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只是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柳夕熏有些发愁。
“依在下看来，不如将此事透露给刑部。刑部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去查这件事。”白迁沉沉说道。
刑部是二皇子的人，顾清禹平日里与二皇子称兄道弟的，关系极好。此事二皇子定会帮忙。
“对，应该透露给刑部去。”柳夕熏想着，赞同了白迁的意见。
“白兄为何帮我？”柳夕熏问道。
这东京城里尔虞我诈，柳夕熏并不敢随意轻信他人。即使叶钦告诉过她，白迁可以结交。
“立场相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是吗？”白迁笑道。
柳夕熏心领神会。
他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邓何。
此番白迁进宫，也是存了扳倒邓何的念头的。
“是了。还以为白兄会怜香惜玉一番，对司徒香寒手下留情一些。”柳夕熏试探道。
司徒香寒惹人怜爱，难保白迁不会心动。
“她行事歹毒阴狠，我也是看不惯的。她此番进宫可是为了入官家的后宫。若是她成功了，那咱们又多了一个麻烦。”白迁毫不掩饰对司徒香寒的敌意。
“那便阻止她吧。”柳夕熏勾起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笑，说道。
二对一，她还是有信心的。
“娘子有法子了？”白迁敏锐捕捉到柳夕熏话里的玄机，轻轻一笑。
柳夕熏应着，点点头。
邓何远在东京城外，柳夕熏不知道如何应对他。可是这司徒香寒可是近在眼前，而且比较好对付。
只要阻止她的计划，那邓何回京就又少了些助力。
——
申时，叶钦来到司香阁。
柳夕熏与白迁一同邀请叶钦详谈。
三人移步小厅之中。
“有什么计划吗？”叶钦微微一笑。
“你之前说后宫中的妃嫔会请司香阁的人制香。劳烦叶大哥讲司徒香寒要进后宫之事透露给后宫中的贵妃。最得宠的那种。”柳夕熏说道。
叶钦心领神会。
后宫中最是争风吃醋。
司徒香寒年轻貌美。眼下正得圣恩的贵妃，断断不想让此人入后宫分宠，自然会出手解决。
至于如何解决，就不用柳夕熏他们操心了。
贵妃比柳夕熏她们更加担心司徒香寒的存在。
“还有，叶大哥，清禹的事。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了。司徒香寒已经招了。”柳夕熏犹豫着，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夕熏，我只是不想你分心。顾清禹也不想。其实他临走之前已经隐隐感觉得到是邓何的阴谋，只是他不得不去。他还特地叮嘱我要瞒住你。”叶钦耐心解释道。
“那二皇子那边就没有说怎么救他吗？”柳夕熏有些心急了。
“二皇子已经通知刑部的人在查了。”叶钦叹道：“只是还没有消息。”
“我知道了。”柳夕熏垂眸，眼底尽是失落。
“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了，你别着急，当务之急还是制香大赛重要。”叶钦劝道。
“我明白的。放心吧。若是我能夺冠，也能有所助益。”柳夕熏挤出一丝勉强的笑。
“在下倒是有一计，可助寻回顾衙内。”白迁看着二人说道。
柳夕熏闻言，顿时眼神亮了起来，忙问道：“什么？”
“让官家召见顾清禹，可刑部又寻不见找不到顾清禹。接着再逼司徒香寒作证，顾清禹在邓何手上。邓何为了撇清干系，只得放了顾清禹。”白迁道。
此计的确是可行，而且极有可能成功。
“可，如何让官家召见顾清禹呢？”柳夕熏想了想，都没有想到一定要让官家召见顾清禹的理由。
“这就要问叶相公了。”白迁与叶钦相视一笑。
“我明白了。”叶钦道：“夕熏去到雷州以后，官家自爱的龙涎香烛逐渐就交给顾氏香行全权监制。只要宫中龙涎香烛断供，官家必定召见顾清禹问责。”
“可到是官家责备清禹怎么办？”柳夕熏还是有些担心。
“就说顾清禹失踪以后，顾氏香行又遭受重创，龙涎香断供了，顾氏香行上下一片混乱。官家最是爱香，不会过多责备顾清禹。”叶钦道。
柳夕熏闻言觉得甚是有道理，便也同意了。
三人商量了一番，出了小厅之时，便看见司徒香寒喜滋滋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见柳夕熏，司徒香寒连忙收起笑脸，冷冷横了柳夕熏一眼，便赶紧走了。
柳夕熏见司徒香寒容光焕发，妆容精致，暗暗觉得不妙。
司徒香寒来到宫里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能让她妆容精致的，只有官家。
