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文具店——桃柳笑春风【完结】
时间:2023-08-06 14:39:17

  本书名称: 书院文具店
  本书作者: 桃柳笑春风
  本书简介: 江德县的德馨书院,十年没出过进士,遑论状元。
  不知什么时候,书院门口开了家文具店,老板娘还是个小丫头。
  自动铅笔、果味橡皮、钢笔软笔、五色水笔、削笔刀、文具盒……连臭墨都是西瓜味的。
  书院学子新奇,争相买之。
  先生惊奇地发现,原本不学无术的学生们,如今主动留堂学习?
  再看,书案上这都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就真是……差生文具多。
  【佛系科举,悠闲致富】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市井生活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宁 ┃ 配角:完结文《御膳房小厨娘》可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悠闲科举,佛系致富
  立意:好好学习,改写命运
第1章
  京城宣北坊的广宁大街上,今儿匆忙来往的全是官兵。
  不为别的事,只为要奉旨抄了乔家。
  乔府里乱糟糟的,圣旨上说午时正开始抄,这会儿官兵还没来,乱的是乔家下人。
  乔宁在临街的朱门前站着,去瞧把府宅团团围住的官兵,那些人倒是早已严阵以待、肃穆而立,只等午时到来,全然不会耽误了时辰,延误了差事。
  倒是她一个紫衣纱裙的妙龄女郎站在这,与肃杀的氛围格格不入。
  若是往日,严嬷嬷定会来语重心长地数落她,大小姐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学习女红刺绣,等成亲那日,便要给自己绣披霞嫁衣,才合乎身为女子的本分。
  以后却不能了,父亲被罢了全部官职,乔家全部家财充公,全家人勉强保住性命,却是再用不起下人,严嬷嬷……这会儿怕是要走了。
  想到这儿,乔宁站不住了,拎起裙角,回身进了垂花门。
  方才纷乱的院落此刻倒是安静不少,四处无人,进了四进院的正院,才瞧见下人跪了一整院,母亲立在堂前,神色忧伤,另有刘管家手里拎着钱袋子,给每个人发了把碎银。
  乔宁放轻脚步,猫儿似的从游廊往前挪,尽量不惊动人。
  “乔家感念大伙儿的照顾,只是旦夕祸福,往后不能再在一处,本该散些钱财,好让你们另谋出路,奈何今时不同往日……”乔母杨氏面露愧色,继而才道,“就当是乔家愧对你们吧。”
  杨氏不到四十,生的温婉标致,从前在闺阁时虽不是娇生惯养,也不曾受过什么磋磨,嫁到乔家时乔青坤已然是五品言官,生活优渥,亦不曾有过挫折。
  十几年来唯独不顺心的,大约就是乔宁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惯得一身大小姐脾气,没少给杨氏惹麻烦。
  偏她又是家中独女。
  如今杨氏在这等大变故之前,还能从容地往人前一站,有条不紊地料理诸事,乔宁总觉得,她这母亲是有些从容和大气在身上的。
  严嬷嬷听主母这话,立刻抬头,浑浊的眼里含泪:“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咱们在乔家伺候老爷、夫人和小姐,何曾受过半分苛待,只恨这时候不能随主家一同去了。”
  乔家遣散下人,着实没给太多钱财,但他们都知道,乔家的一切钱财俱已充公,是一分一厘都留不下来的,分发这些碎银,已经是夫人变卖首饰得来的。
