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唇部留下了一个小牙印,随着林秀的呼吸微微颤抖,又被她格外怜爱地舔舐了一番。
“朕很清醒。”
她几乎是贴着唇说话,似乎他再反驳,便重新一轮简单粗暴的堵法。
“当初我与你喝了一宿的酒,你几杯便醉了,还要朕抱着你回房。”
“呵,没用。”
她的唇侧了一侧,林秀抓住时机狡辩:“秀与陛下素未谋面,陛下为何要污蔑?”
“我污蔑人?”越流殷直起身子,坐到了外侧,“那年江南,寒冬腊月,你都忘了?”
她的目光带着三分寒意,林秀被逼得往里挪。
“秀未曾踏出云国一步,也未曾见过陛下。”
还是嘴硬。
她反而冷静了。
“林秀。”
“你是打死都不认了?”
他是怕认了会被打死。
两人的目光在无声中对峙。
越流殷最先低下了头,笑道:“也罢,今儿个你若是不从,朕便用这把刀,灭了云国。”
“好不好?”
她的手勾住了他的衣带,极其轻佻。
林秀听了后简直怒火攻心,装都不想装了,他挥开她的手,直接道:“越流殷,你知不知道你像个白眼狼?你坐牢的时候,食物是我托人打点的!你受伤的时候,是我千里迢迢带你去江南治病!你缺钱,缺把称手的刀,我立马赶回云国筹集——”
“而你呢?你当上皇帝后,第一时间把我全国通缉了?现在还想灭了我的国?”
“越流殷,你可真是让我心寒!”
他终于承认了,可这一番控诉却让她心慌,不该是这样的——应该让他愧疚。
但她嗫嚅了半天,只吐出了四个字:“可你骗我。”
主动权被交接了,林秀的身体渐渐放松,他缓了缓方才暴躁的情绪,耐心问:“我怎么骗你了?”
“你说过会等我,可你没有,你走了——”
她等了三夜,满心期待,改朝换代的消息传遍了全国,她想,他会回来的。
怕他回来吃不上饭,她纡尊降贵地下了厨,结果热了好几回,菜都坏了,他还没回来。
“你觉得我是怎么走的。”
“你……”
你嫌我不讲理,嫌我脾气差,想把我丢了。
她说不出口,她说出去了,会控制不住哭——
丢脸。
她眼巴巴地看着林秀,又凶又委屈。
气势凌人的小霸王眼见着就退化成了招人可怜的小奶猫,林秀却并不同情。
他自觉比她还委屈。
“你都不清楚原由,就把我通缉了?”
越流殷缩到了被子里,背对着他,被子把脑袋蒙上,不想继续听。
林秀却知道她能听见,继续说着:“我虽是云国人,却并不喜云国风俗,上次突然离开,实属无奈之举,并非是我主动。”
云国对外来说是仙境,实际上,对于他来说,却更像是座用来囚禁的宝塔。
越流殷压下了一角被子,露出了耳朵,是要继续听了。
“可你还是走了。”她闭着眼,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气人。
林秀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她的脸皱了起来,还是没还手。
“我要是不回云国,怎么拿钱?怎么买刀?我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子,若真想回去,早就回去了……”
越流殷这次没有反驳。
“我算是云国皇室里的一个花瓶,我爹虽然最疼爱我,却不让我踏出皇都半步。”
“他想让我配种。”
越流殷的手抓住了林秀,那一截被子里出现的白色十分显眼。
他甩了甩,没甩掉。
“我在他计划开始前就逃了,可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去了,又恰好让他碰到了。”
“之后,他把我关在宫里,给我塞了十个女子,说是怀不上就别想出去——可谁曾想,东洲出了个女帝,便又立即把我放出来了。”
“我欢欢喜喜回来了,结果没想到,先在城门口看到了你送我的通缉令。”
他的语气满是失望。
越流殷原本还有满腹委屈,被他这么一说,又憋回去了。
她有错在先,愧疚感压过了失落。
林秀的话没完,接下去的话更让她难受。
“你还想睡我吗?”
“好歹也也在外人面前扮过父女,你不膈应吗?”
他一句接着一句逼近,好像要把她逼得无地自容。
“朕累了。”
她投降了,那双紧闭着的眼已不知不觉泛上了红晕。
林秀不想放过她,紧接着问:“你明日能否放我走?”
她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应当是不想的。
林秀半倚着身,帮她挽了一下鬓角的长发,瞥到她濡湿的睫毛,道:“你莫非喜欢我?”
