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皎对着众人道:“你们都别在屋中挤着了,先去外头吧。”
婢女们只当是姑娘害羞,没说二话的就直接出去。
喝着杯中的凉茶,姜皎拿起桌上的玉柄扇子不断的给自个扇风。
嬷嬷笑着道:“待会大公子会背着姑娘出去,就是不知今日王爷会不会亲自来迎亲,若是来,姑娘还要多迁就着一些王爷。”
想起今日不只有一个新郎官,沈随砚腿脚不便,刚刚说的也不一定就是他。
想起沈随砚的腿脚,姜皎在这大喜的日子却突然有点感伤。
虽是利用沈随砚,可是却不知怎得,心底倒是对他有些不舍。
想着如若他也如正常的郎君一样,又是何等的英姿飒爽,今日是不是也真的会来迎亲。
先前总是盼着他短命,自个好离开。
但经过姜酿的事情,却发现他对自己也是好的。
那就,好好养病,好好活下去吧。
最好,不要给她这个机会。
外面愈发地热闹起来,姜皎也忍不住探头观望,嬷嬷笑道:“姑娘先将盖头搭上吧。”
姜皎低下头,大红盖头盖住她眼帘,以及她姣好的容貌。
灵曲院突然进来一婢女,进到屋中道:“二姑娘,姑爷做的催妆诗可真好,就连大公子都惊叹不已。”
姜皎拿扇子的手一顿,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捏紧扇柄。
原来,他竟然是亲自来了。
婢女记性好,一字不差的将催妆诗念给姜皎听。
几句诗萦绕在姜皎的耳畔,似是吃了蜜糖那般甜。
身边的嬷嬷忍不住打趣,“看来姑爷十分紧着姑娘,想必也准备许久。”
姜皎在婢女的掺扶之下缓缓走出灵曲院,姜宴已经在外面等着。
今日他也穿的十分喜庆,看见妹妹婀娜多姿的走出来,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背上姜皎,姜宴一路无话。
感受他的低气压,姜皎轻声寻问,“哥哥,你不开心?”
周围都是欢声笑语,可是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姜宴的情绪姜皎只要一看就知晓。
姜宴低低沉沉地笑着,“没有,你出嫁,我怎会不高兴。”
姜皎愣了片刻,随后有些沉闷,她住了十几年的家,如今就这么出嫁,心中有些沉闷。
“哥哥,往后我能经常回来吗?”
姜宴的步伐微微停顿,复又动起来笑着说:“这儿永远都是萤萤的家。”
眼看着快要到门口,姜宴再郑重不过的说:“若是日后他敢惹你不高兴,萤萤尽管回家同哥哥说。”
姜皎的泪不知不觉的落下,掉在姜宴的衣衫之上。
门口很快就到,两位新郎官都在外头。
姜皎看不清东西,只能听见外面热闹的声响。
还有,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掌朝她伸来。
她将柔嫩的手搭上去,随着沈随砚的轮椅的速度缓缓移动。
虽然走的很慢,但是两人将搭在一块的手却是让姜皎有了无数的遐想。
快要上花轿的那刻,沈随砚又沉又低的声音响起,“小心。”
姜皎随之回他一句,“郎君也是。”
一路之上热闹非凡,就这般到了定宣王府,拜过天地,进了洞房。
头上的盖头不能取下,只见前头仆妇带着她七拐八绕才到房中。
“王妃若是饿了,就叫人去厨房中,王爷吩咐过了,今日小厨房专为王妃开着。”
姜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但随后赶忙“嗯”一声。
旁边给的榴萼和蔻梢将喜银给了王府中的人,就先让他们下去。
今日不知是紧张还是怎得,倒是一直都不算是太饿。
姜皎就一直坐在床榻上,时不时与身边的两位婢女说话。
天暗的彻底,姜皎摸着床榻之上的桂圆,心中愈发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只听见轮椅被推着缓缓而来的声音。
沈随砚嗓音在酒中浸过一遍,带有粗粝感,“都先下去。”
姜皎更加难耐,忍不住细着嗓音问了一遍,“王爷让他们都下去,谁来伺候。”
沈随砚没先答她的话,而是拿起一旁的喜秤。
深邃黑眸只看一眼,就直接将姜皎的盖头掀起。
眼前的一阵红过后,映入眼帘的就是沈随砚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姜皎慌忙挪开眼,难不成现在,就要开始了?
嬷嬷说的话仿佛还历历在目,册子之上的东西也好似还全都在。
沈随砚瞧她紧张的模样,似是随口问一句,“没人伺候就如此难受?为夫亲自服侍王妃如何?”
姜皎声音抖得更加厉害,看他时,不想正巧看见他手中拿着喜秤的模样。
一瞬间,梦中的场面全部都照进她的心头。
她忍不住瑟缩一下,沈随砚眸色更加暗沉,“还是王妃,在想不一样的伺候?”
