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云贪婪地吮吸着香囊里的味道,好像这样就能把楚纤歌锁在身体里,好像这样他才觉得开心。
“朕的皇后很快就会回到朕身边的,很快了···朕不会再让任何人ᴊsɢ蛊惑她,皇后的位置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朕与她才是真正的、永远的一家人。”
苏安从这话里听到毛骨悚然的占有和控制,不禁替那女子担忧,陛下到底是喜欢她还是···
苏安不敢再想,生怕又被皇帝看穿,那才真的是找死。
······
长街,阳春面馆后院。
方荨穿着一身放在人堆里就找不见的麻布粗衣,长发也挽成寻常男子的懒髻。天色已晚,很少有人能发现他头发其实比普通人丝滑柔顺多了。
即便如此,修长干练的身型一路上也很容易吸引目光。
“阿荨。”
女人带着哭腔的一声呼唤,到底还是让他绷劲了身子。
方荨嘴唇紧抿,双手握拳,在她靠过来的瞬间躲开了。
女人梨花带雨的眸子一怔,看到他脸上冷漠疏离的表情后,失望难过乃至遗憾不甘统统交杂在眼里,看起来比方荨还要痛苦。
方荨好不容易从预知的悲惨中走出来,再次见到董微柔,那种比错骨分筋还可怕的痛席卷了全身。
他不想让她碰自己,哪怕一点点。
董微柔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此刻见他这般疏远自己,心里对楚纤歌的恨又多了三分。
但她只是垂下眉眼,含羞带怯微微启唇道,“阿荨,我们整整三年零三十四天没见面了。你比我梦里见到的样子好多了,而我···”
她有些慌乱地扶了扶发髻,“我是不是老了许多?”
方荨从前爱极了她的柔情似水,最是见不得她委屈自己,如今才发现是他愚蠢,这女人的手段那么多,自己不过是她最顺手的一颗棋子罢了。
对棋子的暧昧、体贴,是因为这颗棋子听话,能为她做事。
“王嫂整日操心国事,难免劳碌,苍老些也不为过。”
方荨冷静地看着她,甚至认真在打量过一遍才给出这个答案。
董微柔眼里的意外和震惊压都压不住,甚至微挑的眉头还泄了一丝薄怒,她眼睛眨了好几下,还是不敢相信方荨会这么说。
他怎么···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方荨眼看她忍下去,眼里涌着难过伤心,嘴上还勉强勾起一丝笑,这复杂的表情没多年功夫还真表现不出来。
“阿荨在大宁见了年轻貌美的女子,自是嫌弃我了。”董微柔似笑似哭,眼眸流转间余情未了的隐忍和按捺不住互相拉扯,真真能让男人心甘情愿为之赴死。
方荨顺着她的话,又一次往人心窝子上捅,“她比你小两岁,看上去的确更年轻一点。貌美的话···”
他还当真在那费心思量用词,“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气势上无人能比,容色在四境也是万里挑一,从前喜欢她的男子很多。”
他半是骄傲半是吃醋的样子差点没让董微肉当场吐血,这还不够,说完他似乎才发现她面色很不好,‘贴心“地抱歉道,“让王嫂失望了,我身份敏感,在大宁不能擅自出入,其他女子没什么交涉,最了解的只有长公主。”
董微柔笑不出来,又不能说什么,只继续假装难过,“阿荨这样好···是我没福气。”
她终于忍不住,背转身浅浅抽泣起来。
第138章 计划
要是从前,方荨万万舍不得她流一滴泪。
她想当大王妃时,刚红了眼,方荨就心甘情愿把她的名帖放在王兄最顺手的位置。
她想方荨帮忙对付巫师,在他来之前用辣椒水涂了眼皮,然后话都没说完方荨就气得要去给对方下毒。
她害怕楚纤歌出兵,说服他去大宁和亲,那一次···是方荨眼睛红了。
此刻,她真的在哭,但身后的人迟迟没动静。
董微柔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真要失去方荨了,她喜欢过方荨,可惜方荨志不在家国,而她不一样,她想要整个南诏,还想有一日入主中原,做天下第一个女皇。
到那时她可以给方荨个位置,让他安心陪在自己身边。
万万想不到,仅仅三年,那个对自己痴心不悔的少年已经变了···
方荨大约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唇角浮起一抹冰冷却玩味的笑意,“王嫂保重身体。”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哽咽,像极力克制自己不去靠近。
董微柔太熟悉他了,猛地意识到方荨是骄矜自傲的王子,他以为自己利用了她,看似冷面绝情,让细作通知自己亲自来一趟,实则···
实则是想亲自听她说点软话罢了。
这一想,董微柔安心了三分,噙着眼泪转过来,“阿荨,你在怪我是不是?”
