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查。不白查,给你钱。”
小子拒绝:
“我只听老板的。”
我是老板他娘,老板娘!
沈今今指指自己,有点急:
“我!你不是见过我吗?”
“知道,老板娘。”
还知道认娘!
你小子!
沈今今撮撮手指,跟点钞机似的,表示活干了、钱大大的有:
“这就对了。我吩咐你,和边总吩咐你,一样的。”
小子不废话,掏手机,拨号。
通话外放,边柏青一副老板腔:
“什么事?”
沈今今一个愣怔。
擦,你敢告密?
小子不看沈今今,望着远处,汇报:
“老板娘叫我查人,说您吩咐的。”
边柏青那端传来马突突喘气声。
他忙着叫人收拾好,要给马打止痛,过了会儿:
“查谁?”
小子一摊手:
“我就猜老板不知道。”
挂了电话。
沈今今朝小子大叫:
“你发什么神经?告诉他做什么?不同意就拉倒呗!”
小子不计较,掖起电话:
“老板给我薪水,我只服务于他。你来命令我,我当然要让老板知道。一个表现忠诚的大好机会。”
当面被卖一刀,沈今今咽不下这口气:
“你这是什么保镖!”
小子敛起牌,终于正色,但不看沈今今的眼睛:
“我也是你的保镖,而且很专业。即使你不给我发薪水,但你有意外,我还是会冲在前面,哪怕是刀子。一刀子,只要我不死,老板很慷慨,我就能赚个退休金。要是子弹,那我得先跑了。很庆幸,基本没有这种情况。”
沈今今裂了,半天:
“你什么毛病?让你查个人,叨叨这么多!”
小子:
“这不省了今后的你不懂规矩吗,挺好的。”
边柏青给这人吃什么了?!
这个年代还有忠心耿耿?!
边柏青手抄裤袋,从值班室后面绕过来了:
“怎么了?”
小子站直,手背后:
“老板。”
沈今今告状:
“我怕你不同意掺和余绍馨的烂事,想让他查查劳力士什么路子。他给我叨叨一串,还教我守规矩!我又不叫他白辛苦!气死我了,我面子往哪儿搁。”
小子不怵:
“你是老板娘,进了豪门,应该早发现人人最不值钱的就是面子。”
他还叨叨!
撑腰的来了,沈今今一脚叉到小子面前:
“你以前话没那么多,爱答不理的,今天上什么疯病?信不信我搏击你!”
边柏青喝止她:
“行了,跟他计较什么。”
他朝小子甩下下巴:
“忙你的去。”
沈今今气得叉腰跺脚,拧眉。
小子捻开牌,准备回屋,见沈今今朝边柏青负气瞪眼,他倒回来,朝沈今今:
“要不,你殴打我一下,解解气,表现你很厉害,很老板娘。”
沈今今又不是不理解小子的工作性质与规矩,只是面子上下不来台。
一听这么说,她忍不住笑了。
小子自己走过来,沈今今瞥了眼边柏青,她挥拳出去,气他不给自己找面子。
出拳很轻。
小子踉跄倒进门里去了,躲了他俩。
——相互卖个面子。
边柏青横眼沈今今。
沈今今找回面子,嘀嗒嘀嗒站到边柏青跟前,与他平行。
去马棚,他换了靴子,裤管挽得很高,堆在靴子沿上,显得小腿笔直且长,有超过平时身高的错觉。
干练而精神。麻辣特种兵。
觉得他真好看,沈今今抱住边柏青的臂弯,挂在上面,抬脚。
边柏青叉着腰,不搭理她,一动不动,由着她自己蹦跶。
她不好意思了,他白眼相加够了,他才怨了一句:
“两秒看不住你,你就要惹点事!去,跟我去马棚摁着马,看我给它打针。”
沈今今赶忙松手,跟着去马棚。
边柏青却抻出胳膊,邀请:
“来,继续。”
沈今今背过手,看他的脸色:
“干嘛,我不惹你。你再把针打到我身上。”
“小笨蛋,来,再吊我胳膊上,我拎着你过去。”
离马棚还有几十米呢,整人吊在一只胳膊上,不算轻呢!
沈今今不敢相信他的臂力:
“行不行?你行吗?你不行吧?”
嚷的声音很大,午时马场又静,“行不行”、“你不行”的质疑,回荡在每个角落。
边柏青顿住步子,指着沈今今,脸上憋红了,哑声:
“你个小东西,早晚被你气死。给我过来!”
