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将军他何故寻我——摸鱼籽【完结】
时间:2023-08-04 23:13:54

  “江端鹤,你没事吧。”却倾惊呼道。
  “却倾,对不起……”
  江端鹤瘫倒在地,胸前衣物大开,露出一道血口子
  还好臧禁知走了,否则见到此情此景,也当是要叹一句可歌可泣。
  堂堂归德司阶竟脱了衣服,躺在地上,只为了给自己心悦之人道歉。
  “江端鹤,你怎么了?”
  却倾忙将江端鹤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忍着恶心,俯下身细细查看他胸前的伤势。
  江端鹤双眼轻颤,泪水顺着他的眼尾滑落,他缓缓抬起手,轻抚过却倾的脸颊,但或许是因着无力,很快便落下了。
  “却倾,对不起,此后再也没有人会,对你蛮横无理。”
  “江端鹤,你怎么了,别,别吓我。”
  尹却倾颤声说道,泪水在她圆圆的眼眶中不断打转。
  “弥留之际”的江端鹤,偷摸着抬眼,端详着却倾的神色。
  小鸟的眼泪可真好骗。
  “我带你去房里吧,好给你包扎。”
  却倾一低下头,泪水便簌簌落下。
  “却倾,别哭,我不会再说你了。”
  江端鹤艰难支撑着,抬起手臂,为却倾擦拭去泪水。
  尹却倾紧紧攥住他的手,因着胆惧而微微颤抖。
  她是真的怕他会就此离开自己的。
  “江端鹤,你快告诉我,你没事,好不好。”
  却倾就像一只容易破碎的瓷娃娃,禁不得恐吓的。
  “好,你先扶我进去,行吗?”
  江端鹤说着,心中责怪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别真把却倾给吓着。
  “好,江端鹤,你真没事吗?”
  却倾还是不放心。
  此语忽又勾起江端鹤旁的坏心思。
  “有没有事,还得却倾来看。”
  江端鹤凑到她耳边,声调低沉而迷离,似是妖魔吟唱般蛊惑人心。
  “好,我待会给你看。”
  却倾用力点点,总仿佛她再不保证些什么,江端鹤即可便会离开世间。
  她不知道,也不曾注意到。
  江端鹤偏向一边,一张很少有表情的脸上,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
  “这里,先从这里开始。”
  江端鹤非不好好躺在床上,歪着身子,赖在却倾怀中。
  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朝却倾示意着。
  “等会,我先把绷带先准备好。”
  却倾扯着手中的布条,一点一点用药水蘸湿后,方抬起,在江端鹤的身上比对着。
  “这里,这里。”
  江端鹤这小子简直是急不可耐道。
  “等下,直接上药,该不能有事吧。”
  却倾认真思索道。
  “江端鹤,你骨头没断吧,我娘说,骨头断了要先治骨头的。”
  江端鹤眼前闪过一道光,这便叫作机遇。
  他将头埋进却倾身上,腔调发着软,哀求道:“却倾,这个我不懂,也不大确定,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啊,可以呀!”
  却倾认为这是对自己医术的肯定。
  “这里疼吗?”却倾按了按他的左肋骨。
  江端鹤摇摇头。
  “这里呢?”却倾复又向上挪了挪,按进去。
  江端鹤也是摇摇头。
  尹却倾有些疑惑,但还是更向上端移动去,在心脏附近点了点。
  “嗯。”
  “这里疼吗?”却倾忙又加重力度摁进去,问道。
  “嗯,这里疼,你再给我揉揉。”
  江端鹤伸出一只手,搂上却倾的腰,呢喃道。
  尹却倾虽然将信将疑着,但还是替他揉了几下。
  未有几时,她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江端鹤,你确定是骨头断了吗,但我是不是不该碰啊?”
  “只是有些疼,却倾揉一揉便好了。”
  江端鹤已沉入温柔乡中,嗓音迷蒙。
  却倾只又碰了几下,便不再弄了。
  她总觉着有些怪,不管是江端鹤的身上,还是自己的。
  “我还是先给你包扎吧,你胸前的伤口看着可骇人。”
  江端鹤便从柔软的怀抱中脱离,被人扶起,抛在榻上。
  “江端鹤,我瞧着,你的伤口好像不流血了。”
  却倾细细观察后,便说道。
  “是么,你再看看?”
