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笨!”苏墨才不愿承认自己笨。
“过来,我给你系!”说着,慕容琅让苏墨抬起手,他拿起其中一根细带,在苏墨的腰间一圈一圈地系着。少年的腰肢柔软纤细,慕容琅忽然想起小章村那晚,他曾用手臂围拢了一圈还有富余。他不由拿捏起力道,担心自己一个用力,这柳条般的腰就被细带勒断了。
“再稍微紧一些。”苏墨道,他担心如果太松的话,跳起舞来,衣裳便会松脱。
慕容琅闻言手上微微加了些力道。
“再紧一点。”苏墨又道。
慕容琅只好又用了些力。
“逸之兄,你不用担心弄疼我,尽管系就好。”苏墨看出了慕容琅的顾虑,直言道。
“好!”慕容琅将绕在苏墨腰间的细带用力向两边一拉,苏墨没有准备,突然感觉后腰就像被束紧的细带往前推了一把。他一下被扯到慕容琅身前,身子登时贴上了慕容琅的前胸。
“啊!”苏墨下意识地惊呼出来。嘴唇触到了慕容琅凸起的喉结。
慕容琅只觉得脖颈处被柔软的双唇啄了一口,登时那处就像被火燎了一样,烫得灼人。
两人显然都没有预料到眼前的场景,像石雕泥塑般立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墨率先反应过来,向慕容琅惊慌失措地道歉,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他急忙用手擦抹着慕容琅被触到的地方,那里沾上了他刚涂的口脂。可他擦了两下,突然意识到这样的触碰更不合适,赶忙又将手收了起来。
苏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为,对男子来讲与“点火”无异。慕容琅强忍着内心泛起的冲动,绷着脸,声音冷冷地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苏墨急得双手合十,不停向慕容琅求饶,简直哭出来了。
“胆敢对三品大员图谋不轨,你想想该承担什么罪责吧?”慕容琅以将军的口吻威慑道。
“要不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苏墨哀求着说。慕容琅手里还握着他裙子的细带,此刻两人依然离得极尽。苏墨本想用手抵着他的胸口,但又担心慕容琅误会他在占便宜,那可真就说不清楚了。
慕容琅低下头,便能瞧见那张刚刚对自己犯罪的樱唇。只见唇色嫣红,娇艳欲滴。他尤记得毡房那夜含吮它时,是怎样的动人心魄,蚀骨销魂。是啊,他怎么可能忘呢?
慕容琅专注地想着,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嘴唇一点点地向“罪犯”靠近。
苏墨手足无措,只觉得慕容琅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他有点喘不上气。这样的贴近让他不安,却不知为何,又有一些期盼,他小声问道:“那我应当承担什么罪责?”
青年薄唇微抿,唇角上翘,噙着一抹不坏好意的浅笑,青色的胡印肆意张扬着男性的气息,刚刚被苏墨触碰过的喉结上下翕动,性感非常。他用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道:“你等下就知道了~”
苏墨的心跳得山响,似在等待着慕容琅的宣判,他仰起头,渐渐闭上了眼睛……
第79章 南天先生
“班主、芳菲姑娘!你们准备好了么?”院外突然传来阿图的声音。
两人一愣,苏墨立刻张开了眼睛。慕容琅的唇就停在距他不到半指处的地方,而青年满含深情的眼眸,正一错也不错地看着他。苏墨慌乱地低下头,掩饰着心中泛起的渴望和企盼,他就像被人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逸之兄,赶快帮我系好吧……时间来不及了。”他窘迫地催促着慕容琅。
慕容琅回过神来,他快速将苏墨衣裙的细带打好结,随后快速走出屏风。他镇定地向门外的阿图回应道:“马上就好,请稍等片刻。”
苏墨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慕容琅见他身着冰清色薄水烟逶迤舞裙,高耸的胸撑将胸部完美托起,腰间的细带勒出柳条般的细腰,整个人就像从画里走出的飞天神女。
看着面前飘然若仙的少年,慕容琅突然有些不舍。他握着少年的肩膀,很想问问他,究竟怕不怕?若是行动失败了,被达腊抓住,会不会后悔?