沈今今这才转过弯,明白自己话里的纰漏,捂嘴笑。
就不过去。
边柏青绕了几次手指,她都不过去,甚至有逃跑的趋势。
他一抬靴子,她就呜呜跑。
一个撵,一个逃。
沈今今正撒丫子欢,被边柏青箭步撵到脚后跟。
下一秒,她的双腿就蹬在了空中,被他提在手里。
边柏青提着沈今今到马棚,也不真的叫她摁马。
而是叫她坐在可视范围内的棚子外面,有遮阳,有凳子,有冷饮,叫她别中暑。
马棚天天打扫,也架不住暑气阵阵卷着畜生味到鼻子。
分不清冰淇淋是巧克力味,还是粑粑味……
沈今今咽不下手里的冰淇淋,扔了,去看打针。
几个壮劳力摁着马,边柏青熟练地配药,精准下针在马身,快速把药推进去。
也只有这时候,边柏青不厌恶异味。
平时别人身上有点体味,他会不耐烦,皱着眉心。
而他自己,更是衣服只要没有古龙水的味道,哪怕只穿了几个小时,也换掉。
弄的沈今今有时放纵花花心思的时候,也拔高了门槛:
真要有一天分手,再找一个定期洗牙、注重个人清洁的男人,好难!
她走到马棚外晾台另一端,赏景,重新舔起冰淇淋,自我感慨:
“以后不搞男,搞拉拉。女生比男的香。”
冷不丁,脑门被洗完手的边柏青戳了一手指头。
还一腿把她拐到他坐着的凳子旁,膝盖夹住她的腿,罚她站着,让她充当挖冰淇淋到嘴的小工。
边柏青挑刺:
一勺挖太多,贴到上颚不化,冰嘴;挖少了,到嘴化成水,恶心。
沈今今被调戏到哭笑不得,手里挖呀挖呀挖,心里艹呀艹呀艹……
幸好,那些通知烂事的电话,是从马场回来后接到的。
妈打了好几遍,沈今今才接。
有种不好的预感。
结局也真的不好:
余绍馨被劳力士的老婆打到小产。
余绍良失联。
妈叫沈今今去给余绍馨输血,她挂了电话,觉得自己大脑也缺血。
——余绍良没消息的这两天,是在跟踪余绍馨。
终于顺藤摸瓜到劳力士的车子,追到家里讨赔偿。
劳力士吓呆了,但一听是余绍馨的哥哥,还瘸着腿,没把他当回事。
大热天蹲点,没要到钱,余绍良可不干,赖人家客厅不走了,还吃人家冰箱冷饮。
劳力士叫余绍良滚蛋,俩人推搡起来。
劳老婆带着高考完的儿子回家,看到家里多了个男人在和老公拉拉扯扯。
她气,问:
你是谁?在我家干嘛?拉扯什么?
劳力士不敢说实话,支支吾吾。
余绍良喜欢光背,又在推搡中掉了鞋子,脚丫子上穿着天桥底下卖的10元3双的花袜子。
劳儿子看看爹妈,盯着衣衫不整的余绍良,突然自爆:
爸妈,你们分居不分家,我早就知道,你们都去追求各自幸福吧。不用为了我不离婚,憋屈过着。
爸,你gay,我也gay,今天趁机朝你们出柜了。
孩子想多了……
劳力士家里瞬间炸翻了天。
因为劳力士敢往家领男小三,两口子打起来,又一起拷问儿子性向。
余绍良白看了一场热闹,狗屁没捞到。
劳力士被老婆拷问出了余绍馨的存在,带着人,去了余绍馨的租房,几个推搡,余绍馨就流产了。
妈叫余绍良去输血,他关了机,再也联系不到了。
过了两天,余绍良可能又缺钱了,主动联系沈今今。
沈今今是一毛不拔,对着心口戴“孝”的余绍良一阵喷:
“傻毛一根!你办点事,纰漏就这么大!逮住劳力士,□□一顿!”
余绍良大叫:
“姐,你不知道,那个老男人,虚伪又油滑!光说些好听的,叫我兄弟,一分不出。还说会和余绍馨断干净。也是个吃干抹净就溜的。”
余绍馨什么眼光!
无论挑个年轻或者老的,都属泥鳅的!
沈今今一般不收拾人,收拾人的手段就没重样的: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剩下的你自己发挥。
余绍良受了新点拨,先去劳力士老婆的单位,拉了横幅:
打老三!阻碍我与XXX(劳力士真实姓名)的爱情!
