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立马放下酒坛,攀着他的脖颈,把自己落入池子内,浸在水里。
闻着他近在咫尺清浅的呼吸,带着一股酣酒的甜香,在宴会上喝了那么多酒都没醉,眼下却有些醺醺然。
吮了吮他的唇,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眯了眯眼就要睡过去。
柴岫将她抱在怀里,怀中少女对他完全是一副不设防的依赖和眷念,殊不知她所依靠的正是蛊惑人心,充满私欲的魔鬼。
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圈斜斜的暗金,手下抚着她的背,声音平缓成一条线:“洛洛在千古山待着还好吗。”
姜洛微掀了眼皮,看着水面上栀子花飘飘浮浮。
开始抱怨:“你不知道,那个夙舒先生就是个老古董,把我捉来练字也就算了,还专门为我制了一把戒尺,天天搁在那督促我,烦死人了。”
小嘴喋喋不休,如竹筐倒豆子一般开始讲这些天发生过的事情,也讲到了焦奴。
不过把柳名姝刺杀和焦奴辱骂半妖的事情暂且瞒了下来,她不希望他听着担心和不高兴。
柴岫听着清隽的长眉微蹙,眸子暗金浓厚了几分,道:“他拿戒尺打了你?”
“那倒没有,就是吓唬我的,他觉得我字写的不好看,也不够听话。”姜洛赶忙否认,被戒尺打手心多丢人,就算有也不会告诉他。
柴岫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家洛洛最听话。”
姜洛汗颜,当时她写毛笔字他也是这么夸的,明明写的自己这个正主都脸皮子一燥,偏偏他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夸她,也是这么一句我家洛洛写字真好看。
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副作用现在已经这么大的吗。
柴岫抱着她,缓缓挑了她的衣袍,与她肌肤相贴,道:“洛洛喜欢我吗。”
姜洛感觉他有些细微的异样,想起他躲在这里喝这一醉千日的烈酒,又开口先问了她的近况,遮遮掩掩末了才问这一句。
这一句洛洛喜欢我吗,终究去要掩盖多少的不安和恓惶。
偏了头,捧起他俊美无俦的脸,洁白的栀子花还在飘飘洒洒,有一片落在他的微颤眼睫,那片花瓣就从扇状睫毛旁擦落。
是这几日在千古山好几天去而不返的缘故吗,他觉得自己抛弃了他。
把他一只狐狸孤零零的扔在这里,他觉得自己不要他了,所以才会借着烈酒消愁,只求大梦一场。
姜洛指尖泛着心疼,一直蔓延到心尖上,总觉得自己是那翻脸无情的负心汉,只贴了贴他的脸,道:“喜欢,很喜欢,很爱,很爱。”
她一向是这么率真直接,所有爱恨嗔痴一切都在她身上是那么明朗,喜欢就是喜欢,从来都不会去吝啬的去表达自己的爱意。
柴岫尾巴伸过去,缓缓的勾了她的腰,贴的更紧了一分,又问:“那你会离开我吗。”
他的洛洛身份贵重,冠玉道人之女,这是他无法企及的。
就像夜幕上一弯够不到的明月,若不是漳抚秘境那一次的阴差阳错,他可能生生世世都无法与她产生交集。
真的好想把她绑起来,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得到,触摸的到,那就不会去担忧。
不会去想她有朝一日飞的更高,更远,厌倦了他半妖的身份,飞离他的身边。
柴岫看着手指尖缠绕着的阴郁黑气,眸色深了深。
她又这般天真无邪,让他频频心软,对她屡屡放手。
就像一株才刚长成不谙世事的玫瑰,对着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包括对他一个半妖,怀揣着无比的美好憧憬。
姜洛感觉到他今天格外不对劲,心下疑惑,只揪着他濡湿的狐狸耳朵道:“我现在不就是在你身边吗,怎么会离开你呢。”
柴岫指尖的黑气收回,不再顾虑,低头猛的重重的吻她,好似在沙漠中干渴已久的旅人,终于毫不客气将这片甘霖吸取去。
姜洛感觉嘴唇都要被他吞入腹中,微微的抗拒。
柴岫不容她抗拒,箍住她猛的往下拽,将她整个人拖入池底。
水流激荡,满眼的银丝散开随着倒推的水流缠住姜洛所有的视线,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有点怕黑,揪了大白狐狸劲瘦的腰一把,表达着自己不满,又攀住他的腰背沉没在水里任由他索取。
水乳交融,抵死缠绵。
第56章 心动至上
最后,姜洛被折腾的已无半分气力,只垂死般的挂在他身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虚哪里是实了。
柴岫抱着她,往水面上一游,浮出水面。
外头已然深夜,月光打在他湿漉漉的狐发上,有一种萤火一般的感觉。
琥珀色的眸子逐渐暴露出深藏着的野性,撩人又魅惑。
姜洛看着手痒痒,挠了他后背几下,又添上了几道抓痕,道:“你可真是个妖精。”下手并不疼,无端的浮起一层层战栗。
柴岫舔了舔尖牙:“还想再来?”