  以前的江端鹤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种腔调。
  果然,江端鹤一说完,裂口处便汩汩冒着血。
  他得意地笑了笑,法术伤口,就是这样随心从欲。
  “呀,你还笑,真是的。”
  却倾忙执起布条,替他一点点,按压着止血。
  “都怪我,要不是我同你使性子,也不会这样了。”
  却倾这样的人,便是这幅性子,习惯了把旁人苦痛的根源寻回自己身上。
  “不能怪却倾,受伤是我自己的错处。”
  “反倒是却倾,‘大人不计小人过’,非但没因着我的错处而报复,还出手相助。”
  江端鹤牵起她的手,诚恳道。
  “我还能报复你什么……”
  帮了我这么多,我该感谢你才是。
  “所以,却倾,你,原谅我了吗?”
  江端鹤攥住她的手,蛇眼中难得透出几丝人眼才会有的情愫。
  “江端鹤,其实,我真该是要感谢你的,可,可……”
  “却倾,不必说了,伤口还没包扎完呢。”江端鹤提醒道。
  “啊 ,对不住,我又忘记了。”
  却倾忙俯下身,细细为他缠上绷带。
  “却倾,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嗯。”
  却倾专注着手上的动作,随口应道。
  “开始来到此处时,你究竟梦见了什么?”
  却倾手上一滞。
  她怎么会忘记那个,充斥着腥气、蜡烛光火的梦。
  不知怎么,一想到那时,她鼻尖便萦绕着若隐若现的腥气。
  梦中怎么会有气味呢,那仿佛同她平时的梦不大相似。
  “同我有关么?”
  江端鹤见她神色凝滞,复又问道。
  “有。”
  不但是有江端鹤,且他是深入参与了却倾的梦境。
  “那是一个怎样的梦?”
  “那,那是……”
  却倾思忖着,面色渐渐发红。
  仿佛又陷入那片黑暗,眼前唯有飘荡的烛光。
  “那时候,我在何处?”
  “是不是,像这样……”
  江端鹤一扯却倾的手臂,狠狠将她按在身下。
第9章 惹红娘子
  自及笄过后,尹却倾便时常做一些奇怪的梦。
  开始时,梦中的世界五彩争胜,流漫陆离【1】。
  却倾只眼见梦中光景,但总仿佛并未置身于其中,而是游离在外。
  可,随着年岁渐长,那些怪异的梦,出现得愈发频繁,且越来越清晰。
  渐渐地,尹却倾便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未置身事外。
  且梦中的色彩,从开始的纷繁杂乱,直至后来……
  归于一片沉寂的冷色调。
  而今,那层层叠叠的冷色,也缓缓汇聚。
  后来便全然归于同一种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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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浓转淡,从帝释青,柔蓝、品月,直至月白。
  天地之间,广阔之地,也被划分为鲜明的黑白两调。
  不过,却倾并不十分在意这些。
  因为那些梦,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故事,不过是混乱的色彩交杂。
  是般只更使她觉着头疼。
  除此之外,却倾的梦中,有时还会交杂些别的。
  可惜如今也逐渐趋于单一。
  因为遇见江端鹤过后,她所能够依稀记得一些的梦。
  都与他有关。
  同时,不知是否与做梦过多相关。
  却倾的记性愈发下降,也正因如此,当初再遇江端鹤时,会记不清三年前的事。
  也不知是否是对她的提醒,后来便复又梦见当年事。
  “想起来了么?”
  江端鹤俯下身,在却倾耳边问道。
  声音本身,便是一重感官上的刺激。
  江端鹤又是附在他耳边说的,声色低迷,带动气流,在她耳边轻轻吹拂。
  他连气息都是冰冷的,可却倾一触到他的气息,一边耳朵灼热得像是蘸了朱红墨水,晕开则鲜红欲滴。
  还不断发着痒,似是有千万只纤弱的小手,不断抚弄她的耳垂。
  若说单是如此,也便罢了。
  江端鹤方才的话勾起她的回忆,不禁想起梦中暧昧的气氛。
  现实中的挑动,与想象中的风光相互重叠。
  胆惧,或是羞赧,她不知如何形容当下的情绪。
  “我不记得了。”
  却倾将头别到一边,许久也才说道出这句。
  按却倾的相貌而言,江端鹤唤她为小鸟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生得一张短短的小圆脸,淡淡的羽玉眉。
  除却眼睛以外的五官都嫌是太娇小了些,尤其是一张小嘴,形状精巧,颇像是鸟喙。
  更不必提却倾的身形,观之全身,活脱脱,便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雀。
  如此相貌,虽称道不上是风华绝代,饶是有人不甚喜爱……
  但绝对是江端鹤的心头好。
  蛇就该是喜欢鸟雀,尤其是像他这样式的大黑蟒。
  江端鹤自己觉着没什么疑问。
  纵是真有问题,他的喜好也不容旁人置喙。
  大意为,他就是喜欢。
  不知是否是因着方才哭过,却倾眼尾翘起之处,仍泛着浅浅的红晕。
  嗓音里,也是细声软语的腔调。
  江端鹤也不知怎么,竟没耐住性子,平白冒出一句浑话。
  “惹红娘子。”
  说过之后,他便立刻觉出不对,忙瞧看向却倾的神色。
  却倾也不知正想着什么,目光迷离,浅色的眼珠像是为雾气氤氲。
  江端鹤便凑近她,轻轻吻了吻她眼尾的点点水光。
  他曾在书里研习过,这是人类之间表示亲密的方式。
  却倾感到一丝冰冷的触碰,并不觉着讨厌。
  她面上只是愣了愣,身子忽然蜷缩在一边。
  “却倾记性很差,真的不记得了。”
  江端鹤微微皱眉,做出一副惋惜神色。
  “那怎么办呢,我又不能进到却倾的梦里。”
  “是却倾,不愿意告诉我么?”
