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没事干可以帮我写检讨。”
郑末途警告地敲了敲桌子。
“检讨？”陈期探头，“老大，你又犯事了？”
“我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季子阳毫不留情地嘲笑，“被替天行道吧你？”
“不是不是，”莫郁安摆手，“他真是做好事被连累的。”
“哦？郁安小姐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季子阳挑眉，很感兴趣地问。
“他是为了帮我啦，”莫郁安看了郑末途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期末考成绩，所以被学校安排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结果有人非要我帮忙作弊，郑末途看见了，所以才揍了别人。”
“还真是做好事，”季子阳也奇了，“郑末途，你改性了？”
“按这么说的话，你拿的年级第一，还有我们老大的一份功劳喽？”
陈期抓住了盲点。
“要这么理解，”莫郁安被他这个逻辑镇住了，迟疑地点了点头，“也没错吧。”
“何止，要没我们老大，你肯定拿不到这个第一。”
“得了，你就别给郑末途戴高帽了。”
陈期的厚脸皮，连季子阳也看不下去了。
“话说回来，郑末途，有没有去安慰安慰简明瑶？”
“她物理没考及格，正郁闷呢。”
“没及格？”
郑末途诧异地挑了下眉。
难怪那天突然来找他。
陈期没心没肺惯了：“不就是物理没及格嘛，我物理化都没及格。这不也好好的。”
“老大，你跟简明瑶说，用不着伤心，多的是比她惨的人。”
季子阳觉得这人真搞笑：“你拿自己跟简明瑶比？她等下哭得更厉害。”
“有什么好担心的？”陈期反问，“简明瑶不是跟老大一起念文科嘛，物理考零分也不影响她高考。”
听到“一起念文科”，莫郁安心里突然打响了警铃。
她要读理，郑末途要读文。
这么一来，高二的话，她跟郑末途岂不是肯定不在一个班。
更不用说继续当同桌了。
“那倒也是。”
季子阳也被陈期的话说服。
“诶，郑末途，”他又问，“你还真要跟简明瑶一起念文科？”
“八九不离十吧，”郑末途微抬了点头，“文理科对我来说没区别，陪陪她也好。”
“文科多好啊，”陈期不无羡慕，“文科班女生多，漂亮姐姐也多。”
“时间还早，”郑末途看了眼手表，“我们去看看简明瑶。”
三个人结伴往对面的教室走过去，莫郁安留在座位上。
桌上放着她完美的答题卷。
不知道为什么，高分带来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
周末，因为莫郁安考得很好。
莫伟杰特意把她叫到洛水人家来，说是让刘舒雅亲自下厨，要为她好好庆祝一番。
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在灯光下更显得诱人。
“莫莫，你刚转学来，我还担心你不适应新环境。”
“没想到，一鸣惊人，直接考了第一。”
“让爸爸很欣慰啊。”
莫伟杰不无庆幸地说：
“还好你当初勇敢，敢自己拿主意。不然你妈妈非要让你在随远那小地方读书，说不定还耽误到你的前途了。”
“爸，不至于，”莫郁安虽然不喜欢杨媛的教育方式，但也不愿意听到她被这么说，“只好我自己做好，在哪儿读结果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噢，对对，”莫伟杰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对，纠正道，“主要是你自己争气。”
“你能考实验中学第一，以后高考啊，就奔最高的目标去。”
他激动地脸都红了：“考到好大学啊，为你人生就打下坚实的第一步，以后的道路肯定宽广……”
“好了好了，”刘舒雅听不下去了，“不就是一次考试考了第一，至于跟中了一百万似的嘛……”
“诶，”莫伟杰听了这话不高兴，“这不是钱能衡量的东西。这是莫莫……”
“别说学习的事了，”莫郁安怕他们吵起来，“我学校听得已经够烦的了。”
“好好，”莫伟杰正高兴，对她是百应百顺，“不说了啊，今天主要是给你庆祝庆祝。”
吃完饭，莫伟杰又拿出给莫郁安新买的平板电脑，说是给的奖励。
就是刘舒雅在一旁的脸色不大好看。
莫郁安今天不回市区，她正在自己的卧室里捣鼓平板。
汤汤偷偷地溜进了她的卧室，一把抱住她的小腿。
