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驸马日日求洞房——久别重逢【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14:42:58

  楚纤歌沉下神色,没说话,给人感觉很压抑。
  “线索断了,先压着吧。别让更多人染上,源头还得从南境查。”楚霁云还反过来安慰她。
  楚纤歌不但心虚,还不好意思。
  楚霁云看她心思不在这儿,话锋一转,“明日端阳节,今天是母后生辰,对外虽说不过了,朕还是让御膳房精心准备了小菜,皇姐如果方便的话,与朕一起陪母后吃顿饭吧?”
  说完,又自嘲一笑,“若你府上已经备了菜,朕也不强求。”
  楚纤歌看他眼神回避,神态也不自在,但内里的期盼跟从前一样藏不住。
  如果说她小时候可怜,楚霁云也好不到哪。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太后和先帝当初并不打算生孩子,他是个意外。
  那次先帝打了胜仗喝了不少酒,越看自己的新媳妇越好看,宴席还没散呢就把人拉回了屋子···
  楚纤歌记得那日太后也喝得多,还是林相劝了两句才停。
  两人干柴烈火,又都喝了酒,没多久就发现有了身孕。
  太后执意要落胎,先帝怎么求都没用,林相找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太后身子虚,如果强行落胎很容易留下病根,太后没办法才留下这个孩子。
  楚霁云出生后,先帝高兴得逢人就说自己有后了,太后也高兴,楚纤歌时常看他俩抱着儿子有说有笑,心里酸,可是也开心。
  她有弟弟,也有家,不挺好的么。
  然而楚霁云并没继承先帝风范,从小体弱多病,又爱粘人,太后起初还有耐心哄,断奶之后又跟着先帝外头奔波,带孩子成了楚纤歌的事儿。
  她不忍弟弟独自一人在家,总是用最快的速度和办法解决麻烦,哪怕受点伤也无所谓,只要能早点回去陪他。
  好几次她在外头看见,楚霁云泪流满面拉着太后袖子恳求她别走,太后要么呵斥吓唬,要么直接甩开儿子就走,甚至不止一次嫌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粘黏糊糊的儿子!”
  楚霁云那时候小,总问楚纤歌为什么母亲不喜欢他。
  楚纤歌能怎么说?她自己连前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哪会晓得怎样才是被喜欢。
  她只是体会过孤独,所以想给弟弟撑把伞。
  时间一长,楚霁云变得既不亲先帝,也不亲太后,唯独跟她在一块儿脸上才有笑。
  再大一点到了叛逆期,就变着法跟太后顶嘴,先帝舍不得打骂,又心疼媳妇,就和她串通一气放水,明着让她带下去好好打一顿,实际上给她银子带弟弟出去玩儿。
  这一想,难怪太后渐渐不喜欢自己,多半早就觉得是她带坏了楚霁云吧。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楚霁云眼睛一亮,“皇姐同意了是吗?”
  楚纤歌回神,也懒得计较,只说,“可我没给太后带生辰礼。”
  楚霁云笑道,“不用皇姐破费,朕一早让内务府打了头面,皇姐那份也有。”
  楚纤歌没话说了,看他欣喜的模样也不忍拒绝。果然人小时候没得到的东西,这一辈子无论多大,无论拥有多少,始终还会为得不到的乐此不疲。
  楚霁云小时候的愿望很简单,就是一家人三餐都能在一块儿有说有笑。
  乾宁宫。
  外间堆满众人送来的贺礼,听说太后只留了相府送来的珊瑚手串,其他的让人直接登记入库。
  多日不见,太后消瘦不少,无论头面还是身上佩戴之物都比从前简单了很多。
  皇帝的到来也没让她脸上多几分笑,太监呈上昂贵华丽的头面也没看,只淡淡说了句,“皇帝费心了。”
  “儿臣应该的。”
  楚霁云也不强求,好像他来也不是非要太后开心,更像满足自己一点期待罢了。
  一顿饭下来,只有皇帝心情不错。楚纤歌和太后相对而坐,原本担心太后刁难,没想到她还给自己夹了两次菜。
  要不是知道明日端阳宴她要害自己,楚纤歌就快当真了。
  离开的时候楚霁云还冲她笑,“皇姐明日早些来!”
  那样子好像小时候等着要放风筝般···天真,惹得楚纤歌一路唉声叹气。
  马车出了宫门,她忽然掀起帘子对宋停道,“牵马来。”
  “您去哪?”
  “驾!”
  宋停一急赶紧追出去,也忘了让人通知府里。
  楚纤歌一口气跑了小半日才到皇陵,守陵的侍卫都是从前追随先帝的老兵,一见她来忙不迭行礼,“长公主万安。”
  楚纤歌下马,亲自弯腰扶他们起来,“开门,我许久没看先帝了。”
第136章 保佑我
  比起历朝历代的皇陵,大宁开国皇帝楚源的陵墓只能用“穷酸”形容了。
  棺椁倒是被打理得一尘不染,供案上日日都有他喜欢的烈酒,旁边是楚纤歌生母的衣冠冢,墙壁上还挂着四大美人的画儿。
  楚纤歌坐在台阶上,第一句就是,“你是猜到她不会来这,才敢让人挂美人图吧?”
