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她意思,沈随砚侧头,眸子摄住她心魂。
姜皎则是柔声道:“夫君,接下来要洞房,怎能喊别人进来。”
说着,她柔荑还摸上沈随砚的腰带,想要解开。
刚才压下去的眉此刻又跳动起来,沈随砚一把按住姜皎,“明日酒醒,你可会记得?”
嗓音酥麻,饮过酒后更显低沉。
姜皎猛然间将腰带一勾,沈随砚只感觉腰间一紧,呼吸一沉。
“我没醉。”
小手不断摸着沈随砚的腰间,惹他呼吸更加沉重。
他桎梏住姜皎的手,声音中带些怒气,“姜皎,明日起来,但愿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说着他直接离去,“来人。”
方才听见王爷喊,但是又没了声音,几位婢女都不敢动。
还在担忧着洞房如何办,不想这般快就结束。
榴萼率先就去,瞧见的就是王爷衣衫不整的,而她们姑娘除了发髻散了,哪都是好的。
“服侍你们姑娘歇下。”
沈随砚抬手,身边小厮观墨心领神会地走至他身后,推着他离开。
姜皎可怜巴巴地看着沈随砚走后,用手指着不免委屈,“他竟就这般走了。”
刚才的担心都消失,这样子倒像是她们姑娘强迫五殿下一样。
榴萼忙将一旁的珠钗给收好,生怕伤了自家的姑娘。
眼看姜皎还要追出去,榴萼与蔻梢将她给拉住。
闻着姑娘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又看到小几旁边的酒杯,顿时明白些什么。
她家姑娘自小酒量就不好,若只是普通的果酒还好些,但今晚的合卺酒,应是姑爷爱的烈酒,酒劲大起来直接将姜皎给醉倒。
今日洞房肯定是不成了,就是不知姑爷会不会生气。
毕竟洞房当夜就喝醉,还借着酒劲不知到底做了什么,她家姑娘也属于头一个了。
姜皎还在一旁哼哼,全然都是不愿。
“什么成亲,他竟还嫌弃我,嬷嬷教的我可是都会的,我自幼就好学,更是学什么都会。”
榴萼与蔻梢连忙哄着姜皎去到净室中,“好姑娘,你就快些沐浴吧,明早起来若是还能如此就再说吧。”
开始的时候酒劲上来整个人就是不管不顾的样子,到了后面,就开始昏昏欲睡。
以至酒劲沐浴完头发都还没绞干就倒在床上睡得十分没有样子。
房中龙凤火烛烧得正旺,榴萼与蔻梢只将帘帐放下一些,帮姑娘绞头发。
好不容易全部绞干,刚想要退出去,不想姜皎却突然坐起身,“喜烛!”
榴萼被姜皎吓了一跳,将帕子给放在一边摸上她的额头。
还好并未有什么事情,想来应该还是在说着什么梦话。
准备哄着姜皎睡下,可姜皎偏偏不依,“烛芯还没剪,嬷嬷说,两只蜡烛要燃得一同快,两人才能长长久久。”
拗不过姜皎,榴萼只得扶着姜皎过去。
红烛衬她面色微红,娇艳欲滴的红颜如同院中开着的花般。
她踮脚,倒是也未曾摔着自己。
方才帮沈随砚剪头发也是,如今剪烛芯也是。
做完后,这才乖乖回到床上躺下睡觉。
榴萼与蔻梢一直守着姜皎,怕她因为醉酒出现什么意外,好在是没有的。
旁边房中,沈随砚那端也不算是安生。
观墨看着王爷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沈随砚冷眼看过去,黑眸中带上冰霜。
观墨连屏住笑意不敢有别的动作,“今日一见,王妃果然是不同的。”
沈随砚抬手,“备水。”
说完顿了顿,这才接着道:“要凉的。”
观墨应下得很快,不一会儿观砚也过来。
与观墨不同,他性子冷淡许多,也是上回姜皎在月老殿外见到的人。
他上前一步,“王爷,今日可要去别的院睡一晚。”
沈随砚揉着眉心,声音中带着些倦怠,声音如同颗粒一般粗糙,“不必,在书房歇一晚就好,去和府上的人说,今夜主院的事情一并都不能说出去。”
观砚明了,出去吩咐着事情。
水已经备好,没让人伺候,沈随砚自个走进净室中。
里头没有半分的温度,但他却似是根本不怕冷一般,提着一桶凉水直接朝自个的身上浇。
水珠顺着他身上的曲线缓缓向下,沈随砚一闭上眼就是姜皎靠近之时的样子。
从衣领中透出的白皙,如今都还记在心中。
身上的燥热又起来不少,眼看着凉水已经不行,沈随砚直接缓缓将手伸下去。
后半夜,主院终于回归安静。
房中灯火通明,白帕被扔在一边皱皱巴巴的。
姜皎缓缓从床榻上醒来。
才醒时,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在,头也疼得厉害。
水葱似的指尖揉上自个的发髻旁,喉咙也疼得不行,“来人。”
榴萼与蔻梢本是站在外面,先是看了沈随砚一眼这才进去。
见姜皎起来忙将她给扶住,“姑娘可是头疼?”
