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臣也想娶小公主——五点零九【完结】
时间:2023-07-29 23:24:05

  毕竟皇帝晕厥前未留下只言片语,五皇子在宫外,六皇子在宫内,谁更有可能登上皇位,不用想也知道。
  他若想助五皇子名正言顺登上皇位,必得有皇帝的传位诏书。
  可皇帝身边虽有温东明,但更有李福。
  确实难办。
  姜霖道:“观星台上,俞简咬出了东明,李福对东明心生怀疑,不让东明近身伺候皇帝,东明如今在紫宸殿也是小心谨慎。”
  张重渡觉得头很疼,他扶着姜霖的肩膀道:“容我想想。”
  他错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他就该支持五皇子。
  他有很多机会扭转局面,可他都错过了,金丝楠木那次,他完全可以帮五皇子拿稳监国权,观星台上,若他愿意,完全可以让五皇子近身伺候皇帝。
  只是,一切都晚了。
  张重渡远远看着辛玥,女子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天上的纸鸢,辛照昌递过线时,她没有接,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往这边走来。
  辛照昌将手里的线给一旁的守备军,跟在辛玥身后也走了过来。
  几人见此,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齐山玉忙想了个民间故事,讲了起来。
  辛玥和辛照昌走进,听见齐山玉的故事,辛玥道:“齐御史平日里也看话本子吗?”
  还未等齐山玉回话,辛照昌先道:“皇妹,你刚说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聊吧。”
  辛玥就近拿起一块红豆糕吃了起来,她确实饿了,吃得有些急,没吃两口就噎住了。
  张重渡不由拿起了手边的水囊,还未递出去,就被身旁的梁宽给按住了。
  “慢点吃。”辛照昌递给辛玥水囊,又给她顺背。
  辛玥往前切了身子,躲开辛照昌的手,换了个坐姿喝了一口水,再看向张重渡,“太傅怎么不去放纸鸢?”
  张重渡眸中都是关切,故意用冷淡的口吻道:“臣每次放纸鸢,都无法放高。”
  辛玥大胆道:“方才我看六皇兄放纸鸢得了些技巧,我教太傅放纸鸢吧。”
  话音刚落,辛照昌道:“皇妹还想放纸鸢吗?一会你吃好了,我再陪你去放。”
  辛玥道:“我是起了好为人师的心思,自己并不想放,却想教人放,六皇兄的纸鸢放得那般好,不用再教。”
  辛照昌还想阻拦,却见一个守备军跑过来对他耳语两句。
  他起身道:“我有些事需要离开,若是下次有机会,再同各位相聚。”说完看向辛玥,“三皇妹,我们回宫吧。”
  辛玥咬了咬嘴唇道:“我还不想回宫,我想放纸鸢,我觉得太傅从清风居居带来的糕点很好吃,一会还想去清风居吃吃别的菜品。”
  辛照昌道:“改日我带你来放纸鸢,再去清风居,眼下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我们得回宫了。”
  辛玥道:“六皇兄有重要的事,我可没有。”她指了指姜霖,“金吾卫统领在此,一会让姜统领送我回宫即可。”
  辛照昌心中焦急,齐顺突然得到消息,五皇子已经动身前往护国寺去了,可护国寺还未布防完善,齐顺不知如何是好,这才赶忙让人来禀告。
  事关重大,他不能不去,可今日他确实做错了事,不想再惹辛玥不快。
  他思索片刻,对姜霖道:“那就有劳姜统领送三皇妹回宫了。”
  姜霖此人,统领金吾卫多年,还是很可靠的,况且他也相信,方才姜霖单纯是为了缓解辛玥的晕车之症,并非存了什么别的想法。
  辛照昌又吩咐守备军,“你们三个护送我回宫,你们两人留下保护公主。”
  说完对辛玥道:“别玩得太疯了,我忙完在揽月阁等你回来。”
  在揽月阁等她?辛玥蹙了眉,看来她回宫后是该好好处理一下自己同六皇兄的关系了。
  但此刻,她只想他快些走,就算留两个守备军也无妨。
  辛玥笑得牵强,“好。”
  送走辛照昌,辛玥对身后两名守备军说道:“我去那边小解,你们别跟上来。”
  “这……”两名守备军犯了难,可这事,他们也只能在远处守着。
  辛玥看了张重渡一眼,往远处杂草丛生的地方走去。
  张重渡立刻拿起一旁的纸鸢故意问齐山玉,“你会放纸鸢吗?你先教我,等一会三公主来了,我再向三公主请教。”
  齐山玉自然明白张重渡的意思,“当然会。”他拍一下梁宽,“你不是也会吗?我们一起去。”
  张重渡道:“子溪,那你在此多吃点,我们先去放纸鸢了。”
  他算是安排地明明白白了,两个人掩护他,一个人盯着守备军。
  两名守备军才不管张重渡他们放纸鸢,眼睛只是紧紧盯着辛玥身影消失的地方。
  姜霖拿起两个水囊递给两名守备军,“来兄弟,站着也无趣,这可是上好的红尘醉,尝尝?”
