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袅袅抓起何年归的手，大拇指在他手心里轻轻柔柔地捏了捏，手心被大拇指传来的热量给摩擦得暖暖的。她眼含笑意，看着何年归，说：“你放心，我有数的。”
听到这话，何年归心里一股酸楚涌上来，马上用没心没肺的笑容掩饰住，抓了抓何袅袅的头发，说：“说什么呢，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快去坐下。我倒好了饮料就来。”
何袅袅有点不放心，但也不好把谷一一个人晾在那里，便回到了餐桌。谷一继续跟何袅袅聊直播带货的事情。
“我们这边的佣金，一直总销售额的20%。但因为营销双人CP需要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可以把10%分给你，只收10%，这个价格在圈内，没有第二家了。”谷一说。
何袅袅其实调查过，谷一这种头部带货网红，收佣金30%的也大有人在，如今给到她10%的佣金，已经是非常非常友好了。何袅袅也不好再清高地拒绝什么，便说：“好。我代表何家村的全体村民感谢你。”
第二次节目录制很快到来。这次录制的规划是一个星期，要录制五期的内容。一大早，万瑾瑜在何袅袅客厅里开会，嚷嚷着：“这次录制的主要目标，是在录制结束的时候，产生至少两对CP。下次录制，会有新的嘉宾加入，给旧嘉宾加点料。”
何袅袅在一旁吃早饭，听着万瑾瑜的话，感觉自己就是节目里那个被随意安排的棋子。万瑾瑜开完会，从何袅袅盘子里抓起一个包子就吃。趁机叮嘱何袅袅，说：“我已经跟谷一说好了，这次录制，你俩算一对CP。你俩在节目里多互动互动，表现得真情实感一点。”
“知道了，大导演。”何袅袅有一丝不情愿。
“想想你的卖花任务。”万瑾瑜安抚着拍了拍何袅袅的肩膀。
节目录制开始，这次节目组没有让大家住帐篷。而是在村里租了一套房子，所有人都住在这房子里。方便所有人可以无差别交流。
可正是因为如此，何年归就更容易看到何袅袅和谷一的互动。谷一因为私下跟何袅袅有接触，这次录制要比上次更自然，更亲密些。
何袅袅尝试用菊花做小点心，她清洗菊花瓣，谷一就在一旁帮忙查资料。
“做水油皮……中筋面粉150克，猪油占比三分之一，就是50克……”谷一看着手机上的教程，一边把材料用厨房秤称好。
“菊花腌制呢？都加什么？”何袅袅也过来看谷一手机上的资料。
谷一划了划手机，说：“说是要每100克花瓣，要加150克白砂糖……我的天哪，要这么多糖吗？”
何袅袅也惊讶，凑近了看手机上的资料内容，上面写的确实是这个比例。谷一顺势凑到她耳边，用手做喇叭状，悄悄说：“虽然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但我们要不要少放点糖啊？不然显得你们的鲜花饼有点不健康。”
“没关系的。”何袅袅说，“我们暂时还不做这个。”
“那好吧。”谷一开始称白砂糖。
何年归在客厅看电视，对于开放式厨房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在这个节目里的设定是跟何袅袅不太熟。他也只能无力地躺在沙发上，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心里已经把谷一千刀万剐。
这时编导发消息来，让何年归先去录后采。
何年归耷拉着脑袋，蔫蔫的来到后采的房间，编导问什么，他都心不在焉。万瑾瑜看不下去了，关了相机，提醒道：“何年归，你在录节目呢，能不能打起精神？”
何年归本来就心里有怨气，听到万瑾瑜语气也差，火一下没忍住，噌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怒道：“我打不起精神！你还是趁早把我从节目里踢出去。我压根就不想录了！”
第79章
万瑾瑜也知道何年归看着谷一和何袅袅太亲密心里不舒服，但万瑾瑜做导演这么久，什么样子的嘉宾没见过，还没有能在她手里说想罢录就罢录的。
万瑾瑜顺手抓了两瓶玻璃瓶可乐，跟着何年归走了出来。
正是午后，一天中太阳最大的时候，何年归也没什么地方去，就硬着头皮在烈日下走，没一会儿，额头就出了汗。
“你别跟着我了，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何年归有点不耐烦地冲万瑾瑜说。
“那边有个树荫，要不要去那里坐会儿？凉快了才能冷静下来啊。”万瑾瑜指着不远处的大柳树说。
何年归不情不愿地靠着树坐了下来。万瑾瑜递给何年归一瓶可乐。
可没有瓶起子，玻璃瓶装的可乐在这田园里，实在是打不开。何年归便直接准备用牙齿咬开。
“哎哎哎，你牙不要了？”万瑾瑜夺过可乐。一手一瓶，两个瓶口对着迅速一勾，两个瓶盖便都打开了。她递给何年归一瓶，得意地说：“无论做什么事，你得找对方法。”
“我烦躁得很，不想听说教。”何年归说。
“我不是来说教的。”万瑾瑜耐着性子，也在树荫里坐了下来。她语重心长地说：“其实你生闷气，我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谁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组CP啊。”