苏墨像是看出了慕容琅的心思,不等他发问,便顽皮地甩了甩水袖,安慰着慕容琅道:“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赢的!”说罢,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们?”慕容琅暗自品味着这个词,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他喜欢苏墨说“我们”!
两人出了院子,跟着阿图向水晶殿走去。今晚的宴席就在那里举行。
水晶殿位于定昌离宫的外廷,是皇室宴请重要贵宾的殿宇。之所以称为“水晶殿”,是因为殿内墙壁和屋顶全部铺就有五彩琉璃。无论是在日光照耀下,还是灯烛亮起后,整座宫殿都显得五彩斑斓、晶莹剔透。殿顶正中悬垂下来一座巨大的水晶灯盏,由两百零八片水晶薄片拼接而成,极为华丽耀目,因此得名“水晶殿”。
由于芳菲姑娘是表演的舞姬,因此只能在殿宇一侧的偏房内等候,非传不可入内。而洪果儿因为与达腊王子还算相熟,伺候宴席的奴仆便为他在殿中的一处角落安排了一张小几。他可以坐在那里与其他宾客一同宴饮。
殿外,有众多侍卫把守,手中的弯刀擦得雪亮。阿图将慕容琅带到殿外,就停下了脚步。慕容琅一个人走进殿内,目光快速向四周扫了一圈。
水晶殿内,数十只火烛将整座大殿照得亮如白昼。殿内四周除奴仆外,约莫有十几位侍卫靠前站立。殿中两侧仅置了十张几案,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大臣们具已落座,正低声攀谈着。慕容琅猜测,因大周贵客的身份机密,故而这次达腊只邀请了与他极为亲近的大臣参加。
宴席的主人达腊正坐在殿内高起的宝座上,垂眸看着“洪果尔”。慕容琅上一次见到达腊还是在两军作战时候,如今已隔了许久。此刻他见达腊古铜色的面上,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洋溢着浓密的络腮胡都遮掩不住的得意,只是一双眼睛仍然阴鸷非常,教人辨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达腊身后的一名奴仆握着一只拐杖。天气寒冷的时候,达腊被慕容琅射穿的右腿就会隐隐作痛,他走路已离不开拐杖的支撑。而他右手边的位子还空着,应是留给今日最重要的客人的,显然这位客人还没到。
慕容琅按照鞑靼的礼仪,毕恭毕敬地向达腊跪地行礼。达腊在“洪果尔”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才准他起身,随后缓缓地道:“班主,咱们数月不见,本王怎么觉得你似乎比原来清减了不少?”
“洪果尔”闻言一笑,拍了拍啤酒肚道:“多谢王子关心!您也知道,我们这种卖艺的哪有生意就去哪儿,赚的就是个辛苦钱。许是我这段时日一直带着舞班在外面跑,吃不香睡不好,给累瘦了。哎,我们和您这样尊贵的人儿可不能比呦~呵呵~”
达腊一向疑心病重,对“洪果尔”的回答没做回应。他晃着盛满红色酒液的酒杯,又问:“芳菲姑娘可还好?本王倒有些想她了。”
“她很好,现在正在殿旁候着。等一会儿为您献舞的时候,您就能见到她了。”“洪果尔”憨笑道。
“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今日宴席上有好酒好肉,班主尽管吃个够!”达腊看着“洪果尔”,仍是带着审视的目光。
“多谢王子殿下!”“洪果尔”又向达腊礼貌地行了个礼,退步回到了座位上。
达腊看着杯中的美酒,心里却起了思量。他总觉得今日的洪果尔和他之前见的有些不一样。虽说样貌没有太大变化,无非是略微瘦了些,可直觉告诉他,此人似乎存着些古怪。究竟是哪里古怪呢?他再一次看向“洪果尔”,这人正坐在角落里,大喇喇地叉着腿,自顾自地吃着肉,看上去倒是与以往的做派一般无二。
只是……气质好像有些不对!对,是气质!
