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可是赏识你们于微末之中啊，将来成了“千里马”别忘了报效皇贵妃。
“优秀员工”感激涕零。
在文武百官面前，领“年度最优”的赏赐，比升官提俸禄还令人激动。
顾昱一一记下了其中看着“眉目清秀”的，一会要让大理寺好好查一查。
往年年底皇帝还会给各宗室赏赐，赵明月直接给这项省了。
宗室里除了齐王，估计没有盼她们母子三人好的，给“仇敌”送礼不是大傻子么。
宗室不需要赏赐，皇亲可以啊。
赵家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安平县的赵家，年前慧娘送节礼的时候，赵明月就挑了布匹首饰，笔墨书籍送过去。
望山村的族学，学生资质可能一般，教书的先生一个是秀才，一个是童生，不起眼极了。
没关系，她会送过去最全的“科考宝典”，皇家藏书楼的各种手抄本，不怕引不来好夫子和有读书天赋的学生。
三十一大早，齐王带着周珏进宫，他要领着两个小孩儿祭祖。
“儿媳妇你也一起，你是周家的大功臣，想必列祖列宗也都想见见你。”
赵明月翻白眼，担不起这个大功臣，有本事您在周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也叫我“儿媳妇”？
您确定不是因为周琚还太小，得要我带着他行礼？
“祭祖不是跟宗室一起么？”赵明月疑惑道，“之前无忧记在族谱上那种，各家宗室都到齐。”
齐王嗤道，“那些旁支的旁支？侄儿都不在，咱们四人老少妇孺全占了。祖宗一看，旁支人丁兴旺，自己差点断子绝孙，死了都得气活！”
赵明月沉默了，时人如此重视香火祭祀，她爹后继无人，也不知道慧娘心里有多难过。
“王叔，一会我要出宫一趟。”赵明月道，“王叔就留在宫里看着无忧和琚儿，等我回来咱们一家人提早吃个团圆饭？”
齐王挺直了腰，撇她一眼，拍拍衣摆捋捋胡须，“既然儿媳妇相邀，本王就勉为其难吧。”
赵明月一本正经拱手行礼，“有劳王叔。”
齐王转头去教周琚叫“爷爷”。
周琚对这个不熟的“爷爷”瞬间产生了兴趣，尤其是“爷爷”的胡子，一直在跟前吸引他去抓。
“爷爷”要不来，周琚在宫里是见不到这样的大胡子的。
“爷爷”两个字好学，他很快就找到了窍门。
齐王乐得找不着北，他们老周家好像还没出过这么聪明的娃。
他看看无忧，这小子一岁多就“浪迹街头”了，那会肯定也能说能跑，可惜他没有看到。
无忧伶俐康健，琚儿看着也是个聪慧的，身子骨也好，但愿老周家是摆脱了“诅咒”了。
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齐王越看赵明月越满意，老天爷的亲闺女，周家的大功臣！
皇家的祭祖除了环境庄严点，贡品精致点，排位香炉古朴雅致点……
其实和赵家的坟前烧纸也没太大区别，都是要磕头，跟祖宗唠唠嗑。
“无忧和琚儿都身康体健，咱们老周家要转运了。”
“这是侄儿媳妇，咱老周家的大功臣。”
您这会不说是“儿媳妇”了？
“祖宗们保佑国运昌隆，周家儿郎平平安安，也庇护庇护侄儿媳妇。”
……
赵明月：谢谢您？
祭拜完了周家的祖宗，赵明月换了男装出宫去安平侯府。
“明月你怎么来了？”慧娘惊喜道，“宫中这会正是忙的时候吧？怎么不抽空歇歇？晚间还有宫宴，要守岁吧”
赵明月看着她笑，“初一不能来跟爹说说话，今日先来跟爹吃个饭，跟他老人家说说我如今都好，孩子都有两个了，让爹在下面别惦记。”
“好，好。”慧娘笑道，“现在就摆饭，咱们一家人先简单吃吃。”
厨上一早就开始烧各种大菜，选几碗出来就够吃了。
越是天天大鱼大肉的随便吃，越是吃不了多少了。
桌上放了三副空的碗筷，三把空的椅子是赵发财，刘婆子和赵大虎的座位。
赵明月被李夫子收进书院的那天，她跟赵发财说，“往后外祖父和外祖母明月来养。”
两人去世时她不在身边，至少年夜饭要有他俩的位置。
慧娘也是一样的想法，当初在安平县卖包子站稳了脚跟，她就想着爹娘往后她来养老送终。
大金围着桌子走一圈，和赵明月一起四面作揖，嘴里念叨，“阿爷/外祖父，阿奶/外祖母，姑父/爹回来吃饭了。”
望山村的赵家人会去祠堂祭拜祖宗，他们这些“流落在外”的人就请亲人回来吃饭。
慧娘两眼含笑看着，赵文轩睁大了眼，再过几年，他就要跟爹一起请祖宗回来吃饭了。
张浓华给爹娘的排位上香，鸡鸭鱼肉点心都给摆上。
小姑姑说桌上也摆她爹娘的位置，她没同意。