  两名守备军对视一眼,皆没抵挡住诱惑,“多谢姜统领。”这红尘醉和别的酒不同,只有醉春楼有,且数量不多,都供给了京城中的贵人,哪里是他们这些下人有机会喝到的。
  两人接过水囊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口。
  “真是好酒。”
  姜霖也拿起水囊,做出碰杯之势,“我今日高兴,这酒你们尽管喝,保够!”
  两名守备军拿起水囊,躬身同姜霖水囊相碰,“多谢姜统领。”
  三人共同喝下一口酒,其中一名守备军道:“这水囊中的酒已经够了,我们还要保护公主,今日不敢喝醉。”
  姜霖道:“好,那就喝尽这囊中酒。”
  这两人哪里知道,这水囊中的酒虽是红尘醉,但方才他们眼睛盯着辛玥时,根本没看见姜霖做了手脚。
  喝了几口,两人都感觉头有些昏,一人道:“没想到这红尘醉的后劲这般大。”他盖上了水囊口递给了姜霖,“多谢姜统领,小的不敢再饮了。”
  另一个也感觉有些昏,也将水囊递给了姜霖。
  姜霖道:“红尘醉初饮是有些人服不住,无事,下次再饮就好了。”
  话刚说完,两人就载倒在地。
  姜霖望着远处,自语,“今日根本不是踏青,而是步步惊心啊。”
  张重渡的心根本不在纸鸢上,装模作样放了两次,看到那两个守备军晕了,忙扔下手里的纸鸢,跑向了辛玥去的地方。
  齐山玉摇摇头,“能让冷静自持的太傅大人如此焦躁不安的,恐怕也就只有三公主了吧。”
  梁宽道:“之前一直觉得太傅太过冷静自持,好似不染凡尘一般,今日瞧着他,才觉他身上多了些烟火气。”
  “是啊,我也是今日才算知道张兄是有七情六欲的。”
  两人一起看向张重渡疾步而去的方向,直到身影渐渐消失在杂草丛的远处。
  辛玥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看不见人的地方,才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原地,张望着来时路,她相信,若张重渡真的想见她,总能想到万全之策。
  等了大概一刻,她便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辛玥满腹委屈一下就忍不住了,她红着眼眶,向张重渡直奔过去。
  张重渡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瞬间化为绕指柔,方才的隐忍在这一刻尽数释放,浓烈的情感烧得他胸中炙热。
  天地之间,佛若只剩下了他眼中的女子。
  他奔过去,张开怀抱一把接住女子,将她紧紧拥进怀中。
  一整日的压抑憋屈都被这一个拥抱尽数化解,他将她搂紧些,再搂紧些,真想就此再也不松开,放下身后的一切,带着她逃跑。
  “今日我不该出宫的。”辛玥将头埋在张重渡怀中轻声道。
  她知道,张重渡定是什么都看出来了,“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张重渡宽大的手掌轻抚在她脑后,柔声道:“臣没有怪公主,臣也不会怪公主,臣只恨自己没有早日察觉出六皇子的心思。一想到公主在宫里还要面对六皇子,臣却无法站出来护住公主,就万分难受。”
  辛玥圈着他的腰,“我也是今日才察觉,之前总以为六皇兄对我好,是因为他在这宫中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幸好,六皇兄并未对我说过分的话。”
  “臣不会让六殿下有机会说出口的,公主放心。”
  张重渡大概能猜到辛照昌的心思,在他登上皇位以前,权利没有抓在手中时,他绝不会对辛玥表明心意。
  辛照昌此人,心思阴险深沉,这么多年一直以身体孱弱为由居在宫中,大皇子薨后,三皇子和五皇子争斗,他躲在暗中,待三皇子被废黜,他便跳出来告知所有人,多年的顽疾已然痊愈,又将计就计让五皇子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监国权,让五皇子的愚蠢暴露在众人面前。
  用心之险恶,行事之毒辣,和五皇子比起来,更可能成为暴君。
  昨夜宫里传来消息,皇帝虽醒了,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想来是好不了了。
  夺位已到了最危险,最关键的时刻,辛照昌没工夫思虑其他事,自不会对辛玥言明的。
  辛玥却开始担心,“太傅要如何做?可是不让六皇兄登位?”
  张重渡道:“六殿下若登上皇位,臣恐怕再没机会带公主出宫了。”他知道辛玥担心的是什么,“公主放心,我不会伤六皇子性命。”
  辛玥点头,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论谁登上皇位,她都无法离开皇城了。
  有句话在她心里盘旋许久,终还是问出了口,“若有朝一日,太傅无论如何都无法带我离开皇城,太傅会如何?”
