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开门见山,简明扼要说完了三件事。
柳夕熏闻言倍感压力,脸色也凝重起来了。
“嗯,官家若是问责,我便一味喊冤便可,到时还要劳烦白兄为我说话。”柳夕熏看向白迁。
“那是一定的。”白迁对上柳夕熏的视线,坚定说道。
“到时我也会帮你作证,别怕。”叶钦安慰道。
“贵妃和皇后如何出手对付司徒香寒呢?”柳夕熏不解。
“暂时还不知道,只是知道这两日,皇后和贵妃少见的联手了,来往频繁了起来。”叶钦环顾了四周,低声说道。
柳夕熏有些不安。
后宫中尔虞我诈,方才贵妃那样试探她,她不是不知道。
她才不会傻到真的以为贵妃愿意提携她。
贵妃独占圣恩不好吗?为什么要提携另一个人。
很显然,贵妃就是试探柳夕熏,如果柳夕熏真的答应了,恐怕贵妃就要和皇后联手将柳夕熏也一起除掉了。
“她们会不会做得很恶毒?”柳夕熏不安地问道。
白迁和叶钦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这是心软了?”叶钦笑笑,问道。
“也不是吧。我也不知道。后宫中的手段,总不会是毁了别人一生吧。”柳夕熏想到了自己,那时候赵婉今要害她,差点就毁了自己的一生。
柳夕熏虽然讨厌司徒香寒,可也不忍心一个女子被……强迫着……失了名节。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现在是贵妃和皇后正在商量,你如何能左右呢。”白迁安慰道。
“她自己作妖惹到皇后和贵妃,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叶钦劝道。
柳夕熏闻言不语。
但愿如此吧。
也希望顾清禹还安好,能撑到万寿节那天。
——
次日。
官家宣召柳夕熏。
白迁和叶钦也都同去了。
三人来到勤政殿。
柳夕熏跪在地上,叶钦和白迁都站在一边。
司徒香寒也跪在一边,哭哭啼啼:“官家,求您为我做主啊。”
“放心,官家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你且再当着柳娘子的面,说一说当天的情形吧。”官家在堂上,声音威严。
司徒香寒拿起帕子,轻轻拭干了眼泪,接着一五一十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是从柳夕熏打她一耳光开始说的。
“那日,我从柳娘子面前经过,本想去外面看看风景,并未听到她与白迁商量何事,她便粗鲁地拦住我。我从小就没有受过气,就与柳娘子起了口舌之争,谁知,她竟然打了我!接着还捏住我的嘴,要给我灌毒药,让我不能把她二人的事宣扬出去。还好官家眷顾,否则,我是有冤也无处申啊。”
司徒香寒说完以后,官家又看向柳夕熏,说道:“柳娘子,你可有要辩驳的。”
“自然是有的。”柳夕熏朝官家拜了一拜,道:“官家明鉴,我与司徒娘子无冤无仇,为何要打她?再说了,我平时躲着司徒娘子还来不及,怎么敢冲撞她呢。”
柳夕熏学着司徒香寒可怜的模样,也装起样子。
官家一看,柳夕熏也说得在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64章 意眠香(一)
“官家,微臣可以作证。”叶钦拱手说道。
“说吧。”官家一挥手。
“微臣在带领他们学习宫中礼仪的时候,司徒娘子的确对柳娘子颇有敌意,多次嘲笑侮辱。柳娘子实在可怜,一直隐忍,从未与司徒娘子有口舌之争。”叶钦字正腔圆,道。
司徒香寒听闻这话又不满了起来。
“你与这个柳夕熏是旧相识,自然帮着她说话!”司徒香寒说道。
“我有无说谎,官家问一问教礼仪的其他人便知道了,我怎么敢期满官家呢?”叶钦言辞有理有据。
司徒香寒无话可说。
“许是她心生怨恨,所以才对我有敌意,出手打我。”司徒香寒说道。
“呜呜呜,我虽然是农户女,可是自从入了宫都是过得小心翼翼,从来不敢惹事生非,哪里都是不敢去的。我怎么敢对司徒家的千金小姐动手啊。再说了,你既然说我打你,我打在何处了?”柳夕熏故作娇柔,委屈地道。
“你打了我的脸,可痛了。今日还很痛呢!”司徒香寒娇滴滴说道。
“那日官家也见到你了,脸上并无痕迹啊,反而光彩照人。”官家也疑惑了起来。
“官家,那是因为我敷了粉,所以看不出来。”司徒香寒知道自己失言了,有了破绽。
柳夕熏那一日并未下重手,只是当时有些红而已,过个把时辰便会没有痕迹,所以司徒香寒是万万没有借口的。
“我知道,我是农户女,你们都看不起我。我第二轮夺冠,司徒娘子一直都觉得我不配,觉得我是农户女,不配与她一起进宫。所以处处嘲讽我,耻笑我。可就因为我是农户女,司徒娘子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凌我,污蔑我吗?如今你还仗着你是出身名门,在官家这里诬陷我,要置我于死地吗?”