惹得劳力士老婆单位里的人指指点点,对着横幅拍照。
——沈今今特意交代:
不许贴劳老婆的姓名。
劳老婆不敢打自家男人,敢打余绍馨的小三,让她也知道知道打小三为何手段错误,如何反噬。
把余绍馨弄到不能生育的账,还没算呢。只拉个横幅,算手下留情了。
干完这一票,余绍良又鬼头日脑跟了劳力士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男的一上年纪,体力不如年轻的。
余绍良趁劳力士关车门的时候,拖住他,摔在地上,把他的手表和现金都撸干净了。
只剩一条内裤没给他扒了。
劳力士只穿着内裤,从地下停车场走到家里。
——被好事者拍了。
传在了业主群里。
视频传着传着,被余绍良在没有证据的“高人”点拨下,加了点文字:
劳力士背着老婆,和年轻男的在地下停车场——如、饥、似、渴!
激情燃烧到只剩一条苦茶子!
也是劳力士该,他穿了条白内裤,gay 风很大。
等视频传疯了,满城爆出劳力士是某小区哪栋哪户家的男人了,又有钱赌到红眼的余绍良才从狂喜中迟钝反应过来:
草,走路一点、一点带瘸的,明眼人一看就是我!
加上左邻右舍好事,偷偷摸摸在各群爆料:
劳力士前几天才叫他老婆在家逮过和其他男人;
好像他儿子也是gay······
绝壁是!我亲戚跟劳力士老婆一个单位!女的被打成老三了,男小三亲自去拉的横幅!
对!男三腿有点瘸,走路一点、一点,我在停车场见他俩扒衣服来着,真不要脸!我怕孩子看见,车都没停正当,带着孩子就跑了!
……
余绍良,背上了gay名!
直男最怕沾上gay名声,加上余绍良怕劳力士来要表要现金,他又欠了新债,索性玩了消失。
至今,谁也联系不上“柜哥”余绍良。
一石二鸟,战略上是成功的。
只是,劳力士真的很懦弱,从未去看过余绍馨。
小黄知道后,还去医院和余绍馨要精神损失费和下个月的房租。
妈的身边,儿子和老公都彻底联系不上,小女儿躺在医院,大女儿早被她得罪透了。
穿针引线、左右逢源,让妈软硬手腕维持了半辈子的家庭,一夜之间,散了。
妈,成了光杆司令。
终于,迎来了沈今今和妈长达23年战争的直面。
沈今今决定露面。
她以应战姿态要出门的时候,发现边柏青穿得也很正式,坐在单人沙发,眼神定在某处,也像在酝酿与谁的决一死战。
第94章
边柏青见沈今今穿戴整齐,抖出一张纸,手指点在茶几上。
“咚——”
轻轻的一声,却震的她心头一凛。
边柏青不温柔的时候,表情绷在挺立的五官,没有波澜,有超越年纪的阴森。
他望着她,眼神失焦,却是定定的。
沈今今立刻觉得空调温度太低,激的后背冒汗,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签个字。宝贝。”
边柏青拔开笔帽,插在笔杆尾端,把鼻尖朝向他自己。
曾经她让他递把剪刀,他也是这样,把不尖锐的那端,留给她。
他不止是用粗暴的大颗钻石,还用细节打动她。
但,
沈今今有点害怕他声音没起伏的“宝贝”。
上次这么叫,她清晰记得,是因为薛永泽差点掐死她,他憋着恼火的时候。
她走过去,瞄见纸上写着律师全权代理。
果然是与薛永泽的案件有关。
忽然一阵头晕。
——近期幸福,面对灰暗的过去,冲击力变得很大。
简直是飞机撞轮船,一个天上,一个海中,早已不相关的轨道。
边柏青垂着眸线在沈今今签字的手指。
三个字,让她签得煎熬。
电话响。
从边柏青的通话里,听见“庭审”的字眼,沈今今不由心头一紧,喉头发干。
“保外就医期间也敢犯罪,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给他办保外的,也等着!藐视法律。”
边柏青不屑回电话里。
听见薛永泽一辈子坐牢,沈今今心底一阵轻松。
想找边柏青复仇,也不可能了。
什么事情开始,都会有个结局。
今日是薛永泽一审开庭。
沈今今读的海洋系法律,和国内的大陆法系在流程与判决上,有出入,但也能猜个差不多。
——签了这张代理书,作为受害人,大约她不需要亲自出庭。
边柏青挂了电话,折好授权书,抱沈今今在怀,抚着她的头发:
“紧张什么。有我呢,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