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毕竟不是她的母亲，见她无事便说自己准备了些礼品，她可以带着去看看宝庆县主，申屠禅从善如流。
宝庆郡主这里倒是十分热闹，太安公主、仙蓉郡君、霍香香几人都过来看她，她伤势只是看起来严重，此时看起来跟没事的人一样。
申屠婵和冯婴如携手进来时，屋里正热热闹闹的说话。
太安公主一看到申屠婵就眸光微妙的打量她，仿佛是刚认识她，仙蓉郡君拉了冯婴如过去说话，申屠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倒是瞧不出，是个大胆的。”太安公主这话没点名指姓，像是在感慨太合公主，申屠婵知道她在说自己，只是微笑道：“八公主有陛下宠爱，难免会有些骄纵。”
太安公主遮唇而笑：“有趣，是个聪明的。”
宝庆郡主微笑道：“你都说此话了，看来也是喜欢的，以后申屠小姐有什么事情，我们可要多多仰仗你了。”
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太安公主也听明白了，只给了宝庆郡主一个放心的眼神便道：“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第11章
宝庆郡主的伤其实只是破了些许皮，但是装就要装到底，狩猎后面几日她都没有参加。
申屠婵便日日跟着霍香香出去寻猎，猎物虽没有猎到多少，但是心情随着跑马好了许多。
她回到营帐里，春分服侍她换衣服，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今天营帐这边发生的事情。
申屠妤今天在惠心县主营帐那边跟陈景碰上了。
因为没发生什么事情，春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申屠婵却突然停下动作看着她：“你刚才说谁？”
春风顿时有些不明所以：“妤小姐，三房那个庶女。”
“她去惠心县主那边干什么了？”申屠婵忍不住问出了声。
春风也不清楚，只好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难不成认识那边什么人？”
申屠婵换好衣服在旁边软凳上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道：“估计是恨嫁了吧。”
春风恍然大悟：“小姐的意思是...是说她......”
申屠婵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眼神漠然：“防一防总不会错，去把小满叫过来。”
小满很快就过来了，申屠婵就把这件事情跟她说了，又吩咐道：“这两日你不用陪我去狩猎，盯着点她。”
小满点了点头犹豫道：“小姐，若是她真的......”
“她的身份就算有什么也只能给人做妾，咱们家嫁头一个女孩就是个妾，祺堂妹以后怎么办，更别说那不是上赶着恶心丝丝，要是有什么，直接捆了。”申屠婵将耳饰摘下来丢在桌子上，目光寒凉。
小满点头应是。
申屠妤确实是看上了陈景，她在嫡母方氏面前伏低做小了好长时间，就是为了狩猎的时候可以一起来。
那日抵达这里，她趁乱在附近逛了一下，就看见了陈景去给惠心县主请安。
陈景在京中素有美名，翩翩公子一个，她当时就动了心思，长安长公主身份尊贵，虽然嫁过去只能做妾，但对她来说也是一门好亲事，尤其是陈景那么好。
她昨日故意在惠心县主那里走了一下，假装路过的样子，果然跟陈景碰了个面，原本想假装帕子掉了跟他搭几句话，但是当时太紧张了就没敢，回去以后后悔的不行，她想着这次一定大胆一些，不然狩猎结束就见不到他了。
陈景每日都会去跟惠心县主请安，她心里其实有一些揣测，惠心县主的女儿冯婴如差不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见过冯小姐，是个温柔和气的性子，将来就算做了主母，肯定也不会磋磨她。
申屠妤今日又到惠心县主这附近走动，假装一副有在这附近看到兔子的样子寻觅，余光注意这四周，陈景来的时候申屠妤用余光看见了，她紧紧攥了攥手里的帕子，闭上眼狠了狠心，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成败在此一举，眼看她就要撞上陈景，谁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扯到了一边。
申屠妤差点摔倒，她有些惊慌的抬起头去看，是申屠婵的丫鬟。
陈景看着差点撞上他的女子，还有突然冒出来的丫鬟愣了一下，他已经第三次在这个地方碰到这女子，他从小被长安长公主亲自教导，对一些事情有所耳闻，反应过来后马上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丫鬟，又给对面有些脸红和紧张的女子拱手行了个礼：“抱歉，险些冲撞了小姐。”
申屠妤一时尴尬又害怕，不明白申屠婵的丫鬟为什么在这，她紧张的还了个礼道：“是我不自己不小心，挡了您的路。”
陈景没再说话，只一点头掠过他们走了。
申屠妤松了口气，再转头看一旁神色严肃的小满时又有些心虚，张张嘴还没说话，小满转身便走了。
