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而栖——野荔【完结】
时间:2023-08-03 14:36:58

  “谁家自杀就吞两片安眠药啊,要吞肯定吞一瓶啊。”她又接着补道。
  “林枳栩――”周续晚压着声线斥道。
  唐淼立马捂住她的嘴,“呸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以后一片也不许吃,早点睡觉不熬夜才是王道。”
  “知道了。”
  林枳栩摄入的剂量不是很多,所以医生没建议采取洗胃,没多久人就会醒了,但周续晚压着医生开了住院单住院观察一天。
  “干嘛呢,都围在这儿,这是医院,留一个人就行了。”这会儿正碰见医生查房,身旁跟着的小护士缩着个头不敢说话。
  刚刚她就想提醒,但看几人身份不一般的样子,还是没敢出声。
  还是蒋医生够刚啊。
  “其他人出去。”蒋医生梳着干练的发髻,双手插兜。
  “嘿哟,你这医生脾气挺差啊。”丛也忍不住回怼回去,却在看见女人的脸时愣住了,“是你啊。”
  蒋榕歪了歪头,勾起一抹笑,鬓间披散下的碎发模糊了她的下颌线,徒增一丝温柔,可声线却是又冷了一分,“是你啊,丑鬼。”
  平白被骂了一句,丛也表情瞬间像被屎噎住了般,有些尴尬,忍不住挠挠头,“好久不见啊,蒋医生。”
  蒋榕冷淡地嗯了一声,再将视线投向其他人,“你们留下吧,这个人得离开,他在这儿会影响病人休息,污染病房的空气。”
  “小优。”她喊了一声。
  身旁的小护士立马get到了,走向丛也,“这位先生,请出去外面候着。”
  “……”
  丛也一脸吃瘪的模样,敢怒不敢言,只能跟着小护士出了门。
  唐淼在旁边憋笑快憋疯了,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笑死我了,终于有人治治他了。”
  她给蒋榕比了个赞,“医生小姐姐,你很勇啊,我喜欢。”
  唐淼就不喜欢丛也那日天日地的绿茶样,在国外的时候就老是围在林枳栩身边转啊转,看着就心烦。
  林枳栩眼里也漾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嘴角挂着抹浅笑。
  蒋榕没吭声,例行给林枳栩检查了一番,照了下瞳孔,听了下心脉,平淡地说道,“没什么事,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临走前,还补了一句,“还是别围那么多人,该干嘛干嘛去。”
  这话一出,唐淼越发觉得这医生小姐姐帅气。
  林枳栩也觉得不妥当,看向周续晚,“舅舅,你去忙工作去吧。”
  随后又看向,“宋京辞,你也回去吧,有唐淼陪着我呢。”
  “放心,我保证把她安全送到家。”唐淼“挺身而出”。
  “这会儿要赶我走了,小白眼狼。”周续晚漫不经心地掀她一眼,抬脚离开,“走了。”
  送走一个,宋京辞还坐在床边不肯走,他勾了勾林枳栩的小拇指,幽深的眼眸盯着她,带着执拗,“我不想走。”
  唐淼在旁比看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就腻歪上了?
  “你回去好好休息,”林枳栩看着他眼下的淡淡的乌青,有些心疼,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眼睑下方,“到时候我去找你。”
  找你把过去的事情都聊开。
  宋京辞眼睫微颤了一下,沉默两秒后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嗓音喑哑,“这次不骗我?”
  林枳栩扬了扬唇角,嗯了一声,“不骗你。”
  看着宋京辞离开,林枳栩松了口气,昨日在绝望得抓不到稻草的时候,空虚得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她和宋京辞不应该那么快的,总得将横在中间的东西给清理干净。
  “哟~”唐淼看着林枳栩快黏在男人身上的眼神,揶揄着,“这才刚分开就念念不舍了,是谁当初说不熟的啊。”
  “我头疼。”林枳栩手抵住前额。
  “装,继续装。”唐淼看她演戏,“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提到这个,林枳栩眼神一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出来,说这些的时候,方早正巧来到了病房门口,听着她的话,脚步不知怎么地就停了下来。
  唐淼听完之后,眼眶很红,忍不住落泪,“枳栩。”
  林枳栩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淼淼,都过去了,我会努力地活下去,带着我爸爸妈妈的爱,还有所有人的爱。”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为她而隐瞒真相,就是不让她难过,她没觉得受到欺骗,只是觉得亏欠,对宋京辞,对林婉他们,对周续晚和外公外婆。
  唐淼抬手拭去那份眼角的湿润,想到什么,“不过你怎么去那里的?”
  去爷爷奶奶住的地方。
  林枳栩沉了沉声,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窗外,“是周遇,是他让我去那个地方帮他取一样的东西。”
  当初,也是他说的林父林母的死是因为宋京辞,导致她与宋家的决裂,如今也是因为他,让她知道真相,这背后的动机让人不寒而栗。
  似乎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她和宋京辞决裂,那这一切的出发点是什么呢,是让她痛苦还是宋京辞痛苦?
