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捡了个过敏公子——月裹鸿声【完结】
时间:2023-07-24 14:47:03

  “敏哥儿”明显是一个孩子的小名,洛小宁终于反应过来:都过敏应该确实在这里生活过,但是,是非常小的时候!难怪这些人第一眼见到他,都认不出来。
  都过敏怔了怔,却也难掩心中激动,道:“各位大姐大嫂,我此次前来,就是因为撞到了头,小时的事全不记得了,烦请各位把知道的一切,都跟我讲讲。”
第16章 郑重加上一条愿望
  镇上妇女你一言我一语地向洛小宁都过敏两人讲述了一段往事:
  大概十七八年前,镇上曾经来过一个年轻寡妇,带着两个孩儿。据说本来是要投奔本家远族,但来了才知,本家早两年搬走了。好在她手脚勤快,针线也好,镇上人看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就常给她些零活让她谋生,她就住下来了。
  她人生的白净,又爱穿白衣裳,大伙儿便混着唤她“白嫂子”,听说他死了的丈夫姓杜,那两个孩儿自然也姓杜,不过当时才六七岁,还没上学,所以都是唤小名,一个叫敏哥儿,一个叫意哥儿。
  “要是俺们没认错,‘敏哥儿’应该就是你了,你跟那‘意哥儿’说是双胞兄弟,不过小时我瞧着,长的倒不怎么像。”李大嫂道。
  “也有那种长得不像的双胞兄弟,”都过敏应一句。
  “是,”妇人说下去,“虽然不太像,但你们两个小子生得都得人意儿,招人稀罕得很。你高些,鬼精鬼灵,跟你现在的样子也有几分像;你哥哥意哥儿憨厚些,圆脸大眼睛,虽说他是哥哥,反倒什么事老跟在你后头。那时天热,你俩常下河摸鱼,所以俺才记得,你锁骨上有个胎记。”
  “后来呢?若是这样,为什么他跟他娘亲又离开镇子了?”洛小宁显得比都过敏还迫切,问下去。
  “唉,”李大嫂深深叹口气,听见这叹气,便让小宁心里一惊。
  果然,她吐出一句:“还不是那天杀的人牙子!”
  “人牙子?”都过敏惊道。
  “可不是!”时隔多年,众位妇人脸上还是浮起愤怒,其中一个胖大娘道,“那两个人牙子还在俺家的小饭馆吃饭来着,当时俺还说,这俩人看着面生,自个说自个是中原商人,拉着俺家掌柜的打听了不少事,后来到了下晚,镇里好几个娘找不到孩子,才发现,两人根本就是人牙子!可惜这坏人脸上没写字,不然吃饭时,俺非给他们下点耗子药!”
  “没报官吗?”洛小宁睁大眼睛问。
  “当然报了,可人牙子嘴里能有什么实话,也不知他们朝哪个方向跑,县太爷也就做样子搜了搜——毕竟丢的不是他们自家孩子。”
  都过敏神情严肃起来,此时他还裹着大嫂给他的一件花棉袄,看起来有点滑稽,但他似乎浑然不觉,沉吟片刻,问:“不理那人牙子说了什么话,他们当时都吃了什么?”
  胖大娘道:“怪了,当初白嫂子,也是问了俺一样的话!所以过了这老些年,俺还记得些。那两个人牙子来的时候,天还挺早,一个人要了一碗面,好家伙!一碗面配了俺家半壶酸醋一头蒜,俺家掌柜的心疼坏了,说面钱还不够醋钱;另一个更有意思,吃了俺家最后一碗豆腐脑,俺要给他放卤子,俺家那黄花木耳鸡蛋卤子,多香啊,他不要!居然放了一勺子白糖,你说那豆腐脑放白糖,是味儿吗?”
  “然后呢?”
  “然后俺就没见过白嫂子了,听人说,她把包袱卷一卷,自个儿追那两个人牙子去了。”
  众人附和证实了她的说法,确定白嫂子因为两个孩子被拐,离开镇子,但至于接下来去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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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小宁本来以为,找到了认得都过敏的人,就能知道他的身世来历。没想到,如今见过他的人足有二三十个,可取得的进展却像西天取经出长安——几乎没动。
  他们后来在镇里又打听一圈,但时间久远,而且白嫂子在此地住的时间不到一年,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血亲人脉,所以大家对她虽然印象不错,可也只是泛泛之交,再无深入。
  所以,最后详实的信息只有:都过敏有母亲,有哥哥,被人牙子拐走。
  但是母亲叫什么?哥哥的大名?甚至包括他自己后来的去向,仍旧全然不知。
  不过即使线索这般模糊,都过敏看起来倒十分开心的样子。洛小宁再见到他时,他正做了两个纸团,上头一个写“西”,一个写“南”。
  “你这是做什么?”洛小宁问。
  “抓阄啊。”
  洛小宁歪着头看,突然眼睛一亮,道:“你想追踪那两个人牙子的路线,而他们压根不是什么中原商人,一个来自西北,一个来自江南或两广,对吗?”