柳夕熏说着,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是农户女,可我也喜欢制香,我希望能够参加制香大赛,证明自己有制香的实力。这也不可以吗?农户女就应该一生下贱,不能有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吗?”
柳夕熏声泪俱下,闻者伤心。
司徒香寒一时间也被问倒了。
官家此时也同情起柳夕熏来:“柳娘子莫要伤心。英雄不论出身,你如今可是头名闯进制香大赛第三轮比赛的,没有人敢瞧不起你。”
“官家,她一派胡言。”司徒香寒慌了神。
“官家,草民也有事启奏。”白迁见机会来了,也开口说道。
“你有何事。”官家瞥了一眼白迁,说道。
“我要作证,司徒香寒的确暗中妒忌柳娘子,曾经下毒要害她。”白钦一字一句说道。
“你!切莫含血喷人!”司徒香寒大喊道。
“我没有含血喷人。官家,那日的情形是这样的。司徒香寒不知从哪里端来的膳食,在其中下毒之后,放在柳娘子的门前。敲门后躲了起来,柳娘子拿起来并未起疑,正欲拿进去吃被我拦了下来。我告诉她真相。此时司徒娘子暴露,便走了出来,斥责我多管闲事,又羞辱了一番柳娘子。”白迁一字一句说道。
“这么大的事,为何柳娘子不来禀报官家呢?”官家也有些奇怪。
“那日司徒娘子羞辱完柳娘子以后,还威胁过她,说是如果柳娘子告状也没有人会相信她一介农女。可是草民于心不忍,悄悄留了一些吃食,请了太医验过毒。想着哪日有机会定要揭发此事。谁知今日司徒娘子竟然反咬一口,要让柳娘子死无葬身之地。草民断断不能再袖手旁观了。”白迁立刻回答,条理清晰说道。
官家脸色也不好看了。
今日他本想为美人做主,谁知美人竟是蛇蝎心肠。让官家丢了好一通面子。
“宣太医和当日教习礼仪的嬷嬷。”官家朝着一旁的掌事公公说道。
司徒香寒此时瑟瑟发抖,也不敢叫冤屈了。
不一会儿,太医和嬷嬷都到了。
“张太医,你且说说验毒之事。”官家闷声说道。
“回禀官家。那日白迁交给下官一碗吃食,说是怀疑有人下毒,求下官帮忙验验。下官果真在吃食中验有毒药,还是剧毒的鹤顶红。随即白迁又带微臣到柳娘子的厢房门口,那打碎的吃食的地上,残汤也验出此毒物。”张太医一五一十说道。
司徒香寒的脸色更难看了。
官家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对嬷嬷吼道:“你说,教习之时,她二人如何?”
“回禀官家,奴婢不敢说谎。奴婢教习半月。这中间,柳娘子不懂的礼仪颇多,常常出错,而每每她出错,司徒娘子都要发出嗤笑声,或是表现出十分不屑。这也让其他人都一起看不起柳娘子。不过柳娘子一直都隐忍着,并未与他们起冲突。”嬷嬷低着头,说道。
“你都听到了?司徒香寒?”官家看着司徒香寒,说道。
司徒香寒瘫坐在地,眼泪汪汪说道:“官家,我是有些看不惯柳娘子,可我从来没有害她。求官家明鉴!”
