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摄政王——青鸢沉鱼【完结】
时间:2023-07-28 14:39:52

  他突然一怔,瞳孔皱缩,只觉得这身影太过熟悉。
  只不过下一刻,那道素白色的人影转了过来,露出了江漓容貌倾城的脸。
  江城心头忽然有种莫名的失落,以及陡然升起的怜惜。
  过往和原配夫人相处的种种便如流水般流入了脑海……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她的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还与她长得这般相像……
  江漓垂眸敛眉,淡淡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灵心会意,上前趁机道:“老爷,夫人方才骂先夫人是贱人……”
  江漓闻言,长睫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神色更加落寞,还带着点难堪。
  她朝灵心道:“如此污言秽语不可再提,母亲过世已久,想来也是不想听的。”
  这话说得轻轻柔柔,可落入袁氏的耳中,就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热辣辣的痛。
  她刚才被江漓这小贱/人气得一时冲昏了理智,一时嘴快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还好巧不巧被老爷撞到,属实不该。
  袁氏咬了咬牙,忍了命人责打江漓的冲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将此时圆过去,一会儿等江城离开,又该如何磋磨这小蹄子才能解气。
  果然,江城听完就皱紧了眉头,看向了一旁的袁氏。
  对于江漓生母,自己的原配,江城到底是有感情。
  更遑论那位原配容貌惊人、举止婉约,与他曾柔情蜜意一段年月。
  只不过时间过去太久,原配夫人的一颦一笑都被尘封在记忆里,今日长女如此打扮,倒真的让他想起了几分先夫人。
  听到继室辱没先夫人的肮脏话语,江城沉了脸,冷冷看着袁氏:“你说的?”
  袁氏被这严厉的质问吓得抬了头,脸色发白,狡辩道:“妾身并未说过这两个字,刚才风大,许是这婢女听错了。妾身对于姐姐,一向敬重,万万不敢有这等伤姐姐之语。”
  江城脸色稍松,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阿漓也不必伤心了。”
  闻言,江漓也只是转过目光,并未多加争辩。
  这位继室袁氏向来变脸快,她平日里将父亲哄得团团转,她也没想着父亲会因为灵心的一句话而责罚袁氏。
  她点点头算是接受。
  江城满意地笑了,又问:“方才你说的阿漓偷跑出府一事,可属实?”
  袁氏瞧见丈夫对江漓颇亲近,心中的酸味更胜,恨不得撕了江漓,将她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她赶紧走到了江城身侧,道:“自然是属实。老爷,阿漓年纪也不小了,这样贸然跟着外男出府偷玩,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如此无法无天下去,迟早要出事啊。”
  江城看向江漓:“你母亲管教你是为你好,你是江府嫡长女,自然要以身作则,给你的弟弟妹妹作出表率。既然有错就该承认,方才你不该这样忤逆你母亲。”
  江漓听着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下定论的话,心中一阵发冷,排斥厌恶到极点。
  可她还是忍住了,垂眸低下头,低声道:“父亲,如果阿漓错了,夫人要责罚我自是没什么分辨的,可此次出府是夫人一力促成,夫人不仅强行要我在江府与袁公子相看,甚至促成我与袁公子私会游玩。昨晚阿漓无奈前往,中途袁公子不慎落水,阿漓惊慌失措又不敢暴露身份,只好先行回府再想着找人帮忙救袁公子。”
  “袁公子……袁召?”江城这才主意到那名外男的名姓,看向袁氏,问,“你娘家的侄子?”
  “是,是……”袁氏被丈夫看得心里发慌,错开视线,强行撑住气势对江漓道,“小小年纪竟然还胡说八道,我命你相看袁召不假,可让你出府游玩非我所为。”
  江城观念陈旧老套,特别秉承祖宗礼法,要是被他知道是她擅自开门让二人出去私会,她一定会受到斥责。
  绝不能认!
  哪知道江漓却笑笑,看着袁氏矢口否认也不着急,又道:“夫人既然说是我和袁公子偷偷溜出府,是如何溜出的?如果没有夫人派人悄悄将北边门打开,我又如何能顺利通过呢?”
  不等袁氏狡辩,她又朝江城规矩行了一礼:“父亲明鉴,昨夜女儿出府不假,可夫人胁迫我与袁召相看也是真。夫人扬言如果我不顺着她的意思与袁召相看,她就要将我关在柴房中狠狠折磨。女儿昨夜也是害怕夫人责罚才出府,父亲请看――”
  说着,江漓素白流泻的衣袖撩起,将小臂上尚未结痂的伤口露了出来。
  只见她雪白细嫩的皮肤上,横陈着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看着正是这几日所伤。
  江城看着这些伤口,眼中渐渐浮上不忍与怒气。
  自己忙于政务与官场打点,疏于关心后宅不假,可也没有让袁氏如此磋磨他的长女。
  江漓继续说道:“女儿昨夜之前,已被关在柴房中好几日,夫人不仅每日来柴房言语辱骂、鞭打,还叫下人送来腐臭的饭菜。”
  她说着,语气已近哽咽:“父亲若不信,尽可以叫府中柴房的下人来求证。”
  “袁氏!”江城重重喊了一声,言语里是明显的恼怒。
  他知道继室不喜原配之女,这么多年为了往上爬,总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总觉得,袁氏本性良善又温柔,即使不喜欢江漓,也不会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对江漓打骂不说,还在吃食上如此磋磨她。
  江漓毕竟是他江城之女,县令之女,如何能受这种屈辱?如果被人传扬出去,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只觉得袁氏打的不是江漓的手,而是他的脸!
