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熏依旧沉默,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
香行内。
杜鹃找到了顾清禹。
“衙内,你就先低头哄哄柳娘子吧。”杜鹃都看不下去了,两个倔脾气。
顾清禹皱着眉,一脸愁苦,不说话。
他何尝不想与柳夕熏和好。
其实那日世子也支了招。
说是小别胜新婚。
既然柳夕熏先赶走顾清禹,那等柳夕熏回到香行之后,顾清禹先晾她两天,让她先受点冷落,之后再去哄她,二人便会和好如初。
但顾清禹那日去,见柳夕熏性子冷淡,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便心灰意冷,不敢再说了。
他害怕惹恼了柳夕熏,柳夕熏再也不回香行了。
“哎呀,你二人可真是纠结。”杜鹃见顾清禹如此模样,也着急了。
两个都是纠结的性子。
“杜鹃觉得,柳娘子对衙内也是有意的,不然早就离开了,怎么还会任由衙内耍无赖,又抓紧时间回了香行?”
“你说她对我也有意?”顾清禹眼里又充满了希望,高兴地站了起来。
“是,杜鹃是这么认为的,衙内您还是好好哄哄柳娘子吧,她性子又傲又倔强,您总不会等着她来找您吧。”杜鹃叹道。
连杜鹃都看得懂的事,他二人偏偏一直闹着僵着,明明就剩临门一脚了,顾衙内却犹豫了这么久。
这出戏,看得杜鹃这个局外人都着急。
“那定是不会,我一会儿就去找她。”顾清禹听了杜鹃的话,心里有底气多了。
打算入夜就去寻柳夕熏。
杜鹃听到这话也安心了,便回到柳夕熏的院落等她回来。
不一会儿,柳夕熏便回来了,只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杜鹃问了许久,柳夕熏也不愿说。
待到入夜了,杜鹃识趣地来到香行,帮忙打理香行的杂事,留顾清禹与柳夕熏二人聊着。
顾清禹也很准时,见者天色黑了,便来到柳夕熏的院落中。
柳夕熏见顾清禹来了,心下念着世子的话,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仍坐在窗边,看着窗外。
顾清禹坐在柳夕熏对面,顺着她望出去的方向,轻声唤了声“夕熏”。
见柳夕熏仍不言语,顾清禹鼓起勇气,又继续说道:
“那日初见你,你说你是孤女,我心生怜悯,便想护你,后来你凭着自己的实力进入香行,成为制香师,我一直都支持着你。”
“一开始我也只是抱着,你帮香行赚钱,我帮你便是帮香行的心思,可后来我便不由自主事事都想陪着你,护着你。我虽然能力有限,可我希望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能帮你做成。”
“我待你的心思,你可知晓?”顾清禹说着,眼中竟泛起微微泪光。
柳夕熏见他说得动情,也被感染了,可是她还没有考虑好,还不知道如何与顾清禹说清楚。
“救命啊,救命!”门外传来娇弱的女子声音。
顾清禹听闻有人呼救,便赶了出去,柳夕熏也随之出了院落,便看见吕冰夏神情慌张地瘫坐在地上。
“出什么是了?”顾清禹扶起她问道。
吕冰夏伏着顾清禹的胳膊站起来,拍着自己的心口处,故作娇弱说道:“方才有一野猫扑了过来,吓死我了。”
顾清禹抽开自己的胳膊,冷冷说道:“院里野猫众多,那你夜晚便不要出来了。”
“多谢衙内关心。”吕冰夏像是听不懂顾清禹言语的冷淡,仍做娇羞状,缠住了顾清禹。
柳夕熏见此情形心下不舒服,转身便走了,顾清禹连忙甩开吕冰夏,追上柳夕熏。
“衙内还是莫要辜负佳人的一番心意。”柳夕熏回到房间,将顾清禹关在门外。
第43章 雷州拜师(一)
寒冬料峭,雪花一片一片飘落。
柳夕熏又回到望京城的宅子里,坐在那片竹排下的长廊中,看着院落里堆积起来的皑皑白雪。
寒风刺骨,柳夕熏手也冻得冰凉。
杜鹃走了过来,心疼地捧着柳夕熏的双手,哈了口热气,帮柳夕熏搓起手来。
“娘子何苦为难自己呢?这么冷的天,去房里暖着吧。”
“房里就暖了吗?”柳夕熏依旧伤感着,轻声说:“我自嫁他不过月余,他便又纳了旁的妾室。如今我在这望京城孤身一身,还不是拜他所赐。心寒尤胜天寒。”
