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放在床上,他正要起身,揽着他脖子的手却更加用力地勾了勾。
他眉眼轻挑,附在她耳边克制地沉声:“再他妈勾,扒了你。”
齐宴一直觉得,阮白不仅仅是长得漂亮,漂亮女人他也见过不少,什么类型的都有。
但都没她带劲儿。
说不上来,就是那种掐着他心脏的带劲儿。
她想松手,他就能跳。
她不想,就只能任她捏着,心脏都要停滞了。
梦里的人好像被他的话吓到,极为不安地翻了个身,揽着他的手依旧没松。
这一转不好,直接转到床边某人的怀里,或许是因为熟悉的味道更有安全感,还使劲儿往那边蹭了蹭。
轻叹从头顶传过来,齐宴眼神晦暗。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至少在她面前他从来不是。
凝着她,这可是你自找的。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太阳西斜到了下午。
下腿不知怎的跟抽筋了一样难受,腰后也酸酸的,只当是自己睡了太久。
迷茫睁眼踩着棉拖往外走,客厅里听到某个不通人情的人扬着尾音。
“15s'。”
她靠在门边懒洋洋地看着,齐宴坐在沙发上,上身微躬,双肘抵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趴在地上做平板支撑的小身板。
“十四点五秒,十四秒,十三点五秒……”
“……”
阮五早就满头大汗,两根细棍一样的胳膊抖成筛子,别说十四秒,感觉下一秒就要完蛋。
“你跟个小孩较什么劲儿。”
软出水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哑意,黑瞳斜过去,她套着宽大的白睡裙,乌发随意披在身上,刚刚睡醒的眸子有些肿,靠在门边睨了他一眼。
红唇皓齿,衬得愈发的白。
“你过来。”她没招手,但都知道是对谁说的。
阮五不敢,还是这个姿势怯怯地朝齐宴看去,某个男人哪还有心思管他,黏在门边没移过眼。
阮白被气笑了,手指圈着头发,漫不经心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过去。”他跟着吐了两个听不清情绪的字。
阮五这才敢爬起来,两只腿直发麻,走过去全凭肌肉记忆,麻的他都想四肢爬行。
“姐姐。”他很乖地喊着,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说道,“哥哥在和我锻炼。”
这种时候还在替他打掩护。
看着面前的小可怜蛋,她问了句:“多长时间了?”
而后又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去吃饭吧,这个月长不了五斤要你好看。”
她知道他不敢说实话。
“好。”阮五敲着腿乖乖点头,想去看齐宴的表情,被阮白一掌心推着到了一边。
“你怕他干什么,有我在他还能卖了你不成?”
阮五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都不敢抬就走了。
等阮五跑远了,阮白才迈着两条发酸的腿坐到他旁边,她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
“阮五是我要留下的你看见了吧?”
“嗯。”他转着细烟,一下一下绕过食指。
阮白知道他不会抽烟,她在的地方他都不会抽。
“他这孩子挺好的,你闲着没事老是为难他干什么?”
卧室安排在离她最远最小的房间,吃鱼给他吃鱼头,连阮五精心给她做的纸花第二天都会被他“不小心”剪个稀巴烂。
前几次她就忍了。
这次实在有害青少年身体健康。
“有吗?”他还不以为意地反问着。
阮白哼了一声:“他才十五,能有什么坏心思,你对付他有意思?”
“十五岁,坏心思。”他冷不丁跟着重复了一遍,笑得很凉,忽而转眼看她,手里的烟也停下来,“你怎么知道会没有?”
“今年没有明年呢,明年没有后年呢,后年没有大后年呢?”
“你,你歪理!”阮白震惊于他的强盗逻辑。
“我歪理?”他把烟扔下,盯着她咬了咬后牙,一双桃花眼笑得危险,“你猜猜我十七岁遇到你的时候在想什么。”
盯着他的眼,她不敢猜。
他懒得等,直接道:“现在的我要是在看到别人对你露出那个眼神,我会毫不留情杀了他。”
阮白咽了一下口水,迟钝道:“他姓阮,我阮家养子,到时候会跟我在一个户口本上。”
亲姐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她本想着这话对他有用。
哪知他笑得更冷,黑瞳幽深,薄唇轻启:“你上一个承诺的养子现在就坐在你面前。”
“一个不够,你还想养第二个我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激情写了一章香香,代价就是被红锁了一晚上,ww明明什么都没写!!!
