楼盘。”
沈今今掣住马绳的下端,省得马到处嘀嗒嘀嗒踏。
“咽不下这口气,这个不争气的狼心狗肺,把我给的钱,拿去给男人买车,居然最后骂到我头上。”
边柏青脸上毫无意外。
沈今今嚷:
“你听见没有?你最初给我的那笔钱,我给了她,她就是吃了喝了,哪怕出去找了鸭,我都不会心疼!”
边柏青把食指竖在嘴上:
“嘘!多大点事儿。我早就知道。”
“什么?!”
沈今今震惊:
“你怎么会早知道?她跟你说了?这女王八,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她跟我说得着吗!他们来找我求工作机会,一个打量,几句话来回,我就知道你妹拿了你的钱,花在了不成器的男人身上。”
沈今今随着四处乱走的马,挪着碎步:
“我要报复她,让她知道惹了我的下场!”
“你弟最该收拾。”
“我没忘,但余绍馨伤我最深!”
边柏青拿鞭子捅捅沈今今,轻声提醒:
“哎,快要结婚了,别把旧仇带进家门。你有新的生活。”
“你既然能介绍她去楼盘,也能让楼盘辞了她。让她自己想办法找工作!操她的,我还要怎样才算帮她?反正她现在有‘灵魂孤独男’。”
“不。”
边柏青拒绝。
沈今今抬头,朝马背上大喊:
“你居然向着她?!”
“我认识她是谁?再见,我都认不出她。”
边柏青有遮不住的不屑:
“你今后,但凡给出去的东西,不要管多少钱,都不要回头在意。”
“我又不是心疼钱!混蛋骂的我那些话,我翻来覆去怀疑,这些年,我在她心中,和她在我心中,是截然相反的!”
“没说你心疼钱,你情绪稍微平静点,我再跟你讲话。不想因为乱七八糟的人,影响你和我的相处。去,牵着马,带它走走。”
边柏青拿鞭子怼怼沈今今的屁股。
沈今今牵着马,马驮着边柏青。
走了一圈,她抬头,发现他很惬意。
她抬起腿,踢了马一脚。
马站住了,不和沈今今一般见识。
边柏青在马背上笑,他俯下身子,拿脑袋撞了下她的脑袋:
“小笨蛋。”
“大懒蛋!”
“你啊,不吃亏。”
“亏那么好吃,你自己吃好了!”
纯属逮不住兔子,扒狗吃。
边柏青:
“我给你说点开心的。你妹的楼盘,马上要撤了。不用我找人辞退她。”
沈今今立刻瞪大眼睛,很有兴趣。
就喜欢她感兴趣的样子,他探探身子,亲了下她的额头:
“宝贝,因为她是你妹,她第一次来求我,我会给她工作机会,介绍到了一个不用她推销,而是抢购的楼盘那里。非常萝卜坑,坐着等送钱。只要她接待一个,提成够普通文员干半年的。”
他抬眉,眯眼计算了一下:
“截止到现在,她手头二十几万是有了。”
沈今今立刻不干了,甩了手中的马绳:
“我草,比我上班到现在挣得多!”
“你看,你听见她收入比你多,也有点急眼的成分。何况是她见你迈入了边家,而她没份。人有嫉妒心,很正常。但她被你妈灌输的也好,她自己总结的也好,反正是歪理,和她计较,犯不着。那家人,和你正面交道打不上,死缠烂打也是一种交往。你真计较,就是中计。”
这分析,太清新。
还可以这么理解?
边柏青朗朗笑了,拽住沈今今的胳膊,一把把她掀到马上,箍紧了她的腰:
“你有我,就算她一直这个收入,下辈子也不够你买点首饰的。”
“那女王八不惹我,说不定我送她好多首饰,傻逼!”
边柏青正色:
“什么事情都有两面。这个楼盘好挣钱,卖得快,但马上就要撤了。她急着找有钱人,也是过到了挣快钱的瘾。别看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哪怕走过同一条街道,进入不了某个圈层,不会和有钱人有交集。售楼处,是你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她,比你精。你们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我也不傻!”
不爱听不占上风的话!
边柏青搂住沈今今,下巴贴在她脸颊上:
“当然,我媳妇儿怎么会傻?冰雪聪明。”
“可我就白吃那么大的哑巴亏?不行!不是你说我报复不彻底吗?我在彻底!”