何年归吞了一口可乐，不说话。
“其实我在监视器前看到他们太亲密，我也会生气。因为我嗑的是你俩的CP。”万瑾瑜说。
“那你还撺掇他俩？”何年归每个字都带着火气。
“你是不是忘了，为什么会有这个节目？”万瑾瑜语调也冷下来，“是为了帮村子做宣传，为了帮村民们卖菊花。当时袅袅大老远跑到电视台找我，又请我吃饭，又苦口婆心，就是为了做这么一档节目。现在节目做成了，第一期效果也非常好。反正我作为袅袅的闺蜜，是真的从心底里替她开心。”
何年归听这话越来越不对味，忍不住说：“你这言外之意，就是我小心眼呗。”
万瑾瑜一副理中客的样子，说：“之前我没觉得，但你现在说这话，我就觉得你有点小心眼了。”
何年归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却怎么也出不来。只能咕咚咕咚灌着可乐。
万瑾瑜也靠在柳树上，平心静气地说：“其实啊，袅袅身边一直不缺乏追求者。当时她在S市有多优秀，你也能从网络上看到一些。只是因为她现在回了村子，又忙起来不爱回消息，所以才把桃花挡在门外，让你有了可乘之机。如果我是你，我半夜睡觉都得笑醒。”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半夜笑醒过？”何年归想起跟何袅袅的日常，语气也柔和了些。
万瑾瑜笑起来，说：“既然知足，干嘛还斤斤计较？”
“那个谷一绝对心怀鬼胎，我没办法无视他。”何年归说。
“就只有谷一心怀鬼胎吗？”万瑾瑜停顿了一下说，“零售菊花，只是袅袅的第一步。后续何处炊烟这个牌子打出去了，她还会面临更多客户，跟各种各样比谷一还要优秀的人合作。也会被更多人喜欢。到时候你也要满世界吃飞醋吗？”
何年归无言以对。他太明白何袅袅的魅力，自然知道万瑾瑜说的并非虚言。
“虽然说莫欺少年穷。但袅袅跟你同样年级的时候，就已经非常优秀了。她读研期间，就已经培育出菊花的新品种，获奖无数。很多公司都争着抢着要跟她合作，买她的成果。那时候她身边的追求者也是接二连三。即便是你用现在的身份穿越到那时候，也没有比她的追求者强多少。”
越听万瑾瑜的话，何年归越消沉，双眼暗淡都要泛起泪光，他不甘地看着万瑾瑜，说：“你跟我来，就是要打击我的吗？”
“我不是想打击你，而是想鼓励你。”万瑾瑜说，“你现在已经超越了所有何袅袅的追求者，成为了她的男朋友。首先就能证明，你在某些方面，还是比别人要优秀的。只是在销售和社会地位这方面，略逊于别人。但这一方面，恰好是努力就可以获得的。现在你就有很好的学习机会。节目里有头部的带货网红，有金融界的翘楚，有跨国集团的老板……你去多了解他们，跟他们学习，做朋友。你也会越来越好。”
听完这些，何年归突然觉得，他耍脾气罢录，实在是小孩子气。
“而且，你也得理解我。你要知道，录节目之前，我们都是签了合同的。你如果今天罢录了。不仅要赔钱。我在领导面前也很难做。”万瑾瑜将心比心。
“我明白，我不会再任性说什么不录了。”何年归也有点歉疚。
万瑾瑜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把瓶中的可乐喝尽，说：“如果你真心想跟袅袅走得长远，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信任她，然后努力提升自己。”戳了戳玻璃瓶的瓶口，“记住，无论做什么事，你得找对方法。”
万瑾瑜走了两步，回过头坏笑着说：“不过，有时候，小手段还是可以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使一下的。毕竟那个谷一，也跟你耍小手段了不是吗？”
说完，万瑾瑜就回导演办公室了。
负责何年归的小编导见万瑾瑜回来，急切地问：“搞定了吗？万导。”
万瑾瑜投篮一样把玻璃瓶扔进垃圾桶，得意地说：“必须得搞定啊。谁敢在我的录制现场乱来？”万瑾瑜坐回监视器前，继续说：“我还给何年归种下了一点小种子，嘿嘿嘿，如果他去闹，那节目就往抓马方向走。如果不闹，那就布谷鸟CP继续发糖，左右都是看点，简直完美。”
何年归一个人在大柳树下冷静了一会儿，觉得万瑾瑜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他想要的要更多。不仅要在未来提升自己，还要在现在宣示主权。
何年归收拾了一下心情，去了菜市场。十月正是大闸蟹肥的时候，他挑了二十几只个大活泼的螃蟹。又买了一些其他菜。重新回到录制的房子里。
进门刚好赶上何袅袅和谷一做的鲜花饼出炉。谷一热情地邀请何年归来品尝。
何年归一改往日的不情愿，把买来的菜放在岛台上后，笑意盈盈地接过来一块。刚烤好的鲜花饼还有点烫手热乎乎的，外皮酥脆，分了千万层。手轻轻一捏，就有一层薄如蝉翼的酥皮碎在指尖。
“你们酥皮做的好棒啊。”何年归发自内心地夸赞。
“我们严格按照网上的教程调的比例，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谷一志得意满。
何年归一口咬掉了鲜花饼的大半，酥皮入口就酥了、化了，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菊花香气，花瓣已经被白砂糖腌成了酱，只隐约还能吃到一点点的花瓣纤维。细细嚼来，唇齿留香。
