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鱼几【完结】
时间:2023-07-26 14:44:25

  游皓半小时之前发了条朋友圈。
  ——【吃糠咽菜艰难求生的第三周。】
  配图是一箱空了大半的方便面。
  江惊岁返回微信主界面,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生活费花完了?】
  游皓秒回过来:【没有啊。】
  江惊岁:【那你怎么天天吃泡面?】
  游皓:【啊,我是要攒钱。】
  游皓:【下周不是端午节吗?学校放了三天假,我和我室友打算去杭州玩。】
  江惊岁给他转了两千块钱过去:【我赞助你一点,别啃那泡面了。】
  游皓没要,又把钱退回来了。
  游皓:【不用,姐,我钱够了,我们坐火车过去,又花不了多少路费。】
  江惊岁:【?】
  江惊岁:【这么远,你们坐火车过去?】
  游皓:【还行吧,也不是很远,坐火车才20个小时而已。】
  江惊岁:???
  而已?
  坐火车去二十个小时,回来又是二十个小时,一共就放三天假,路上就是两天,还能在杭州玩什么?
  江惊岁:【怎么不坐高铁?】
  游皓:【贵啊!火车票一百八,高铁票五百八呢。】
  游皓:【我跟我室友商量好了,我们坐硬座一路过去,连晚上的酒店住宿费都省了。】
  江惊岁:“……”
  现在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是真强。
  别说是坐二十个小时的硬座了,就算是坐十个小时的硬座,她的腰都不用要了。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掌心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还在低头看手机,颈椎这会儿不疼了啊?”
  江惊岁顺势仰起头来:“我刚才跟游皓聊天,他说端午节要去杭州玩。”
  “他今年是大二吧?”连祈回想一下,说,“算是大学里最闲的时候了,多出去转转挺好的,毕业之后就懒得出门了。”
  江惊岁的重点在另一方面上:“你知道他打算怎么过去吗?”
  “嗯?”
  “坐火车。”江惊岁说,“来回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他说都不用订酒店了,坐着硬座睡过去,下车开始玩,玩完直接上车,坐着硬座再睡回来。”
  “……”连祈表情里带了点不可思议,“这弟弟不会是疯了吧?”
  游皓疯没疯,江惊岁暂时不知道,反正她在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人就已经疯了。
  拿完CT片子,要再去四楼的康复科。
  康复科外面的大厅里,一眼看过去都是中老年人,江惊岁夹在其中格格不入,她感叹一句:“我这算不算是未老先衰?”
  连祈有点好笑:“这是什么说法?”
  “就是心还年轻,身体已经老了。”江惊岁说。
  提前步入中老年阶段。
  “你心真的还年轻吗?”连祈松懒地搭着她肩膀,侧身避过一个推着轮椅的阿姨, “年轻人都在向往诗和远方,你这天天窝在家里,叫你出门吃个饭都懒得动。”
  “也是。”江惊岁神色忧郁地改了口,“看来我真是个老东西了。”
  连祈听得笑起来,懒洋洋地拖着尾音逗她一句:“诶,岁岁,你是老东西,那我是什么?”
  江惊岁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给出来答案:“比老东西大一岁半的更老的东西。”
  啧。
  已经精确到年龄了啊。
  更老的东西由衷地赞叹一句:“好严谨啊。”
  刻在骨子里的严谨。
  值得学习。
  问诊室里,医生看完ct片子,说:“这个颈椎病就有点严重了啊,一般四五十岁的才会到这种程度,小姑娘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江惊岁抬手按着后脖颈,沉痛地叹了口气:“唉,生活所迫。”
  医生笑了起来:“生活所迫也得注意身体啊,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儿,要好好休息,你看你这片子上,颈椎曲度变直,C3/4、C4/5、C5/6的椎间盘都有不同程度地向后突出,已经很严重了。”
  江惊岁不是学医的,盯着ct片子看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但能听得懂医生的话:有点严重,得注意休息。
  拒绝了针灸推拿的方案,江惊岁拿着开好的单子从问诊室里出来,要去一楼大厅里拿药。
  连祈在门口迎过来:“说的什么?”
  “说是问题不大,吃点药,平时注意休息就行。”。
  “这还问题不大?”连祈总觉得问题很大,回头又往问诊室的方向看了眼,眼神里带了点怀疑,“要不再换个医生看看?”