她顿时有些害怕，想上去警告这丫头一下，结果小满脚步飞快，一会儿就走远了。
申屠婵今日只参加了半天狩猎，回来以后去看了看宝庆郡主，在宝庆郡主的帐篷里陪着冯婴如还有仙蓉郡君喝了一点果酒。
她一回来小满就跟着她进了帐篷，申屠婵衣服还没换完，小满就把这件事情说了，说完忍不住道：“她被奴婢拦了一次，明日肯定不敢了，但是...这怎么除根？”
春分帮申屠婵把衣服换好，在一旁听着便建议道：“小姐，告诉三夫人吧。”
申屠婵点了点头：“三夫人那边是要说一声，纵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交给三叔母处置了，也省的以后惹出祸端。”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跟着点头。
申屠婵来拜见方氏时申屠祺和申屠妤都在，申屠妤一看见她便紧张的不行，干笑道：“大姐姐来了啊。”
申屠妤其实不应该叫申屠婵大姐姐，她不是十三岁，她已经快要十五岁了，比申屠婵还要大一岁，但是申屠婵出生后，老太太觉得庶女当大小姐，传出去总显得申屠家没有规矩，而且以后生的嫡女都得唤她大姐姐，便将她排到了申屠婵后面。
古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现在虽然没有那么严格，三妹申屠祺也已经知晓一些男女之事了，申屠婵便没打算瞒着她。
申屠婵坐下先拜见了方氏，说了几句闲话之后，没有避开两个妹妹，直接道：“我跟惠心县主的女儿冯婴如交好，昨日让丫鬟去找冯小姐，丫鬟碰到了二妹在那边，今天我的丫鬟替我去拜见惠心县主，又在那里碰到了二妹，二妹还差点撞到了长安长公主的公子陈景，丫鬟说是她怕你受伤，还拉了你一把。二妹，你去那边做什么了？”
申屠婵表情微带疑惑，好像是真的只是好奇她干什么去了。
方氏和申屠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申屠妤身上，申屠妤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液，正想说兔子的事情，申屠婵打断了她：“幸亏你没有撞上，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得去公主府做妾了。”
申屠妤赶紧接话：“没有....大姐姐说笑了，我在那边看见了一只兔子，去...找了一下。”
方氏的目光顿时像针一样看着她。
申屠婵又娇嗔道：“三叔母，二妹妹要是想嫁到我前面，我是同意的，不过给人做妾我可不答应，她第一个嫁的做妾了，我和祺堂妹以后可怎么办？”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帕遮了遮唇。
申屠妤还想说话，方氏马上笑道：“你个小丫头，再胡说八道我替你祖母教训教训你，大家小姐可不许把婚事挂在嘴上，你两个妹妹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平时多教一教就好了。”
申屠婵笑着给方氏行礼：“三妹也就是年纪小，可比我小时候像样多了，我才不要班门弄斧，三叔母快饶了我罢。”
申屠祺跟着不好意思的笑，目光落在自己庶姐身上，有些不自然的微妙。
申屠妤手里的帕子都捏出花来了，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第12章
申屠婵在方氏那里吃了几块点心才笑着告辞，仿佛她就是来看看方氏，顺便陪着闲聊几句的。
申屠婵回去一进帐子脸上的笑意就褪了出去，她刚才带着春分去的，春分这才小声道：“小姐，您刚才怎么当着三小姐的面就说了？”
申屠婵明白她的意思，这样肯定把申屠妤得罪狠了。
小满端了茶水上来，申屠婵端起茶抿了一口才道：“不当着她的面，她也会知道是我说的，与其让她背地揣测，不如掀开了说，大家都知道了，她可能还会投鼠忌器。”
春分做事十分谨慎，属于尽量不得罪人的，申屠婵知道她的性格，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冯婴如来狩猎这些天并没有日日跟着申屠婵他们一起寻猎，她虽懂一些骑射，但是没有那么喜欢，性格也更稳重一些，只陪着母亲或者其他闺秀在附近游山玩水。
申屠婵只狩猎第一天去拜见过惠心县主，这狩猎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她便让小满去惠心县主那边递个帖子，看县主和冯婴如在不在，她去拜见一下。
第二日，申屠婵还带了些自己猎的猎物过去。
冯婴如正陪着母亲吃瓜果，帐篷内还有两个侍女陪着，听着就热热闹闹的，门口侍女给申屠婵打起帘子，她便笑着走了进去。
惠心县主今天穿了件家常雪青色绣了银线的襦裙，头上带了一只玉钗，还簪了两朵小小的鲜花，她原本就鹅蛋脸，一双圆眸，生的面嫩，今日素净装扮之下更显年轻。
申屠婵几步上前拜道：“县主，给您请安，几日不见您又年轻了，我都看恍惚了。”
冯婴如扑哧笑出了声，惠心县主笑着冲申屠婵招了招手：“快坐，婵丫头这嘴巴会讨人喜欢，京都城找不到第二个。”
侍女上了茶，冯婴如往申屠婵身边凑了凑：“阿婵这么说母亲倒是开心。”又指着惠心县主头上的花：“今天我采回来给母亲，她还觉得太寡淡，你说是不是有天然去雕饰之态。”