“朕还要如何明鉴,难道他们都是合伙来打压你吗?”官家说道。
“官家,宫里人来人往,一定有人看见柳夕熏打我的。求官家明察。”司徒香寒仍是不死心,说道。
柳夕熏闻言也是捏了一把汗。
她也不确定当日有没有旁人看见。
叶钦曾说过,宫中耳目众多,难保没有人看见这些,被查出来就糟了。
“好,我看查完你还能说些什么?”官家说道。“去,宣皇后。”
接着,皇后也来了。
“皇后,你去查一查,后宫中的下人,有没有人瞧见柳娘子动手打了司徒娘子。”官家吩咐道。
皇后应下以后就退下了。
官家也屏退了众人,只留他和司徒香寒在勤政殿内。
柳夕熏和白迁、叶钦回到司香阁。
叶钦却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这件事完满过去,你还闷闷不乐的。”白迁不解,问道。
“此事眼看着已经了了。官家却还要留司徒香寒一人在勤政殿,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即使是要对质,也应该是留柳夕熏与司徒香寒一气对质,若是要制香,也是找我,如何就是独独留下她。”叶钦犹豫着问道。
“什么?”柳夕熏满头雾水,问道。
“白迁你觉得呢。”叶钦说着,看向白迁。
“你是说,官家对司徒香寒已经有意,想保下她,这会儿正在给她机会伺候官家?”白迁惊言。
虽然是官家,可这位官家可不是什么正义之人,格外爱好风花雪月。
如此美人,他肯定不会放过。
再加上司徒香寒本就是主动送上门的,官家也不会舍得放手了。
她司徒香寒作恶又如何,哄得官家开心不久行了。
邓何不就是如此?做再多恶事,还不是照样被官家惦记着。
柳夕熏闻言一阵恶心。
司徒香寒可真令人觉得恶心。
“我偷偷打探过,那一日,我们见到司徒香寒回司香阁的下午,她的确在御花园偶遇了官家。”叶钦低声道。
“御花园不是不让我们平民进去吗?”柳夕熏不解。
“她假装扑蝴蝶迷了路,偶遇官家,又故意装作被石子绊倒,正正好倒在官家怀里。偏偏官家就好这一口,与她在御花园调情许久,自然就不追究她擅闯御花园的罪过了。”叶钦解释道。
柳夕熏更是觉得反胃了。
司徒香寒的手段,真是下作。
“无所谓了,官家只要不追究我的责任就行了。她自有皇后与贵妃整她。”柳夕熏摆摆手说道,不想再管这件事了。
“这话你倒是说对了。皇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一定是她司徒香寒对你下毒。”叶钦斩钉截铁说道。
柳夕熏闻言也觉得安心了许多。
——
勤政殿内。
官家屏退众人之后,只有司徒香寒与他在殿中。
连服侍的宫女太监也都在门外守着。
“你可知道害朕丢了多大的面子。”官家高高在上,轻佻地看着司徒香寒。
司徒香寒走到官家身边,从侧面搂着他的腰,柔情款款道:“官家,是我错了,请官家怜惜我。”
说着,司徒香寒的手就在官家的腰部上下摩挲着。
官家对她这一套很是受用,反手就将她揽入怀中。
司徒香寒顺势倒下的同时,还解开了自己外衣的衣带。
倒下之时,香肩半露,肩上就只有一根裹胸的带子,销魂妩媚。
司徒香寒眼神迷离地看着官家。
官家心领神会,埋头在她的颈间/轻/吻。
一路往下……
另一边肩上那半穿半露的外衣,好像很是碍事,官家一把就扯掉了。
司徒香寒此刻身上就只剩一件摇摇欲坠的/裹/胸。
许是官家扯外衣之时太过用力,裹胸的肩带也松垮起来。
“官家……”司徒香寒蹭在官家胸膛,千娇百媚。
官家并不应答,只伸手向那松开的缝中,/轻/揉着。
司徒香寒随即凑道官家的耳边轻哼。
随即殿内便春意盎然。
——
入了夜,柳夕熏心下不安,迟迟没有睡意。
忽然就听到门外有了脚步声。
她缩进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冷汗出了一身。
不一会儿,声音就停了下来。
柳夕熏小心翼翼钻出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着。
次日一早,门外便吵吵闹闹。
柳夕熏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发现门外是司徒香寒哭哭啼啼。
旁边还有个衣冠不整的侍卫。
“啧啧啧,没想到司徒家的千金竟然是如此货色。”
“就是,入宫还按耐不住,勾引侍卫。”
“说不定是侍卫强行……”
“谁知道啊,这女子竟然放荡至此。”
“别说,这个侍卫我知道,平日里可老实了,怎么会强来。一定是她先勾引的。”
众人议论纷纷,柳夕熏也听出了此事的大概,
白迁走到柳夕熏身边,低声道:“跟我来。”
柳夕熏随即跟着他来到偏厅。
叶钦已经在此等候了。
“都看到了?”叶钦问道。
“嗯。”柳夕熏点点头。
“这就是皇后娘娘的手段。”叶钦看向窗外,沉吟道。
第65章 意眠香(二)
“现在司徒香寒这个障碍已经除掉了。”白迁道。
柳夕熏颔首。
的确是除掉了,但她这一生也完了。
“也难怪贵妃和皇后要出此下策了。司徒香寒已经爬上了龙床,入后宫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按照官家的意思,万寿节当天就是要册封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这样了。只有往官家的心口上狠狠插上一刀,才能拔掉司徒香寒这根刺。”叶钦解释道。
其实柳夕熏也懂。
看官家的样子,也不会因为她对柳夕熏做了什么而惩罚她的。
那也只有让官家厌恶她才行。
天子最恨不忠诚。
只是司徒香寒如今挂上了不忠不贞的名节,恐怕司徒家也要被官家问罪了。
柳夕熏知道司徒香寒是被冤枉的,可是司徒香寒作恶在先,柳夕熏也不愿意同情她。可毕竟自己也差点经历类似的事,她也不可能在一旁看司徒香寒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