赵家对她家的恩情这辈子都报不完，她能在家中摆上爹娘的排位，逢年过节供奉已经知足了。
一介孤女成了侯夫人，做梦都不敢想。小姑姑视她若亲女，大金哥从无二心，各家夫人们谁不羡慕？
和家人一起吃饭，赵明月还没坐下就心满意足，从头到脚都闲适顺畅。
“小姑姑，无忧哥哥怎么没来啊？”赵文轩问。
赵明月给他夹菜，“他在宫里看琚儿弟弟呢，琚儿弟弟会叫哥哥了，文轩哪天进宫看弟弟去呀。”
慧娘进宫极少带赵文轩，他平时就经常跟无忧住齐王府，无忧进宫他回安平侯府。
大金就这一个孩子，侯府的护卫比不上齐王府，慧娘不大敢带他进宫。
之前她和浓华进宫，已经叫浓华失了一个孩子。
虽然浓华和大金都没怎么在意，但她总觉得过意不去。若是赵文轩跟她在一起出了什么事，她怕是这辈子都要寝食不安。
赵文轩高兴，“我下回和无忧哥哥一起去看弟弟。”
张浓华给赵明月夹菜，“明月看着都瘦了，朝廷那么多大人呢，别什么都往身上担。”
大金：“浓华说得对，咱问心无愧就好了。皇上不在，勤政殿的大人们都在呢。”
“这仗打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慧娘担忧道。
赵明月：“娘，你别担心。咱就当还在望山村，朝廷打仗完了，都不一定知道这回事。”
回家的时间跟开了加倍速度似的。
赵明月觉得才刚回家，小路子就来催了。
回去要和齐王吃一顿“团圆饭”，晚间再和后宫嫔妃们吃顿宫宴，守岁。
好忙！
慧娘催她，“回去吧，你现在监国事多，还有后宫那么多娘娘也不能不管。”
张浓华月份大了，赵明月坚决不要她送。
慧娘和大金在门口看着赵明月上了马车，越走越远，各自思绪万分。
慧娘：明月长大了，有自己的家了，还有两个孩子，能回来吃顿“团圆饭”她就知足了。
大金：唉，明月就该招赘的，可惜皇上不能入赘。
御前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几家酒楼和吃食铺子，其他的店都关门了。门上贴了大红福字，昭示着主人过了年节会照常开门营业。
京城仿佛安静了许多，袅袅炊烟满城起，食物的香气弥漫融合，岁月静好，只有马车辘轳的声音。
除了不时看到信使送来战报，凉州城的战事和京城百姓的生活并无多大干系。
“说是出去一会，这一走就是大半天。”齐王吹胡子瞪眼，“留本王一个在延福殿看琚儿，胳膊都抱酸了。”
“哦，那您歇会。”赵明月毫无诚意的回答。
您说这话时，请先把眼里的喜意，嘴角的笑容收收。
周琚他现在最喜欢到处爬，还能扶着床榻走几步，压根就不需要人抱了好么？
周琚小的时候，齐王来看他得不到回应。这会大了，好玩了，皇帝不在宫中，齐王也不好进宫来看侄孙儿。
好不容易过年能多和他待一会，可不就是抱着了舍不得放下么。
“这小子真馋，叫你上桌吃饭可不是叫你什么都吃的。”齐王一边给周琚擦口水，一边嫌弃。
他今日话格外多。
“北魏那个慕容烈真不是个东西，打仗都不挑个好时候。这大过年的，本该我周家子孙齐聚一堂，现在缺了兰花儿，都不叫团圆饭了。”
要是皇帝在，您八成是在齐王府吃自己吧。去年也没见您来宫里吃“团圆饭”啊。
您造反装备那么齐全，还想着一家团圆？
“堂堂太子看着一碗肉眼里冒光像话吗？”齐王絮絮叨叨，“可别跟你无忧哥哥学，菜也是要吃的。”
“难得今日良辰美景，爷爷喂给你吃，早些像你无忧哥哥一样，自己大口吃饭。”
那您倒是别尽喂肉啊，一会周琚吃多了该不舒服了。
“无忧，你给弟弟做个表率，这青菜也是要吃的。”一边说一边给赵无忧夹菜。
赵明月看着他这副忙碌的样子，突然起了好奇心，“王叔，齐王府的那些侧妃呢？”
她在齐王府只听说齐王妃生下世子后就去了，从来没听说过侧妃。
“打发去封地了。”齐王随口道，“无忧他爹打小身子骨差，本王没闲心应付那些女人。”
他好不容易才得了茶花儿一个孩子，若是哪个女人一时发蠢，害到了他的茶花儿，他砍了她全家也无济于事。
欸，他的茶花儿就算不能留下子嗣，只要能好好活着，听无忧叫声“爹”也好啊。
赵明月低头吃饭，你们周家有不拿女子当回事的遗传啊。既然不喜欢侧妃，那娶人家做什么？
她看看赵无忧和周琚，你俩要是想有样学样，看我不抽死你们。
“王叔，你跟无忧就留在宫中守岁吧？”赵明月建议道，“王府冷清清的，宫里也就我跟琚儿。”
齐王嗤笑，“你不是还要和宫妃一起守夜？本王跟无忧还要回去跟茶花儿说说话。”
他怎么能留茶花儿一个孤零零的在王府过大年夜？
