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她请了较久的假,工资也不多,但几百块也肉。
“咳,问这个啊,这段时间你不在医院所以你不知道,医院财务系统这个月在做升级,工资推迟到下个月一起发啦。”
林栖:……
下班后林栖没急着走,她手刚好,刑台云不让她碰车。
林栖在等刑台云消息的时候,加班的同事们在聊重症区的那个小女孩小星,听说那小姑娘今天白天突发情况进行了抢救。
听了三十分钟后,刑台云的消息进来。
下到车库,侦查完四周,林栖迅速上车。
“饿了没有?”
林栖低头系好安全带,摇摇头,“没有。”
“那先去一趟超市。”
“好。”
林栖过了一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柴米油盐这些家庭琐事也跟着忘了,刑台云进出一趟超市,拎了个很大的购物袋回来,她没有下车,反正帮不了什么忙,不捣乱就好。
车子重新上路,林栖腿上放着一罐进口糖。
是刑台云顺手拿的,让她先垫垫肚子。
一颗十二块三毛,林栖吃了三十六块九后扣上盖子。
“刑医生,你是不是要上手术台?”
刚才听同事们说那小女孩抢救回来后下午心外科集结其他几个科室开了个病情研讨会。
麻醉科参会很正常,但意外的刑台云要上手术台。
刑台云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注意力又落回路况上,“可能吧,小星的情况很复杂,等体征稳定点再说。”
他的目光微垂,扫过一眼搭在方向盘的手指。
下午会后祁主任把他喊进办公室。
会上的讨论结果是手术时机还不成熟,小星上一次手术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
前两次手术替她保住一条命的同时她心脏的损伤和负荷已经达到极限。
下一次胸腔打开就是生死一瞬。
小姑娘这几年长久依赖着冰冷的仪器和药物,那样千疮百孔薄纸一样的生命还是像沙漏一样无法挽回的在慢慢流逝。
祁主任的意思,如果非到了要上手术台的地步,希望刑台云能做一助。
院内只有他对类似手术的经验足够丰富。
林栖半夜出门喝水。
书房隔壁的房间还亮着灯。
她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前,越过一片黑暗,一束光亮从门内倾泻在客厅。
她将水杯送入口,视线落在那个房间里。
在这个晚上,林栖也曾见过这个男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样子。
好几天里,医护们的关注点是重症区的小女孩小星。
因为入院以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父亲,又从小星妈那得知夫妻两早已离婚,同事们没少骂小星父亲。
心外加班开了次病情研讨会,周宸运来把刑台云喊上楼。
至会议结束,进了电梯几个医生还在讨论病情。
刑台云低着头看手机,看到林栖五分钟前给他发过一条消息,说有事先走了。
他刚点开二十六键,电梯门打开。
“林助,你还没下班啊?”
随着周宸运的声音刑台云抬起头,看到站在电梯门外林栖。
“准备走了。”林栖瞥了刑台云一眼,跨步进入电梯。
电梯里四位男医生,林栖进入电梯后顺势站在靠门的左上角,她和刑台云处于对三角的两端,中间隔挡着三个大男人。
在他们的交流声里,两人的视线在电梯壁上碰了下。
电梯降到一楼,林栖跟几位医生道别后走出去。
身后传来周宸运的声音,“刑台云你怎么就下了,不去停车场?”
另一人道:“没看到邢医生还穿着白大褂的吗?肯定是不去啊。”
林栖知道刑台云跟出来了,索性在门诊大厅的大理石柱子旁停下来。
刑台云的步子很大,白色的衣角带起劲风,来到林栖跟前,隔着一臂远的距离停下来。
“出什么事了?”
林栖不会无缘无故提出来先走,受前段时间那些事的影响,刑台云几乎下意识以为她又被什么麻烦缠上了。
“我爸进医院了,在抢救,”刑台云听到林栖说。
*
是周宁给林栖发的消息。
她和林洲赶到手术室门口时里面还在抢救。
林洲见周宁要打电话给林栖阻止了她。
周宁不理解,“为什么不叫小栖回来?”
