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将军他何故寻我——摸鱼籽【完结】
时间:2023-08-04 23:13:54

  只要一丝一缕的温存,便可让小蛇开心很久。
  他会自己攥紧双手,不让手上的温暖流逝得太快。
  是他不曾细细了解过自己的小鸟喜欢什么。
  所以她才会收到惊吓,才会避之不及。
  以后再也不会了……
  只要,只要他的小鸟永远都不会飞离他们共同的巢穴。
  “我想回家,你会送我回去吗?”
  却倾眨眨灿烂的大眼睛,欣喜地问道。
  “唔……我会去试试的。”
  江端鹤凝神望着却倾兴奋的神情,便不忍心拒绝她。
  这是三年前。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冰冷的蛇眼中,也可以流出有温度的液体。
  江端鹤必须要确保,却倾还会回到自己身边,哪怕是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三年里的每一天,他都在无限后悔与自责的苦海之中。
  他只恨自己就这样放却倾回去了,也恨自己当初吓到却倾。
  这时的他,只学会了埋怨自己,从来不曾责怪到却倾身上。
  “江端鹤,你怎么哭了?”
  却倾从床上起身,眼中望见的,只有江端鹤挂了泪水的一张脸。
第11章 你是不是人
  “江端鹤,你怎么哭了,金雕姐姐欺负你了?”
  尹却倾很少见到江端鹤哭,她一直觉着长得凶的人是不会哭的。
  却倾缓缓移动到床沿边上,伸出拇指,轻轻抹拭着江端鹤濡湿的眼尾。
  “江端鹤,你别哭嘛。”
  却倾又不会安慰人。
  江端鹤将脸倚在却倾手上,感受着她手心的温热。
  “不用,不用你安慰什么,这样就可以了。”
  “江端鹤,你究竟怎么了?”
  尹却倾总觉着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紧,却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没事,就是……”
  就是不想却倾走,想一直同却倾待在一起。
  “什么?”却倾眉间微颦。
  江端鹤却不愿往下说了。
  他总觉着,却倾连担忧的神色,都是这般动人。
  足够他看一辈子的。
  “江端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么?”
  却倾脱口便是这句话,自己也不曾细想,并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她,是把自己当成他的一部分了么?
  江端鹤凝望着她忧心忡忡的神色,竟觉着心中川流不息。
  那是她给他的暖流,源源不尽。
  “司阶。”
  臧禁知自己也没料到,她居然能在同一个地方犯同样的错。
  “不是,这门……”
  臧禁知只得先跪下行礼。
  江端鹤面上所有的温暖都消失殆尽,他寒声道:“门怎么了?还不是你拆的。”
  臧禁知表面泰然自若。
  实则内心不住咆哮道,分明用法术很快便会修好,自己不用还怪上她了!
  上次不是用法术变了伤口,使得很熟练么?
  怎么了,法术只许用在自己身上,就不能用在门上?
  臧禁知从地上捡起门,将其镶回框中。
  不是因为自私鬼的威严,是为的尹却倾。
  思及此,她不禁担忧起尹却倾的未来。
  跟谁不好,非要同这么个混球搅弄在一起,唉……
  “你来干嘛?”江端鹤冷淡的声音响起。
  尹却倾一早便将手从江端鹤脸上离开了,朝着臧禁知笑眯了眼,双目间隙中,还可依稀瞧见其中繁星闪动似的光彩。
  “金雕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却倾是那种,从声音中就可听出她明媚性格的人。
  还真不是……
  “当然是啦。”臧禁知勉强勾了勾嘴角。
  她不大会笑。
  尹却倾便从床上爬下,直朝臧禁知奔去。
  “小心。”
  臧禁知以为她将要跟自己撞个满怀。
  “抱你一下。”
  尹却倾的头顶刚及臧禁知锁骨上,她仿佛快要将自己深深嵌入臧禁知怀中。
  臧禁知只是呆愣在原地。
  那一瞬,她好像有一丝的明白。
  为何江端鹤这么个大忙人,要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耗费在尹却倾身上。
  她们二人都未注意到。
  角隅处的江端鹤,面上那怨念颇深的神色。
  “姐姐,你上次受了伤,眼下可好了?”