软糯得跟蛋糕一样的小不点扑倒自己身上，莫郁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汤汤，找姐姐干嘛？”
“莫莫姐姐，”汤汤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甜甜地笑着，“你能不能带我去外面买冰淇淋吃呀？”
“冰淇淋？”
“嗯，甜甜的冰淇淋，”汤汤委屈地掰着小手，“但是妈妈不让我吃。”
说到这个，莫郁安觉得墨兮寒这娃真跟自己一样倒霉。
都碰到一个喜欢管东管西的妈。
看到这娃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莫郁安就心疼。
别说冰淇淋，要天上的星星她都愿意去摘。
“好吧，那姐姐就带你去吃一次冰淇淋。”
“那我们要保密噢，不能跟妈妈说，也只有这一次噢。”
“嗯！”
墨兮寒立刻转阴为晴，撒娇地说：
“莫莫姐姐，就知道你最好了。”
天气已经渐渐转入夏日，夜间吹来的风十分清新凉爽。
莫郁安跟墨兮寒一人拿了一个可爱多，一边从超市出来。
墨兮寒正在用她小孩的智慧为难她成绩牛逼得不行的姐姐。
在她想不出来“梳子之间的缝隙叫什么”的时候，莫郁安在湖边看到了熟悉的人。
郑末途。
和简明瑶正坐在同一张椅子上。
怪事。
这别墅区那么大，她怎么就撞到他们俩了。
她跟墨兮寒从他们后方路过，完全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啦，”郑末途的声音听起来又无奈又心疼，“不就是没考及格，下一次考好不就行了。”
“读高中以来，我物理就考过两次及格……”
简明瑶崩溃地说:
“这破科目，根本就不是给人学的。”
“下学期不就读文了，这辈子你都不会接触物理了。”
“高二肯定更累。”
简明瑶还是难过。
“累的话，不是我会陪着你。”
郑末途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好吧，”简明瑶顺势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算你有点良心。”
……
莫郁安听到这里，刻意地加快了步伐，生怕再窥见这两人不为人知的亲密。
“姐姐，刚才那个哥哥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呀？”
汤汤咬了口冰淇淋，又问。
墨兮寒今晚问了她无数个问题，只有这个她知道答案。
“嗯，很喜欢。”
第31章 家长会
体育课，老师吹了声口哨，示意同学们整理好队伍。
“枫宁，我们换一下位置。”
莫郁安拉了一下她的手，凑在她耳边轻声说。
“啊，为什么？”
岑枫宁一边奇怪，一边还是跟她左右对调了一下位置。
但她过来以后才意识到，原来莫郁安挨着的人是郑末途。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侧头看了溜走的某人一眼。
“莫莫，郑末途惹你生气了？”x
体育课中途休息，岑枫宁拉着人问。
莫郁安垂眸，手指不安地搅着吃完剩下的零食袋子：“没有，就是不喜欢那个位置而已。”
“不光是排队的事，”岑枫宁可不信她，“刚才跑圈的时候，郑末途在你旁边，你一看到，就跟兔子一样，溜得老快了。”
“还有练习的时候，近的地方你不去，非要拉我到……”
“好啦，别说了！”
莫郁安越听心里越烦，难得情绪失控了一下。
“好好好，我不说了，”岑枫宁赶紧止住了话头，事情怎么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紧接着期中考试，学校举办了一次家长会。
家长会，万千学生的噩梦。
但对莫郁安这种优秀的学生来说，这就是大型表彰活动。
原本莫伟杰说，莫郁安考得这么好，他肯定要亲自去。
但临到那天，又说公司太忙，实在走不开。
最后，只能让刘舒雅来了。
家长会安排在周四下午。
原来的课程停了，让学生在教室里布置。
莫郁安在座位上准备待会儿的讲话——班主任廖欣给她派了个在家长会上分享学习经验的任务。
“郁安。”
是刘舒雅，莫郁安听到叫她的声音，连忙到教室门口去迎接。
今天刘舒雅穿一身素色连衣裙，妆容干净优雅，用一个相当合格的家长形象来了。
“阿姨，你来了。”
莫郁安乖巧地叫了一声。
她把人带到自己座位，那边又有同学说班主任找她。
“阿姨，你先在这儿坐一会，老师那边叫我。”
“好，去吧。”
汤汤还小，刘舒雅这是第一次参加家长会，还挺新奇的。
她在教室四处转了转，回到莫郁安座位的时候，发现她刚才旁边空着的座位上坐了个男生。