申屠婵笑着点头：“县主原就面嫩，如今这么素净打扮，跟丝丝坐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丝丝的姐姐。”
旁边惠心县主的贴身侍女大着胆子行礼笑道：“多谢婵小姐给奴婢正名，刚才这么说，县主还不信呢。”
惠心县主故作生气的点了点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倒让你们一块打趣我了。”
几个人又说说笑笑了几句，帐内没有外人，话头便带到了冯婴如的亲事上。
冯婴如当着外人的面提及自己的亲事多少有些害羞，所以主要是惠心县主在说。
“从前准备的那些嫁妆现在看还是少，狩猎回去我就要忙起来了，要定亲，要再多准备些嫁妆。”她放下茶碗感叹道。
申屠婵便笑着开解她：“我只恭喜了丝丝，还没恭喜县主呢，恭喜县主给丝丝觅得佳婿，以后丝丝能长长久久在您的照拂下过日子。”
这话说到惠心县主心坎上了，她笑眯眯的点头赞成。
“只是...”申屠婵又微微转了转话锋：“公主府显赫，陈公子又素有美名，虽说他对咱们丝丝死心塌地，可保不齐会有那想攀高枝的会使些手段，还是要防着一些。”
冯婴如的表情变的凝重了一些，惠心县主刮了刮茶沫道：“你也听说了？”
申屠婵心头一跳，难不成惠心县主知道申屠妤的事情了，她毕竟年纪还小，脸上顿时有些小小的僵硬。
惠心县主没看明白，只有些不高兴的道：“他们明国公府倒真是生不出一个好东西。”
“什么？”怎么跟明国公扯上关系了？
冯婴如猜到申屠婵应该不知道便解释道：“母亲，阿婵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惠心县主自觉失言，便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个贴身侍女，那侍女十分机灵，便像抱怨一样接话：“婵小姐，您不知道，明国府前段时间不是闹过笑话了么，世子都换了，在朝堂上和后宅里都不受待见，他们就打主意用郑小姐再搭上皇室，缓和缓和关系，明国公府看上了谁咱不知道，郑萃萃小姐是大胆的，我们也没见过这样的小姐，见天的缠着长公主卖好，厚着脸皮往陈公子那凑，天天围追堵截的。”
皇室的事情除非闹出来了，否则一向口风严，申屠婵又没有什么特别消息来源，所以这件事她是一点也没听见风声。
她扣了扣手腕上的玉镯，还没有说话，惠心县主便道：“明国公好歹也是十几年的老勋贵，他们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
申屠婵明白，这是惠心县主不耐烦了，她安抚的拉了拉冯婴如的手：“长公主那边怎么说？”
冯婴如没说话，惠心县主道：“长公主昨日与我商议，这次回京便把婚约定下来，郑萃萃那边她已经训斥过明国公夫人了。”
她话刚落音身后的侍女就接着道：“她们这些下作手段得逞不了，就是平白膈应人。”
申屠婵的一只手还被冯婴如拉着，她微笑着对惠心县主道：“丝丝是个有福的，县主不要生气，亲事订下就好了，郑小姐这么没有礼数，冲撞的肯定不止您一个，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
她的笑意未达眼底，惠心县主端起茶盏嗯了一声，冯婴如偏头看着申屠婵，镇北侯夫妇死后，申屠婵就好像一夜长大了，做事前后思量，说话滴水不漏，她有些心疼的握紧了申屠婵的手。
在惠心县主这里坐了一个下午，冯婴如送申屠婵走的时候才问起来：“阿婵，你一开始提醒我母亲防备些，是听说了什么吗？”
在惠心县主那里她没敢乱说，申屠妤毕竟跟她是一家人，也关系申屠家的女子名誉，但是对着冯婴如她坦白道：“我有个庶妹动了歪心思，已经处理过了。”
冯婴如点了点头，帮她扶了扶发钗：“辛苦你了，你事情够多了，还要操心我。”
申屠婵笑着在她肩上靠了一会。
第13章
狩猎结束，群臣家眷开始跟着皇帝拔营回京。
申屠婵自那日之后便没有再见过申屠妤，不知道她是不是遭了方氏斥责被关禁闭了。
回京队伍浩浩荡荡，旌旗飘逸，延绵的不见尽头。
申屠婵还是跟申屠妤坐一辆马车返程，马车上申屠祺坐立不安，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申屠婵有些好笑的把手里的书卷一放道：“三妹，你有话旦说无妨，我不会告诉三叔母的。”
申屠祺才期期艾艾的放下手里的点心：“大姐姐，母亲罚了二姐禁闭，说是回去与父亲商议一下，把她送到乡下去住一段时间。”
差不多在申屠婵的预料中，她便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小堂妹：“这不是挺好的，对她好，对咱们也好。”
“可是...母亲为什么要把她送到乡下，给她订个婚约不是也行？”申屠祺忍不住好奇道。
方氏对这个女儿爱若珍宝，教导的都是琴棋书画，煮茶刺绣，后宅阴私是不沾半点。
申屠婵却觉得这并非好事，她淡淡道：“她明面上年纪才十三岁，订婚虽说可以，但是没道理说让个十三岁的庶女赶在嫡小姐前面订婚，让人知道只会怀疑她是不是有隐疾，或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