杜鹃闻言也难过了起来。
顾清禹对柳夕熏那样好,好容易终成眷属了,柳夕熏也抛下事业,选择与顾清禹厮守。谁知吕冰夏从中做梗,挑拨离间,最终惹得夫妻二人离心。柳夕熏独自搬来这望京城居住,半年了,顾清禹再没来看过柳夕熏一眼。
“我若是还在制香,想必也不会是如今地步了。我去哪里不好?”柳夕熏哭丧着脸。
她当日被顾清禹打动,放弃了制香事业,如今再想制香,却是不能够了。吕冰夏掌着香行的大权,说什么也不让柳夕熏制香。
柳夕熏进一步也难,退也憋屈,在这望京城愁苦了半年。
“和离吧。”杜鹃蹲在柳夕熏腿边,握着柳夕熏的双手,泪如雨下。
柳夕熏早已心死,一开始来到望京城,也会哀伤哭上一哭,可渐渐的,她也心死了,就连想哭,也没有眼泪了。
“好,和离吧。我想回抚州了,杜鹃,和离了你陪我一同回去抚州,好吗?”柳夕熏长叹了一口气,做出了打算,算是提醒自己,下了决断便不要再犹豫了。
“去哪里都好,咱们再也不回这里了。”杜鹃哽咽着说。
柳夕熏抽出冻得红红的双手,轻轻拍了拍杜鹃的手,便起身回到房间。
她颤颤巍巍写下一封休书,一滴清泪终究还是滴了下来,纸上的字墨被晕开了一点。柳夕熏觉得一阵心痛。
——
柳夕熏觉得心下梗着,睁开眼睛,发现一切是梦。自己还躺在香行的床上。
梦中的心痛太过真实,梦中的情形也是柳夕熏最害怕之事。她既然醒了,便再无睡意,于是起身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水。
是啊,若是她没有一丝用处,没有一点能耐,此刻被顾清禹感动了,以后终究还是要被有权有势之人欺负。
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弛。柳夕熏终究是会年老的,可顾清禹的家业不会。
即使顾清禹对柳夕熏此刻的真心日月可鉴,那以后呢?谁能保证以后?
这大户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柳夕熏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要求顾清禹不纳妾室?
不止是顾清禹,就凭柳夕熏如今的情形,要嫁谁都得考虑这些事。
要想自己不受欺负,就必须自己强大起来。
柳夕熏喝着茶水,想了许久许久。
也的确要感谢那个吕冰夏,若不是她的做作姿态,恐怕昨夜,柳夕熏真要被顾清禹的一番话给感动了。
喝着凉茶,柳夕熏的心也是凉凉的。
很少能做如此真实的梦。
梦里的心伤、心痛,那种如鲠在喉的委屈,以及无休止的后悔,都萦绕在柳夕熏心头,久久无法自拔。
就这样被梦中的情绪牵扯着,柳夕熏一坐就坐到了天亮。
该怎么办?
她一直在问自己。
现在没有到嗅觉,也不能制香,她总不能真的一直在顾氏香行白吃白喝待到一年后吧。
吕冰夏刚来,说话便如此难听,安知以后不会有更难听的。若是她有些成绩了,怕是真的要骑在柳夕熏头上作威作福了。
天蒙蒙亮了,柳夕熏看着天边有些白了。
不一会儿杜鹃也起来了,望到柳夕熏这边,便赶紧迎来过来,站在窗边问着:“娘子今天怎么这样早?可要吃些什么?”
“想喝些热粥,觉得心口凉凉的。”柳夕熏朝杜鹃一笑。
“好。”杜鹃闻言便去煮粥了。
日出了,柳夕熏看着光亮,心中模模糊糊有些想法了。
喝过热粥了,柳夕熏胃里舒坦了些。
梳洗过后便去帐房找了顾清禹。
可一过去,便看见吕冰夏也在里面,正端正站着,顾清禹则满脸严肃。
见柳夕熏过来了,顾清禹神色缓和了许多,轻声唤道:“夕熏。”
柳夕熏朝顾清禹行了礼,平静说道:“衙内,此番前来是想辞去制香师一职。如今我既不能制香了,徒揽着虚名也无益。待他日痊愈了,我定会回来,继续为香行效力。”
顾清禹皱起眉头,眼神有些伤情:“你非要如此不可吗?“
吕冰夏倒是来了精神,眉毛一扬便朝柳夕熏说道:“算你有良心,哪有人白吃白喝的?”
柳夕熏苦笑,不多言语。此时的她,已经不想与吕冰夏有什么口舌之争。
她喜欢顾清禹便让她喜欢去吧,柳夕熏才不想与她较劲,真真是无聊透顶。
顾清禹见吕冰夏语气十分不客气,心中也不满了起来,横了吕冰夏一眼,怒言:“我竟不知,香行什么时候是这位吕娘子当家了,需要你来置喙香行之事?”