“她当初来求我,越过你,我心里也不爽。给她机会,让她捞一笔,这是看你面子赏的情分。她完全没有长远眼光,楼盘一撤,她挣惯了快钱,却没积累下真正的销售经验,把你得罪了,我可没心情再给她新工作。另一脚又踩到了别人的婚姻里,不用你报复,她自己把路走绝了。”
一缕风吹来,沈今今感到身上有点刺寒——想起余绍馨站着也能小产,大概真要生下孩子,只能是那个老男人的了。
边柏青低头,见她不说话,把她脸颊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掖在耳后,顺便帮她抹了下额头。
“晒了?下马去凉快凉快?”
踱到树下,已有人扎好了小帐篷,摆好了冷饮。
边柏青撩起帐篷帘子,让沈今今先钻进去凉快。
里面开着户外空调,非常凉爽。
沈今今吃着冷饮,吹着空调,横躺着,舒服地直哼哼:
“还是跟着大哥好,哪怕大哥有大嫂!我来插足当个小!”
边柏青拉上帘子,面带愠色:
“满口胡言!”
被沈今今挖了一勺冰淇淋堵住嘴。
马场的人找边柏青汇报,隔着帐篷:
“边总,那匹枣红病情有点恶化,两天不进饮食了,怎么办?”
边柏青皱着眉,拨开沈今今又递来的冰淇淋,和外面商量给马治病的事。
等外面人走了,沈今今问:
“马也长肿瘤?癌症?这么受罪,不能叫兽医给它打针、无痛离世吗?大热天,太受罪了。”
“你这主意倒是好,就是不可能实现。能让马无痛离世的药剂剂量,岂不是也能送走人?那么这药就肯定不可能流在市面上。”
提到马,边柏青很心疼:
“让它受最好的待遇,上点止疼,在世时能尽量舒适,就舒适些吧。”
“还不如一刀给它个痛快呢。”
边柏青默了一会儿:
“有感情,怎么下得去手。天气好点,它还少受点罪,越来越热······”
他顿住了,神往在和枣红马的回忆里似的。
她翻身,把冰淇淋堵在他唇上,过了一秒,他才张嘴。
想起夜晚边柏青对她的安慰,她趴在他肚子上,也安慰他。
但沈今今始终做不到像他那么温柔,对着他肚子敲了两下。
边柏青笑呵呵的,摸着沈今今的脑袋: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但请你下手轻一点。我和马的感情再深,不至于给它陪葬!”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休息够了,两人匆匆赶回市区,分头忙碌。
沈今今出了走过场的采访,很快就忙完了,一闲下来,那股子恼恨,又来了。
边柏青跟个麻药似的,他在身边,觉得他说的什么都有道理;
一旦离开,就觉得他那种深谋远虑的筹算,不如蹦卡拉卡来得过瘾。
尤其是姐妹之间,对对方找了个什么男人,兴趣大得很。
加上妈那张嘴,把一个将近五十的男人,说得风韵犹存,仔细一想,这老王八盖子,比妈小不了几岁!
还“那孩儿、那孩儿”叫的亲热!
离开边柏青监督的沈今今,不消停,拨了余绍良的电话。
你刺我,我刺你,多公平。
余绍良跟吃了含笑半步癫似的,走路一点、一点,往沈今今车边来。
他光着上身,衣服搭在肩膀一头,似乎有个刺身,沈今今还没看清,他已经跪在车窗下了。
“姐,你找我,是不是给我找专家动手术了?”
沈今今宽慰弟弟:
“别想了,半月板伤了,医术已没用,只有等科幻了。”
余绍良又笑又急,轻捶着车门:
“姐,我总分不清你关心我还是嘲笑我。”
“分得清钱就可以。你爹那老小子,打电话骂我,嫌我告诉你拆迁的事儿。你出卖我?”
余绍良举手指发誓:
“绝对没有!我没那么傻,我说是小卖部的儿子朝我炫耀新车来着。爸真贼,我磨着他,他还从窗子跳出去,提着鱼竿钓鱼去了。下回,我决不叫他走得轻松!”
沈今今点火:
“他说手头拿了一部分补偿了,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拿去赌了,还叫我带着他投资。开玩笑,投资有赔有挣,挣了好说,万一赔了,你年龄也到了,说结婚就结婚,不买新房了?”
“卧槽!爸还说没拿到钱,还找我拐了两百!”