姜洛赶忙把爪子收好,虚虚道:“不来了不来了,外头冷,我们回屋吧。”柴岫低低的闷笑,只轻轻的咬了她肩膀一口,最后穿了衣服裹着人回了玄羽殿。
殿内琉璃灯盏光芒光极盛,星空顶倒影还在微旋着。
姜洛方才只挂念着大白狐狸了,没仔细看,现在看这布置越发觉得满意,真是无处都顺着她心意来。
想起自己新学的书法,其实觉得自己学的还不错,抱着一种得瑟感,对着书案上指了指:“大白狐狸,把我放在那里,我要写字。”他脚步顿住不动,神色古怪了几分,往常她对于写字唯恐避之不及,偶尔心血来潮也写的跟玩闹一样,今日倒是极其反常。
姜洛揪住他袖子催促道:“那边那边,等会儿我写字给你看。”柴岫抱着她几步跨坐过去,姜洛一坐下来便取了一只毛笔在手里打转转。
又从一旁抽了一张纸,突然瞄到桌子左上角摆放着她在清河镇送给他的泥狐狸。
上面的釉彩还是很鲜艳,一看就是被仔细保存的。
心跳倏忽漏掉了一拍,泡在蜜饯罐子里,姜洛眉眼弯弯,扭过脑袋就亲了大白狐狸一口。
柴岫唇角微勾,勾出一抹极好看的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细细给她磨了墨。
姜洛握着笔杆就要蘸墨,还没碰到,脖颈便落了细细的舔砥。
酥酥麻麻的吻落下来,带着一丝逗弄的味道,手里的笔杆都没握住,砸落在桌面。
姜洛偏头推他脑袋,义正言辞道:“别闹,干正事呢。”柴岫抬起精致的下巴,又舔了舔她的唇,略带委屈的说道:“洛洛出去好几天都不让我碰了。”“.....?”姜洛大写问号,刚刚不是才碰过吗?虽然不知道他这脑回路怎么想的,但出去好几天约莫给了他不安的信号。
纠结了一下,闭着眼,一副我躺平,你随意的姿态,“你想亲就亲吧,来吧,随便亲。”柴岫看着她这副样子,伸出一根手指压了压嘴角,可是笑意却不怎么压得住。
低低的笑了起来,戳了戳她饱满的额头:“墨磨好了,写吧。”姜洛睁开一只眼睛,柴岫挑着眼尾着看她,眼尾勾勾的,活像一副勾人魂魄的小妖精,却偏偏还这么坐的住。
行吧,估计是等她写完好下口,心无旁骛吃着香甜一点。
已经看破他了,准备写字的时候,突然发现笔不见了,正当找找的时候。
柴岫蘸了墨把笔递在她手心,吮了吮她耳垂:“写吧。”姜洛:“.....”
摔啊,这只狐狸越发骚包了,这副架势还让人怎么写。
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了会儿清心咒。
只是刚想落笔的时候脑子里想到大白狐狸那副恓惶的样子,狭长的眼尾所蕴含薄弱的情感,心里软了又软。
算了,写什么不是写,要是能够哄得他开心,博他一笑,这也足够了。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姜洛写完收笔,缓缓念道。
真挚情念,一如这而出的笔势,绵绵不已。
柴岫定看了好一会儿,只慢慢咀嚼这几个字,道:“你的先生把你教的很好,洛洛,你也很好。”姜洛听到后面那句夸很舒心,听到前面那句只暗暗翻了个白眼。
什么教她,就把她留堂然后给了她一本字帖让她临摹,全程都是她自我摸索,幸亏她天赋异禀。
柴岫只笑,又细细的看了看,狐狸眼眯起:“洛洛是写给我的情书吗?”姜洛原本真的只想得瑟一下自己突飞猛进的字迹,看见他这么开心,猛然点头,“对的对的,是写给我家大白狐狸的。”“去千古山就光学了写情诗拿来哄我。”柴岫甩了甩狐狸尾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姜洛:“......”
行,你这么想开心就好。
柴岫拿着情书,一双琥珀色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这种旖旎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容易擦枪走火。
姜洛赶忙转移了话题:“对了,夙舒先生有送了我个法器。”说完,打了个响指,曼华镜飞过来,悬在半空,镜面清晰的照着他们两个。
柴岫抱着她坐在椅子上,蓬松的狐狸尾巴拖在地上,手扣着她的腰,一副交缠的姿态。
姜洛咳嗽了两声,默默的黑了屏。
柴岫看了一眼:“曼华镜?”
“哇,大白狐狸你好博闻强识啊,这看一眼就知道。”姜洛找话题,夸了夸他。
曼华镜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立马变成袖珍大小的模样,飞旋过去转了转圈圈,又飞到柴岫身边,亲昵的蹭了蹭他手掌心。
柴岫掌心握住,正反看了看。
姜洛:“.....”这个镜子对她的大白狐狸这么亲昵干什么,这俩不会背着她互相是老相好吧。
柴岫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只摸着镜子背面的凹槽道:“有一颗阴阳珠遗失了。”“对啊,夙舒先生说不知道丢哪了,不过好像阴阳珠很厉害的样子。”“嗯,改天给你带回来。”
“…?”