未等何年归做出评价，谷一就到何袅袅旁边，说：“其实我们不应该叫它鲜花饼。因为大家听到鲜花饼的第一反应是玫瑰花饼。我们得想个别的名字，一听就知道里面有菊花的那种。”
何年归没说什么，把剩下的鲜花饼塞进嘴里，开始收拾买来的菜。
其实刚刚何年归突然一个人出去，何袅袅就看到他脸色有点不太好。现在回来看着好像脸上没什么情绪，但还是有点担心。但节目正在录制，她又不好直接问什么。便指着他买的一大堆菜，说：“今晚买这么多菜，是要给大家做晚餐吗？像上次烧烤一样。”
不能在这种场合叫“年年”，又觉得叫全名太生分，何袅袅总是避免叫他的名字。
“不是的。”何年归在水龙头下刷着螃蟹，“是准备做给工作人员吃的。毕竟他们也蛮辛苦的。”
何年归面对墙壁，刚好是镜头的死角。何袅袅瞥见何年归脸上没有什么不愉快，便放心了许多。去跟谷一商量，该给这菊花做的鲜花饼起名字的事了。
何年归这次去菜市场不仅买了菜，还买了一些一次性饭盒。节目组的盒饭是大锅菜，味道一般，何年归做的菜，不仅选了最好的材料，还色香味俱全。不管让谁从中选择，都会毫不犹豫地选何年归做的盒饭。
只不过何年归口中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别人，而是谷一团队里的工作人员。因为这次节目录制时间长，谷一除了带了司机，还带了助理和化妆师。何年归避开镜头，把盒饭送到谷一的保姆车里。
“我给大家做了点吃的，晚上就不用吃节目组的盒饭了。”何年归打开保温袋，蟹黄的香气一下飘出来。车上三个人齐齐看向何年归，说：“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何年归把一个个饭盒取出来，递给三个人，“谷一现在跟我女朋友演CP，我得表面上跟她保持距离。也辛苦你们照顾，我作为袅袅的男朋友，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做了点吃的，希望你们能喜欢。”
三个人已经接过了何年归手里的饭盒，听着何年归口中信息含量爆表的话，大大小小的饭盒组合，僵在每个人手里。
“你们慢慢吃，那我就先走了。”何年归分完盒饭，迅速撤离现场。
只听到后面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压着声音问：“谷总不是已经在跟袅袅炒CP了吗？怎么突然冒了个男朋友出来？”
“真想不到啊，谷总居然也会挖墙脚。”
“什么挖墙脚啊，这就是小三！”
……
何年归把所有人的话收入耳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第80章
何年归回到录制房间，看何袅袅又在电脑前忙什么工作。便也没打扰，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刚解锁，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年年，螃蟹还有吗？我也想吃。」
何年归瞥了一眼何袅袅，她双手正在键盘上飞舞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不是聊天对话框上写的是何袅袅，何年归都要怀疑这个叫他“年年”的人是谁。
「给你留了一份，放在导演组办公室了。」何年归回复。
「哇，太棒了。有谷一的份吗？」何袅袅秒回，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手指持续在键盘上飞舞。何年归都要怀疑，是不是谷一偷拿了何袅袅的手机，在给他下套了。
何年归佯装去厨房倒水，从何袅袅身后经过，瞥过何袅袅的电脑屏幕。何袅袅正在聊天对话框上飞速打字。
就在何袅袅点击发送的一瞬间，何年归收到了新的消息：「不要偷看我的电脑屏幕」
何年归偷笑，原来这人表面上在认真工作，其实余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看看你有没有顺带给谷一发消息。」何年归喝着水，又回到沙发上。两人就这么在镜头下，偷偷地享受着这份专属又隐秘的甜意。
「我给他发会怎样？不给他发又会怎样？」何袅袅配了个“叉腰”的可爱表情。
「无论你发还是不发，你人都是我的。」何年归发出后，又补充：「他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吃螃蟹了。」何袅袅发完这条消息，就合上电脑，雀跃着去了导演组的办公室。
万瑾瑜正用筷子在刮螃蟹内壁上的白肉，她刮得很仔细，把白肉细丝一点点刮到掰下来的螃蟹盖里，里面已经攒了一些蟹黄和蟹肉。她是喜欢把螃蟹肉全剔出来，然后一口气吃满足的人。但嘴角沾着黄黄的蟹油，暴露了她早已忍不住偷吃了几口。
万瑾瑜看到何袅袅盯着她的螃蟹盖看，她赶紧用手护住，说：“我的！”
“知道，知道，知道。”何袅袅被万瑾瑜护食逗笑，“都这岁数了，还这么护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