她的睫毛微不可觉动了动,转而翻身将他搂住,手环着腰,脸颊靠着脖子,道:“莫要自作多情,朕只是想玩弄你。”
“那能否请陛下将手松一松?”
她不说话了。
她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林秀现在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男人,醒着的时候还能靠意志力忍着,但睡着后——尤其是早上,他就不敢肯定了。
更何况二人的距离是那么近,说是肌肤相亲也不错。
红烛燃尽,蜡炬成灰。
他整晚不敢入睡,但也在后半夜时分,等到了她的承诺。
“明日,明日朕亲自送你,不会食言。”
环着腰的手松了,她的脑袋却更为依恋地蹭了他的胸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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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掌勺◎
今天陛下上朝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 何尚书禀报完了事项,在堂中躬身站了好久,也没听到陛下的回话。
但他又不敢上前问, 只能先干站着,如履薄冰。
曹公公见状, 小声上前唤了一声陛下。
她才如梦初醒,让何尚书退下。
振作的陛下又拿着奏章砸了ᴶˢᴳᴮᴮ几个迂腐大臣, 拿几件小事上奏的小臣们也被痛批了一阵, 心腹们见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也没敢去触霉头。
退朝后, 越流殷急匆匆回到了养心殿,见林秀还在, 松了一口气。
“你先——”
“可以走了吗?”
林秀已经换好了衣服,束好了冠,皎洁地像是明月照怀, 好比浊世佳公子。
越流殷本还想留他下来用早膳, 现在只能硬生生将心思吞下去了。
“待朕换身衣服。”
她转身进了屏风,背影有些狼狈。
随行的宫娥跟着她, 伺候更衣。
衮服解起来费时,但越流殷的目的就是要浪费时间, 于是在她的眼神施压下,宫娥们七手八脚, 衣服解起来更慢了。
林秀等了一会儿, 又背着屏风道:“陛下。”
“嗯?”
“陛下不必如此麻烦,送我至宫门即可。”
越流殷察觉到林秀着急了, 只能先示意宫娥们加快手脚, 然后回道:“我亲自为你选了处府邸, 尚不知室内如何,也想去看一看。”
林秀没有回答她,她尚在屏风内,不知他是如何情态,便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补充道:“你不必多想,朕没有那心思。”
他回话了,说了声:“也好。”
站在外头的曹公公叹气地摇了摇头。
那处府邸离皇宫很近,出宫门后,徒步走个一刻钟就到了。
门匾上,“明月居”三字龙飞凤舞。
入朱门内,见丹楹刻桷,碧瓦朱甍,飞檐反宇,气势磅礴。
林秀被越流殷带着绕了一圈,腰酸脚痛,只觉这地方比养心殿还大上不少。
更难得的是,此处花草井然有序,屋内也是一尘不染。
这里干干净净,就好像每月都有派人定期去洒扫一样。
“喜欢吗?”越流殷将期冀的目光投向林秀。
除了大了些,空荡了些,他似乎没什么可挑着。
他无法昧着良心,却也不敢直视她灼热目光,于是看着角落处的花草,说:“喜欢。”
“那就好。”越流殷满意了,她不自觉就想拉住他的手,却被他挥手避开了。
她似有恍然,挂起笑,仿佛没发生似的,对他伸出手道:“我带你去屋顶看看可好?”
她穿着与以前一般无二的红衣,就好像还是在江南。
然而江南那次屋顶的记忆对林秀来说并不算好。
他拱手行了个礼:“陛下已经送到了,秀就不方便耽误陛下了。”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片刻,又被她悻悻然收回去了。
“好。”
她垂了眸,一洒袖,怅然走了。
林秀也不知为何,见她这副失落的样子,心里会觉得发胀,就好像跟她一样怅然若失了。
明明昨日还相拥而眠,明明他的唇上——还留着她的牙印。
但若是为了满足她的私欲,被她关在养心殿里,他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这和在云国有什么区别?