  江城忍着怒火,问:“你就是这么对待阿漓的?”
  袁氏早听到那声“袁氏”心里就是一跳,成婚以来江城从未用这种语气叫她。
  她慌了神,忙争辩道:“老爷,我……我没有让江漓和袁召出府!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悄悄给他们开了方便之门?阿漓是闺中女子,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推她出府,意欲何为?”江城责问道,“难道阿漓的伤也是她故意伤了自己,而后栽赃嫁祸给你的吗?”
  袁氏红着眼,还是不肯承认:“老爷,我……我们成婚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江城闭了眼,无奈道:“夫人,你想让我将府中下人都叫过来,彻查一切吗?到时,全府上下都会知道你是如何对待阿漓的。”
  袁氏如被点醒般回了神。
  是啊,眼下这院子里除了江漓和她的婢女灵心,其他人都是她在府中的心腹。
  如果现在将全府的下人都叫过来,岂不是要闹到人尽皆知?难道要让全府的下人看着她被当众训斥吗……
  江漓的名节毫不重要,可是从此以后她在府中的主母形象恐怕要坏到彻底,万一有多嘴的下人将此事传出去……
  想到这里,袁氏忙摇头急道:“老爷,这次是我不对,我……我以后再也不如此了。”
  到底是多年夫妻,袁氏一服软,江城的脸色立马缓和了不少。
  袁氏观察着丈夫的脸色,眼神一转,又道:“老爷,我并非只为自己。阿漓快要及笄,我也是操心着她的婚事。袁召虽然才能不显,但好在家世不错,祖上也是出过进士的。虽然没落了,但到底是知根知底。阿漓嫁过去,不仅她日子无忧,老爷您脸上也有光啊。”
  脸上有光……
  江城微一沉吟,忽然想起衙门里那个被硬塞进来的手下,听说来头不小,年纪也只比阿漓大几岁,听说尚未娶妻……
  这倒是提醒他了,如果阿漓和他结成夫妻,对他这个父亲的仕途一定有好处。
  袁氏心里还念着江漓生母的嫁妆,见丈夫神色松动似在衡量利弊,她以为有戏,连忙补充道:“老爷,要不您得空见见袁召那孩子?”
  江城却心中有了主意,挥手打断了袁氏的话,只道:“阿漓的婚事你莫要再提,我自有打算。”
  此时,正好有前院的小厮禀报,说是有同僚上门谈论县衙之事。江城不打算继续留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最后转头看了一眼江漓,离开了主院。
  江漓本就站在一边看袁氏哭天抹泪地演戏,也将父亲的反应看在了眼里。
  今日她故意命心腹小厮找来父亲压制袁氏,也在父亲面前揭穿了袁氏的真面目,可她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自从生母离世,她对这个多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早已失去了一切期待。
  袁氏却不这么想。
  等到江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袁氏脸上原本的哀嘁与惧怕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的怨毒。
  她咬牙切齿道:“江漓,是你故意把你父亲请过来的吧?”
  江漓装作不懂,问:“夫人说的,阿漓听不懂。”
  袁氏冷笑:“你别以为装傻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你故意引你父亲过来搅黄和袁召的婚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嫁给谁!”
  说罢,她恨恨瞪了江漓一眼,转身进入屋内。
  “砰”的一声剧烈的关门声,将江漓隔绝在外,也打有逐人的意思,明显带着侮辱。
  江漓静静看着前头紧闭的屋门,很久都没有动。
  灵心到底担心,轻轻扯了扯主子的衣袖,道:“姑娘,您……您别难过。”
  刚才老爷赶来为姑娘撑腰,严词训斥了袁氏,也基本断了和袁公子成婚的可能,可她怎么觉得,姑娘一点都不开心呢。
  江漓垂眸看了灵心一眼,朝她笑了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今日,我又突然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罢了。”
  她想起前世父亲为她择选过多名男子,可那些人不是有权势的纨绔,就是有些才能但满身戾气只想往上爬的寒门子弟。那些人,无一例外对父亲的仕途有利。
  她想起在这江南,明明有更适合做她夫婿的男子,可父亲却只当作没看见,只因那些人不走官途。
  她也想起,父亲后来知道自己在袁府水深火热,却担心她若和离会影响他的声名,就冷着心当作视而不见。
  这些事太多太多,多到将她心底仅存的父女情分消耗殆尽。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父亲有机会利用她的婚事,来为他的官途铺路。
  江漓收回思绪,再次看了那扇紧闭的红色漆木门,勾起了唇角。
  还有袁氏。
  若几句责罚就能将前世罪孽尝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思及此,她示意灵心跟上,提步离开了主院。
  风吹动江漓苏白色的裙摆,翩跹似蝶,美丽绝伦。
  她慢慢敛起了神色,长睫微垂,蓦地一笑。
  不急,脚下的路还很长,她要慢慢地走。
第5章
  出了这一遭事,袁氏应当是怕在这个节骨眼再惹江城动气,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找江漓的麻烦。
  灵心乐得脸上都是笑意,替主子梳着发,赞道:“姑娘真是厉害,在老爷面前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能让那袁氏吃瘪!”