洪果尔是班主出身,说到底,就是个跑江湖的。在达腊的印象里,此人身上总有些流里流气的痞性,再加上年纪大了,多少还有些中年人的油腻。每当提起芳菲,洪果尔眼里总有些闪烁不明的味道。达腊估摸着,洪果尔名义上称芳菲是干女儿,实际上,早就摸遍了她的身子。两人说父女不是父女,说夫妻不是夫妻,乱得很。
可今日的洪果尔似乎这些气质都淡了,身上反而带了些正义凛然的味道。这……确实有些不对劲!
他看了眼站立在一旁的亲信垛儿只。垛儿只会意,垂手紧走几步来到他身侧,将耳朵附在达腊嘴边。达腊小声对他道:“给我盯着那个洪果尔!”
“是!”垛儿只小声回道。
“贵客驾到~”门外有奴仆高声叫道。
殿内众人齐齐看向门外。只见殿门处款步走进一人。此人约莫三十多岁,身量又瘦又高,穿着一身苍蓝色棉布衣袍,看上去就像一位普通的大周百姓。唯独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人生得十分白净,瘦长的脸上,目光极为犀利,下颌光洁无须。
难道是个……太监?慕容琅思忖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认识此人。
这人走到达腊面前,恭肃地行礼道:“在下燕南天,拜见达腊王子!”
“诶,南天先生快快请起,莫要与本王多礼。”达腊一脸笑意,就像在接待自己的一位朋友。他抬手示意南天先生起身,坐到自己一侧的桌旁。
待南天先生坐定,达腊高举酒杯,大声对殿内众人说道:“众位,让我们一起欢迎从大周远道而来的南天先生!”
众人随着达腊的话音,纷纷高举酒杯,齐声道:“欢迎南天先生!”
南天先生似见过这样的场面,十分从容。他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回应道:“感谢达腊王子的盛情款待!感谢众位大臣的迎接!在下先干为敬!”说罢,他一饮而尽。
达腊和众大臣见他如此豪爽,也相继将酒杯中的酒饮尽。
慕容琅仔细打量着南天先生,见他举着酒杯的手,手背上有数道深浅不一的疤痕,而小指像是被利器削去了一节,比常人都短。“看来是个练家子!”慕容琅心中揣测:“只是不知道武功如何?”趁达腊不注意的时候,慕容琅深深看了南天先生几眼,把他的长相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此时,垛儿只高声道:“宴席开始!”他拍了拍手,一抹旖旎的身影飘进殿中,正是“芳菲”!
“芳菲姑娘”向达腊王子盈盈一拜,随后缓抬螓首。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她体态适中,高矮合度,肩窄如削,腰细如束,秀美的颈项露出白皙的皮肤。巴掌大的脸上,一对长眉弯曲细长,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只是鼻子以下覆着一层轻薄的面纱,不能一睹其全部芳容。众人虽觉遗憾,却又觉得这样一来反倒为她凭添了一丝神秘,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颇有情致。
达腊已然看呆了,一双眼睛恨不能贴到“芳菲”的身上。他贪恋芳菲的美色,此前就已借她进宫献舞的机会,霸占了她的身子。这几个月因为忙于攻打那几个大周的州城,很久没和她亲热了。
眼下他见这位舞姬比以往更加诱人,简直令人垂涎三尺,今晚……他定要让这个小妖精在自己的床上舞上一舞,好好补偿补偿他这阵子的亏空!达腊这么想着,嘴角不坏好意地向上挑了挑,细长的眼睛里全是贪婪。
殿侧的乐师开始奏乐。轻柔的乐声响起,“芳菲”清扬水袖,蹁跹起舞。她时隐时现像轻云笼月,浮动飘忽似回风旋雪。时而扬起随风飘动的水袖,蔽光远眺,时而身体轻捷如飞凫,游移无定。远而望之,明洁如朝霞中升起的旭日;近而视之,鲜丽如绿波间绽开的新荷。薄雾般的裙裾飞转,身上隐隐散发出幽兰的清香。