  “我艹,妈的,气死我了,”唐淼气不打一处来,“周遇他有病吧,他是不是见不得你好啊,三番两次地搅浑你的生活,现在看来,他被遣去新逾简直是活该,自讨苦吃。”
  “你跟他玩的不是挺好吗?”林枳栩瞄她一眼,有些好笑。
  “谁跟他玩的好,我是因为你好吗,要不然谁搭理他呀。”唐淼戳着她的脑袋,“现在看来,丛也也没那么讨厌了。”
  “以后,”她郑重宣布,“把他拉黑,以后不要跟他联系了。”
  “好。”
  话刚说完,当事人就打电话过来了。
  唐淼下巴指了指手机,抱起胳膊,“接,姐倒要看看他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周遇这边刚下飞机,就给林枳栩打了电话,当初被宋京辞给弄去新逾,好不容易才回来。
  林枳栩滑开接听键,开了免提,那边出现周遇的声音,周围还有些吵,“枳栩,我回平芜了。”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啊。”
  “不用了,你该回哪回哪去吧。”她突然觉得电话那头的人很陌生,只是曾经之间的情谊让她无法说出更残忍的话。
  “为什么。”他不甘心地问了那么一句废话,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周遇,”她声音很冷静,“为什么要我去那里取东西,你应该心知肚明吧,一步步诱我入你的局,你不会不知道原因吧。”
  “只是这一步,你走错了,周遇。”
  “枳栩,不是的,我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喜――”周遇急忙解释。
  “不必了,太假,周遇,”林枳栩打断了他,“真的,现在又想借着喜欢我的名义来为自己的错误按上一个恰当的借口,真的很low。”
  “你喜欢的是你背后的人吧,作为朋友一场,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
  唐淼在一边坐不住了,有些气急败坏,“这时候祝什么福啊,这种人应该说生孩子没□□,还百年好合,好个鬼,呸,去你的,什么东西啊,老娘真是瞎了眼,触了霉,碰到你这种脏东西,现在想想都要吐,你最好离枳栩远点儿,晦气。”
  “什么玩意儿!”一通文化输出之后,就挂断电话将其拉黑。
  挂完电话,林枳栩对上唐淼的眼神,笑了起来。
  “你这一幕到让我想起我们在新西兰,你怒怼那个racist了。”
  那天是出去吃饭,有个白人走过来插队,林枳栩礼貌提醒后,那人非但不改,还讽刺着他们是ice cream。
  唐淼就开始了,直接骂得那人话都说不利索,中文中文不会说,英文英文结巴了,最后直接灰溜溜地走了。
  “哦,那头大白猪啊。”
  两人笑得越发不可控制,这一幕却刺痛了门外的方早。
  她攥紧了门把手,用力到泛白,而后叹了口气松开了。
  转身往外走,和停完车的迟砚洲撞上了,“乖乖,怎么回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方早低垂着个脑袋,神情懒恹,提不起任何精神,“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不是,”迟砚洲一脸疑惑,摸不着头脑,“你大早上赶过来,不就是担心林枳栩吗,为什么不看了?”
  “不看了就是不看了。”
  方早加快步伐往外走去,迟砚洲只好跟上去,想说些什么,但触及到她的神情,只好闭了嘴。
  看到的那一幕是刺眼的,仿佛她只是个局外人,对于林枳栩最近几年的状况自己都不知道,被隔离在她生活之外。
  林枳栩有了新的朋友,只有她还站在原地,明明知道女孩是耀眼的,从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朋友,可偏僻还是固执地想要她身边只有自己一人。
  是啊,早该知道的,可是为什么还是很难过,心头像是一块海绵,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紧紧捏住,而后流淌出潮湿的水,于是就变得皱皱巴巴的了。
  眼角有泪水划过,方早偏过头,装作不经意地抬手擦了下眼睛。
  可是一切都被后视镜里的迟砚洲看到了。
  病房了,林枳栩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方早,有些狐疑,“早早怎么还没来?”