―
(我错了)改了十次,ballball你放过我吧。
第41章 夫人与保镖(十一)
◎夹枪带刺的就是带劲儿。◎
那时随口的承诺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被他一提醒才猛地想起自己竟然还允诺过这种事情。
她其实是一个挺没责任心的人。
从小什么都不缺的生活让她养成不珍惜任何事物的个性,别说承诺了,就算是发的誓转眼也会忘记,根本不过脑子。
在她眼里, 不过是嘴皮子吐出无关痛痒的几个音节, 对她的人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她也不会因为几个字眼就让自己不舒服。
因此好多时候齐宴和她旧话重提时, 除了烦躁她其实也是不理解的。
几句话而已, 为什么有人七年还能念念不忘非要当真。
人应该往前看而不是禁锢于过往。
但这些话她不敢和齐宴说, 教训谁她都有信心, 唯独这个人,她怕他咬她。
或许是看出她眉眼中躲避的神色,齐宴只是微微偏头, 没有刨根问底执拗于这个问题轻笑中带着些许蔑视, 自然靠在她肩上,懒懒说着:“现在过得真没意思。”
阮白对于这点颇为赞同, 感叹道:“孟堂这人也真是有毅力,找不到蓝婷婷就一直找。”
她看了眼肩上的人, 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耸了耸肩猜测:“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了?”
“嗯。”胸腔内闷出个音, 对于她能猜到他的想法一点也不意外,长睫下黑瞳如同狼眼看见猎物般危险, “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周围环境, 根据周白提供的线索,孟堂的卧据点应该就在附近。”
“你是说孟堂他把我们放在他的心腹位置了?”愣了片刻, 很快反应过来, “不对, 周白和你怎么取得的联系?”
这里监视有多严格她不是没见过,毫不夸张地说,从外面爬进几只蜗牛他们恐怕都心里有数。
齐宴斜了她一眼,不甚在意道:“SKA不是吃素长大的。”
“……”
真算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
晚上树林的火灾突起。
看守的人注意力被吸引走,在他们正拿着灭火器救火时没注意到身后悄步靠近的人,训练有素透着狠厉的动作根本来不及呼救就被制服在地。
周白把黑胶布紧紧缠在那人嘴上,一边缠一边咬牙切齿:“就是你小子害我进了多少次粪车!”
齐宴悠哉地从后面拿着灭火器灭了最后一小丛火苗,拍了拍还在用力的手:“别杀人。”
得到指令周白才松手,跟在他后面统一制服的人跟着一起松手看向那个厚厚黑羽绒服的男人。
周白收步站直,五指并拢放在脑旁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清晰宏亮:“SKA一队队员周白向队长报告!”
话音刚落,大家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穿着极其朴素,踏着拖鞋拎着灭火器,走路跟大爷一样的人就是他们的偶像,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身后的人跟着一起敬礼,语气激动又隆重:“SKA一队成员向队长报告!”
齐宴淡淡点了点头,看向周白:“孟堂在哪?”
“报告齐队,孟堂最近把注意力放在市中心李家,李秀远也注意到这一点,我们已经放出消息蓝婷婷在五刃堂这边,下一步有待齐队指示。”
“还等什么指示。”
齐宴还未开口,另一个娇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其他人还在诧异这里怎么有个女人时,周白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他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活人。
阴影处坐在远处观看的女人披着黑裘大步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孩子。
只是映着月光偷偷看了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眼,红唇皓齿,透着光的白皙皮肤与月色融为一体,眼波流转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侵犯之意,反而徒生出一种冷淡又疏远的感觉。
这么漂亮的女人让人有种恍惚感,尤其是突兀地从身后走出来,好像妖精降世。
坦然地从一群惊艳的视线里走过来,安排道:“当然是你们几个继续扮演看守人员不要打草惊蛇,而我和你们齐队去卧据点探一探。”
许是被美色迷了眼也不至于蒙了心,她的话让不少人皱起眉头,碍于齐宴在不好直说。
还是周白先开口:“不行,你不能去。”
阮白歪歪头,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给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太危险了。”周白吸了口气,耐心道,“卧据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还是我们和齐队一起去比较好。”
意料之中的回答,她低头看着自己整洁光滑的指甲,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记得你们SKA是靠实力说话的对吗,周白,你觉得你有信心打得过我吗,还是说,你身后这群人有能和我过两招的?”