  “江端鹤他都好了。”
  却倾抬起头,担忧地看向臧禁知。
  “好是好了……”
  臧禁知不禁将手轻轻放在伤口处。
  当时四方的熊熊烈火,如今仍历历在目。
  如今她每将手放置于小腹之上,都仿佛重又感受到那种将要被折断的痛感。
  尹却倾眉毛总是淡淡的,也正是如此,才不至于在那一双星目之上,显得喧宾夺主。
  她本来生得并不属苦相,但眉心微微颦起,眉尾同眼末都是偏垂着。
  总像是受了旁人多大的委屈似的。
  臧禁知见了这幅样子,便开口,正预备着解释。
  “咳咳。”江端鹤轻轻咳嗽几声。
  他目光如电,一双金色眼眸,紧紧盯着臧禁知。
  臧禁知是一个唯命是从的人。
  她怕死。
  “却倾,你先到别的房间候着,我有事要向江司阶汇报。”
  臧禁知垂首,对着却倾说道。
  “姐姐,那你待会,会带我出去玩吗?”
  尹却倾笑着问道,眉目间皆是欣喜。
  她又忘记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了。
  “好。”
  臧禁知望着那一张小脸,不知怎么的,竟没拒绝。
  “太好了,江端鹤,你也一起去,可以吗?”
  尹却倾回身,问江端鹤道。
  江端鹤立刻便收起方才的凶相。
  “好呀。”
  尹却倾便边跑边跳着跑出门去了。
  臧禁知目光跟随着她跃动的身影,面上的笑意藏不住。
  江端鹤也一直瞧着她跑出去。
  而臧禁知一回头,便直对上一张冰窖里才取出来的冷脸。
  她有时候真怀疑,江端鹤从前是不是唱戏的,这脸,说变就变。
  “司阶。”臧禁知行礼道。
  “方才进来也不曾行礼,眼下反倒拘起礼数了?”
  虽说是一则问句,但从江端鹤口中道出,总是声调平平。
  宛若暗流涌动。
  “这是您要的名单。”
  尹却倾递给江端鹤一封密函。
  军队里高阶的信封从来不用法力暗鸦投递,只怕遭人拦截。
  江端鹤接过密函,打开瞟了一眼,并没说什么。
  “嗯。”
  江端鹤轻轻应了一声,手上的信纸便被金色火焰点燃,四散随云烟去了。
  这是尹却倾第二次见到那金色的法力,一时滞愣在原处。
  腹间仿佛又抽痛起来,火烧似的灼热。
  “司天监那边,怎么说?”
  “听闻那小星这几日有异动,也不知是何缘故。”
  “异动?”江端鹤走到窗边。
  是日,天朗气清,浮云微染晴空,色彩澄澈。
  却倾喜欢阳光,所以他将所有的房间都通了窗。
  “小星,福相,哼?”
  江端鹤冷笑几声。
  连臧禁知听罢,都觉身上发着寒凉。
  窗外,一只翠兰毛色的小雀,正在树间啄食昆虫。
  忽然,一条鳞片光亮的青蛇飞蹿而出,转瞬便将小雀吞吃入腹。
  “依我看,是大凶之兆。”
  江端鹤将窗外风光尽收眼底。
  江端鹤转过身,见到臧禁知轻轻将手护在腹间。
  “你伤还没好全么?”
  转眼便可说出像是关怀的话。
  这才是江端鹤。
  许是臧禁知许久不曾见到他这幅样子了,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禁知,久年无战事,你也懈怠了。”
  “禁知知错。”
  江端鹤眼见臧禁知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
  “这次,正好予给你时日,好生将养着吧。”
  “是。”
  “走吧,禁知。”
  臧禁知从地面起身,手仍不自觉地抚向肚子。
  “司阶,我们是要去何处?”
  “却倾不是说想出去么?”江端鹤淡淡道。
  闻言,臧禁知惊讶转身,双目圆瞪。
  提起却倾时,难得地,竟在他面上寻不见一分温情。
  “可……”
  尹却倾不是不能出去么,他不是一直说着外面危险么?
  “禁知,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话也多起来了?”
  臧禁知再清楚不过。
  于江端鹤,装作温情,才是最冷血的残酷。
  “是。”
  臧禁知深深低下头,目光偏向旁侧。
  江端鹤在她身上扫了几眼,没再多说什么。
  尹却倾听说可以出去,欢喜地一跃而起。
  “江端鹤,咱们去哪?”
  “却倾想去什么地方,我们就去哪儿。”
  江端鹤望着她,面上浮起笑意。
  “我想去海边,却倾还从来没去过海边!”