她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舞动,全身柔弱无骨一般妖媚婉转。每当长袖凌空舒卷,就好似一道飞瀑从仙界垂落,又像一条游龙在云中穿梭。她如同月宫中的神女,眉目含情、颦笑有态,纯真中带着一丝魅惑,魅惑中又带着一丝纯真。她曼妙的身姿婉转开合,轻盈的裙裾如烟似梦,举手投足间尽显妖娆婀娜,直教人心旌摇曳,不知今夕是何夕。
殿内众人纷纷止了谈笑、停下饮食,目光被她牢牢吸引,就像被施了法术一般,魂飘神荡。
就在此时,“芳菲”一个旋身,向南天先生媚眼一抛,随即挑逗般地将臂弯中的披帛向他凌空掷去。哪知,南天先生面色骤然一凛,他伸出一掌击向披帛,“啪!啪!”几声,薄纱登时在空中碎成数段。乐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抖,“嘭”地一声,琴弦断了一根。
殿内众人全部愣在当场!
第80章 谁是主子
苏墨立刻停下了舞步,定定地看着南天先生。南天先生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是“芳菲姑娘”在向他示好,而他的反应明显过激了。他立刻起身,向“芳菲”深施一礼,道:“在下误会了姑娘的意思!还请姑娘见谅!”
“是芳菲唐突了!请先生勿要责怪!”苏墨微微欠身,向南天先生行礼致歉。
“哈哈哈哈,有意思!”达腊突然笑了起来,打破了殿内的尴尬:“芳菲姑娘舞技超群,南天先生的功夫也十分了得!你们都是本王的客人!不必见外!”说罢,他示意奴仆为“芳菲”搬来一只小几,放在自己的左手边,让她坐下。
坐在远处的慕容琅看见这一幕,心里明白,这是苏墨在找机会试探南天先生的武功。此人隔空只一掌便能将水袖击碎,可见功力极为深厚,恐怕自己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慕容琅不由蹙了蹙眉。
垛儿只示意乐师们继续奏乐,殿中又恢复了轻松的气氛。达腊与南天先生边吃边聊,不时还摸一摸“芳菲姑娘”的手。苏墨抑制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不动声色地推拒着,然而在达腊看来,这更像是欲拒还迎,反而更加勾起了他的淫|心。
因为乐声的缘故,加上离得有些远,达腊和南天先生在聊什么慕容琅听得并不真切,而且他已经发现,自从宴席开始后,达腊身后的那个奴仆总是时不时地就往他这边瞟。慕容琅揣测,达腊或许已对他起了疑心。他悄悄对苏墨递了个眼色,苏墨会意,沉声静气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达腊和南天先生的对话。
“听说慕容琅那只狐狸已经回朔州了?”
“对,前些日子到的。”
“哼!原以为他会从霍州返回玉京,没想到竟然回了朔州。估计是听说了这边的动静,不放心吧?”
“想是如此。不过,他除掉了阿鲁瓦,倒是帮了殿下一个大忙。”
“那又怎样?本王虽与阿鲁瓦不睦,但他的军事才能本王还是佩服的。没想到,慕容琅竟然用不到一万兵力就打赢了他,真他娘的诡异!我只要一想起这事,就后背发凉。”达腊饮了口酒,又道:“还有他手下的那个严什么的副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本王原以为有了兵防图,就能占得先机,拿下那三个州。谁知道竟被这姓严的给搅合黄了!”
“是!本来疫症已在各州传开,只要殿下再撑一阵子,等病情在军中蔓延,夺取三州就如同探囊取物了。哪成想,慕容琅带过去的那个医官,竟将疫症给治好了。有时候,我真感觉老天爷都在帮他!”南天先生叹道:“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殿下切莫心急!”