姜皎点头,“我要喝水,嗓子实在是太疼了。”
蔻梢到小几旁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姜皎二话没说直接喝下。
“我这是怎得了?”姜皎将茶盏放在榴萼的手中。
榴萼看了眼外面,脸色实在是有些不好。
姜皎头疼得厉害,可也就是在这般头疼的时候,想起昨日夜间发生的事情。
她都做了什么,说什么洞房,还勾了沈随砚的腰带,后面竟然还要去追他回来。
秋眸阖上,姜皎一瞬间直接倒在床上,“我怎会做这般的事情。”
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她话音才落,沈随砚绕过屏风过来,“什么事情?”
猛然听见他的声音,姜皎从床上坐起。
瞪了榴萼一眼,分明是在说:怎得也不告诉她一声。
榴萼也是异常的无辜,她都还未来得及说出来不是。
姜皎顺着头发,昨夜也不知沈随砚究竟是睡在哪里。
抬眼对上沈随砚的黑眸,她柔着嗓音说:“昨晚王爷睡得可好?”
沈随砚身子朝前倾,手指弯曲敲下姜皎身下的床榻,“王妃睡的,是我平日睡的床榻。”
偌大的王府,婚房竟然就用沈随砚住过的。
姜皎登时面上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王爷说笑呢吧。”讪讪笑下,姜皎抱着被子不让身前的风光露出来。
寝衣的系带松了,坐了这么一会儿才感觉出来。
沈随砚眸色暗沉,现在才想起来遮挡。
他顿了一下,复才又淡然开口,“我认床。”
姜皎彻底没话说,本是想要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不想沈随砚先一步道:“定宣王府面上看着风光,其实内里却不是。”
“我私产甚少,就连这次成亲都是父皇派人来的,每月进账不多,何况我这个病躯每日还要喝不少的药,难为王妃与我一道受苦了。”
他没银两?
姜皎第一反应就是不大相信。
他看着就不像是没钱的人,“王爷说笑了。”
沈随砚手握成拳,轻咳一声,“王妃见笑,新婚第一日本不该告诉王妃这些,但想起昨晚,实在心有余悸,还是早些表明得好。”
姜皎彻底没话说,昨晚她分明就是醉了,醉了之后的事情哪里可以当真。
洞房之夜,本就该做这般事情的。
姜皎缕着发丝,想先将昨夜的事情放在一旁。
算算自个平日的花销,她与沈随砚打着商量,“我知王府不易,但是夫君,你我已经成了夫妻,就是一体,若是我出门参加些宴席什么的,被席上的小娘子比了下去,夫君脸上也是无光的不是。”
她笑颜正浓,虽然里面掺着一些假,但是窗外光亮照进来,却仍旧是显得赏心悦目。
沈随砚面上一分的变化都不曾有,“王妃想如何?”
等着就是他这句话,“我每月至少要做两身的新衣裳,头面自然也是要的,不要过季的衣料,我穿的定然是要上京头一份的,还有胭脂水粉,都要时新的,王爷觉着怎么样。”
最后那句话,是姜皎后面想着才加上的。
两人一体,但总归还是要问问沈随砚的意见,才算是尊重他不成。
毕竟虽是婚嫁都是愿意的,可若是想要长长久久地过下去,还得好生经营才是。
姜皎在脑海中畅想一番,沈随砚眼眸下看,手摸着腰间的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时,我让管家将账册送来给王妃,接下来府中的账就都归王妃来管,一应开销不必问我。”
就知道他好说话,姜皎瞬间开心起来。
但又不能显得太过于开心,“这是自然,王爷放心,我定然好生照顾王爷。”
沈随砚颔首,应下她的话。
突然间想到什么,对她道:“今日要入宫请安,娘子可要快些。”
一声“娘子”,叫得姜皎是面红耳赤,她揉着耳尖侧头,看见的第一眼就是床榻上的白帕子。
手捏着帕子起来,见沈随砚已经准备转身离开,匆忙叫住他,“夫君。”
语气中还有些可怜的意味尚在。
沈随砚扭头,她喊的称呼,果真是随着她想要做什么来的。
姜皎拿着帕子问沈随砚,“夫君,帕子要怎得办?”
昨夜两人没有圆房,新婚之夜醉酒,说出去她也是第一人了。
现在白日,总是不可能补上的吧。
沈随砚眸色暗沉,手放在下颌处,“王妃是想,白日补上?”