  “不用不用,你要相信医生,人家医生都是专业的。”江惊岁拉着连祈往楼下走,边走边说,“哎呀去拿药了,楼下还要排好长时间的队。”
  一楼大厅,药房十二个窗口前都是一条长龙。
  两人从四楼下来,就近找了个队伍站过去,估计要排十分钟。
  医院里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不论是大厅,还是各诊室,江惊岁不太喜欢这种消毒水味,抬手又勾上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你说我今年是不是命犯太岁?”她仰头跟连祈说着话,声音被压在口罩里,显得闷闷的。
  “这什么说法?”
  “就感觉医院都来好几趟了。”
  从年初,到现在,江惊岁数了数,至少来五六趟了。
  频率高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那抽时间去寺庙里拜拜?”连祈提议道。
  江惊岁问:“你不是不信佛吗?”
  虽然大年初一会去庙里上柱香,但他那只是走个流程,也不信这个。
  “这不是你说犯太岁么?”连祈朝她晃了晃手机,搜索栏里俨然一句“命犯太岁怎么办”,下面点赞最多的一个回答就是“去庙里拜拜”。
  “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应该就是拜佛了。”他说。
  江惊岁恍然大悟:“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以魔法攻击来对抗魔法攻击?”
  连祈点头表示同意:“也能这样说。”
  连祈是行动派的,说了就要去做,出来医院,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不到四点半。
  夏天日落得晚,这会儿外面阳光灿烂。
  时间正合适。
  他侧头问江惊岁一句:“要不要去拜佛?”
  “现在?”江惊岁一顿,有点诧异。
  这个点去拜什么佛啊?
  不都是早晨去吗?
  “嗯。”连祈抬眸朝远处的小云山看了眼,“我记得静安寺好像是十点关门。”
  “但是这个点,佛祖也该下班了吧?”江惊岁说。
  “人那是佛祖。”连祈懒声说,“佛祖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十二个时辰全天候待命,聆听信徒祷告。”
  哇……
  江惊岁心说,这工作制度资本家听了都得流泪。
  这已经不是996了,这都成007了。
第49章 她不听49
  临近黄昏时分, 小云山的热闹不减,山脚的游客区张灯结彩,小吃街上的食物香味绕着山飘散出十里地。
  江惊岁抬头往上山的方向看去, 被山路上乌压压的人头惊了一下:“怎么这么多人啊?”
  她以为除了年初过来上香的时候热闹点, 这边平时应该会是冷冷清清的样子。
  连祈轻眯了眯眼:“应该都是来看落日的吧。”
  小云山这边视野开阔, 山上风景秀丽, 山腰有静安寺百年传承,北安的文旅局又花了大功夫宣传, 近两年来这里也成了一个热门的打卡景点。
  山不算高,山路也好走, 但对于江惊岁这种平时就十分缺乏锻炼的人来说, 爬这种山也是一种折磨。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人就要不行了。
  她开始冷静地思考起来, 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在连祈提出来去拜佛的时候,心里没有一点数就点头答应的。
  连祈见她越走越慢,也放慢了步子:“走不动了?”
  “我现在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个三千米。”江惊岁拽着连祈的手,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重量都压他胳膊上, 说话都有点上不来气,“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累?”
  连祈好笑:“这才几步路?”
  他拿出手机来, 滑开锁屏看了眼运动消息,又转过手机屏幕给江惊岁看,气息平稳地说:“还没两千步呢。”
  还没?
  什么叫还没??
  江惊岁平时不出门的时候,运动步数通常都是以个位数来计算的,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书房到卫生间的距离。
  “这不是平地,这是上山的台阶。”江惊岁实在是走不动了, 拽着连祈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打算先歇一会儿, “我要不行了,让我先坐坐。”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饭桶跟连祈出去,回来之后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了。
  她现在也挺萎靡不振的。
  连祈没坐,只单膝屈起半蹲在江惊岁面前,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来,又捏一把她的脸,轻“啧”了声说:“江惊岁,你真该锻炼锻炼了,你看前面那大爷,人一步能跨出去三级台阶。”
  大爷今年八十六了,身体硬朗,精神矍铄,走路走得那叫一个大步流星,脚底虎虎生风。
  “他哪是走啊,他分明是在草上飞。”
  江惊岁觉得八十六的那个人,应该是她自己。
  现在的年轻人才是弱势群体。
  她向前面望一眼大爷渐行渐远的的背影,十分诚挚地说:“不是我说,“那个大爷一拳头,就能把我抡出去二里地。”
  “那你以后跟我去跑步吧,锻炼锻炼。”连祈笑着说,“这样等你老了之后,也能一拳头把别人抡出去二里地。”
  江惊岁瞧他一眼,当即婉拒:“其实我对把别人抡出去二里地这事儿,也不是很感兴趣。”
  “那就当是为了锻炼身体。”连祈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每天跑个五公里,你那些养生花茶什么的,就都不用喝了。”
  ……多少?