吕冰夏撅起嘴,委屈巴巴,撒着娇说道:“衙内,我这也是为香行好。”
“你给我出去!以后不许进帐房!”顾清禹大怒,一拍桌子,吓得吕冰夏抖了一下。
吕冰夏还想说什么,可顾清禹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她便不敢吱声,灰溜溜跑了出去。
柳夕熏见状,也有些吃惊,她还从未见过顾清禹如此动怒。
也难怪,顾清禹心中本就对吕冰夏窝着一口气。
昨夜与柳夕熏本是说得好好的,偏偏她做作求救,害得顾清禹以为又有什么人要来追杀柳夕熏,连忙跑出去。结果只是吕冰夏在故作姿态,坏了顾清禹的大好事。
明明看着柳夕熏态度有所缓和了,顾清禹本以为有希望听到柳夕熏的心里话。谁知吕冰夏那么一掺合,柳夕熏又冷淡了起来。
今日一早吕冰夏便在帐房搅和,非缠着顾清禹说害怕,要住进顾府。顾清禹当然是一千个不愿意。又遇到柳夕熏过来请辞,顾清禹本想留住她,吕冰夏又横插一嘴,惹人不痛快。
顾清禹本就最厌恶矫揉造作的女子,赵婉今是一个,她吕冰夏又是一个。
于是便生了大气了。
“吕冰夏话虽难听,可说的也是实话。我制不出香,留在香行也是平白遭人白眼。”柳夕熏苦笑,安慰着顾清禹。
“可你不留在香行,是不是要走了。”顾清禹站起来,手搭在柳夕熏的肩膀上,双眼望着柳夕熏。
“我想自己先养着病吧。总之留在香行是不妥了。”柳夕熏移开目光,盯着顾清禹那双眼睛,她说不出要走的话。
“我只想陪着你。让我陪着你,好吗?”顾清禹手捧着柳夕熏的脸,强行别过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杜鹃见状一面偷笑,一面识趣退到门外。
“这……”望着顾清禹清澈深情的双眸,柳夕熏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眼神四处躲闪。
接着,一双温热柔软的唇便贴了上来。
柳夕熏本想挣扎,可顾清禹捧着她的脸,让她不能移开。
挣扎无果,柳夕熏鬼使神差地闭上双眼。
那日,她也是感受到柔软的嘴唇。
一点濡湿的感觉渗透在柳夕熏的唇上,随之便要撬开她的贝齿。
柳夕熏感觉心砰砰跳着,快从胸膛跳出来了,脸也涨红。
她还感受到对方比她更烫到皮肤,更快的心跳。
两舌交触,她浑身酥酥麻麻的。
还有些……意乱情迷的感觉。
顾清禹伸手揽住柳夕熏的腰,轻轻摩挲着,接着又用力抱紧了些。
柳夕熏此时才惊觉,忙把他推开,手擦去唇边的湿气。
“让我陪着你。”顾清禹被推开后,有些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却还是望着柳夕熏,说着这句话。
柳夕熏无奈点点头。
面对他,她实在是拒绝不了。
没办法,只得这样被他赖上了吧。
柳夕熏转身便冲出帐房。
杜鹃见柳夕熏满脸通红,脸上浮起坏笑,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二人回到院落里,柳夕熏又坐在窗边。
想起昨夜的梦。柳夕熏满是懊恼。
怎么又没能拒绝他,还与他做了那样的事。
杜鹃递上一杯凉茶,柳夕熏接过来喝了一口,疑惑望着杜鹃:“向来都是给我喝热茶的,怎么今日给我凉水?”
“这不是怕娘子心口太热了,心火太盛了吗?”杜鹃眉毛一扬一扬,挤眉弄眼地坏笑道。
柳夕熏放下茶盏,推了杜鹃一把,不好意说说道:“你在说什么啊?”
随即她走出房门,到院中坐着。
太阳已经不再灼人了,秋风习习,坐在院中也很是舒坦。
柳夕熏静坐着,一个讨人厌的身影又出现在院子里。
“你怎么还不走?”吕冰夏充满挑衅的意味,坐到柳夕熏对面。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柳夕熏无奈扶额,起身便要走。
吕冰夏伸手拉住柳夕熏的胳膊,威胁道:“我劝你赶紧离开,顾清禹我是势在必得,你若是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哟,那我倒要看看你多有本事,追男人追到香行,出言不逊还威胁我,这样一说,你的确很有本事。”柳夕熏阴阳怪气,翻了个白眼。
威胁从来不是她的拿手本领,阴阳怪气才是。
“你,你给我等着。”吕冰夏气急败坏大喊,“我爹可是刑部尚书,看我不给你治罪。”
“那你最好让你爹给顾清禹治罪,抓进你家大牢里。”柳夕熏甩开吕冰夏的手,转身便走。
吕冰夏却不依不饶地跑到柳夕熏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伸手便要打柳夕熏。
“你到底要怎么样!”柳夕熏不耐烦,抓住她落下了的手,重重往旁边一甩。
柳夕熏心头怒气正盛,下手也是用了十足的劲儿,吕冰夏被她一甩,受力打了个踉跄,本是站稳便好了,却偏偏要往旁边一倒,顺势坐在地上,哭喊着柳夕熏欺负她。
“随你便,反正丢人的不是我。”柳夕熏瞪了吕冰夏一眼,随即便走了,留她一人在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
柳夕熏从账房离开后,顾清禹傻乐呵了许久。
“今天又得逞了一次呢!”
ps:一觉醒来,收藏终于110了!!我说到做到!即日起双更!!!早六点半,晚九点。感谢收藏我一直没有取消的各位,感谢能看到这里的所有人。
新人作者,文笔还有些生涩,许多地方也有些生硬,这些我都知道,也在尽力磨练。我一定会好好写下去!!!这本已经全部写完啦,一共七十章,暂时没有写番外,因为不知道有没有人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