  江漓只是微微勾唇,望着妆镜中自己略略转好的气色,道:“袁氏在府中多年,哄得父亲团团转,前几日只是伤了她的面子,要想动她根基还远远不够。”
  灵心停下了动作,歪头疑惑道:“那怎么样才能动她的根基呢?”
  这么多年,袁氏对付姑娘的手段又多又狠辣,她巴不得老爷将袁氏休了赶出江府才好!
  只要袁氏呆在江府一天,姑娘与她同在一府,就要忍了身份的尴尬,还要受她无休止的刁难。
  江漓笑了:“不急。袁氏为了给娘家交代,将袁召接到了江府照顾。听说袁召这几日已经好了许多,我们去看望看望他。”
  闻言,灵心立马垮了脸,很是不情愿:“阿?姑娘,咱们还要去见那袁家公子吗?”
  她总觉得那位袁公子不是个好人,且每回还色、眯、眯地看着她家姑娘。
  实在让人恶心得作呕。
  姑娘要是去看望袁公子,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万一袁公子心怀不轨,欺负了姑娘怎么办?
  江漓看出了灵心所想,宽慰道:“放心,袁召寄住江府,此事又被父亲知晓,他定会觉得面上无光,行事也会掂量掂量分寸。”
  江漓的父亲江城,虽然迎娶袁氏时尚且身份低微,但如今已经凭着能力才干擢升,官职地位比袁家高出许多,在这个节骨眼,袁召不敢作出出格的事。
  且,今日之行十分重要,即使有些风险,她也要前去。
  灵心听她这样说,略略放下了心,但在为主子梳妆时,还是斟酌着选了几支素净些的钗环。
  ――
  袁召所住的院子在府中的西北角,树木寥落,布置得也不甚如意。
  袁氏原本想让侄子住在东南侧招待贵客的汀兰苑养伤,只不过江城得知后,立刻将袁氏叫到了书房一番数落,指定了袁绍只能住西北角的院子。
  袁氏争取了几回,皆被江城严厉拒绝,她方才察觉促成江漓与袁召相看一事,是真的触怒到了江城。
  她毕竟为人继室,自然是以夫君为天,不敢再提要求,又因已经在娘家面前打了包票要要将袁召照顾齐全了再送回袁府,当下也只得忍了这口气,亲自将袁召送到了西北角的院落。
  江漓来到此院落前时,但见门前萧瑟,只有几只鸟雀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啄食。
  正巧府中有小厮上门送药,正要进内。
  灵心得了江漓示意,上前叫住了人,问:“敢问是给袁公子送药的吗?”
  那小厮见来问的是名脸生的婢女,还以为是伺候袁召的,本想不理,视线一扫扫到了不远处的江漓,立马敛了冷淡的态度,躬身朝江漓行了一礼,又向灵心道:“回姑娘,小的正是来给袁公子送药的。”
  他是袁氏院中的人,可那天江漓当着老爷的面揭穿继室夫人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心中对江漓已经有了畏惧之心,再加上老爷对袁召公子的冷淡态度,他从中也看出点苗头。
  看来这位从前毫无存在感的江府大姑娘,也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好欺负。
  当下也不敢怠慢了江漓,恭敬问道:“大姑娘有何吩咐?”
  灵心看他一眼,道:“袁公子在府中养伤,和江府到底带着点亲,我们姑娘特来看望。这药你不必送了,交给我便好。”
  小厮自然满口说好,也不疑有他,将托盘递给了灵心。
  灵心望着小厮的背影走远,才转身走到了江漓身边,低声问:“姑娘,奴婢袖中的那包药现在下吗?”
  江漓朝她点了点头。
  灵心见状,从袖中掏出那包药粉,打开全部倒进了药碗中。
  那药粉是此行出门时,姑娘让她从衣橱最底下那格拿出来的,是味不影响药效,但却会让汤药难喝上百倍的药。
  且,这药还会致人情绪激动,难以自控。
  江漓看着白色的药粉融入汤药中彻底消失,又环顾四周确认无异常,这才道:“事不宜迟,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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