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科举文小乞丐后——脆皮蟠桃【完结】
时间:2023-07-20 14:35:33

  霜儿提着裙摆,风风火火跨过门槛,气喘吁吁跑到苏紫萍跟前。
  “慢点跑,没人追你。”苏紫萍抬了抬眼皮。
  “我这不是……有要紧事要……告诉姑娘嘛!”霜儿呼哧呼哧的,嘴巴都合不拢,摸出帕子狠狠擦了把汗。苏紫萍怕她噎过气,忙递过去一杯水,霜儿三两口喝光,找了个板凳坐下。
  “姑娘,大好消息!”霜儿眨眨眼睛,故意卖关子,“猜猜是什么大好事?”
  “小点儿声,小顾在读书。”苏紫萍镇定自若,一点儿好奇的意思都没有。霜儿向来沉不住气,不必费心思去猜。
  果然,霜儿见苏紫萍淡定如常,撅起了嘴,不情不愿地将“大好消息”娓娓道来。
  这回声音倒是小了很多。
  “我刚打听来的,关于李秀才的事情——”
  “哦?”苏紫萍打鸡蛋的手停住了。
  此时东屋内认真温书的顾南言也悄悄支起了耳朵。
  霜儿见苏紫萍没了刚才的淡定,得意一笑,粗着嗓子学那说书先生:
  “听说几日前,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吴家掌柜的和张二公子的人将李秀才围堵在兴盛赌坊旁边的小街坊,狠狠揍了一顿!听说惨叫声隔了三条街都听得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猪呢!”
  霜儿学得眉飞色舞,有模有样,
  “李秀才当时振臂高呼——'我可是秀才、翰辰书院的学子!你们不能对我动私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踢飞,张二公子将翰辰书院的退学书甩到他脸上,生气地说‘你现在不是翰辰书院的人了!’
  说完又是一阵狂揍,揍得李高炎连夜往邻县跑!人家都说,李高炎犯下如此大错,怕是再也不敢回来了!”
  苏紫萍笑得前仰后合,“不回来更好!他娘是不是给他介绍了赶鸭子的张家?会不会投奔亲家去了?”
  “什么亲家呀!”霜儿气鼓鼓的,“听说吴家掌柜一早给那赶鸭子的张家报信,说李秀才就是个卑劣小人,如果不拒掉这门亲事,以后再也不从他那里买鸭子!”
  是了,吴家酒楼跟苏家一样,都是赶鸭张家的老客户,只不过不像苏家以烤鸭为主打菜,没苏家进货量大罢了。
  看来吴二明倒是很宝贝他的侄子王七郎呢。
  “所以张家拒掉没?”
  “当然!张家人派人打听一番后,连定金都不要了,连夜找李妇人退亲,另给女儿找了个屠夫家的儿子,说不定现在花轿都上门了!”
  终于……苏紫萍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仰起头,但见太阳高悬天空,明亮却不刺眼,微风拂面,吹得灵台澄澈一片。
  良久,长长松了口气。
  如此说来,算不算彻底摆脱了原主的命运?悬在头上的剑消弭无形,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小姐,你怎的不笑了?”霜儿小心翼翼地问。
  明明刚才笑得很猖狂啊!
  苏紫萍唇角微弯,说话都轻松了不少,“善恶到头终有报…来,吃蛋糕!”
  顾南言望着窗外凝眸半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此时此刻,阳光下的苏紫萍,比刚才更明亮,更耀眼。
  ···
  再有几天便是翰辰书院开学的日子。
  山长派人递来消息,言明顾南言如果打算明年开春进京赶考,最好开学时带着被褥去书院,闭关读书,不要走读。
  消息传来时,苏家人正在堂屋吃晚饭,苏河政送给跑腿小厮一把碎银,恭恭敬敬将其送到门口。
  再回来时,见女儿和女婿两两相顾,四目无言。
  此次闭关读书与秋闱之前李高炎的关禁闭大不相同,李高炎是受罚,顾南言则是山长和夫子们单独开小灶。
  苏河政看得开,当即安抚道:“你们没必要依依不舍,山长大人亲自教学,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小婿明白。”顾南言声音很低,短短四个字道出无尽留恋。
  苏紫萍也跟着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总觉得事情太突然。
  就好像,感情刚擦出点火花就要面临分别。
  气氛比跑腿小厮来之前沉闷了不少,三个人闷头吃饭,直到一声吆喝打破平静。
  再一开门,又是讨人厌的堂伯母。这回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花布衣裳的小丫头,怯生生的,不敢看人。
  苏河政将人迎进来,“嫂子,这么晚来我家,有什么要紧事?”
  言外之意是,没有要紧事就赶紧走,不要耽误他们一家人天伦之乐。
  苏郑氏往炕上一坐,鞋一脱,腿一盘,自来熟的样子仿佛自己家,“不急,你们先吃,吃完再说。”
  又朝小丫头挥了挥手,“三丫,过来。”
  小丫头亦步亦趋地低头走过去,低眉顺眼地站在苏郑氏身侧。
  这下谁还有心思吃饭?苏河政摆摆手叫来霜儿收拾餐桌,语气隐隐有些不耐,“嫂子,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你直说。”
  苏郑氏吐了嘴里的瓜子,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慢条斯理道:“听说顾解元不日便要前往书院闭关?”