赵明月腹诽，这一家子都是花啊朵啊，难怪身体不好。你们周家的小名就该是狗子，狗剩，狗彘。
无忧和琚儿不算，他俩是我赵家的。
赵无忧扶着周琚学走路，听他一遍遍喊“哥哥”。琚儿和他是一个娘生的，比文轩弟弟还亲。琚儿还特别听他的话，他喜欢琚儿弟弟。
周琚攥着哥哥的手不放，咯咯笑个不停。赵无忧是他出生到现在，唯一见过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他见了就舍不得放手。
兄友弟恭，相亲相爱。
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有此等子孙绕膝，天伦之乐的造化。
齐王就也不急着回去，喝着茶，斜倚在小榻上，眉眼含笑，看着两个小孩儿玩闹。
赵明月招来小路子耳语，不多会，淑妃和贤妃就带着后宫嫔妃们来了。
齐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赵明月说晚间有场火花看。
他虽然不知道这“火花”是什么花，但看赵明月神秘兮兮的样子，他还是很期待的。
天还亮着就点起了宫灯，今晚亮得格外多。
小路子亲自点燃一排排火花，流光四射，星光灿烂，明灭交织，短暂又热烈。
火光中的一张张脸孔来不及做出表情，只一双眼睛盯着，看它绚烂，等它消散。
“咳，咳……”赵明月咳嗽两声，“琚儿还小，怕爆竹吓到了他，今年宫中就燃这些火花祛晦了。”
赵无忧拍着手，“好看，真好看！还有吗，还有吗？”
周琚跟着“看，好看”的叫。
“这火花这么点高，灭得又快，烟雾也太大了。”赵明月可惜道，“也不知道工部改良一年，明年年节能不能拿出去卖了。”
齐王惊诧道，“如此盛景，你要拿去宫外卖？”
工部什么时候做出的这等玩意儿，还怪好看的，年节点几排，确实喜庆。
嫔妃们没说话，看过来的眼神也是一样的意思。
如此美景，娘娘居然想的是拿去卖钱？娘娘你又不缺银子。
齐王狐疑道，“本王之前给你的银子还不够？”布匹和银子不都是你拿了？
赵明月点头，毫不心虚，“不够。”
花钱的地方那么多，怎么会够？还有凉州那个吞金兽，打仗就跟在烧银子似的。
再说了，好好的一个工部，里头都是各种手工业佼佼者和创新人才，怎么能做什么都向户部要银子呢。
得能变现，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才更有研究的动力啊，手里有银子才敢放飞造啊。
等她把工部变成了聚宝盆，工匠们有银子有地位了，才有更多的人才愿意投身工部，为社会生产力进步发挥聪明才智啊。
皇帝不在，宫宴还是一样的吃吃喝喝。
赵明月疑惑，“今年怎么不准备歌舞了？”大家不是更喜欢她了么？
她看看嫔妃们，平日里玩儿得很高兴的各种游戏，好像也没那么大兴致了？
看着也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一点不像去年那样都是盛装打扮，神采奕奕的样子。
要不要这么恋爱脑啊！
狗皇帝都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你们还把他放在心里？
都是太闲惹的祸，年后就都开始上岗干活！
淑妃笑笑，“凉州还在打仗，咱们也不好办得太热闹了。”
德妃抹泪：“皇上一个人在凉州冷冷清清的，咱么怎好在宫里歌唱戏舞的？”
赵明月忙道，“大过年的不兴哭啊，咱们高高兴兴的是祝皇上早日凯旋归来呢。”
歌舞没戏了，那就包饺子。
淑妃：“咱们包如意样式饺子，来年大家事事如意。”
德妃：“皇上不在，咱们替皇上把他的那份也吃了，祝皇上称心如意，早日归来。”
赵明月：行，您把他那份全吃了都行！
夜半时分，吃过了饺子，嫔妃们散去。
赵明月赶紧洗嗽睡觉，老周家用不着她守岁，明儿一早还有得忙呢。
第132章
大雪纷飞, 武朝兵士不如北魏畏寒，吃了几次败仗后，原本驻扎在凉州城外的武朝将士都退到了云州城内。
大年夜, 两军休战。
周麒看着刚收到的信, 一动不动整整一个时辰了。
一个字, 一个字，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还是不敢相信。
这字迹是赵明月的没错了，但这一句句话, 分开看, 合起来看, 怎么也不像是赵明月会写给他的信啊！
这信里, 字里行间都是对亲近之人的关切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