第二十四章
姜皎拼命摇头, 连视线都不敢朝沈随砚的身上放。
她分明什么都未曾说,为何沈随砚会这样理解。
只能抬着眼,不时地轻瞟。
沈随砚修长的指尖摸着喜秤, 手上筋脉分明, 藏在喜服之下的臂膀结实有力。
登时间, 她想起嬷嬷给的小册子上的画面。
还有单独与她说时该如何去做。
一旁的桌子上还摆着没有动过的饭菜与酒。
不能今夜当真要如同梦中那样, 她可不要。
奇怪的大蛇还有皮拍, 都在她头脑中挥之不去。
姜皎抬眸, 嗓音如黄莺微啼, “自然不是, 只是今夜是新婚之夜,若是无人伺候。”
怎得又说到这个上面, 好似一面对沈随砚,姜皎说话都开始变得不利索起来。
听到此, 沈随砚玩味的心更重。
轻嗤一声, 他缓缓靠近坐在喜床上的姜皎。
手按在床榻上时,一颗桂圆被他的力道给按碎。
听见这声声音, 姜皎如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一会儿,她不会也像是桂圆一样, 任人宰割, 肆意拿捏吧。
感受到面前灼热的气息愈发逼近,姜皎用手抵上沈随砚的胸膛。
大起胆子看向沈随砚,见他黑眸之中全都是自个的倒影, 挺拔的鼻梁就在眼前。
从前狭长眸中总是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然而今日,却让姜皎看得一清二楚。
手掌处的温度逐渐升高, 姜皎被烫到,下意识想将手给撤回。
然后却被沈随砚牢牢抓住,“王妃方才,还未曾回复我,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一手撑在床榻上,一手紧紧掣住她的手腕。
可眼神,却在姜皎的红唇上肆意打转,如狼似的目光毫不犹豫地诉说着他的渴望。
姜皎颤得更厉害,她慌忙开口,“夫君,还未饮合卺酒。”
别人家的大婚都有嬷嬷指引着,合卺酒,吃生饺,剪发同心样样都不能少。
可不知,沈随砚为何没有将他们一并给叫进来。
这会子沈随砚倒是听话许多,将她手腕给放开,只淡淡道:“我腿脚不便,还请王妃代劳。”
起身去拿合卺酒没问题,只是他为何偏生要提自个腿脚不便的事,不仅如此,还要加上要她代劳的话。
若不是知晓嬷嬷此术只教女子,姜皎差点以为,沈随砚也一同上了课。
头上喜冠摇曳出好看的弧度来,她低下头时,脖颈露出,那块脆弱的地方生得极美,沈随砚的眸色逐渐暗沉下来。
姜皎倒是没注意到身后人的眼神,只专心将酒给倒进酒杯中。
很快,两个酒杯就被填满,姜皎端着过去,缓缓走至沈随砚的跟前。
房中没有婢女,她只好先将酒杯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才又搬个木凳坐在沈随砚的身边。
正欲抬手将酒杯给拿起,却被沈随砚一把桎梏住,“不急。”
不明他是何意,姜皎却也乖顺地没有动。
下一刻,只感觉头上的珠钗缓缓被人拿下,乌发渐渐散落下来。
头上的两只手温和有力,姜皎屏住呼吸抬眼看向沈随砚。
与他身上的冷冽的气息不同,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温和细致,不骄不躁。
眉眼中是说不出的认真情绪来,孔武有力的大掌也做着帮夫人松开珠翠的事情。
喜冠带着繁琐,想要解下来更加不是易事。
沈随砚没有失了耐心,一点点地卸下钗环。
床榻上堆满珠钗,姜皎坐得很直,渐渐撑不住,肩膀处稍微有些颤动。
沈随砚停下,侧过头看向她。
吹弹可破的脸上因今夜婚房内的红也带上几分的红晕,眼睫似漂浮的羽毛不停地颤动,没有停下的意思来。
沈随砚嗓音沉稳,“疼?”
手指摸了两下她的发梢,只感手中顺滑。
姜皎小幅度摇头,“并未。”
涨红着脸解着又道:“王爷离得太近。”
这话引起沈随砚的一声低笑,声音沉沉沙哑,直勾人的耳间。
“太近?王妃方才想的洞房,岂不是要更近些?”
姜皎脑海中轰地一下炸开,头上还未拆卸下来的珠翠晃动得更加厉害。
“我没有。”
思索半天也只说出这么一句反驳的话来,那档子事,谁愿意每天去想。
她方才想的,真不是这些。
沈随砚没接话,只温声抚慰,“莫急,只有一点了,我再轻些可好?”