  她爹在乱世有多英雄,在太后林静面前就有多妻管严。
  “以前听人说我娘长得比太后还好看,就是性子软,所以你肯定不怕她。否则···怎么敢续弦!”
  楚纤歌轻哼一声,也不见外,拿起供案上的酒壶就往嘴里倒,火辣辣的感觉顿时充斥着喉咙,呛得她差点流出泪来。
  “说什么为女儿着想,家里得有个女人操持···你就看她长得漂亮!”楚纤歌多少有点来气,声音一高,还能听着回音。
  “我当时都八岁了!正经要人照顾的时候都是林相和隔壁老婶子帮的忙,你也好意思拿我说事?”
  “人家看不上你,你就厚着脸皮缠人。生米煮成熟饭了,才支支吾吾跟我说。我也就是小时候傻,怕你不要我,怕她嫌我拖油瓶,提起程叔的刀就要上战场···”
  楚纤歌说得自己心里不是滋味,这些话她从没说出来,此刻对着冰冷ᴊsɢ的棺椁,又想抱他,又想骂他。
  “算了,你也没享清福,我···不能跟你计较这些了。”
  她陷在过往的一幕幕里难以抽身,只能一次次往喉咙里灌酒,最后辣得身子都热起来了。
  “对了,林相夫人听说越老越好看了,你要是在,八成的羡慕死。不过···还是比不上你小老婆现在万万人之上。”
  “当年你追人家时吹的牛现在也实现了,她那头面首饰多到数不过来,快四十岁的人了也没什么皱纹,而且也没养小白脸,对得起你。”
  说完她又嗤笑一声,叹道,“精神头全用在你闺女我身上了。”
  楚纤歌有点晕,后背靠在棺椁上,繁密的花纹硌得后脑不舒服,不过也比不上她心里不痛快。
  她凄楚地笑了一下,“哼,你临终前拉着手交代,一要照顾好他们母子俩,二要防着林静,别让她碰我手里的兵。”
  “你倒是看人毒,知道她惦记什么。要不是怕你掀了棺材板,我真不愿意在京里待着。”她笑着笑着眼睛就酸了,声音也慢慢变得低沉,“你娶的老婆,生的儿子,凭什么让我照顾?”
  “照顾也就算了,还是不安分的。为着那点兵权、为着那点兵权···”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也不忍心让先帝知道,太后连毒都能给自己下,还要···给自己戴上谋逆的罪名。
  她也姓楚啊,至于、这么心狠手辣么?
  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些,可眼睛已经红得没法看,声音里也都是哭腔,好像这一生所有的脆弱都要留在冰冷又空旷的皇陵才算。
  “算了算了,跟你说也没用。”
  她吸了吸鼻子,把剩下的酒都喝光,空了的酒壶滚下台阶,清脆的撞击声接二连三回荡着,陵墓里的长明灯恍惚也动了起来。
  “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于情于理不能都是抱怨。”
  “跟你说点开心的。”她眼里来了精神头,又坐直了身子。
  “方荨现在可喜欢我了,不管多晚回去,屋里头的灯都是亮的,汤饭也是热的。前阵子受了伤,他一宿一宿守着,熬得眼都红了。”
  “还说要跟我一生一世,再生一群的孩子玩儿,要是···我们都活不久,就约下辈子。”她笑得声音都甜了。
  回头冲着棺材挑挑下巴,“羡慕吧?他可不是你这样的糙汉,要是我们有孩子,他肯定教得很好。”
  不会像我这么委屈,也不会像楚霁云那么怪。
  说着她难过地摸了摸自己肚子,连唾沫都咽得苦涩极了。
  “爹,我有自己想要的人,想要的家,我想守自己的家。你的家···算我食言吧,反正我也不一定能活多久,报应都算在我身上也无妨。”
  “可你若心里对我还有一点点记挂,就保佑她不要逼我太甚,保佑···”她说到这一顿,难受地看向旁边那个衣冠冢。
  “林静那样的女人也有真心疼阿云的时候,我娘温柔贤淑···应该是人人羡慕的那种母亲吧。”
  “娘?”她试着唤了一声,那感觉很陌生,可心里又软得像云,“我爹不靠谱,你能不能保佑保佑我······”
  我想和方荨过一辈子,有家,有孩子,有吵闹有快乐的那种。
  皇陵里始终没一点动静。
  她出来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烈酒的后劲特别大,上马的时候还腿软。于是回去的路上都是宋停牵着马,两人走到天黑也才回了城。
  楚纤歌怕方荨知道她喝酒不高兴,在点心铺子里吃了好些味道浓的糕点,直到宋停说闻不到什么酒味了才打道回府。
  她这样子,跟她那妻管严的爹如出一辙。
  “驸马鼻子灵,你吩咐前头一声不许通报,本公主从侧门进去先沐浴再过去。”
  楚纤歌自觉没出息,吩咐宋停的时候摸着鼻子掩饰尴尬。
  宋停俯首称是,还不忘提醒她,“赵嬷嬷把大黑拴在侧门那儿了,您要是翻墙记得先丢两块点心进去。”
  “咳咳。”楚纤歌四下看看,“小点声。”
  宋停忍俊不禁,公主只有在驸马身上才难得有烟火气。
  幸好大黑虽然能吃爱叫,但它认楚纤歌味道,丢过来的点心不吃,蹭着她膝盖非要让摸脑袋。
  楚纤歌徒手拿点心沾的油,毫不客气全抹在大黑头顶,摸得大黑一头油光蹭亮。
  “乖~以后要是和方荨隐姓埋名也带你一起。”
  大黑听懂了,哈着舌头又舔又蹭。
  碧玉伺候楚纤歌沐浴完,问要不要叫驸马过来用饭。
  楚纤歌踮着脚从窗户往隔壁看,突然好奇他一个人在与卿殿干什么,于是吩咐道,“别让人禀报,你去准备就是,晚点在驸马院子里摆饭。”
  “别忘了把本公主带回来的糕点摆上。”
  “是。”
  碧玉拿了熏好的外衫要给她穿,楚纤歌嫌热,“不用了,就这样吧。”
  于是她连头发也没梳,一个人悄悄进了与卿殿。
  阿四在树下捣药,楚纤歌动静极轻靠过去,听见他抱怨,“这么晚还不回来···出门也不带我,就知道让我干活!”