姜洛狐疑,连夙舒先生都不知道阴阳珠的下落,他竟然知道。
“洛洛前几天就拿这张镜子偷窥的我吗。”柴岫似笑非笑。
说起这个姜洛就来气,鼓着脸揍了他胸口一拳,怒道:“什么偷窥,我想你看看你还不成吗,你还那么凶。”柴岫只意味不明道:“也对,上次给我家洛洛画的画像的确不好,下次画一副穿的不一样的,给我家洛洛解解馋,免得还偷看。”“.....?”什么叫做穿的不一样,自恋画了副自画像别的没写一个字也就算了,还要画一副穿的不一样的?
还有解馋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有那么贪图他的美色好不好。
“臭不要脸。”
姜洛气的仰头去咬他狐狸耳朵。
柴岫低头任她咬,面皮藏在阴影处,若无其事道:“洛洛好像藏着心事,有什么想问我的吗。”缕缕黑气在姜洛看不到的地方一路顺着她的脊背如同丝线一般缓缓攀爬着。
好似即将被点燃的黑火线,就差一个契机,立马就能引燃这平静的氛围。
姜洛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后背有一种奇怪的寒意爬上来。
只觉得眼下搂着的大白狐狸好似画本子上画着的骇人鬼怪,而自己是被暗中窥伺着的猎物。
她原先想问他那一身阴邪的鬼气是怎么回事,还想问海宴化作紫色泡沫无声的和她道别的事情,还有土拨鼠进阶为什么直接好像换了个芯子。
还有种种疑虑…很多很多…
可是问了他。
然后呢?
她有些茫然无措起来,只咬了口他的耳朵,把这些问寻压在心底,缓缓抱紧了他。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你。”
爱到所有原则都为你退让。
柴岫面无表情的抱着她静默了许久,黑线缓缓的从指尖抽回。
“好。”
这是心心相印的默契,很多东西甚至不需要宣之于口。
契合的就像两个不一样的灵魂碰撞在一起,脱离了沉重的躯壳,互为纠缠,融为一体。
这是多么轻盈,又美妙的结合。
第57章 因势利导
柴岫把她放在藤椅吊床上,又塞给了她一本画本子供她打发时间。
姜洛翻了几页,先照常简单的看了看大概桥段,好似都是她极为喜欢的情节,手下停住,略带迟疑的看了大白狐狸一眼。
不是吧,他还专门研究了她喜欢看什么画本子?这种温柔细心是不是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了。
柴岫拿出她的储物器,目光深了几许,只平静道:“储物器里多了一千上品灵石,少了的一件彩翅斗篷,”
这是等她解释的意思。
姜洛愣住。
糟了,那件斗篷早已被柳名姝炸成灰飞了,有心要瞒着这件事情,怎么这种细节都忘了。
储物器虽然有她的神识禁制,但因为神魂交融的原因,神识沾染了他的气息,她的一切禁制对于他而言视若无物。
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打理,很多东西清点的比她还要清楚,储物器在他手上估计都要以为他是主人了。
顶着这种质问的的目光,正当和盘托出。
“我知道的。”
柴岫站在那里,尾巴耳朵失落的耸搭下来。
他知道什么?
姜洛看着大白狐狸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活像她这个渣女在外变了心。
“.....?”
情节是不是变得有些快了,刚刚还是那种抓到妻子有所隐瞒带着质问呢,现在就是活像只被伤透了心的弃妇?
柴岫狭长的眸子自然低垂下来,扇状的眼睫将其盖上一层阴影,落寞道:“洛洛定是嫌弃我绣工不好看,早已穿腻了。”
姜洛只觉得百口莫辩:“没有没有,我最喜欢穿大白狐狸做的衣裙了,别的我都不穿,那次事急从权,我也是怕你担心。”
“洛洛瞒着我。”
“好吧,我的不是。”事已至此,先认错表态度再说明原委了,姜洛接着道,“是执事弟子柳名姝追杀我。”
柴岫胸膛有细微的起伏,尾巴微僵直了一瞬,他看着坐在藤床上的姜洛。
姜洛脚尖点地,揪着头发道:“在千古山试炼的时候突然从水里杀出来,她在水里特别快,一时间慌乱就把斗篷给丢了。”
“柳名姝,金丹修士,有一道特别的掌法名为海水掌。原本是海水渊的大掌事,后遭遇派系纷争被若烟救下,追随她成为左膀右臂,这次的追杀怕也是若烟的指使。”柴岫道。
若烟?
姜洛想起来了,是远山眉丹凤眼神情倨傲的女子,拥有一双特别的紫色眸子。
问道:“她为什么要追杀我。”
柴岫勾唇笑,笑意含着几分锋锐:“或许是因为你的父亲。”
“我父亲?”这跟冠玉道人有什么关系,姜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