“她隔得那么远现在又那么晚,告诉她除了让她担心折腾她跑一趟有什么用?别打扰她,让她安心上班,先看情况再说。”
周宁不那么想,进了手术室的人生死意外谁都讲不定,如果情况不好,林栖在至少还能见林正民一面。
所以周宁背着林洲给林栖发了信息。
向医院赶去的还有窦美娥和关艳。
“按林洲的性子估计是不会给林栖知道,也不用给她知道了,告诉她有什么用,又不是能帮上什么忙。”
关艳从后视镜瞥母亲一眼,“行了,少说两句,你不也一样,非得这么大晚上去吗?有什么情况打电话问一下林洲不就行了。”
“我不去怎么办,林洲是你姨弟,我们是一家人,说话别那么刻薄,该帮的要帮。”
关艳翻了个白眼,听母亲叨叨,“我上次头疼你帮我挂的那个专家号很厉害,叫什么来着?”
“葛医生。”
“对,就是他,听说好多人来看病都是冲着他的号挂,你和天章动动关系联系一下葛医生,看他能不能做你姨父的主治医生。”
关艳皱眉,“又不是你说想联系就联系的,哪有这么容易,妈,咱能别一天天的去操心他家的事行吗?”
“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小时候你姨父和姨妈对你那么好,你爸做生意赔的那些年贷不到款是你姨父拿你姨妈的车祸赔偿款帮你爸度过的难关,虽然你爸这个不中用的干到最后还是没什么出息,但你姨父对我们家始终是有恩情的。”
关艳没再说话。
“林栖是个眼瞎的,我是很希望她嫁出去,可也没想到她会眼光低到选这么差的,你说那男的单瞧相貌气质也不像是个穷鬼,可偏偏还真是个绣花枕头,没半点用处。”
窦美娥叹气,“也别期望林栖能回报这个家什么,甚至以后他们夫妻两还有得是求你跟天章帮衬的,她我不管,但林洲你们得帮,而且林洲他们夫妻两也会记着你们的好。”
关艳嘀咕,“我要他两记着我的好干什么,又不是能给我什么。”
母女两匆匆来到医院,刚进门诊,关艳忽然感受到某种吸引力,一偏头眼尖地在人群里看到刑台云。
那男人的相貌气质实在出众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又比周围人都高出好一截,连周围的人都频频朝他张望。
“他怎么在这?”关艳嘀咕。
窦美娥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也见着在药房门口排队的刑台云。
母女两心里有了准备,乘电梯到楼上。
林洲和林栖在办公室里跟医生了解情况,周宁呆在门外的塑料椅上。
忽然一片阴影闪过,姨妈已经坐到她身边。
“林栖怎么回来了?”
周宁刚想开口,姨妈又道:“你们也是瞎折腾,她又帮不上什么忙来了有什么用,有关系有能力的你们夫妻两不找,你姨姐夫已经在帮忙联系葛医生了。”
关艳捏着电话回来,对关母和周宁道:“打听到葛医生还在医院,我去问问。”
找到葛医生办公室去问了一趟出来,关艳站在医院走廊上有些怔然。
—“是林正民老先生吗?哦,接下来老先生住院期间的主治医生是我们主任。”
—“老先生已经脱离了危险,手术是我们主任赶回医院亲自操刀的,你们家属放宽心。”
—“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们主任,他现在估计在办公室。”
关艳脑海里回荡着这些话,脚步不听使唤地往一楼门诊大厅去。
电梯门打开,不待关艳踏步出去,不远处的一幅画面先闯入她的眼睛。
因为隔得远,关艳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只能看到刑台云跟一位年近六十岁的老人握了下手。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什么,那位老人提着公文包先走了。
*
看到关艳回来,关母迫不及待问道:“葛医生怎么说?有时间吗?”
关艳沉默半晌,开口却道:“林洲和林栖还在医生办公室吗?”
“不在了,情况已经了解完了,去ICU看你姨父去了。”
“那医生还在办公室吗?”
“也下班了。”
关母蹙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所以葛医生怎么说?”
“没时间。”
关艳说完大步往ICU去。
*
跟医生了解完情况,确认林正民没有生命危险后林栖跟刑台云就回去了。
林洲夫妇送林栖到楼下。
林洲道:“你别担心,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说的,你们就安心工作吧。”
林栖点点头,“爸是怎么摔的?”