  刘管家掂量着手上越来越轻的钱袋子,心想主家当真情深义重,前年八月革职的官员韩司业家,莫说给下人分发安身立命的钱,就是最后一个月的工钱都没结,和主家的情意比起来相差甚远。
  正院的人逐渐散去,对这些仆婢出身的人来说,今个伺候这家,明个又去那家,不过是换个府宅吃饭干活的事儿,无非主家待人和善与否,活计轻松与否,留恋的情绪不会留存太久。
  杨氏没看到乔宁,转身回了正堂,京城肯定不能再待下去,还有许多的物件要收拾,好随时启程上路。
  乔宁有些聊赖,家中诸事她不甚熟稔,毕竟才穿来这里不到一旬,因此万事帮不上忙,好在原身似乎骄纵惯了,杨氏也没指望女儿能干成什么事。
  她在心里微微感慨:哎,原身是朝廷命官家的大小姐,怎么自己来后就要沦落为平头老百姓了,“穿”不逢时啊。
  回房路上,乔宁又遇上严嬷嬷。
  严嬷嬷身上背着包袱,这就要辞去,见到乔宁,忍不住又鞠了一把泪。
  “小姐,老仆往后不能再伺候你了。”
  乔宁跟眼前的老婆婆不甚相熟,那把泪却做不到无视,原身虽骄纵无度,相必跟从小奶到大的嬷嬷十分亲昵。
  因而上前道:“嬷嬷好生照顾自己。”
  严嬷嬷理了理乔宁鬓角的碎发,语重心长道:“懂事了,有大姑娘的模样了,往后家中不比从前,可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任性,可吓死夫人和我了。”
  上次……实在是件莫大的丢人事。
  原身有个情郎,是京城徐家的长子徐延,两人在一次上巳节上相遇,不知怎的看对了眼,私定终身。
  这个时代的婚事哪由自己做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私会男子一旦传出去便是有损名誉,哪家姑娘怎样不检点,议亲时是有污点的,传扬得在整个京城都抬不起头。
  原身和徐延私会几次之后,就被心细的杨氏发觉。
  杨氏知道女儿一向不懂事,平时都由着她,可这事儿事关名节,竟还这般拎不清,可把她气得不轻,便狠下心把人狠狠训斥了一通,关在家中不许外出。
  原本这事算过去了,可不知怎的,京城不少人竟然都知道了乔家独女和徐家长子相好的事,只把乔青坤气得脸色铁青,对外只能解释为:两家是有议亲的打算。
  “定是徐家故意放出的风声!”乔青坤愤然。
  杨氏也无奈,徐家既然是这样的做派,那徐延的为人能好到哪去?将来议亲能待自家女儿好么?
  还在禁足中的乔宁得知外面的消息,一口咬定,徐延是太想娶自己了才这般作为,哭闹着此生非徐延不嫁。
  乔父乔母默然。
  然而情形已然发酵成这样,且徐延这手操作虽不地道,他却是家中的嫡长子,又新中了案首,徐父在官场之上亦是平步青云,这么看来徐家倒是门好亲事。
  于是,两家定了亲。
  定亲那日,徐家像是要补偿前番作为一般,抬了天价彩礼来,这般诚心诚意的行为,倒是打消了一些乔父乔母心中的结缔。
  或许,真像女儿所说的,徐延只是太想娶她才散布的言论吧。
  乔宁自是欣喜,缠着严嬷嬷给自己绣嫁衣,只等着高高兴兴出嫁。
  谁知官场风云变幻,一朝天子一朝政,新皇登基后对乔青坤主张的对外贸易政策异常排斥,君臣多番相斥之下,皇帝想处置乔青坤的心思昭然若揭。
  如此一来,身为姻亲的徐家动摇了。
  当乔宁再一次跑出去私会徐延时,竟瞧见徐延和崔国公家的小姐抱在一起。
  得知被背叛的乔宁急血冲头,忽觉得颜面丢得满京城都是,又生无可恋,竟就近跳了湖。????漫漫
  乔宁被救上来时已经气若游丝,杨氏日夜守着女儿,几近崩溃,看眼这个才刚十七岁的女子就要不成,乔青坤都要让人预备棺材了,乔宁竟又幽幽转醒。
  只是没人知道,这一醒,这漂亮任性的姑娘内里已经换了芯子。
  “小姐?”严嬷嬷见她有些发呆,便唤她,“小姐恕罪,老仆不能多待了,往后你可一定要懂事啊,照料好你母亲,孝敬老爷,知道么?”