  张重渡坚定地道:“不会有这样一天,若真有那一天,臣就算拼上性命,也定会带公主离开,没有公主,臣独自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辛玥知道张重渡的命运,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之前,她只想远嫁,可现在她想嫁给张重渡。
  她不禁笑了,原来那日张重渡听她在菩萨面前说的话,是真的。
  菩萨似乎早就知晓了什么,才会用雷声修正她的祈祷。
  “太傅不会活成行尸走肉的……”
  你会是开国皇帝,会是明君,会是百姓拥戴的君主,会是朝臣敬重的天子。
  这是辛玥未说完的话。
  张重渡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公主别怕,一切有臣,臣不会有事,更不会让公主有事。”
  辛玥瞧着张重渡的面容,心头泛起涟漪,踮起脚尖,在张重渡唇上轻轻一啄,然后害羞地低了头。
  张重渡心头一惊,笑意攀上眼角眉梢,他躬身低头,瞧着红了脸的辛玥,轻吻上去。
  辛玥伸手攀住张重渡的脖颈,回应他的吻。
  轻轻柔柔的风,轻轻柔柔的吻,缠绵缱绻,细腻温情,克制珍惜。
  张重渡用手指擦去辛玥唇边的口脂,“那两个守备军一会就醒了,别让他们看出来。”
  辛玥也擦去张重渡唇上沾染的口脂,“那日我试探着问六皇兄关于你的事,六皇兄说你通宵达旦地同朝臣们商议推行新政,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的。”
  张重渡道:“新帝登基,我将尽全力为玄甲军沉冤,不论是否成功,新帝都不会再重用我,而我想要活命,必须辞官远离上京。时间不多了,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能为百姓多做些事,公主不用担忧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辛玥心疼地抚着他的脸颊,“你要相信我,你往后多得是日子推行新政,一定别把身子累垮了。”
  张重渡只以为辛玥关心自己,怕自己累着了,没细细琢磨话中的意思。
  辛玥将头埋进张重渡怀中,静静听他坚强有力的心跳。
  其实她有很多次都想将那个梦告诉张重渡,但总觉得她不该说,这天机她不能泄露,一旦开口,就会被破坏,会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可她并不想再改变任何一个人的命运,更不想改变天下百姓的命运,哪怕这代价是让他们分离,也好过生活在一个腐朽的烂天地里。
  辛氏皇族,到了父皇这一代君主,国力已衰败,朝廷积弊沉疴致使各州郡县属百姓苦不堪言,父皇不管不问,任由各地方官吏胡作非为。
  而张重渡费力地推行新政,是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君主。
  时机总是最重要的,不被打压到活无可活,就不会揭竿而起,她相信以张重渡的人品是不会轻易举兵反叛的,而这个时机必定是天时地利人和,她不想因为自己提前说破,而让张重渡在错误的时机起事,以至于无法推翻大晟,无法建立海晏河清,政通人和的新王朝。
  她改变了自己悲惨的命运,遇到了两情相悦之人,她很满足,不能奢求过多,她怕自己奢求太多,反而会失去更多。
  辛玥低头拿起张重渡挂在腰间的香囊,“这个香囊太丑了,我有空再给你重新绣一个,这几日我跟着王嬷嬷学刺绣,有所长进。”
  张重渡笑道:“这个香囊臣很喜欢,不想再要其他香囊了。公主不喜女红,喜音律丹青,那就别做自己不喜欢不擅长的事,以后公主无需为臣做任何事,臣只想要公主安好。”
  辛玥鼻头一酸,眼角泛泪,“如今想来,若当初我眼盲时,没有隐瞒身份,我是不是已经离开上京了?”
  张重渡道:“当初公主没有做错,是那时臣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在辛玥手中,“臣着人重新打造了一对玉佩,和公主母妃的玉佩全然不同。”
  辛玥拿着玉佩细细瞧着,白玉被雕刻成边缘饱满,中间双层镂空的样式,做工极为精巧。
  张重渡拿起玉佩,轻轻一掰,玉佩变成了两块独立的玉佩,双层镂空变成了单层。
  两枚玉佩似是扣在一处的,若不细看并不会让人看出还有另一块玉佩与之相配。
  玉佩已经用青红丝线编织的细绳穿好,张重渡将玉佩挂在辛玥脖子上,然后把另一块挂在自己脖子上,“从今往后,臣永远都是公主的人,此生只会爱慕公主一人。”
  辛玥抚摸着玉佩,“我也是,我等你来,带我走……”
  等你接我出宫,或者等你成为皇宫新的主人。
  “哎呀呀呀……”齐山玉跑过来,捂着眼睛,又张开指缝,不知道是要看还是不要看,“不是我要打扰你们的,姜霖往这边招手了,估计是迷药放得不多,那两名守备军快醒了。”
  辛玥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看向齐山玉,“有劳齐御史了。”
  张重渡牵起辛玥的手,“公主,我们回去吧。”
  三人走到锦布前,姜霖和梁宽已经坐下了。
  看见辛玥和张重渡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又见张重渡一个男子,嘴唇似是染了口脂,和往常比起来唇色格外红,姜霖和梁宽相视一笑。
  梁宽道:“太傅大人,我以为你是我们几人之中最晚动情的人,真是没想到啊。”
  张重渡扶着辛玥坐在锦布上,“我同三公主的事,还请你们当做不知,万不可被旁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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