  “好呀,去哪儿都可以。”
  臧禁知跟在二人身后,分明腹部是火烧似的疼。
  身上却余寒未散。
  大抵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自那一日起,她与江端鹤,便已背道而驰。
  其实铎朝周际,根本就没有海。
  江端鹤口中称为是海的地方,其实连湖都算不上。
  那是攸泽乡的一片胡泊。
  从远至近,色调由浓转淡。
  在尽头处,日光盛盛,波光粼粼。
  但靠近岸边之所在,许是因着高木遮盖,幽暗,而透着寂寥感。
  “嗳,这里有点黑,却倾害怕。”
  却倾环抱双臂,做出因着恐慌而发抖的样子。
  臧禁知正欲上前,护住却倾。
  江端鹤先行一步,将却倾拥在怀中。
  “别怕,却倾。”江端鹤柔声道。
  “嘿嘿,却倾才不怕呢。”
  尹却倾挣脱开他的怀抱,颠着步子向前跑去。
  “只要是外面,却倾都不怕。”
  “我才不想天天关在房中呢,都闷死了。”
  尹却倾向前跑去,她身姿轻巧,活像一只林间跃动的小鹿。
  “是么?”
  江端鹤远远跟在却倾身后。
  尹却倾没瞧见,江端鹤眼中的光彩愈发暗沉下去。
  臧禁知没再注意二人的举动,她总觉着身上发凉,似乎还冒着冷汗。
  也不知是什么征兆。
  “却倾,你在这儿候着,我同臧禁知很快便会回来。”
  江端鹤看着坐在地上的却倾,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却倾就在这边等,不会随便走动的。”
  却倾点点头,应答道。
  江端鹤回过身,向臧禁知道:“走吧,禁知,怎么,肚子还疼么?”
  臧禁知是才回过神来。
  “啊?没……”
  “姐姐,你没事吧?不然,我和江端鹤去拾柴火,你在这儿候着吧。”
  却倾一听闻是臧禁知身体不适,忙小步跑来。
  “不碍事,却倾,你且候着吧。”
  臧禁知见却倾过来,忙劝慰道。
  “禁知,没事的话,就快些走吧。”
  江端鹤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怎么回事?平时,他的话好像不这样多。
  “待会,天色便暗下来了。”
  “好。”
  臧禁知很快便跟上江端鹤,只是步伐有些歪斜。
  这一切,直到天色真的渐渐暗下时。
  臧禁知才察觉到异样。
  偶尔产生逆反的人,要使之听话,有时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
  这是江端鹤的人生信条。
  都是会用法术之人,何需亲身捡拾柴火。
  可当臧禁知终于反应过来时,她已疼得快晕厥过去。
  “江端鹤,你究竟想做什么?”
  “臧禁知,你不该这样称呼我。”
  江端鹤面色平静。
  对了,他的感知能力,远比自己要强。
  层层木林,可以遮挡住视线,却拦不下单凭气味和热度便足以生成的感知。
  “尹却倾,她……”
  江端鹤分明可以时刻察觉却倾的动向,却一直在林间装模作样,无动于衷。
  他这个人,又不是有公务亟待处理。
  怎么可能平白离开却倾那样久。
  “她不会有事的,只是会有一些小小的痛感。”
  江端鹤解释道。
  多讲一句,都是他的恩赐,他的仁慈。
  “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吗?”江端鹤冷冷道。
  “你有等过一个人吗?”
  你可曾像我一样,早已经连疼感都麻痹了,却还产生出人类的情感。
  “司阶,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亦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人。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12章 章鱼哥,我们一起去捉却倾吧
  却倾在暗夜般的林中待得久了。
  纵是不怕黑,也莫名有些胆惧。
  水色幽深,看不见底,总像是有些什么。
  天色渐暗,林间凝露。
  却倾身上穿得太单薄了些,后背发着凉。
  她便想着,站起身来,四处走走。
  多动一动,身上便不那么冷了吧。
  但却倾也还记着同臧禁知和江端鹤的约定。
  她是不能离开方才那一块太远的,便只得绕着刚刚坐着的地方反复打转。
  尹却倾环抱着自身,不禁想入非非。
  怎么还不回来,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过他们俩要真出了什么事,却倾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却倾亦是清楚得很。
  如今的境况,自己在原地待着才是上上策。
  但或许她便是这么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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