  都过敏微微一惊,看着洛小宁,没想到她说出了重点。初见时觉得这小姑娘懵懵懂懂,天真无邪,但略一接触,发现她其实挺聪明,虽然单纯,却不闭塞,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着所见的新知,也会用自己的头脑分析。
  他嬉皮笑脸又有些期待地道:“说说看?”
  “我就是南方人啊,我们那边喝豆花,都是放糖的,而我在峨眉山时也听过,西北的人爱吃面食,还吃什么都要加酸醋。所以我猜,他们是这两个方向的人。”
  “孺子可教,”都过敏笑道,“人牙子多半是在远处拐孩子,回靠近家乡的地方销赃,在远地下手,是怕被人认出来,在近地销赃,是人头熟悉,容易找到买家。所以我猜,这两个得了手,应该是一个回西边,一个回南边了,但这点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只好靠抓阄碰碰运气,看看纸团大仙保不保佑了。”
  小宁亦挠头,广大国土上,仅凭两个大概方向,确实如同大海捞针。
  这时,都过敏却突然又推开纸团,笑起来,问:“你单子上,下一个愿望是什么?”
  “啊?”洛小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突然想到,求人不如求己,这不止是我的旅途,也是你的旅途,”都过敏笑着解释,“何况,我觉得跟你一路以来,都遇见好事,所以,与其听纸团的,还不如听你的,是不是?”
  洛小宁也乐了,翻开她的遗愿清单。下一条写的是:看一次最美的日落。
  “日落的话,倒是西边好些,所谓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坐在茫茫沙海上,看金红的玉盘,怎么想都美。”
  “好啊好啊,”小宁点头,“我记得你的便条上,也写了一个地方,叫余火城,好像就在西边,咱们就暂定往那里走吧?”
  两人说定,各自去收拾行装。
  小宁回到自己的房间,折起那件浅鹅黄的褙子,折到一半,不知怎的,有点发呆。
  她想起都过敏那些稀奇古怪的主意,怎么免费为她赢来这件衣裳,怎么别出心裁地对付了烈鬣,不由笑出声来,可是之后,想起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过往,没有亲人,又不由叹气。
  最重要的,他现在不缺盘缠了,完全可以自己走,可他还愿意迁就她那些鸡零狗碎的愿望,让她感到很窝心。
  之前,她是有点想帮助他的心思,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而现在,她拿出她的遗愿清单来,郑重地翻到最后一页。在那条为娘亲找到秘咒的愿望上面,工工整整地,再添上一条,把前头打上一个小小星号:
  ※(重要)帮助都过敏找回记忆!
第17章 告状的姑娘们
  二人一路西行,行经迭障尖峰,走过回峦古道,看不尽野草闲花,这一日,又进了一座小城,小城不大,但城墙巍峨古朴,看起来颇有历史,城门上三个篆字:夜离县。
  才进了城,有些乏累,两人便坐在茶摊吃茶,洛小宁一瞧,嗬,对面就是这小城的县衙,门口挂一面红漆金鼓,十分气派。
  她一盅茶没喝完,就看七八个年轻姑娘,不施脂粉,穿的也不甚讲究,跑过来围着县衙,开始击鼓。
  这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俩人都支起身子,看发生何事。
  少倾,两三个衙役出来,红袍皂靴,腰间配着钢刀,为首的是个方脸,看见那些姑娘,先皱眉道:“怎地又是你们?”
  “我们昨天又遇上他了!”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洛小宁半天听出个大概:这些姑娘以采集一种植物为生,据说有人收购它的花汁,价格不菲。这植物唤作“夜离草”,生长且只生长在本县附近的深山里,有个特性:只在半夜开花。所以姑娘们都得赶晚上去,用清晨第一点露水和了,才能得到些许花汁。
  然后她们就遇到件烦心事,有个面具男子常常埋伏在路上,如果看有姑娘落单或人少,就尾随她们,一路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姑娘们害怕,尽量结伴而行,但这两次他变本加厉,穿着长衣等在路边,一看她们走近,就跳出来,哗地一下揭开衣服,吓得姑娘们四散尖叫。
  “我都跟你们说了,”那方脸衙役不耐烦道,“若他真对谁下手,伤害了你们,那官府也不会不管,可现在,几句难听话而已,你们谁又没少块肉,一直来闹,是想怎样?”
  “怎么叫几句难听话?你知道他跟着我们叨叨个不停时,我们心里有多害怕吗?”为首的短衣姑娘道,“谁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扑过来?若是你家娘子、妹妹,遇上这种事,难道你不管吗?”
  衙役抱着手臂,哼一声:“我家娘子妹妹?我家娘子妹妹,才不会大半夜露着胳膊,在街上到处跑呢。”
  “你……”短衣女子气得一梗,“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们被骚扰是活该吗?”
  “不然呢?你看那些贤妻良母,好好在家呆着,有谁遇上这种事了吗?”
  姑娘们群情激愤,纷纷红着眼圈骂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给那猥琐男子骚扰不够,还要受你辱骂?”“亏你还是县中衙役,怎能这般不讲公道?”