姜皎还没摇头,就听见沈随砚的下一句话,“我身子不好,怕是不能如夫人心中所料。”
等等,她可什么都没说。
只是想问问他帕子究竟要怎样,毕竟一会儿宫中的嬷嬷就要来收,是要给皇后娘娘过目的。
姜皎连忙站起,身上的衣衫也松了。
里头小衣拥着雪峰,几乎要呼之欲出。
她手忙脚乱地又将系带给系上,对着沈随砚说:“一会儿嬷嬷要来收。”
生怕说话晚了一步沈随砚又会曲解她的意思,她赶忙又补上一句,“我也并未有别的想法。”
沈随砚将观墨给叫进来,“你去处理。”
观墨不敢进屏风中,是蔻梢将帕子拿出去。
后续究竟是怎样办到的姜皎也并不知道,用了早饭后两人就坐上马车朝宫中去。
看见沈随砚上马车艰难的模样,姜皎实在有些于心不忍,“王爷的腿,是怎么成这样的?”
沈随砚修长指尖把玩着茶盏,淡声说:“意外。”
看样子是不愿意说了。
于是姜皎换了一种问法,“可有看大夫?”
沈随砚却仍旧是方才的样子,“你不必为此事费心,大夫看了很多,但都说没得治,放心,为夫不会有事。”
他亲昵的称呼让姜皎脸上晕开一丝的酡红,点点头又坐回去。
沈随砚的马车显然要比姜府的舒服很多,想了想,姜皎还是继续道:“昨夜我虽醉酒,但还是剪了喜烛,榴萼说,两根喜烛是一起灭的。”
手一顿,沈随砚没想到姜皎会说这些。
唇边浮现出一丝若影若现的笑意来,却并不明显。
与他周身淡漠完全不同。
手被他握了一下,却转瞬即逝,“夫人有心了。”
手背上有些灼热,只得他这么一句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今日外头的风景实在是不错的,姜皎将车帘掀开一些,心情也愉悦不少。
坐在另一边,沈随砚看着姜皎的样子,气息不再似从前的冰冷,倒是多了些柔情。
入宫的路不远,马车只能在宫门口停下。
见两人从马车之上下来,皇后身边的公公上前来问好,“定宣王安好,王妃安好。”
依着礼节,姜皎颔首回礼,沈随砚也是如此,让人瞧不出一丝的破绽来。
公公眉开眼笑,“娘娘知晓您二位今日要来,特意吩咐奴才备好软轿在宫门口等着两位,生怕两人累着。”
“多谢......”姜皎话说一遍才想着要改口,“母后。”
公公招手,抬着软轿的太监就过来。
两人被扶着坐上软轿,宫中森严,高耸红墙一眼望不到头,
威严的宫殿伫立在其中,不时有太监与婢女走过长廊,看见软轿又行礼。
姜皎进过宫中,知晓宫规森严,不可胡来。
一路上规规矩矩地,帘子也没掀开半分。
不知走了多久,才渐渐到了一处宫殿。
姜皎有些晕乎地被人从软轿之上的扶下来,沈随砚也是如此。
公公上前道:“皇上与皇后娘娘都在坤宁宫,王爷与王妃随着奴才一道进去就好。”
姜皎突如其来地有些紧张,看向沈随砚,可他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情,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惊扰到他一般。
缓步走进,当今皇后是皇上的还尚未太子时的太子妃,多年来与皇上携手共进,坐到如今位置上。
且皇后为人和善,后宫中纷争也少,皇上也甚是喜欢。
她母家乃是国公,有一儿一女。
儿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是当朝太子。
女儿则较小,是乐宁公主,如今不过十四年华。
两人一道进入里头,坤宁宫中欢声笑语。
隔得老远都还能听见皇上低沉的笑声与皇后的娇声。
公公报:“定宣王,定宣王妃求见。”
里头的笑意瞬间停止,沈随砚微不可察地嗔一声,随后眉眼淡漠地看向里面。
皇上与皇后一并走出来,南谨帝看起来并不算十分的开心,“来了。”
皇后则是笑得开怀,“瞧瞧臣妾说的,砚儿与皎皎果真是一对璧人,站在一起如此相配,当初还好陛下答允赐婚,不然今日臣妾可看不到如此美的两个人。”
姜皎一听,原来是皇后帮着赐婚才成的。
她蹲个礼,“谢母后。”
皇后招手,“好孩子,过来。”
姜皎上前,走至皇后的面前,“姜丞相养的女儿果真是出众的,刘嬷嬷回来就说皎皎不错,如今一见果真是不凡的。”
说着她给姜皎的手上套了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玉镯是我刚入太子府时,先皇赐得,听闻是近些年难得的珍品,只有配皎皎这样的人儿才行。”
姜皎一听,现在推辞倒是显得有些不大好。
“谢母后。”姜皎心中对皇后的好感多了不少,扭头去看沈随砚的时候,却发现他并未有那般开怀。
皇后看了南谨帝一眼,南谨帝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往后砚儿要好生对王妃,方不辜负朕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