  “对啊,”经一提醒,唐淼也反应过来,“电话里不是咋咋唬唬,哭哭啼啼地说要过来吗?人呢。”
  “可能路上堵车吧。”
  可是等到下午林枳栩出院也没看见方早的身影,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
  唐淼搭上她的肩,轻揉着,安慰她,“别担心,可能有什么事吧。”
  “不过你搬家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姐姐,真来不及,昨天才刚搬的。”林枳栩无力地解释着,安眠的药效还没过,她忍不住地打哈欠。
  唐淼揽着她出了医院,“不过搬到景上庭也不错,离我家更近了,以后可以多来我家吃饭了,你不知道我妈念叨很久了。”
  说着掰着手指头在那复述着,“说什么小栩瘦成什么样子了,到底吃不吃饭啊,别把胃给饿坏了,平时别老点外卖,外面的东西都不干净,你没事多喊喊她诸如此类的话。”
  “好啊。”林枳栩红着眼点头答应。
  “哎哟,”唐淼捧住她的脸,将她两颊的软肉挤了起来,“我的栩栩怎么红了眼眶啊,难道是被姐的美丽迷了眼。”
  林枳栩躲开她的手,笑骂道,“土不土啊。”
  “用在你身上,只要管用都不土。”唐淼学着那些装酷的男生垂了垂胸口,而后比了个枪指向她。
  旁边有人拿着看深井冰的眼神看她们。
  “走吧,”林枳栩赶忙拉她离开,“太丢人了。”
  那边周遇被唐淼骂了一通,就被挂掉了电话,正准备打回去时显示已经关机,他找出一个电话号码拨过去,还没接通一只手劈了过来,将他的手机夺走了。
  周遇猛地抬头,“谁啊,有病吧。”
  却在看见对面的人时噤了声。
第81章
  周遇下意识地想转身就跑。
  两个黑衣人迅速将他围住, 路边停了辆不那么低调的布加迪威龙,不停有路人停下驻足。
  祝齐颂坐在驾驶座,眉骨微抬, 眼神中带着蔑视,勾唇, 指尖漫不经心地在方向盘上点着, 像是敲击着人的心,跟囚犯上刑场前敲钟一样, 你不知道在哪一声钟声响起时, 你会毙命。
  他将金丝眼镜拿下, 露出更清晰硬朗的眼部轮廓,剑眉下压着的是勾人的丹凤眼,祝齐颂打开车窗, 歪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随意地甩了甩手。
  两个黑衣人立马扣住周遇的胳膊, 要把他往另一辆黑车上带,还没反应过来时, 已经在车上了。
  关上车窗, 祝齐颂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立马轰隆的引擎声响起。
  拨了通电话。
  黑衬衫被卷至手肘,露出劲瘦的手臂线条,暴起错至的青色血管只看一眼都觉得在蛊惑人心, 他点了根烟, 猩红在指尖燃烧,簌簌灰尘被窗外的风给吹落。
  电话通了, “喂, 老祝。”
  祝齐颂淡淡嗯了一声,“人已经抓到了。”
  “好, 别弄得太狠,免得搞得一身骚。”周续晚提醒着。
  “了解。”他勾了勾唇角,将烟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油门踩得更猛。
  周遇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被平白弄去新逾,好不容易回来,又被打了一顿扔回了新逾,并勒令再也回不了平芜。
  …
  晚饭林枳栩是在唐淼家吃的,唐母极力挽留她留下来住一晚,她找了个理由推脱了。
  散步回家的路上,林枳栩溜到了那片景区,很豪华,每家铺子都人满为患的,青石板路旁用栏杆围起白天络绎不绝,晚上趋于宁静的小河,船只停靠在岸边。
  她走上一座小桥,看着水中被撞碎的灯光幻影,心中只觉得怅然。
  林枳栩没有停留,掏出包里的耳机塞进耳朵。
  是林父唱过的一首歌,她听的是改编过的《红莓花儿开》。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我与一位少年漫步树林外,可是我俩终究要分开,满怀的离别话儿无法讲出来……”
  那些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绪叫人不怎么不触动,只是现在的人都太擅长伪装,将淡然的笑挂在嘴角,可是心底却在流血,在周围都是陌生人的时候,才能短暂地,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出来。
  路灯不敢仰头,月亮不会低头。
  它们将人的影子拉长,而后又慢慢变短。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束更耀眼的光,蔓延至她的脚边。
  林枳栩抬头,刺眼的车灯迷得她睁不开眼,她抬手挡在眼前,在指缝中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牵着一条狗朝自己走了过来。
  是宋京辞。
  “栩栩。”清磁的嗓音顺着耳廓震动着林枳栩的耳膜,激荡人的心神。
  那片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瓦纳卡湖上,终于开始在此汹涌起来,远处的山脉也为之一颤。
  “嗯?”林枳栩抬眼对上宋京辞的目光,抬手摘下耳机。
  此刻他背着光,替她遮住了黑暗里的强光,光给宋京辞镀了层淡金色的茸光。
  这次,他没有穿满身黑,而是披了一件的驼色的呢子大衣,内里还是标配的白色白衬衫,没有那么初见时的疏离和清峻感,多了一丝柔和。
  “林枳栩,”他又喊了一声,而后弯下腰,下巴搁在她肩骨上,“不是说来找我吗?我一直在等你。”
  此刻宋京辞的嗓音更是贴着她的耳边灌入,有些酥麻的痒。
  脸颊被熏得有些红,tmd,谁能告诉她这男人怎么回事。
  这么打直球不像他的风格啊。
  林枳栩咽了口唾沫,不知怎么变得有些无措,“我以为至少得明天。”
  “果然又骗我,”宋京辞轻叹了一句,伸手搭在她腰间,慢慢往自己方向带,然后收紧,“大小姐,我是不是很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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