  “行了行了,我们衙里一天多少忙事,死了人找我们,失了火找我们,丢了牛找我们,连两口子打架都找我们,你们这些女人,根本不晓得我们有多辛苦,一点小事,就知道来添乱,”衙役说完,转身欲回。
  洛小宁在茶摊上听得血压上头,她小的时候,娘亲也遇到过这样的人,被吓得委屈抹泪,还不敢对人讲,讲了对方就像这衙役说话:不要晚上出门,不就好了,不要单独行动,不就好了,不要……不就好了……可是,他们怎么从来不说,“把那歹人抓起来,不就好了”呢?
  她一跺脚,想,反正最近也放飞惯了,不多出这一回头。于是起身,脆生生喝了一声:“且慢!”
  那方脸衙役回头,看是个不认得的少女,旁边坐了个娃娃脸的年轻人,都是旅人打扮,也没放在心上,哼一声道:“你想说什么?”
  洛小宁道:“俗话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她们几次三番来告状,您不愿给她们解决问题,怎能称作父母官?”
  衙役被噎得脸上一红,立起眼睛道:“我,我不是说了,只要她们老实在家呆着,不要夜里乱晃,自然没人骚扰她们,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小宁道:“您这话说的,真是‘何不食肉糜!’那夜离草明合夜开,难道是她们能控制的?攀山挖草,不穿短衣,怎么行动?我听说前朝女君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如今,让子民不敢在半夜出门,难道作为县中官员,不是该羞愧的事情吗?”
  “你!”衙役气得大喝一声,“你这个过路丫头片子,不要胡言乱语,小心把你抓起来!”
  他一凶起来,小宁有点委屈也有点怕,她觉得自己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对方却拿官威压人,毕竟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她再能打,也不可能真跟一县官兵作对。好在,这时都过敏上来,摆摆手,把她挡在身后,对那衙役拱了拱手。
  “官爷,我家妹子年纪小,不会说个话,您且莫怪,不过我看,这些姑娘说的事,你们管一管,可能对你们也很有好处。”
  “怎么讲?”
  都过敏道:“她们去采夜离草,卖了钱,你们县里收不收税?”
  衙役道:“纳税乃是义务,自然收的。”
  “那就是了,她们的收入好了,你们县里的财政就好,你们的俸禄发的顺畅,有事出公差,连马毛也比别的县油亮些,岂不爽快?”
  “再退一步说,”都过敏说下去,“凡事都要防微杜渐,她们现在说这登徒子,贼胆还不够,尚且限于言语骚扰,或‘遛鸟’吓人,但要官府今儿不管,明儿不管,早晚把这贼胆养肥了,哪一日,真出了劫色杀人的恶性案件,上头责怪下来,一层压一层,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们这些基层衙役?”
  听他这一番话,那方脸衙役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有所触动。
  此时,他身后一个十六七岁,身量未足的小跟班扯了扯他,在他耳边附耳言语了一番。
  那方脸衙役转过来,态度明显有所转化,道:“你这小哥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说了,衙门里头杂事是真多,就现在,还压着一家找牛的,一家抓蛇的,我又不能分身,现在就把小何派给你们处理这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
  那小跟班立刻上前,鞠了一躬,道:“多谢前辈给机会锻炼下官!”
  方脸衙役看看洛小宁,语气带几分揶揄:“姑娘既然这等热心,想必也会好人做到底,留下来帮她们吧?”
  洛小宁一挺脖子:“自然!”
第18章 设饵钓鱼
  那方脸衙役指派了差事给那稚气未脱的小跟班,自去忙了。
  小衙役上前对众人一拱手:“在下何秋,各位怎么称呼?”
  几位采草的姑娘都报了姓氏,洛小宁也自报了姓名,但是说到都过敏,觉得这名字到底有点戏谑了,于是便道:“他叫,都,都……杜国明!”
  都过敏无奈地望她一眼,像在说:这不还是“都过敏”的谐音吗……小宁则报以一个大大的微笑,横竖之前听说,他过世的爹爹姓杜,这谐音的名字也挺好的。
  何秋不疑有他,又向众位姑娘道:“各位姐姐有何委屈,还望与我细说。”
  那姑娘堆里带头的短衣女子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道:“我怎么好似在哪见过你?”
  何秋一笑:“姐姐们,先前跟你们一起采草的何梅娘,正是我长姐,若不是她起早贪黑供我,我连平安长大都难,别说进衙门当差了。如今我资历尚浅,人微言轻,但姐姐们的事,就当是我家的事,一定为姐姐们尽力。”
  姑娘堆里一阵骚动,纷纷感叹梅娘有福气,家里有这样弟弟,终于有人给她们说话了。
  洛小宁插话问道:“你刚跟你们上官说了什么?他听后,态度似有变化。”
  何秋笑道:“不瞒姑娘,一点小伎俩。我还是看见你身边那位杜兄,灵光一闪的。”
  “他?”一众目光投向都过敏,本人也似乎有些错愕。
  “我看这位杜兄高高的个子,突然想起,一年多前,大理寺卿秦风落曾经来过我们县衙。于是便跟长官说,都说秦风落常常微服私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今儿是他折回来监看我们,得罪了他,岂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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