“就在老家从高处不小心摔下来了。”
林洲说谎时右耳会轻轻扇动,林栖收回视线,没再多问。
和两人告别后,林栖半路想起没去缴费。
林洲每个月给她的钱她没动,也知道还给他们夫妻两肯定谁都不接,反倒八成还会生气。
总共一万二,林栖又添上自己的赔偿款凑了四万整,折回去交住院费。
刑台云开车去了,林栖低头给刑台云发消息,告诉他等自己一会。
门诊内的角落,林洲和周宁正在吵架。
林栖刚收起手机,一抬头就直直看到他们两。
她停下脚步,两人争吵的声音从空气里穿透过来。
—“都说了不用告诉她,非把她大老远折腾来一趟干什么?”
—“她来一趟怎么了?手术室里躺着的也是她爸。”
—“难道我不知道吗?她工作那么累让她分这个心干什么,我说了有事再喊她你是不是听不懂?”
—“你吼我做什么,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林洲愤然转身离开,周宁站在原地。
一秒。
两秒。
周宁垂下头。
林栖看到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女人眼眶里掉落。
等在ICU病房门口的关艳看到林洲回来,立马问,“林栖呢?”
林洲淡淡道:“回去了。”
关艳胸口像卡了什么,不上不下的难受。
*
刑台云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刚准备给林栖打电话时看到她从门诊出来。
透过挡风玻璃,刑台云就这么看着她。
很多时候,这个女人看起来是锋芒的。
一米七一的个子,身材高挑,冷脸时自带着高冷疏离的气质。
方向走反了,她这人其实方向感还真不怎么好。
刑台云滴了下方向盘。
林栖在一盏路灯下停住脚步闻声回头。
暖黄的光影笼罩着她,她微抬着下颌。
隔着十米远,看到隐在路边的那辆黑色大众。
车前灯忽闪了两下。
第23章
☁戒瘾。.
林栖在回去的路上睡着了,刑台云抱她下车时才醒来。
林栖仰着眼,目光一寸寸从男人性感的喉结游移到锋利的下颌。
她没有说话,隔着层层布料依旧能感受到男人胸膛的结实温暖。
林栖的目光其实没有那么清白,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闭上眼睛。
这一晚刑台云又把她送进了另一间客房。
这个男人还真是……
在周三,林栖刷到一条同城新闻。
警方突袭了某家资产管理公司的所有员工,好几十人。
好几天身边的人都在聊这新闻,林栖没有很关注。
关艳来找过她,旁敲侧击问刑台云的情况。
关艳从医院门口一直跟她到等刑台云的路口。
林栖实在烦了下巴轻轻一点,“对我老公那么感兴趣,要不你跟他聊?”
刑台云的车刚好停到路口。
没听清她们说什么,只是关艳朝他这边看过来一眼,之后转身离开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对林栖说了些什么。
这天之后,刑台云频繁在林栖身上闻到烟味。
林栖的烟瘾又回来了,在心脏变成蚂蚁啃食的窟窿时,抽一根烟才能抚慰那难捱的心绪。
她从十七岁就开始抽烟。
第一个发现她抽烟的是杨铮。
杨铮。
已经好久没再记起的名字。
她不是他以为的乖乖女,而他单方面跟她大吵一架,摔门离开的力道之重。
那时候她不回家的那些日子都住在杨铮的房子里。
她想是因为她的欺骗他才那么生气。
可是她没有去哄杨铮,她甚至不太在乎他。
最后是他自己回来的。
他抱着她,乞求她能不能不抽烟。
林栖没戒烟,只是杨铮也学会了抽烟。
两人都成了烟瘾重患。
最多的一次,林栖一天抽了半包烟。
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戒烟的。
好像就是发展了手控癖好之后。
烟没戒掉,至少瘾戒掉了。
因为找到了更上瘾的。
林栖并不避讳刑台云。
早在西景他就见过她抽烟。
她也说过,刑台云跟前的就是最真实的林栖。
周末的时候刑台云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林正民。
林栖说不用。
林正民醒过来,又从ICU转进普通病房那天是周一。
林栖在医院收到林洲的消息。
林洲给她发来一张林正民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林洲告诉她一切都好,不用记挂担心。
直到屏幕变暗,林栖都没敢点开那张照片。
中午时,林栖在医院走廊迎面遇到三个男人。
最中间的那个男人魁梧高大,再见面,身上套的还是那件印有星星图案的黑色T恤,。
相交的目光像一条缩短的轨道,直至错开。
林栖顿住脚步,回头望了眼。
那个男人是飙哥。
林栖从同事们那听来,跟在他身边的那两个男人是便衣警察。
林栖一瞬间就想起前几天看到的那条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