莫非？
她已经见到官家了？
“叶大哥，看来我们要抓紧了。”柳夕熏看着司徒香寒的背影说道。
“你怀疑她……？”白迁隐隐也觉得不安。
柳夕熏点点头。
过几日就是官家寿宴，万寿节了，他们一定要在万寿节之前，逼贵妃出手解决司徒香寒。
只是官家若是已经见过她了，怕是有些难办了。
“要抓紧的话，就要看你的了。”叶钦压低声音道。
“我？”柳夕熏不解。
“我会放出消息，就说新入宫的制香师有两名女子，愿意为各位娘娘制一品独一无二的香品。你擅制香药，拿出一剂能让身体便体生香的香药来，交给贵妃，与贵妃打好关系，再趁机把司徒香寒的事透露给她。”叶钦低声而快速地说道。
“我也会暗中造势。”白迁也说道。
柳夕熏点点头，应下了。
如此一来她也能和贵妃攀上关系了，说不定贵妃也能帮一把顾清禹。
一切决定好，便按计划行事了。
——
次日清晨，贵妃果然派人来请柳夕熏了。
“娘子，贵妃有请。”门外的宫女说道。
“是。”柳夕熏应道，随即准备了几粒从前制的雪莲香药，就跟着宫女来到贵妃处。
贵妃正坐在堂上。
柳夕熏朝贵妃毕恭毕敬行了跪拜大礼。
贵妃见柳夕熏很是懂事，对她的戒心也少了些，让她坐着说话。
柳夕熏拱手低着头坐下之后，才真正窥见贵妃宫殿的华丽，这才叫做是金碧辉煌。
“这位柳娘子，听闻你善制香药，有一种能让人便体生香的香药，可否帮本宫也制一些。只是本宫要香味独特一些的。”贵妃靠着，慵懒地说道。
“贵妃娘娘看这个如何？”柳夕熏拿出装着几粒雪莲香药的小罐子。
宫女连忙接住递给了贵妃。
贵妃打开盖子闻了闻，脸上展出笑意：“甚好甚好，本宫还未闻过这种香气，甚是好闻呢。”
“贵妃若是喜欢这样了的，那民女就斗胆问一句贵妃娘娘喜欢什么香气？民女也好回去制一品合贵妃娘娘喜好的香药。”柳夕熏故作为难说道。
“这是何意？我觉得这个就很好 。”贵妃不解。
柳夕熏心里掠过一丝幸灾乐祸，道：“贵妃娘娘实在是对不起了，这品香品已经被司徒香寒要走了。她已经开始用了。我想娘娘应该也不想与她用同种香味的香品，不如还是让在下帮贵妃娘娘再制一些吧。”
“司徒香寒？就是那个也入宫的制香师？”贵妃狐疑地问道。
“回禀贵妃娘娘，是的。”柳夕熏说道。
“她要这个香做什么？”贵妃语气冷淡了下来，隐隐多了些怒气。
“大约只是装饰自己罢了吧。”柳夕熏推波助澜，故意说道。
“哼！那个狐媚子，还想装饰自己。跟我抢！”贵妃生气了，也不掩饰自己怒火。
“贵妃娘娘喜怒，在下一定为贵妃制一品更好的。”柳夕熏继续拱火。
“你制你的。只是我也不喜欢旁人也与我用一样的东西。柳娘子，且不必给旁人送此香品出去了。”贵妃冷冷说道。
“是，民女明白了。”柳夕熏毕恭毕敬应道。
“你先制着，之后我若是有想法了，自会召见你。”贵妃恢复了最开始的慵懒，漫不经心说道。
第63章 繁漪香（五）
柳夕熏应下之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陆陆续续还有皇后与其他妃嫔也召见柳夕熏。
而柳夕熏都用同样的方法，让娘娘看中一种香，接着说被司徒香寒拿走了。
如此一来，各宫原本对她没有敌意的，也开始有敌意了。
皇后本是不介意后宫中来新人分宠，可是这个司徒香寒，分宠之余还要夺香品，真是目中无人。皇后娘娘也有些生气了。
后宫的娘娘们，也不是只找柳夕熏一人，自然也有其他妃嫔去找了司徒香寒。
不过她们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碰壁！
司徒香寒才不愿意为她们制香。她巴不得后宫中只有她一个人有独特的香品使用。
于是便用各种理由将这些妃嫔打发走了。
这样一来，司徒香寒在后宫中的名声更差了。
众人都知道她司徒香寒想方设法接近官家，想做这后宫里的独宠，想挤走贵妃。
贵妃气得牙痒痒。
第三日又召见了柳夕熏。
这次贵妃的态度好了很多，对柳夕熏也是满脸笑意。
柳夕熏正在行礼，贵妃就急忙让柳夕熏坐下了。
“上次与娘子说的香药，娘子可还记得？”贵妃笑吟吟问道。
“回禀贵妃娘娘，已经快要制好了。”柳夕熏温顺地回答道：“只是不知贵妃娘娘平日里喜欢什么味道呢，民女好调制香味呢。”
“本宫素爱兰花，官家也是因为本宫欣赏兰花，觉得本宫有兰花一般高洁脱俗气质。”贵妃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贵妃娘娘放心，香药两日后便做成兰香献给娘娘。”柳夕熏毕恭毕敬答道。
贵妃闻言放心了很多。
而后她从堂上走了下来，走到柳夕熏旁边。
柳夕熏觉得有些惶恐，连忙起身行礼，却被贵妃拦了下来。
“诶，娘子不必多礼。”贵妃握住柳夕熏的手，温柔似水说道。
“贵妃娘娘……”柳夕熏更加不安了。
“娘子不必担忧。我是想帮一帮娘子呢！”贵妃轻轻笑着，说道。