还是一个长得很俊的小伙子。
应该是同桌。
她在莫郁安的位置上坐下来，旁边的人毫无反应。
刘舒雅愣了一愣，最后决定自己开口搭话：
“这位同学，你是我们郁安的同桌？”
“嗯。”
语气略显冷淡。
刘舒雅锲而不舍：“跟我们家郁安当同桌，怎么样，相处得还愉快吗？”
他轻轻换了个姿势拿手机：“还行。”
现在的小孩儿怎么这么不会聊天？
刘舒雅纳闷了。
“你这次考试怎么样？”
“我们家郁安考了第一，同桌肯定也是个好学生吧。这样从才有利于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没等她说完，郑末途坦荡大方地说了一句：
“阿姨，我是倒数第一。”
刘舒雅脸色一僵，扯着嘴角：“重点班竞争蛮激烈的哦。”
“阿姨，我不是班里倒数第一，”郑末途一点没觉得丢人，详细地说明自己的“战绩”，“我是年级倒数第一，也就是八百名学生里最后一个。”
“那…”刘舒雅也夸不出口了，只能说了句，“小伙儿心态挺好的。”
*
就在热情友善的刘舒雅都无法继续跟郑末途的谈话的时候，莫郁安终于被廖欣放回来了。
“阿姨，老师那边说的事情有点多，让你久等了。”
没等刘舒雅说话，一旁的郑末途起身，像要往外走。
“没事，我跟阿姨聊了会儿，聊得挺好。”
说完就离开教室，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嗯…确实，”刘舒雅僵硬地勾了勾唇角，“小伙儿很幽默……”
实验中学的家长会就那老三样，校长讲话、老师讲话、优秀学生代表讲话。
总之就是没完没了地强调学习是多么地重要，当前的形势是多么地严峻。
让人听得耳朵都起茧。
莫郁安对在一众家长面前发言这事，刚开始还很紧张。
但随着做学生的年头越来越久，她越发熟能生巧。
这次，她照例熟练地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做了一个简短但干货满满的演讲。
然后趁着家长和老师交流的环节，她赶紧溜之大吉。
家长会期间，教室坐不下，很多学生都只能在外面晃悠。
操场、超市、走廊，哪里都是闹哄哄的学生。
莫郁安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于是跑到了图书馆东边的一个小花园里。
说是小花园，但是学校财大气粗，占地面积也赶得上一个小型公园了。
花园里有一个修得古色古香的长亭，紧挨着一个池塘。
莫郁安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呆呆地看着池塘里的几尾金鱼。
刚才的家长会，刘舒雅过得还挺自在。
先是廖欣在她面前大肆夸奖了一番，说了点什么“都是家长教导有方”、“郁安这孩子真是前途无量”。
然后又是其他家长迫不及待地围上来，都是讨教教育方法的。
刘舒雅脸上带着光，也没说莫郁安不是她的女儿，反而顺水推舟地说：“哎呦，我们莫莫乖是乖，另一方面，我对她的学习也是花费了不少心血的。比如说……”
莫郁安看她不想解释自己的身份，也不说自己其实目前一个人住在外面，是铁了心要往自己脸上贴光。
莫郁安懒得陪她唱戏，所以赶紧跑了。
但刘舒雅在家长会那么高兴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以前，杨媛来开家长会，成绩如果达到她的要求，她就能开心一整天。
杨媛管莫郁安管得很严，衣食住行都要横加干涉，学习更是重中之重。
上学期，莫郁安刚上高中，杨媛更是紧张得不行。
大大小小的考试都盯得很紧，连周考多错了几道，她都要担心。
上学期的期中考，莫郁安发挥正常，在随远一中考了个年段第一，而且拉了第二名很大一段。
杨媛很高兴，难得带莫郁安出去玩。
母女俩周末去了趟海边，妈妈给她捡海滩上的贝壳，串成好看的项链。
那几乎是这几年，她跟母亲最温情脉脉的时刻。
蔚蓝色的大海边，母亲眉眼柔柔。
莫郁安迎着海风，在那一刻，心里谅解了母亲过往对她的所有苛刻。
结果，期末考试，莫郁安名次退步了几名。
杨媛大惊失色，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就要发疯。
最后竟然归咎到她的同桌沈万洲身上。
沈万洲也是个尖子生，跟莫郁安又是同桌，两个人平时在学校比较熟。
杨媛气不过莫郁安的成绩，思来想去找不出原因，竟然私下翻她的手机。
打开后，发现两个人竟然背着她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