  送信小厮前脚刚走,后脚就收到消息了?比狗鼻子还灵呢?苏紫萍满脸写着烦闷,心想这碍事的一走就将那块用过的帕子扔掉。
  “不错。”顾南言微微点头,言语之间疏离之意尽显。
  那小丫头听到声音,悄悄抬了下头,待到看清顾南言的脸,脸蛋登时羞得通红。
  苏紫萍没来由一阵烦躁。
  苏河政顿觉不妙,“嫂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嗨呀!”苏郑氏一拍大腿,“那日酒楼的事是我们冒昧,咱们不提也罢。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河政啊,顾解元的子嗣大事,你总不能不考虑啊!”
  那小丫头的脸蛋已经红到滴血了。
  苏河政拧着眉,有些不大高兴:“嫂子,我女儿与女婿成婚不过数月,你这又是何意?”
  苏郑氏挤眉弄眼,“我可听人说,萍丫头不能生育,你还是趁早给解元老爷纳个妾,早些生了孩子也好养在萍丫头名下…你也不想想,万一哪天顾解元考中状元飞走了,没个孩子做羁绊,甩了咱们萍丫头怎么办?”
  苏紫萍两眼一抹黑,她都没有育过,怎么就不育了?再看顾南言也神色怔怔,目瞪口呆,明显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涉及到女儿的名声,苏河政实在忍不下去,一改刚才老好人的形象,腾地站起身,“嫂子你把话说清楚,不要平白污我女儿名声!”
  “哎哟!我也是听那城北的李妇人说,萍丫头因为不能生育才被李家退的婚,被逼无奈只能嫁乞丐……”
  “胡说八道!”苏河政胡子一吹,眼睛一瞪,怒道:“李家人在景县城有如过街老鼠,她的话你也敢信?”
  苏郑氏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在她印象中,苏河政生意虽然做得不错,却总是一副老好人的形象,跟谁都笑呵呵,何曾发过这么大火?
  “那…那解元老爷总不能连个通房也没有……”她不敢再看苏河政,而是将身旁的小丫头往前一推,朝顾南言眨了眨眼,言辞暧昧,
  “这丫头是我娘家哥哥的庶女,解元老爷若不嫌弃,可以带她去书院同你闭关,也好贴身伺候你……”
  说着,拽着小丫头的黑辫子,强迫小丫头抬头。
  苏河政和苏紫萍可能不会同意,但若解元老爷点了头,容不得他们说不。三丫是小辈里面最漂亮的,想纳她进门的数不清。
  这么一想,妇人笑意更盛,看顾南言好似看女婿。
  苏河政和苏紫萍二人已经脸黑如锅底。
  顾南言没给小丫头一个眼神,言辞凛冽如冰,“顾某没有纳妾打算。”
  “我这侄女识得几个字,跟一般的粗使丫头可不一样。再说了,萍丫头是要做大生意的,总不能跟你去书院随身伺候,你可是解元老爷,身边没个女人怎么行…”妇人仿佛在推销上好的货品。
  顾南言冷若冰霜,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顾某许诺过娘子,婚前不寻花问柳,婚后不纳妾通房,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
  苏紫萍更是目瞪口呆。老天爷作证,顾南言从没跟她许诺过,虽然他说的那几句话,确是她择婿的标准无疑。
  “怎…怎么可能…”哪个男人不娶通房小妾?苏郑氏被这狠毒的誓言吓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岳父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顾南言看着苏紫萍的眼睛,一字一句似在保证,
  “我既娶了娘子,便要效仿其父,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第49章
  清晨,一辆马车摇摇晃晃驶出景县城,往河间府方向而去。
  马车里坐的是苏紫萍和霜儿,后面跟着两匹快马,分别是苏家的管家和随行小厮。
  河间府的酒楼开业在即,掌柜的不在怎么行?
  苏河政本来也要跟着,但因为阴天犯腰疼,苏紫萍极力要求他留在景县城坐镇,没必要跟着舟车劳顿,又说管家王伯经验丰富,之前河间府筹备开业的琐事都是他来回操办,大抵出不了岔子。苏河政这才作罢。
  苏紫萍自起床后一直迷迷糊糊,被马车颠来颠去,才稍微清醒了些。途径翰辰书院,掀开车帘,入眼的便是青山密林,和融于之中的古朴建筑群。
  高大的歇山顶巍峨耸立,连成一片。微风拂过,绿浪涛涛,鸟鸣啾啾,书声朗朗,清凉又静谧,让人忍不住伸个大懒腰。
  霜儿见苏紫萍望着书院的方向出神,嘿嘿笑了两声,“姑娘,要去书院看看姑爷吗?”