沈今今张嘴就喷:
“你个傻屌!都是老子给孩子钱,你哪儿来钱给他?给了他,他也是胡造了,还不如你吃了喝了抓了牌呢!”
“我威胁他不给我拆迁款就揍他,他被抓着衣领还翻我兜,他太鬼滑了,嘟嘟囔囔就是‘给我钱’,跟个复读机似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着······三鼓捣,两鼓捣,我是去要钱,反倒让他拐了200!”
不爱听撕不起来的破事儿!
挑拨完了,沈今今转移话题:
“你要当舅了。”
余绍良睁大了眼睛,兴奋地差点站直溜了:
“姐!你也太厉害了!怀上边家孩子,和龙胎有什么区别!孩子叫我舅,以后我也是边家人!”
沈今今破灭了余绍良的美梦:
“是余绍馨怀孕了。可别指望我孩子和你们余家人有瓜葛。”
“别呀,姐,我喜欢大外甥。”
“快别做美梦了!听重点,是余绍馨要生蛋了!她找了个开新花的老树。你高升小舅子了。”
是另一个成分的舅!不是边家孩子的舅。
余绍良受了打击,缓缓蹲下来:
“我也不是给谁都当舅,我也是有要求的人。她不是天天尾巴后面拴着个小黄吗?前天我还见他俩吃麻辣烫呢。”
卧槽,更过瘾了,旧的没去,还和新的挂着。
余绍馨不声不响的,净玩大的。
姐弟俩开始各说各的——
余绍良:
“反正我也看不上小黄,没钱不说,还净刮喇余绍馨的。姐,你见过那屌孩子没?跟他妈俩腿不一边长似的,站不直,老歪着个肩膀,还抖腿,比我还不成型,叫人看了心底起火,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沈今今:
“你妈见过,说是快五十的孩子了,头发不秃不白的,戴着劳力士,干外贸的,除了有一把年纪,就是有钱。”
“五十?还他妈孩子?”
“男人至死是少年。”
余绍良心动了:
“干外贸?劳力士?年纪大点,不要紧吧。”
沈今今握着方向盘,点头:
“不要紧。要是他老婆孩子不计较的话。”
余绍良惊呆了:
“余绍馨这个蔫茄子,找的什么人?!”
“有钱人!余绍良,你老姐夫有钱!要我是个男人,我多少找那老姐夫问问,大我妹妹二十多岁,这叫欺负!这不好好赔偿妹妹,还叫男人?!”
果然,余绍良上了钩:
“姐,你知道这男的外贸公司在哪儿吗?”
沈今今一撇二干净:
“你妈知道,问她。”
余绍良面有难色:
“我和她闹翻了,上回骂了她,我就搬出来住了,很久没见她了。”
“骂骂而已,又不是打人。法律还不管骂人呢。回去叫声妈,你又是她的好大儿,卿卿我我,缠缠绵绵。”
“说的就是这个······不是她不理我,是我不想理她。她很黏缠人,我受不了!”
“有新姐夫了,你妹妹也要下龙蛋,孵出个小外甥舅舅舅叫着,快去攀亲,劳力士说不定一高兴,打赏你一块。”
听到被打赏,余绍良再次兴奋地站起来。
沈今今终于看到余绍良心口的刺身——“孝”。
生活,活到最后,有强烈的幽默感。
沈今今开着车走了,笑出二里地。
要不说赌徒盯上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出三天,劳力士被扒光了。
意外的,余绍馨,小产。
妈彻底失去了好大儿。
第93章
点化完余绍良,由着他那个智力不多的脑子发挥,跟放出一条没驯化过的狗似的,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闯什么祸回来。
两天过去,没有动静,沈今今有点急。
担心妹妹真的生下老男人的麻烦孩子,为了眼前利益,泥足一辈子;
又担心再像上回似的小产,妹妹真的不能再有小孩,而她生育意愿强烈怎么办。
有时又心硬:
余绍馨怎样都活该。
无法查到老男人的信息,沈今今陪边柏青去马场看枣红的时候,想到了神神秘秘的俩小子。
她溜进值班室,看到小子们在打牌,叫出其中一个。
小子握着牌,带上门,隔绝了对话被听见的可能:
“什么事?”
沈今今四下瞅瞅,很警惕:
“帮我查个人。”
小子摇头:
“没听老板吩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