  说到最后语气中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了。
  乔宁从思绪中回神,狠狠点点头,她融合了原身的记忆,自然知道不省人事那几日,父母亲有多伤心,既然用了人家女儿的壳子,就没有不报答之理。
  同时又感慨原身实在太过骄纵,使至亲心伤。
  严嬷嬷走了,日头徘徊在正头顶,大批官兵涌进乔府,府门轰然关闭。
  有官员高呼:“午时到,严奉法令,籍没抄家――”
第2章
  乔宁透过雕花露窗,瞧见此次督办籍没的官员走进院中,父母亲齐齐下跪行礼。
  乔家已是庶民,对朝廷官员理应行跪礼。
  只是往日同样身居高位的官员,如今要对同朝为官的同僚叩拜,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时代的习俗便是如此,难怪人人都想要争权夺利了。
  那官员头戴乌纱,身着白鹇青袍官服,瞧起来一表人才,赫然便是大理寺丞李益李大人。
  李益见到乔青坤携家眷叩拜,忙上前两步把这位昔日的同僚搀扶起身,又对乔夫人虚扶一把。
  如此还不够,等乔青坤和杨氏直起身,李益后撤一步,端端正正朝乔青坤行了个躬身礼,心中似有无限感慨,最终出口的只有叹气不已:“青坤兄。”
  乔青坤感激同僚顾全颜面,却连忙摇了摇头,劝说道:“大人不可如此,我与贱内已是庶民,怎么能受你的礼,这不合规矩。”
  乔宁瞧得清楚,她这父亲神情虽不悲壮,却肩膀微塌、腰身微躬,与身形挺直的李大人相对而立,终究是仕途不顺,壮志难酬,同人不同命。
  李益是科举出身,身上自有读书人的清高,心中愤然:“青坤兄为国为民,何错之有,缘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朝中诸臣与李某俱是同样的心思,青坤兄这官被罢得冤!”
  乔青坤都想上去捂他嘴了,心中苦笑自嘲不已:“不可说不可说,大人官途坦荡,岂能怀有对皇上不满之心?乔家满门性命都是勉强保下的,罢官籍没已经是法外开恩,在下已经很知足了。”
  李益还想再说什么,乔青坤却催促他:“大人快快清查,切不可再僭越言行。”
  李益也知道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新帝继位,再不复先帝在时的清明,如今朝中乌烟瘴气,远离朝堂说不定是条好路,只得把满腹不平先咽下,专心办理差事。
  官差一样样把乔家的财产抬进院中清点,再由执笔官一一记录在册。
  乔青坤当官这些年,俸禄不少自是不必说,先帝器重他,赏赐之物亦不在少数,只是这一应的财物,大大小小都要充公,一件值钱的都留不下。
  乔宁站的角度,透过镂空石窗刚好能看到执笔官登记的文字。
  只是不知这执笔官是否新任,还是不在状态的缘故,写出的字迹潦草不堪,好几处连她都认不出来。
  父亲是五品官员,呈上去的查抄记档皇上一定会亲自过目,这样的记档呈上去,李益这官儿怕是要丢。
  正犹豫要不要出言提醒,就见李益踱步过去,查看执笔官的记录,慢慢皱起眉头。
  能当上大理寺监丞的人必定心细,乔宁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忧真是太过杞人忧天。
  “胡闹!”李益大怒,“写成这样如何呈给圣上!是你脑袋不想要了?还是想要李某这颗项上人头?”