  “不了”,苏紫萍放下车帘,“他昨天刚到书院,今天就去找他,显得我多沉不住气似的。”
  表面毫不在意,微红的耳廓泄露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那晚顾南言的铮铮誓言一直在耳畔回响,就连苏河政都被感动得老泪盈眶。
  当初知晓顾南言父母的爱情故事后,她就知道顾南言不是花心的。他的父亲曾为了母亲殉情,这样的家庭,培养不出来负心汉。
  只是没想到,他毫不避讳地许给她一生一世的承诺。
  她和顾南言,起源于她不想和李高炎结亲,难不成到头来真为自己捡来个夫君?
  小顾果真那么喜欢她,那么以后不和离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此,苏紫萍胸腔里一颗心跳得更厉害。
  “姑娘,你看路边那人,像不像姑爷?”霜儿一声惊呼,打断苏紫萍的遐思。
  苏紫萍打了个激灵,顺着霜儿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路边的送别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素色云袍点缀在青山苍翠之间,似白云飘渺,绝世出尘。
  他竟然来见她。
  饶是见惯了顾南言的好样貌,苏紫萍的眼睛还是有些移不开。
  马车越走越近,清俊的脸庞、温润的双眸慢慢在眼底放大。车夫“吁”地一声,稳稳当当停在亭子前。
  一如那日在文昌庙前,男人站在马车前,目光与她平视,眼底无限柔情,朝她伸出手,想要扶她下来。
  宽厚的手掌依旧沉稳,仿佛能以性命相托。
  “娘子,我来与你送行。”
  低沉的嗓音似美妙的音符,随风灌进她耳朵,击中心脏深处,痒痒的,有些发胀。
  随行的人就在一旁,苏紫萍不用看就能想象到别人看向他们时暧昧的眼神,难得生出几分羞赧。
  她将小手放在那双宽大的手掌中,对方握掌成拳,牢牢攥紧她的,随后她轻轻一跳,平稳落入他怀中,淡淡的松木香充斥鼻腔,直入肺腑。
  一干人等自觉回避开,看风景的看风景,方便的去方便,留给小夫妻独处的空间。
  苏紫萍撩开被风吹进眼睛的几缕碎发,“……怎么有空来看我?”
  “路途遥远,给你送些吃食。”
  说着,牵着她的手带她到亭子里,打开早已备好的食盒,精致的小笼包、油酥饼,热气腾腾的馄饨…
  “我从书院带来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苏紫萍捏起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汤汁立刻在口腔中爆开,肉质软嫩,恰到火候。苏紫萍眼神一亮,赞许地点头,“伙食不错嘛…之前还担心你留宿书院吃不好,现在看来,我也放心了。”
  “嗯。”顾南言喉咙轻轻滚了滚。
  他不会告诉苏紫萍,书院是大锅饭,不可能做得这么精细。这些吃食,是他贿赂了食堂的伙夫,趁万籁俱寂时,偷偷起床亲自做的。
  马车继续向省城的方向行驶,苏紫萍懒懒地靠在马车上,递给霜儿一块油饼,“你说小顾什么意思,叫我早点回来还能理解,不要见不相干的人是怎么回事?”
  刚才顾南言抿着唇,欲言又止,楚楚可怜,她心一软,也没细问,稀里糊涂满口答应下来。
  这会儿一回神,开酒楼天天见的可不都是不相关的人?苏紫萍百思不得其解,小顾不是不讲理的人,为何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霜儿就着油饼喝了几口水,“姑爷是不是不想让您见王公子呀?”
  “啊?”苏紫萍更迷惑,“…是这样吗?他为何不直说?”
  …
  考虑到日后顾南言还要入朝为官,省城的酒楼到底没大肆宣扬顾南言的解元名头,苏紫萍安排小厮于市井、书院附近悄悄散布消息,说近日即将开业的苏家酒楼便是今年乡试头名顾解元家。
  有不少人已经听说过景县城的苏家烧烤和外酥里嫩的招牌烤鸭,店铺装潢时就盼着苏家酒楼早日开业,如今又听说苏家就是顾解元的岳家,一时间兴趣更甚。
  开业当天,万人空巷,食客蜂拥而至,齐聚苏家酒楼,惹得其他酒楼羡慕嫉妒恨。
  饶是苏紫萍做了十足十的准备,也没料到如此盛况。从开业起,桌子没空下来过。这么看来,准备好的鸭子都不够卖。
  不愧是省城,消费能力大了景县城十倍不止。
  做菜的、传菜的、收钱的…新酒楼按照学徒成长积分,确定了大堂经理、伙计领班,繁忙但不混乱,热闹却有秩序,各人做各人的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苏紫萍立于柜台前,正在跟账房交代事情,有一领班上前,告诉她天字第一号雅间刚刚被人定下。
  闻言苏紫萍一愣,“……天字第一号?”
  天字第一号,是整座酒楼规格最高的雅间,只用来招待三品以上的大官。而河间府最大的官——知府刚好是正四品官员。
  也就是说,天字第一号并没有开门迎客的打算。
  领班肯定地点点头,“掌柜的,错不了,客人已经点菜,点名要少放油盐。”
  清淡饮食…
  “几个人?多大年纪?”
  “两个人,年纪大的五十上下,年轻人的顶多二十出头…哦对了,我好像听那年轻人唤那年老的叫什么…好像叫…‘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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