不大不小的声音毫不掩饰她的轻视,这句话好像给在场人每个巴掌一般。
毕竟是靠实力进入SKA的,就算不是卓越的人物也不会简单到哪去,被羞辱一番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从人群里出来想要过招。
阮白眼睛都没抬,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欣赏自己再来到这之前做的美甲。
拳风凌厉从她侧脸略过,那人还没意识过来她是怎么躲掉的,耳边就传来冰冷的声音。
“好男人是不会往女人脸上碰的。”
下一秒一个巴掌印就在他右脸浮现。
阮白玩味地笑了笑,扯过他的后领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处,那人当即站不住后仰着摔下去。
他眼前一黑,恢复光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站起来继续战斗,额顶忽地感受到一阵凉意,瞳孔骤缩,他不知所措地看向面前的人。
阮白此刻正蹲在他面前,本该别在他腰间的枪不知何时跑到了她的手上,无情抵在他的眉心中央。
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细若无骨的手指拨动着扳机:“周白,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叫嚣。”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无言的男人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又纠结地寻找帮忙。
手中的枪被拿走,阮白抬头,齐宴把枪放回到周白手里,语气不咸不淡:“别把枪口对着自己人。”
阮白皱皱鼻子,对阮五吐舌头悄声吐槽:“他又来当好人了。”
阮五忍住笑,其实他也觉得阮白做的有些过分,跑过来扶着那个可怜红脸的男人站起来,一边搀扶一边道歉。
“让她跟着我。”
“齐队!”周白立刻喊出声,急着说道,“就算她实力强毕竟是没经历过专业训练的!怎么可以就她跟着!”
齐宴点点头,淡然道:“你也跟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白憋得脸涨红,这样搞得他跟争着吃糖的小孩一样幼稚。
但这样的安排好像又是可以成立的……
“周白哥哥跟着我也要跟着!”透着稚气清悦的声音从草丛里传出。
阮白好奇看去,哪怕脸上覆盖了些乌漆麻黑的痕迹她也一眼认出来了。
“庞欣悦?”周白惊讶看着眼前的女孩,不明所以地盯着她,“你怎么在这?”
女孩咳了两声,散落在耳边的发丝飞扬,直接越过其他人走到齐宴面前,一脸坚定:“齐宴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哦吼。
阮白蹲在地上手撑着脸,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和谐,特别像没用的傻白甜女主角宣誓要跟男主同生共死的画面。
可惜这个“男主”完全不想配合,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扯给周白:“看好她。”
“我不要!”庞欣悦显然不满足于这个决定,挣脱开周白的双手,愤愤道,“为什么你同意她跟着你,我不行!我是医生,你们缺医生!”
阮白好心提醒:“他不缺,我也是医生。”
挨了狠狠地一瞪。
周白本来就够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麻烦,只能耐着性子劝说:“姑奶奶你好好待在这吧,又不是游乐场,你们一个个非要去干什么?”
庞欣悦眼眶都红了,努力憋住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帮忙,是觉得我是个累赘吗,我会拖累你们吗?”
周白本身就是个性子软的,最看不得小姑娘掉眼泪,一瞬间哑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错,对,你就是个累赘。”阮白看戏看够了才起身从一旁淡声。
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吃和受伤,简直找不到一点儿好处,带着你也是费劲儿。”
“你!”庞欣悦被她怼得脸都要青了,深吸了几口气,咬着牙指她说道,“你不要以为齐宴哥哥对你好点,仗着他……”
“蠢货。”她直接打断她的话,眼神更加冷,看她跟看神经病一样,“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靠着你的齐宴哥哥,蠢东西,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这里,把所有人算在内,你以为有谁还能比我强?食物链最低端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你说什么!”
“喂,你这个没礼貌的女人,别随便用手对着我姐姐。”
阮五侧身挡在阮白面前,那个一向看人温和的眼神在这一刻看向庞欣悦时充斥着冷漠与难以察觉的属于野兽的杀意。
庞欣悦被唬得连哭都忘了,白着脸颤抖喊道:
“周白哥哥……”
“周白。”裹着羽绒服的男人在看到阮五的行为后眼神暗了暗,走过去揪着他的领子扔到一边,靠着阮白哑声道,“把她带走,别耽误时间,你自己一会儿跟上来。”
“是!”得到指令的周白松了一大口气,执行指令时他就可以无视某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阮白挑挑眉,把他推开,抱臂转身离开。
齐宴跟上,两个人之间静谧得诡异。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生气了?”
她冷笑:“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你的好妹妹关心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