  江端鹤充满危险气息的蛇眼中,写满了委屈。
  装作弱态以引诱猎物上钩,这也是捕食者必修的一环。
  “啊,不是。”
  却倾缓缓放下了遮上脸面的手。
  她不愿再让江端鹤不高兴。
  因着方才双手紧紧掩面,如今却倾的两颊更是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那这样吧,我给却倾出个主意。”
  闻言,却倾才转身,睁开潮湿的双眼。
  “什么?”
  江端鹤只是望着她,一时并未开口。
  每当静默之时,却倾对江端鹤最复杂最纠结的那一部分感情,便会深深沉淀下去。
  却倾像是在瓶中取水的鸟,只得尝到上面的那一部分。
  清甜甘冽。
  好似他们之间,从来便没有谁强迫谁。
  只是一方供给,一方索求。
  而今,又是谁在给予,谁在谋求?
  “我同却倾一起回想,每做到一处,却倾来告诉我,对,或是不对。”
  是时,江端鹤身上一部分重量压在却倾身上。
  不算沉,但足以教她喘不过气。
  “啊,那我要做什么?”
  却倾语中透着茫然。
  眼神却是湿润着,清醒,亦或是迷离。
  教人猜不出她究竟听懂多少。
  “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交给我即可。”
  江端鹤低着头,满意地看着她渐渐涨红的面色。
  且说,先前江端鹤已让臧禁知回家去了。
  但臧禁知,一向便是个操心的主儿。
  臧禁知正在家中,盘着腿练功,越想越觉着不妙。
  他江端鹤是什么人,奸诈狡猾不说,还阴险得很。
  她怎么想都没想,就将却倾一个人留在那儿了呢?
  不过江端鹤再是邪恶,对着却倾之时,也总是温温柔柔的。
  应该不能有事……
  怎么可能没事!
  尹却倾就是个又笨又呆的蠢丫头,旁人说什么信什么的那种!
  还是个阙国人。
  在臧禁知的认知里,阙国人连打仗都闹不明白。
  笨得很!
  更不必提尹却倾了。
  在阙国那一帮子笨人里头,却倾这个笨蛋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臧禁知再无心思练功了,连忙穿上外袍。
  不过,既然江端鹤都让自己走了。
  她若是抗命,该不能平白生出事端来吧?
  可当初哄骗尹却倾的点子……
  是她臧禁知提出的。
  那若是却倾遭受非人待遇,届时也得寻到她头上!
  臧禁知到底放不下却倾,急忙穿上外袍,飞也似地出了门。
  铎朝有明文条款规定,除军事飞行区外,任何一种鸟类不可飞行。
  纵是臧禁知,也只得寻了车夫来送她。
  “师傅,再快些”
  否则就要赶不及了。
  车夫从没见过臧禁知这样着急,不免心生疑惑。
  “臧中侯忙着做什么呢?这样急。”
  “救人。”臧禁知应道。
  “啊?那得赶快了!”
  车夫听罢,对着马后腿,奋力抽了一把。
  “多谢。”
  臧禁知紧紧颦眉,瞧着十分严肃。
  心中则是不断回顾着尹却倾的音容笑貌。
  小鸟,你可千万别出事。
  最要紧的是,有事也别来找她臧禁知。
  都是江端鹤逼的。
  不出一个时辰,臧禁知便赶到江端鹤府上。
  “多谢了师傅。”
  臧禁知凝望着眼前府邸,不知怎的,总觉着比之平时,多了几分阴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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