沉溺在他的温柔中,姜皎身子都软了一截,点点头任由沈随砚进行后面的动作。
如他所说,他当真是温柔至极,半分也没有弄疼她。
喜冠被拿掉,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今日顶着沉重的物什,头也不敢乱晃,脖颈更是酸涩得不像话。
沈随砚大掌扣住她脖颈处,不轻不重地捏着。
这样的舒服,姜皎差点叫出声来。
可都是终归还是有一些理智尚在,不由得想起其他的事情来:他如此娴熟,莫不是从前对其他的小娘子做过?
床榻上还散落着没有放置好的珠钗,姜皎看着眼前这些华美的物件都觉得没有那般美好。
心口处莫名钝了一下,有些酸涩。
沈随砚帮她揉捏许久,掌心中的温度渐渐进入她身体中。
“好些了?”说这话,沈随砚的手也没放开,而是不紧不慢地在她颈侧滑动着。
脆弱的地方落在旁人的手中,渐渐不敢乱动,柔声说:“好了,多谢王爷。”
沈随砚不置可否地挪开一点位置,从小几之上端起酒杯递给姜皎一个。
缓缓动手接过,身后乌发晃出好看的弧度来。
纤腰缓慢移动,有几缕碎发落下。
在两人双手交缠之时,碎发也不偏不倚地落在两人的手间。
轻轻柔柔地扫动着沈随砚的手背,痒到心间中去了。
还有两人交缠在一块的手腕,让人起了催折的意图。
仰头将酒杯中的合卺酒给喝下,颇为辣嗓子,姜皎只盼喝了酒能早些入睡。
只可惜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这酒不但喝了没有任何的反应,还越发地清醒起来。
房中安静下来,一时无话。
合卺酒喝后要做什么?对了,是圆房。
姜皎用手托着腮,脑海中思绪不断。
嬷嬷说,圆房要她主动些。
秋眸包含春水,不时朝沈随砚看去。
只是王爷身上的衣衫怎么还是穿得齐整的啊。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沈随砚刚将剪刀给拿来放在手边。
转身就见姜皎晕晕忽忽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他走来。
沈随砚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姜皎,不想下一刻,她竟然上手扯自个的衣带。
扣住她手,沈随砚的眸光逐渐幽深,“做什么?”
姜皎觉着自个好像站不住,可是酒劲怎得还没上来。
她笑脸盈盈地抬手看着沈随砚,“今夜不是洞房?”
沈随砚听她娇憨的语气,就知晓,她大抵是醉了。
揉着眉心,看她近在咫尺的面容,粉黛也没盖住她本身就艳丽的模样。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让姜皎先坐下,他拿起一旁的剪刀,看着她发丝。
可却见姜皎的耳朵不知不觉地逐渐通红起来,连耳根后都晕开一大片。
姜皎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许咬!”
梦中的变态可就是咬了自己的耳间,不仅如此,他手上的是什么?
姜皎迷迷瞪瞪地凑近看过去,沈随砚怕剪刀伤到她,挪开些。
但是姜皎却突然后退,“不要这个,太冰了?”
沈随砚手中力道一紧,不想娶进门一个酒量差的王妃。
他耐着性子道:“只剪一缕头发就好,要绑在一起,我们才能——白头偕老。”
他的嗓音逐渐使人沦陷,姜皎迷糊地点头,“当真不会放进去?”
那时沈随砚将钥匙给放进去的,见她哭也不曾停下,却不敢有大动作。
只因那时他在自个的耳边威胁说:若是动了,就会坏了。
她可不要坏掉。
沈随砚硬朗的面容之上全是不解,眸中带着很深的探究看向姜皎。
罢了罢了。
“不会。”他无比郑重道,“不会放进去。”
虽不知她要放进哪里,但总归这会子还得先哄着她的好。
他轻挑起姜皎耳侧的发丝,乌发落于掌心,只觉如丝绸般的顺滑。
“咔嚓”剪下一小撮,又将剪刀放进姜皎的手中,“还请夫人,帮为夫也剪掉一撮。”
这事做得沈随砚丝毫没有觉着不妥,姜皎坐直身子,“好呀。”
她兴奋不已,不用放进去可是怎么都好的。
手握上剪刀,稳得不能再稳。
鼻尖的兰气全都喷洒在沈随砚的耳侧,她专注地看着那一点发丝。
感受到她的靠近,身上的香气渐渐萦绕在鼻中。
血气猛然间上来不少,手握成拳身子也逐渐绷紧。
眉峰皱起,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耳旁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引得沈随砚眉心一跳。
姜皎退开的时候,沈随砚的手摸上眉心轻揉,他倒是也放心。
邀功一般地将剪下的放进沈随砚的跟前,“夫君瞧。”
这会胆子倒是大起来,沈随砚将她手中的发丝接过,用红绳缠在一起,再郑重不过地放在木盒中带上。
“来人。”
沈随砚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可是却猛然间被姜皎捂住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