  “天天有人送信进来,也不知他干什么。解噬心蛊的法子不是快写出来了吗?玄一药铺离得也不远,有必要写来写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私会情人呢?”
  阿四说完,手里动作一停,楚纤歌以为被发现,还跟着心里一紧,结果发现他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呸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驸马和公主都是可怜人,要说他们白头到老!”
  楚纤歌眉心一展,被惊喜到了。
  仔细想来,阿四还是她听到唯一一个祝福他们的。
  阿四又接着磨磨叨叨捣药,没发现楚纤歌悄无声息进了房间,还一眼就看到掖在书里的信件。
  这位置···仿佛怕人看不见似的。
  楚纤歌怕方荨报喜不报忧,想着看看玄一怎么说,毫不犹豫展开信件,映入眼帘的笔迹清秀隽雅。
  她见过玄一写的方子,这不是玄一的字。
第137章 见面
  皇宫。
  苏安跟着楚霁云在园子里逛了许久,也不敢催他回去休息。
  走到湖边发现假山后头有火光,苏安立刻扑到皇帝身前,“谁在那里?”
  侍卫应声上前,很快拖着烧纸的宫女出来,她匍匐在冰冷的鹅卵石上瑟瑟发抖,“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她身上残留的烟灰味令楚霁云不悦地眯起眼睛,“哪个宫的?宫里不允许祭拜,你主子没告诉过你吗?”
  “奴才罪该万死!求万岁爷开恩。”宫女涕泪连连,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背上还压着侍卫的长刀。
  苏安眼尖,立刻道,“陛下,是从前文贵妃身边的近侍宫女。”
  “文贵妃···”楚霁云念着这称呼,听起来好像他很想念文婷婷似的。
  他确实想,不过想到的只是那日被子里血液的温度。
  苏安心想,不管私下怎么传,文贵妃生前毕竟是陪伴皇帝的唯一女人,有时候的确是活着的时候不见得怎样,死了反而才能升华感情。
  “今日是文贵妃三七。文家在混乱中私自出城死在土匪手里,尸骨也没收回来。这奴才犯宫规不可饶恕,但也情有可原。”
  苏安第一次替别人求情,他以为自己摸准了皇帝心思。
  此时宫女身上的烟灰味散了不少,隐隐约约的沉木香令楚霁云心头微动,“身上戴的什么香?”
  苏安一愣,陛下好端端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看上这丫头了?
  那宫女吓得三魂丢了两魂,根本不觉得陛下是在问自己。
  苏安上前拍拍她肩膀,声音带着安抚,“不必紧张,陛下问你佩得什么香,赶紧回话。”
  “啊?是、是长公主早上送来的,说是、拜祭娘娘,奴婢也不知叫什么香。”
  宫女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个样式非常简单的香囊,怕自己手上的灰冒犯皇帝,只能呈给苏安。
  “长公主真是有心了。”苏安一听是楚纤歌的东西,当下奉若至宝。
  果然楚霁云握在手心里不觉看得出神,这是她寻常戴的香,他已经很久很久没闻到过这么浓的味道了。
  皇姐离自己那么远,抓都抓不住。
  一个死去的女人都值得她这么惦记?凭什么!
  楚霁云疯了一样把香囊放在鼻下,像嗅续命的毒药,眼神越来越漆亮,“传朕旨意,已故文贵妃赐谥号‘醇贤’,文家九族赦免私逃之罪,不过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是。”
  苏安不解,加封不该是晋为皇后吗?
  “你觉得朕该抬她为皇后是吗?”楚霁云幽幽一句反问让苏安膝盖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奴才不敢。”
  陛下莫不是会读心术?他不过就想了一想···
  苏安忍不住发抖,未知的恐惧令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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