  五公里???
  江惊岁直接闭眼,选择当场去世:“你不如杀了我来得比较痛快。”
  连祈挑眉:“不是,我杀你干嘛?”
  江惊岁很认真地解释道:“我这样多睡觉少运动,还能苟延残喘地活着,要是跟你去跑五公里,我怕是会猝死吧?”
  “……”
  有那么夸张?
  歇了十来分钟,江惊岁唉声叹气地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往山上走。
  连祈看她这副悲壮赴死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揉一把她的脑袋:“你这什么表情?”
  “行将就木的表情。”江惊岁重重地叹一口气。
  连祈问:“要不要我背你?”
  “不要。”江惊岁拒绝,“我努努力还是可以走的。”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得保持距离,不要黏黏糊糊的,影响不好。
  又爬了半个小时的山,终于到了半山腰上的静安寺。
  正值黄昏落日,夕阳余晖染在庙宇飞挑的檐角上,为整座寺庙渡上一层浅淡的金光。
  比起年初时烟火缭绕的盛景,这会儿寺里要清静很多,过来上香的大部分是年轻人。
  并且集中在财神殿里。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财神殿里都是香火鼎盛的样子。
  江惊岁频频回头看了两眼,忍不住也拽着连祈过去,虔诚地上了三炷香。
  去大雄宝殿拜佛破太岁反倒成了次要。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四周的暮色渐渐沉淀下来,在天际凝成一抹浓郁的黑蓝。
  山脚下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江惊岁先买了份关东煮,跟连祈一块慢悠悠地往美食街里面走,空气里食物的味道格外浓郁。
  刚吃完虾丸和鱼豆腐,江惊岁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鱼粉店,想着等会儿还要留一点肚子去吃鱼粉,她顺手将捧着的关东煮递给了连祈:“你吃,不要浪费。”
  连祈习惯性地接了过来,侧头看她:“不吃了?”
  “不想吃这个了。”江惊岁指了指前面的小吃店,又说,“去吃鱼粉。”
  关东煮其实也没买多少,里面还剩两串鱼丸,连祈捏着还带着热意的纸杯子,突然笑了下:“江惊岁,你有没有注意到——”
  “什么?”
  “你吃不完的东西都会给我,我也只会接你递过来的东西。”提起这个,连祈还是想敲开她的脑袋看一看。
  “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你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他有些不解。
  “啊。”江惊岁眨了眨眼,诚实地说,“我以为你把我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妹妹。”
  “妹妹?”这答案更离谱,离谱到连祈都反应了会儿才扬眉说,“你觉得我像那么好心的人?”
  呃,这倒是不像。
  江惊岁如实地摇了摇头。
  连祈又说:“你先看看我是怎么对蔺宇航和蔺夏的,你还觉得我把你当妹妹么?”
  妹妹可不会有江惊岁这种待遇。
  江惊岁没怎么见过蔺夏,就之前在楼底下见过一次。
  她还记得那小姑娘好像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又是撒娇又是可怜地求他半天,连祈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丢出去俩字:“不行。”
  蔺宇航倒是经常见。
  江惊岁还从蔺宇航这里学会了一句话:“哥哥,你这样让我很伤心。”
  江惊岁在心里对比一下,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连祈对他弟弟妹妹,可没对她这么好的脾气。
  吃完鱼粉,时间还早,两人也不急着回去,在山下的游客区又转一圈。
  江惊岁走进街尾的一家甜品店里,说:“走累了,先坐一会儿吧。”
  连祈抬眸扫一眼店名:“你是走累了,还是单纯地想吃甜点?”
  “……”江惊岁承认道,“好吧,想吃甜点。”
  这是一家卖冰淇淋甜品的店,饮料也都是冷饮,连祈想起江惊岁的胃病,有点迟疑:“刚吃完饭,就吃凉的?”
  “就吃一点点。”江惊岁自己心里也有数。
  在收银台点了两份水果鲜奶球,上来之后江惊岁才发现这个跟她高中学校食堂里的一样。
  玻璃碗里一个冰淇淋球,再加上一点水果当作装饰。
  三中食堂里也是这种。
  夏天免费供应。
  江惊岁去前台拿了两张纸巾,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碗里多了两颗蓝莓,她坐下拿勺子咬了一口,有点含混地跟连祈说了句:“你要是不喜欢吃蓝莓,可以跟那个店长姐姐说,让她别给你放这个。”
  “没有不喜欢吃。”连祈说。
  他又不挑食,除了给他造成心理阴影的可乐鸡翅之外,就连香菜也都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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