“帮我？”柳夕熏不解道。
“是啊。本宫看那个司徒家的一脸狐媚，定是个不好相与的。本宫前日去请她，她竟然推三阻四的，分明就是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所以啊，本宫想着，与其让她进到后宫与众位姐妹为难，不如本宫推举娘子你。”贵妃看着柳夕熏，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不讳说道。
柳夕熏却觉得后背发凉。
“本宫瞧着，娘子你温柔敦厚，将来若是进了后宫，也能与众位姐妹好好相处呢。娘子放心，有本宫护着你，皇后娘娘也是没有话说的，其他姐妹也不敢欺负你的。”贵妃继续说着。
柳夕熏闻言连忙跪在地上，诚挚地望着贵妃的双眼，说道：“贵妃娘娘，您可能是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接近官家，成为官家的人。自始自终，我都只想参加制香大赛，夺得桂冠以后入司香阁，为各位娘娘效力啊。”
“娘子你就不必找借口了，我都明白，你只是不好意思罢了。”贵妃继续试探着，伸手就要拉起柳夕熏。
“回禀贵妃娘娘，我所说句句属实！况且，在下已经心有所属了，若非是因为他，恐怕我宁愿在师父身边待一辈子。怎么会愿意来这东京城与人争斗呢？”柳夕熏辩解道：“我本是一介农女，一生也只想过安生日子，从来不敢妄想能够入宫，成为官家的妃子。我知道，以我这样的身份也是不配的。我怎敢与贵妃娘娘比肩呢？”
“我毕生所求，也只是与一人白头而已。还望贵妃娘娘明鉴啊。”
柳夕熏字字恳切，贵妃也打听过柳夕熏与顾清禹的事，此番疑虑也是尽消了。
贵妃拉起柳夕熏，握住她的手，又恢复温柔款款的模样说道：“娘子何必行此大礼，有什么事坐着说就好了。”
柳夕熏顺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说道：“贵妃娘娘宽仁大度，我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失了礼数啊。”
贵妃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拍着柳夕熏的手笑道：“既然娘子心有所属，本宫也不好强行举荐你，也得看你的意愿呢！”
“多谢贵妃娘娘！”柳夕熏又拱手拜了一拜。
“哎呀，又来了。虽说你是农户女，本宫看你这礼数，比某些官家千金可好上许多了。”贵妃此时眉眼带笑，不住地夸赞柳夕熏。
“贵妃娘娘谬赞了。”柳夕熏讪讪笑道，背上的冷汗算是发完了。
“那本宫的香药就拜托娘子了。若是制得好，本宫必有重谢！”贵妃说着，又回到堂上坐下了。
柳夕熏应下以后就告退了，慌慌张张回到司香阁中。
叶钦与白迁正在司香阁中等着她。
“如何？怎么如此慌张？”叶钦问道。
“贵妃……贵妃方才说要在官家面前举荐我，要我入后宫与她们做姐妹。可不是吓死我了吗？”柳夕熏拍着胸口说着，眼神还四处张望，生怕旁人听到了。
“哈哈哈哈哈……“叶钦和白迁二人都不约而同大笑。
柳夕熏连忙使眼色，压低声音道：“你们小点声，别被旁人听到了！”
“不怕，这司香阁的下人都不在，忙其他事情去了。”叶钦道。
“难怪贵妃有这种想法，从前都没有女子闯进制香大赛最后一轮。如今你与司徒香寒可谓是头一次有女子到最后一轮，偏偏司徒香寒又存了那样的心思，贵妃难免多想嘛。与其让你自己去勾引官家，不如由她举荐你，这样你便是她的人了。不会与她作对。”白迁笑道。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可不愿入后宫。”柳夕熏又张望了一下四周，道：“会短寿的。”
“哈哈哈哈……”白迁和叶钦闻言又笑了起来。
“别笑了，你二人今天一起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情吧。”柳夕熏看了一眼二人，转移话题说道。
“还真有，去偏厅详谈？”叶钦说道。
“嗯！”柳夕熏点点头。
三人移步偏厅。
“有三件事。”
“第一，那日柳夕熏和白迁一起逼问司徒香寒之事，司徒香寒已经向官家告状了。明日，或者后日，甚至今日，官家可能就会问责于你，夕熏你要做好准备。”
“第二，司香阁这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万寿节当日，官家的龙涎香烛就会断供，到时他一定会要召见顾清禹。二皇子会联合刑部趁机打压邓何。”
“第三，贵妃和皇后都要出手对付司徒香寒了，你们二人要把握机会，让司徒香寒万寿节在官家的宫宴上指认邓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