他自我安慰着,或许是江南那段父女之情的后遗症吧。
林秀从云国带来的侍从早就候在屋内,若干婢子也一一就位,越流殷送的这座宅邸里,样样都为他备好了,他既不缺人,也不缺财,整日就想着在亭中观鱼,屋内看书,闲得发慌。
不过很快,别人就要让他闲不下去了。
在皇城中埋伏的诸多质子们,对关于越流殷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视如珍宝。
毕竟他们来东洲的意义就是得到女帝的欢心。
为此,在见女帝前还琢磨了不少宫廷秘技。
谁知,女帝只是见了他们一面过了个场,就把他们通通打发了——连屁股都没坐热。
早就听闻云国盛产美人,但怎么说,能被送来的皇子们都是龙章凤姿,人中翘楚。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女帝还是看不上。
甚至有人暗暗揣测,当今女帝有磨镜之癖,否则,在她这个本应儿女成双的年纪,怎会连个心仪的男宠都没有!
原本诸位都是被女帝嫌弃的东山败犬,好歹也能报团互称个难兄难弟 ,可结果,偏偏有个人成功了!
这是对他们魅力的侮辱!
云国公子秀是吧——
众质子们一致对外,成群结队赶去明月居,心想一定要好好看看自己差在哪了!
于是林秀成了众矢之的。
当日下午,林秀还未喝上几口热茶,就被这群雄竞上头的男子扰了清净。
“林兄啊,听闻陛下留了你两夜,不知林兄有何心得啊?”
“……并没有。”
我和你很熟吗?称兄道弟的。
“唉唉唉!林兄莫要藏拙啦!到时候咱们可是要一起侍奉陛下的啦!”
一男子掩着扇子笑,心中暗道:披麻戴孝,陛下怎会喜欢这种货色——必是用了邪术。
“林兄,陛下对你真是不一般呢,竟把自家将军府送了你,我们这些不受宠的,只能住质子府了……”
“对啊对啊,这将军府就是不一般,比我们那不知大到多少……”
将军府?
这儿竟是将军府吗?
一直敷衍发呆的林秀突然就提起神来,抓住刚才发话的人问:“这里原来是将军府吗?”
“对啊,林兄不知道吗?”
被问的人酸了,凭什么这种对陛下一无所知的人能得到她的青睐!
等着吧!以色侍人是不会长久的!
虽然他心里都酸冒泡了,面上却还是笑嘻嘻的。
林秀坐下又喝了几口热茶。
把他放将军府,都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还说不喜欢——
起码对外人也要装得像一点吧。
不就是欺负他不知道情况,想瞒他一个人罢了。
这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林兄!陛下是喜欢素雅的装扮吗?”
面前这位男子穿金戴银,涂脂抹粉,差点把林秀吓得茶水都吐出来了。
他猛咳了几声,道:“兄台,陛下喜不喜欢素雅的我不知道,但你这样子,她肯定不喜欢……”
那位花枝招展的仁兄失落地退出了圈子。
他是尤国皇子,对陛下一见钟情,曾疯狂搜集陛下的各种爱好,可惜,一见止于一见,他再也没有机会向陛下施展他的体贴和才华。
人虽然退出去了,话题却还没结束。
“原来,陛下喜欢仙气飘飘的,早知如此,我就穿白的了。”
“穿孝嘛,一身俏。”
“对对对,刘殿下,不如明日我们就跟着林兄穿白的如何?”
“妙极!”
“哎——林兄还未说是如何得到女皇青睐的,莫非是怕我们学了去?”
兄弟们个个都瞪大眼睛期待地看向林秀,林秀沉默了一下,终于道:“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切。
诸位质子在心中暗暗不屑:想必是陛下在军中见过太多粗犷男儿,反倒喜欢起这小白脸了。
没有半点阳刚之气。
虽然他们心里嫌弃,但其实一个个的都准备好去敷粉了。
众人围着林秀还要再问,一个白衣小侍匆匆来到了林秀身边。
“殿下,曹公公来见。”
曹公公,诸位质子们都呆住了,那不是陛下身边的红吗?
怎么还来明月居凑热闹。
难道——陛下来了!
猜到这个可能,林秀周围一空,一看,那些质子们已经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了。
“诸位殿下都在啊。”
曹公公慈眉善目,对着围在身边的质子们是半点不憷。
“曹公公,不知陛下何时有空与我一会啊?”
“还有我!曹公公,给个准信呗!”
“曹公公,咱们远道而来,可不是吃白食的呀!”
质子们悄悄往曹公公兜里塞红包,结果全被这老滑头不动声色拒绝了。
“杂家这番来,是奉陛下之命,来给云国九殿下送些体己物的。”
曹公公推开这些拥在他身边的质子们,走到林秀身边,恭恭敬敬行了礼,对着他身边的小侍问:“不知殿下府中可有空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