  那执笔官吓得一瑟缩,忙跪下解释。
  乔宁听到那人解释的缘由即为:近日患病,神思恍惚得厉害,再加浑身乏力,因而写字不稳。
  “患病不告假在家,缘何跟出来耽误差事!”李益怒其不争。
  怎会告假,乔宁心想,执笔官这等写得一手好字就能担任的职位,太容易被取而代之了,即使患病,能坚持也会坚持。
  只是没想到病情加重得厉害,连笔都握不紧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
  李益发愁了,责罚执笔官已是无用,再传唤旁的执笔势必延误时辰,而他带出来的其他人又都是武差,唯一有些学识的副督办张大人出身工部,早已辍笔,写的字可能还不如那个病患。
  他本身倒是能写一手好字,但要监查各处,万不能只顾着记档。
  乔青坤看出李益的为难之处,走上前提议:“大人,在下有个办法或许可解,端看你是否一用。”
  李益请教:“说来一听。”
  “在下的夫人杨氏出身书香世家,从小练得一手好字。”乔青坤看向杨氏的目光很是温柔和赞赏,“只是其字风格略显娟秀,不如执笔官员的大气。”
  “那又何妨,执笔官员中不乏字迹娟秀者。”李益欣喜,“我自是信得过乔夫人,不知夫人可愿辛劳?”
  夫君的话,杨氏没有不愿的。
  此时已入早冬,虽不至天寒地冻,执笔写字却十分冻人,这细微的痛楚也够磨人了,乔青坤也是顾全大局,不愿看到李益为难才出此之策。
  杨氏正要到案前安坐,忽听得一声清脆好听的女音。
  “娘,我的字也不差,让我来吧。”
  乔宁至游廊下款款而来,仍作世家小姐打扮,青绦如瀑,仿佛要与这庭院之景融为一色。
  李益心惊,满京城只听说乔家女儿和徐家子的事,谁知道乔女竟有这般姿色,而他转念又想到乔宁做过的那些蠢事,想必此女只是美而无脑,华而不实的花瓶罢了,心中的艳慕便淡去几分。
  乔青坤微皱起眉:“李大人面前岂可无礼?还不快回房去。”
  乔宁宽慰父亲“稍安”,而后来到李益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叉手礼,正色道:“大人容禀,小女自小跟母亲习字,虽尚未出师,也能学得母亲字中七八分精髓,这天虽是正午,却寒冷异常,请念及儿的孝心,愿替母执笔。”
  这一番话说的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又把女儿家心疼母亲的情怀表露无疑,即便是李大人都无从辩驳。
  乔家女儿并不像传闻中的不堪,竟是个知书达理有孝心之辈,李益暗自拨正对眼前女子的固有印象。
  “不曾想乔小姐竟能写字,又如此有孝心,青坤兄教女有方。”他多了些真心实意,“既如此,若青坤兄无异,就劳烦乔小姐了。”
  乔青坤对女儿此番表现很是诧异,自家闺女何曾有过这么稳重、有礼、又上的了台面的时候,思索是否因家中逢大变故,让这孩子突然转了性儿?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愧疚。
  杨氏温柔爱怜地看着乔宁,让开书案的位置,柔声叮嘱她仔细手冷。
  乔宁对杨氏微微一笑,旋即把袖中的暖手炉塞给她。
  这暖手炉的“炉门”被木匠特意做成鲁班锁结构,既可以用来暖手,又能在手里摆弄着玩,是先前杨氏特意寻人给爱女做的。
  此刻杨氏把玩着手中保暖又孩子气的小玩意,不觉好笑地看向乔宁,心中微暖,竟有一扫连日来的颓气之兆。
  乔宁回看,冲她俏皮地眨眨眼,此番主动要求记档不为别的,只为母亲不要太过辛劳,左右日后做不了大小姐,少不得扛起家中重任,好让父亲母亲颐养天年。
  小波折后,李大人的差事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
  官差办事麻利,乔宁纤手握着毛笔连耕不辍,竟也跟得上官差的节奏,李益好几次去瞧,都不禁暗自赞叹乔家小姐的字写得又快又好,记录没有半分差错,这水平放在执笔官员中也能位居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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