方荨别过头,眉心微微一动,果然如她所想,神色有了松动。
她鼓起勇气扑过来抱住方荨,感觉他身体一紧,哭着道,“别这样对我,阿荨!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这三年没有一天我不后悔当初让你来大宁···”
“他们说楚纤歌对你很好,宠着你爱着你,我难过得睡不着,我怕你忘了我,我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给你承诺什么。可是···”
“可是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阿荨。”
董微柔声泪俱下的哭诉换来了方荨身体上的颤动,她从前一直吊着方荨,而现在得用让他能看到感受到的深情。
方荨眼里涌着难以忍受的恶心和厌恶,偏偏不得不伸手做出既想抱又狠心推开的艰难。
“王嫂···自重!”
他把人推开,带着微乱的喘息背转过身。
董微柔一怔,旋即追上去又从背后抱着他,“别推开我,求求你了。”
“我很累,我也很想你,阿荨。”
方荨咬牙,努力让自己去想楚纤歌的模样,想他们亲密拥吻的快乐,董微柔不好骗,可他必须要骗。
噬心蛊无解,但情花的解药他得拿到。
许久,董微柔终于感觉他颤抖着覆上了自己的手,手指既小心又留恋地从手背上滑过,一点,一点划进她心里。
她觉得自己需要个男人。
而方荨是个很好的选择,既能牵制楚纤歌,又对她深情不悔,两全其美就是她的运。
“想我怎么狠心不来看我?紫情说你会接我回去,可你一直都没有来···”方荨低着脑袋,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董微柔侧脸紧紧贴着他紧实的脊背,柔若无骨的双手在他腰际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
“对不起。发生了这么多事,南诏和大宁有你才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我如今是王朝的掌权者,依条约无召不得来中原。此次冒险来,若不是念着你···现在知你心里还有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方荨冷冷勾唇,没有回应。
董微柔看时机差不多,试探道,“阿荨,你和她···”
方荨却突然推开她,“时辰不早了,我若再不回去,府里的人该生疑了。若是、公主回来发现我不在,就麻烦了。”
董微柔咬牙,面上全是不舍,“你、要走吗?可我们还没说完话。”
方荨回头,桃花眼里的思念如泉水般汹涌,算是给董微柔吃了个定心丸。
“明日端午宴,我怕是出不来,你、你自己当心。”他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好像再看一刻就忍不住要抱她似的。
董微柔的不舍在他逐渐远去的影子里慢慢冷淡下来,月光的清冷笼不到她周身锋利又尖锐的攻击。
她闻了闻手背上方荨留下的味道,是很久没再闻到的苍兰香,整个南境可以把苍兰调得既清雅又后劲十足的,唯有方荨。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在身边时不觉得多好,离开了反而让她念念不忘,欲罢不能。
侍从替她笼上斗篷,“主人,二王子看样子是太想回去,所以闹脾气了。”
“先前是我着急了。他是个聪明人,要不是因为痴心与我,定要怀疑。看来不能急,信还是日日去送,每日再稍带拿一些他从前喜欢的小东西。”
董微柔松了口气,突然诡异一笑,“掌握好时机,楚纤歌的行踪也打探好,她想抢我的人,没那么容易。”
“是。”
······
方荨急匆匆回来,在与卿殿院子里看到楚纤歌时神色一慌,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楚纤歌抬头时只看到他眼含笑意走进来,还没开口先握着自己拿药杵的手,“这么凉,又想往我心上捅刀子是不是?”
楚纤歌等得无聊,主动帮阿四分担了捣药的活儿,心不在焉地捣了这么久,效果实在没眼看。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有些不开心,说话的时候敛眸没看他。
方荨眼里的温柔一凝,不打自招般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生气了?”
楚纤歌摇头。
他把人抱进怀里,解释道,“玄一研制了缓解阿芙蓉的药,但是稳定性太差,不知不觉待到这会儿。”
方荨一边说一边观察她,还好楚纤歌看起来并不怀疑,但他内疚,又忍不住在她额角亲了一下,祈求道,“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楚纤歌哪舍得他这样,双手捧起他ᴊsɢ的脸,“我没生气,只是体会到你平常等我是什么心情了。”
“往后我晚膳前一定会来,或者下午都不出去。”
她说的那样坚定,眼里满满是诚意和心疼,方荨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里去。
“公主这样好···我还想要更多怎么办?”他连声音都在颤,手上的力道却不容她反抗。
楚纤歌明显察觉他情绪不太对,但不管怎样先回抱住他,“说来听听想要什么。”
方荨钻进她头发里,深深,深深嗅着她的味道,因为见过了董微柔,从前一幕幕挥之不去,被利用算计的感觉像孤身一人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吹不尽的冷风撕咬着浑身血肉。
越是这样,他越想和楚纤歌好好活一辈子。
无论什么手段都是暂时的,只要解了情花的毒,他就可以吞服给楚纤歌解毒用的毒药,再用他的血缓冲毒性,到达她体内时既能慢慢解毒,又不至于造成新的毒素积累。
她会越来越好。
而噬心蛊···有玄一帮忙,早晚能解,一定能解。
方荨从没像现在这样急切地盼着未来,“我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把公主藏起来,只能我一个人能见到,然后日日夜夜···”
楚纤歌听到这个词就急,喘着气道,“住嘴!不许···”
“我不过说说罢了,公主怎么呼吸都乱了?”
“你再摁得紧些,就等着去阎王殿找我···唔!”
方荨熟练地用嘴堵上她的唇,霸道而不讲理,“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个,我就让公主嘴里只能发出那种声音来···”
第139章 我抱她
一番情事过后,楚纤歌泡在浴桶里,手里端着一盏半凉的茶,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当然也可能是累得什么都不想了。
方荨在后头换衣服,细碎的动静总算停了。
他赤足走出来,笑着从她手里拿走茶盏,然后蹲在浴桶边,撩水冲她肩膀,看晶莹的水珠从白皙的肌肤上滑下去,滑到若隐若现的地方。
楚纤歌没睁眼,但似乎知道他往哪儿看,猛地撩了一波水甩给他,“节制这个词你听过没有?”
方荨也不躲,仍有水花打湿衣服,下巴撑在浴桶边缘,昂头看她眼角没退的潮红,看得眼里发光,然后理直气壮说谎,“没听过。南诏民风开放,只知日日笙歌须尽欢,莫到老时叹遗憾。”
楚纤歌终于懒懒睁开眼,润着水光湿漉漉看过来,又气又笑,“还要笙歌?那你怎么不给本公主唱一段儿?”
“我唱过的,你忘了吗?”
他一说,楚纤歌想起静檀回宫后第二日方荨扮杜丽娘的模样,顿时生出想把人藏起来的念头。
于是伸手捏着人下巴,“以前给别人唱过没?”
方荨很满意她眼里露出的霸道,真诚地看着她,“没有。以后也只给公主一人唱。”
“这还差不多。”
楚纤歌挑眉,一副作威作福的昏君样儿,要是腰不酸就更好了。
当下又瞪了他一眼,“还不伺候本公主更衣?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她就是发愁端午宴,才放肆地由着方荨闹,没想到他一次比一次狠,回回恨不得把她拆了。
她现在心里有个疑问,是不是不管外表什么样的男人到了床上都这么禽兽?
楚纤歌这边儿扶着腰刚站起来,一扭头看到方荨穿的衣服,顿时脚下一滑,又稳稳坐回浴桶里。
“你···你这是···”
方荨也没拉人,噙着笑目光灼灼看她,“子时过了,现在也算端阳节了。”
楚纤歌神色夸张,可是眼睛诚实地欣赏着他身上这件别致的里衣···方荨的身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偏偏这件黑纱里衣看起来像被撕破,又偏偏只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位置···与他微微泛红的身躯贴在一起,足够让人血气上涌。
心说自己要是年纪再大点,这会儿血脉膨胀的死过去。
“端阳节不宜···这般荒唐。”
她想逃,又舍不得,只能一点点把身体埋进水里。
方荨歪着脑袋笑,眼睛像能穿透水面,目光又亮又烫,“我并没有不敬之心。只不过我们不是说好每个节日穿件不同的吗?”
“下月是小暑,虽然不是佳节,但时节也是节。到时候公主穿行吗?”
真是···够禽兽的。
楚纤歌笑不出来,可眼睛就是没出息地离不开他,直到发现某处不对劲,才哽着嗓子,“穿归穿,不来了啊!”
“我、我真吃不消。”
她艰难又屈辱地承认自己不行了。
可是方荨哪能饶她,董微柔的出现给了他很重的打击,他需要从楚纤歌身上找回自己,需要她来抵抗心里发了疯的恨意。
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解药比报仇更重要。
浴桶的水又洒了一地,楚纤歌被摁在贵妃榻上,修长的双腿还在滴水,方荨已经迫不及待压了上去,“公主不喜欢吗?”
“喜、喜欢,但是我真不行了。”
“你骗我。”他的吻密密麻麻落下去,楚纤歌的身体根本不需要擦,滚烫的体温很快把皮肤上的水都蒸发了。
“公主就喜欢这样,越深越狠,你抱得越紧。”
楚纤歌难受极了,声音断断续续从榻边飘出来,“你就不怕我又生气不理你!”
“怕。”
方荨喘着粗气,身上都是汗,眼睛一刻没离开过她的脸,“怕你生气,怕你狠心,怕你不要我,更怕···我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